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前朝往事
待把魏孝義送回青竹雅居,姬墨舒一行人趁著夜色快速趕往自己的居所。
一路上,姬墨舒和蘇娘都沉默不語,沒成想趁著臘八節出來下館子倒是無意中打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蘇娘,你說那店小二說的屬實嗎?”姬墨舒沐浴完回到臥室,發絲隨意披散著,上面還在滴著水,幸好臥室早已燃著炭盆,不然怕是要凍的頭疼了。
蘇娘讓姬墨舒坐下,隨後拿起床頭早已准備好的干布替姬墨舒擦起頭發來,“商人逐利,那店小二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
“我自是懂這個道理,只是我自小便與各位叔伯姑嫂有所接觸,豫州子弟很團結,敢於拼搏,哪怕是如此面對皇家的剝削依舊是想盡了辦法周旋,又如何會做出這種魚死網破還讓祖輩蒙羞的事。”姬墨舒垂著頭,眼眸灰暗。
記憶中的蘇伯伯,爹還有朱伯伯,以及下一輩的蘇姐姐,朱哥哥等,代代豫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哪怕是晚輩都敢作敢當,又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不願相信。
“那墨舒的意思是這並非是豫商為之,而是有人從中作梗?”
“這,沒有證據也只是猜測,只是我不信我的叔伯姑嫂會如此,豫商致富思源,已然傳承上百年,經歷的風雨多不勝數,若只是如今區區幾道政令就違背初心似乎也很難說得通罷。”
“有道理,看來南下一路估摸著另有蹊蹺。”
蘇娘臉色沉了下來,南邊許是有了異動,也不知道是她的事情敗露了還是另有其人從中作梗,她必須探一探虛實。
“蘇娘……”
“你別憂心太重,我讓蘇家去打聽一番,如今已然距離春闈不遠了,這事便交予我你安心備考要緊。”
“好。”
姬墨舒不再說話,卻依舊顯得心事重重,她想回家一趟問問娘。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若真是如此,南下一路對豫商來說或許不是機遇,而是死局。
回想起中秋那夜的猜測,難道這只是蘇家聯合皇室給他們指的一條死路嗎?
她不禁深深的望向蘇娘。
蘇娘承諾過蘇家的目的不會讓她家破人亡,她該相信蘇娘還是相信相伴許久的叔伯姑嫂?
向來懂的居安思危的姬墨舒坐立難安,好在春節將近了,會試之前她可以回家一趟問問娘。
蘇娘給姬墨舒擦干頭發,又拿出木梳把每一根發絲仔細梳順,解開打結的地方。
姬墨舒的發質十分柔順,摸起來滑溜溜的,每當拂過都能輕巧的從指縫間溜走,披散著頭發的姬墨舒更是要比平日束發時要更溫婉平和幾分。
許是剛剛沐浴過,氣血上浮與顏面,唇瓣也因此變的嬌紅可人,青絲垂髫如瀑般流淌,映襯著那雙水眸中那絲耐人尋味的媚態。
桌上的兩盞琉璃燈發出柔和的光线,透過床幃,映入了姬墨舒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中。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比大多坤澤都要來的勾人的天元。
片刻後,她本能伸手附上那張柔美的小臉,輕輕摩挲之余兩人的身體已然情不自禁交疊在一起,隨後雙雙跌入寬大柔軟的床榻上。
因著冬日已然到了,為了保暖臥室里燃了炭盆,床榻更是燒起了火炕,睡在上面暖融融的,但此時這份溫暖在蘇娘看來顯然比不過身下那話你肌膚來的熾熱。
她騎在心悅之人身上,正欲褪下那蔽體的褻褲,手腕卻被人按住了。
“作甚?”
“蘇娘,明兒再做罷,今晚有點累。”
姬墨舒別過頭,臉頰帶著紅潤,略顯窘迫。
“累了?”蘇娘眼中閃過一抹玩味,忽然手腕靈活的調轉了個方向,在姬墨舒還未回過神來時便沿著褲縫鑽了進去,徑直按住那火熱之地。
“唔!”
幾乎是碰上的瞬間,姬墨舒便眉頭緊皺,身體立刻就僵硬了。
“墨舒怎麼了?今夜這麼不精神。”蘇娘把那細小的軟物掏出來,這回那肉棒只有手指粗細,正巧可以捏在手心把玩。
她捏住這細小的東西來回甩動,絲毫不顧及姬墨舒窘迫的神態。
“別玩了,今日早上才做了。”姬墨舒臉頰酡紅,尷尬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越是與蘇娘相處,她就越是震驚於這不知廉恥的千金小姐,為何蘇家小姐這麼頑劣,竟像那村野莽夫說的母夜叉,不僅日日要,竟還喜歡玩她這處。
“早上做了也不耽擱晚上呀,我想要嘛,墨舒~想要你也不給嗎?”見姬墨舒不為所動,蘇娘直接使出了殺手鐧,她懸在姬墨舒扯開自己的衣服,把兩只乳堆積在姬墨舒臉上,搔首弄姿起來。
姬墨舒簡直要被這家伙磨死了,她推拒著,“你別這麼與我說話?”
