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別苑。
夜很深沉。黃彩婷的書房內熏煙裊裊,紅衣美人正在書案邊整理著這幾日各大商號捐獻給朝廷平叛的餉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輕輕扣響,王信端著一盤糕點茶水走進書房。
“師妹,聽說陳老弟今晚不回天玄宮了?”
黃彩婷一邊整理著賬本,一邊隨口道:“是的,皇後娘娘讓公子調查今日行刺的事,可能得在外忙活好幾日。”
王信道:“我聽說這次行刺可能涉及到一些朝廷要員,會不會與左相有關?”
黃彩婷放下手上的事,輕嘆道:“現在棘手就棘手在這里,公子現在因為何姑娘的事跟左相鬧翻,若真的與左相有尖,天都的局勢便再也控制不住,陛下與娘娘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王信給黃彩婷倒了杯水,關懷道:“局勢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師妹也別太過操勞,多多休息。”
說罷王信便退出書房,他其實不是來與黃彩婷討論什麼局勢的,他才不管這些,他只是聽到一些流言,所以前來向黃彩婷確定陳卓這幾日不會回天玄宮。
自陳卓回天都後,王信再沒有機會給黃彩婷下藥,以致於他給黃彩婷種下的參同契再沒有進展。
他很不甘心,但又十分害怕,他旁敲側擊地從黃彩婷的車夫那幾乎得到證實:
徐文然就是被陳卓殺死的!
陳卓回天都的那晚自己便差點被陳卓撞見,為此他後怕不已。
盡管這幾日陳卓因為顧及何薇薇的感受而沒有與黃彩婷親熱,王信也不敢有所行動。
明月懸掛高空,卻照不到躲在大樹後王信失落的身軀,他看著黃彩婷漆黑的閨房,糾結著要不要趁今晚陳卓不在再次下手。
可是萬一陳卓突然回來撞見,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待了。
糾結了一個時辰,他還是沒有敢行動,最後看到黃彩婷回房休息他才離開,他要再等等,陳卓不是要幾天不回嘛,錯過今晚,明晚後晚未嘗不可。
天都西邊城外的一處郵驛內,陳卓依次檢查著地上的七八具屍體,毫無疑問這些屍體與今日在相國寺刺殺的人身份是一樣的。
一旁的呂從秀拿著一個本子讀道:“除了這里,天都內外各處還有二十七個地方出現邪道,以及靖王死士的蹤跡,其中有十五個地方被攻擊,目前所知除相國寺外,共擊斃歹人五十八名捕獲二十八,但十九人服毐自盡。”
沐穎道:“我看這些都是用來轉移注意的,真正的刺殺只有相國寺,不過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幾個時辰都沒有援軍,若不是娘娘與郡主有上天眷顧,他們的刺殺便得逞了。”
陳卓走過來道:“沐姑娘,如意樓那邊查得怎麼樣?”
沐穎搖頭道:“不怎麼樣,他們做得滴水不露,完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抓的那些都是小嘍囉,什麼也不知道,段拔允那也審不出有用的信息,在逃的那些已經派出大量人馬去追捕,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反而是你陳卓,你現在籠絡了這麼多江湖人士,應該能從他們那里尋得一些有用的情報吧。”
陳卓道:“我已經讓人去打探了沐姑娘,你真的相信左相勾結靖王參與了這次行刺?”
“我過去幾年辦的幾件大案幾乎都與靖王有關,卻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左相與靖王有勾結,說真的我還真有點不相信,不過形勢不同人作出的選擇也會不同,如今是特殊時期,形勢微妙,我倒不希望左相參與此事否則……不僅天都,整個天下將會更亂。”
沐穎說著走到庭院中,抬起蜂首看著天上的明月,明明月色唯美。月下的天都卻是暗潮洶涌
明月皎皎,月下美人同樣賞心悅目,郵驛外的大樹上宋缺半蹲著身體,借著樹葉的掩護注視著院中佳人。
深夜,相國寺。
白日的喧囂與廝殺散去,佛門重地又回歸往日的清淨,只是空氣中還能聞到那股血腥。
東邊的一個廂房內,覺心盤腿坐在榻上閉目運功,在他的頭上與背上覺心模糊的靈魂半飄浮著,與覺心的肉體藕斷絲連,依照著覺心做著相同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魂慢慢地分裂而出,最終一分為二形成兩個略小的靈體,飄浮在覺心肉身的周圍。
兩個靈體也慢慢由模糊變得清晰,雖然與覺心的肉身還有很大差別,但只看一眼,便能明顯看出是覺心的靈魂。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靈魂回歸到覺心的肉體內,眼睛睜開,覺心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皇後娘娘,真是應該好好感謝你,小僧的修行之路又前進了一大截。”
第二日正午,陸金鳳捧著午飯走進何薇薇的房間,一如往日,何薇薇還是坐在窗邊呆呆地欣賞著苑內的風景。
見到陸金鳳進來,何薇薇很柔和地起身見禮,她雖然答應韓九洞要裝作沉默寡言,但面對待她很好的陸金鳳與南宮瑾還是十分親近的。
陸金鳳惋惜不已地說道:“今天南宮小姐不能來了。”
何薇薇並不知道外邊發生什麼事問道:“為什麼?”
陸金鳳把昨日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逼,隨後很認真地問道:“這事有沒有天隱門在後面推波助瀾?”
何薇薇自然是對南宮瑾擔心不已卻只是道:“我不知道,瑾兒呢。我得去看看她。”
陸金鳳嘆道:“南宮小姐已經離開天都這個傷心之地了,多好的孩子便這般毀了。薇薇,你也經歷過這種痛苦,應該不希望這種再發生,現在整個天下都被天隱門玩弄,難道真的不願說一點關於這個宗門的事嗎?”
何薇薇垂下雙眸,怔怔地看著手腕上的玉鐲,腦海浮現那日在天華劍宗山頂懸崖邊,韓九洞對她說的話:
“何姑娘若真想解脫,除了一死,我還有兩種法子,不如說給何姑娘聽聽…。。”
尋死之際,何薇薇知道了這世上還有很多神奇,為了尋求解脫之道,她答應韓九洞參與計劃。
她目光看回陸金鳳說道:“陸婆婆我…我不能說。”
陸金鳳嘆了一口氣,柱著拐帳站起,說道:“婆婆尊重你的選擇,你好好休息吧,還有,雖然你不願見陳卓,但還是跟你說一聲,皇後下旨讓陳卓調查昨日之事,因此陳卓這幾日可能都不在天玄宮。”
說罷離開了房間。
……
天玄宮門前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街對面的茶樓無論何時都坐滿了人,尤其現在正是飯點,正是一座難求,偏偏三樓靠窗的一張大桌子卻只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顯得非常落寂,與樓內的熙熙攘攘完全不協調,他的目光呆呆地看著天玄宮的門口。
今日他聽說陳卓可能都不會在天玄宮,因此他想進去尋找凌杉杉,尋找他最心愛的女孩
可是尋了幾次機會,都沒有十足把握能不被人發現。
何薇薇住進清水別苑後,陳卓把守衛加強了數倍,尤其是多了很多江湖上的高手,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瞞不過這些人。
盧北陵已經坐在這里近兩個時辰,卻還是想不出辦法去見凌杉杉。
不過心中也悄悄寬慰,畢竟陳卓不在天玄宮,便沒法欺負雲安郡主。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孩被陳卓這個仇敵奪走清白身子,盧北陵便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周彥與陳卓趕緊打起來。
他要趁亂救出雲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