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且聽風淫(古言 NPH)

第49章 舊事

  “誰讓你進的薛府!”芸娘顯然病得厲害,被眾人攙扶著才能站得穩。

  她勉強撐著病體,看向凌夕的眼神充滿厭惡:“你不是嫁到昱王府的凌家二小姐麼?誰准許你踏入薛府的門?”

  “芸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昱王妃也是薛將軍的表妹啊。”嚴卓清道。

  “既然知道是昱王妃,就應當在昱王府好好待著,那才是守婦道。”『婦道』二字芸娘咬的極重,她氣得哆嗦,顫巍巍伸手指著凌夕:“我辰兒臥病在床已過多日,王妃難不成還要來勾引他麼!”

  “芸娘慎言!”嚴卓清不禁皺起眉。

  “嚴大人。”凌夕忽然起身,衝嚴卓清搖了搖頭,又慢慢走到芸娘面前,一字一句道:“不管我是不是昱王妃,毋庸置疑我都是薛將軍的表妹。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要好是芸娘親眼所見,就算凌夕不知因何得罪了芸娘,芸娘也不能阻止我來探望表兄,更不必這般汙蔑。”

  “感情要好?”芸娘冷哼一聲,眼中滿是鄙夷:“不知這『好』是好到什麼程度?”

  嚴卓清頓感不妙,連忙擺手吩咐閒雜人等紛紛退下。

  待人都走後,芸娘滿眼恨意地望向凌夕,顫聲道:“我知道心兒是誰,我知道辰兒的心意!”

  凌夕忍不住後退一步,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辰兒從小就愛慕你,而你明明知道他的心意,還肆意玩弄他的感情!”

  “我沒有!”

  “沒有?”芸娘大笑:“凌府二小姐yan名遠播,未出閣前便在府中豢養男寵,期間還流連煙花之地,這些難道不是事實麼?”

  “我——”那些不過是做戲給外人看,做不得數。

  “二小姐既然已經嫁作他人婦,又為何不顧廉恥與辰兒糾纏不清?”

  “我——”她愛過顧玄,憐惜過蕭睿,就連劉琰都令她生出難以割舍的情感,可薛安辰呢?

  她從來都只當他是兄長,卻在無法回應他情誼的情況下引誘他同自己交合。

  那份快感她早已忘卻,可薛安辰是不是會記住一輩子?

  “辰兒回京入宮那日,你在假山後做的苟且之事以為沒有人知道麼!”

  凌夕大驚失色,踉蹌幾步差點倒了下去,幸好有嚴卓清扶住一把。

  宗親亂倫,就算在民風開放的大盛也為人所不齒。

  身為皇室嬪妃,若是與自己兄長苟合,論罪當受裸身騎馬游街之刑。

  “我……”

  芸娘最恨凌夕這幅惹人憐愛的嘴臉,總令她想起當年在小周氏臉色看到的同樣的神情。

  然而就是那份嬌弱無辜不僅奪走了老爺和大夫人的性命,還害的辰兒孤苦無依!

  “怎麼,無話可說了?”芸娘面目猙獰:“你以為辰兒的死與你毫不相干麼?如若你還有點良心,就陪他一並去下輩子吧!”

  “住口!”嚴卓清厲聲道,“芸娘,你如此僭越,汙蔑王妃,不怕被打入死牢?”這畢竟是堂堂昱王妃,豈容一個婦人如此折辱。

  凌夕卻一把拉住嚴卓清,搖了搖頭。

  看凌夕表情便知芸娘所言非虛,她怕是真的與薛安辰有過苟合。

  這女人還真是騷。

  嚴卓清暗自一笑,倒也不再言語。

  繼而凌夕轉向芸娘又問:“我只想知道,表兄到底中了什麼毒,為何太醫不在,為何不用藥石?到底如何才能救表兄?”

  芸娘聞言仿佛失去了最後一根稻草,淒然道:“若非你那好夫君,辰兒怎會如此?”

  “劉琰?”凌夕腦中忽然閃現出梁順王陰險毒辣的面容,是了,鄭歇不是告訴她過麼,號令七星釘的雙姝令在昱王手中,下毒的人就是昱王,從頭到尾害她表兄的都是劉琰。

  “昱王下毒,你若真的對辰兒還有一絲情意,不該陪他同生共死麼!”芸娘雙眸通紅,一副恨不得將凌夕千刀萬剮了的模樣。

  是自己害了禎兒,從而害了凌氏,如今又害了表兄,自己當真能置身事外麼?

  “娘娘……”

  雙手攥的太緊,掌心都被掐出血來。

  凌夕從未像這般厭惡自己,更厭惡的是她因為一時迷失在劉琰的溫存中,不僅辜負了顧玄,還害了表兄的性命。

  縱然憐香惜玉向來是口中甜言蜜語,這一刻嚴卓清望著不住顫抖的單薄女子,再一次有了心軟的想法。

  然而片刻間他就將這危險的情愫拋諸腦後,畢竟溫香軟玉多的是,而違抗主上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條。

  噼里啪啦,外面忽然下起了傾盆暴雨,芸娘罵著罵著竟氣血不足昏了過去。

  “心兒……”

  嚴卓清本想帶凌夕離開,這時卻聽到了一絲微弱的聲音。

  “心兒……”

  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一個驚雷炸後的寂靜中,凌夕也捕捉到那絲極難察覺的聲響。

  “表兄?”凌夕飛身撲到床榻上,一手緊緊握住只剩下皮包骨的修長指節,同時對上一雙毫無神采的眼眸。

  “夕兒……”薛安辰難以置信地望著凌夕,干裂的唇綻開了許久未現的笑容,蒼白如紙的面龐也似乎恢復了些許血色。

  “真的……是我的心兒麼?”

  “表兄,是我啊,你怎麼樣,哪里痛?”洶涌的淚珠不斷地涌出,溫熱的液體成片打濕了薛安辰冰涼的手背。

  “還能見到夕兒,我,我薛安辰……死而無憾。只,只是……”薛安辰艱難地說道,一邊心中歡喜雀躍,一邊卻萬萬不想自己深愛的表妹看到自己這番行將就木的樣子。

  凌夕捕捉到他眼中一絲躲閃,更握緊了他的手,道:“表兄不要瞎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莫忘了你還答應要帶我去看西北的大漠。”

  “你這賤人快從辰兒身邊離開!”不知怎的,芸娘偏在這時醒了過來,便開始不顧一切地破口大罵。

  “夠了。”嚴卓清見狀連忙行至芸娘面前,見其余二人無暇顧及這邊,才俯身直直對上芸娘雙目,眼中閃過陰鷙,壓低了聲道:“雙姝纏欲色。”

  芸娘忽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陰柔俊美的男子,哆嗦著道:“攪,攪動天下濁。”

  嚴卓清一笑:“既如此,還請芸娘移步一敘。”

  不多會兒,仰竹軒便只剩下凌夕與薛安辰,外面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似乎與他們絲毫無關。

  “夕兒,我,我真沒想到……咳咳……還能見到你。”薛安辰渾渾噩噩過了月余,這幾天更是深知自己沒幾日可活,卻不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

  他斜靠著床榻,竟比前幾日精神好上許多。

  “表兄,都怪我……”凌夕泣不成聲,“我這就進宮,我去找皇上,太醫院那麼多人,一定有人能治好表兄。”

  “別走——”薛安辰一把拉住凌夕,將她緊緊扣在懷里,畢竟自己都要死了,便什麼都無所謂了。

  “表兄……”凌夕任由他抱著自己,不敢再亂動,生怕弄疼了他。

  薛安辰從未像現在這般幸福和滿足,美的像一個夢。

  他低頭親吻著凌夕的額頭,拼命嗅著女子身上令人著迷的味道,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嘆息一聲:“能擁有與夕兒的這一刻,我薛安辰一生便圓滿了,只不過……咳咳……人總是貪得無厭。”

  凌夕鼻子一酸,也摟緊了薛安辰枯瘦的腰身:“表兄說什麼圓滿不圓滿,一輩子明明還有很長。”

  薛安辰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夕兒可知我此生最悔恨的是什麼?”

  “什麼?”

  “我最恨的便是沒有在出征前一狠心要了你。”薛安辰閉了閉眼,去他的溫良恭儉,去他的家世門楣。

  薛安辰一狠心,忽然低頭咬住了凌夕的耳尖,含混道:“既然注定這輩子得不到你,就算用強我也該先要了你。”

  “表兄。”凌夕怔住,她不知表兄對自己竟有這麼深的執念。即使那時他們都還小,他便已經對自己傾注了所有麼?

  “既然不能開始,那不如收尾如何?”

  又一道閃電撕破長空,伴隨著隨之即來的轟鳴雷聲,嚴卓清一把推開仰竹軒的大門,眼角殷紅宛若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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