“可你分明很喜歡呀?”
“不。”
“來嘛~”
那輕柔的一聲來嘛似是會勾人魂魄,讓人的腦子里頭亦是癢癢的。
姬墨舒雙眼微微瞪大,清澈的眸子漸漸帶上了情欲的迷離,亦是倒映出白花花的一片,飽滿的雙乳以及深邃的乳溝。
敏感的分身進入到熟悉的溫熱之地,再次被軟磨硬泡的拉著行房,她在嫵媚女子身下發出細微的低喘,試圖拒絕,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真是一個妖精。
兩月後,臨近春節。
當初春的第一縷清風吹來,處於江南的翰林書院偶有傳來幾聲候鳥的鳴叫,預兆著春季已然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江南的冬季並不如北方那般白雪皚皚,所以春季到來也不會引起太過明顯的變化。
這日清晨,翰林書院的雅居被霞光籠罩,姬墨舒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剛剛清醒便下意識看向懷里。
那日日夜夜糾纏她的女子此時溫順的靠在她懷里,倒是安靜了許多,似乎只有睡著以後蘇娘才會收起那份不可一世與狂妄不羈,從而展現出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與穩重。
每當看到蘇娘這個模樣,姬墨舒都會倍感欣慰,她很清楚,比起人前,只有她才能看到蘇娘這種人後的小女兒家姿態。
她痴痴的望著蘇娘,目光漸漸變的越發迷戀痴情,忍不住偷偷親了口,只是小雞啄米一般,卻也表現的一臉饜足。
膩歪了不知多久,窗外的霞光變的越發明媚,她知道該起來了。
今日是春節前在翰林學院的最後一日,之後會有一周的假日供書生們回家過年,當然也可以就地過年備考,但姬墨舒准備回去一趟。
過完春節差不多就到會試的日子了,今日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宣布考試名額。
對此姬墨舒勝券在握,魏夫子不止一次認可過她的學問,更重要的是蘇姐姐並未回來,所以蘇姐姐的名額會落到她的頭上,這樣就不必在名額本就緊張的時候她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還要擠占已然別的學子的機會,她也不必因此耿耿於懷。
片刻後,姬墨舒穿上蘇娘前不久特意在江南城給她挑選的一套墨袍,神采奕奕。
墨袍雖主調是不起眼的墨色,但特意點綴了高雅的煙白,繚繞青煙仿佛在衣袍上徐徐升起,活靈活現,竟有幾分水墨加身文質彬彬的氣質。
這套衣服她很喜歡,不僅好看,亦是因著這是蘇娘親自挑選的衣衫,穿在身上不禁走路帶風了。
來到青竹雅居,魏孝義正巧在院子里,見到她來立刻興衝衝的迎了上來。
“墨舒姐姐~”
“夫子可在?”
“嗯,祖母在書房,名額給墨舒姐姐了喲,不過祖母說有事情與墨舒姐姐說。”魏孝義湊過來小小聲的說,一臉告密似的。
“好。”姬墨舒點點頭。
走到書房門前,她先是敲了敲門,待里面傳來婦人的聲音後這才走了進去。
“夫子。”
“墨舒來了,坐罷。”
魏夫子拿起炭爐上的水壺,倒了杯茶,示意姬墨舒坐下。
姬墨舒老實的坐了下來,她知道,比起考試名額,魏夫子與她說的話應該是與蘇家有關的。
“夫子,你有話與我說。”
“嗯,為師知道你是心思縝密的,之前便問過你,那時你並未說,但考試在即,為師覺得你或許需要了解一下,蘇家。”
“不知夫子知道些什麼?”
“不急,你且聽為師說,這事情說來也就話長了。”
魏夫子端起茶杯,不禁側目看向窗外的一片竹林,思緒似乎頃刻間就飄得很遠。
二十二年前。
“李太醫,如何?”
“恭喜陛下,皇後娘娘誕下一女,是個嬌俏的坤兒呢,瞧瞧這眉眼,當真如陛下,此乃人中龍鳳之相呀。”李太醫抱著一個襁褓出來,一臉獻媚,不過卻說的小心翼翼的。
皇後好不容易生了個皇嗣,卻並非郎兒,想必許多人會困擾。
“坤兒呀,也好,先來個鎮國公主,有公主鎮國才能國泰民安。”
聽聞是個坤兒,男人有點失落,但並未失落幾許便又欣喜起來,他接過李太醫手中的襁褓,有點笨拙的抱著好奇的逗著粉粉嫩嫩的小嬰兒。
明明是坐在金鑾殿上的天下之主,如今抱著一個襁褓露出會心的笑容讓人知道這也只是一個尋常父親。
“不知陛下准備給小公主取什麼名兒?”
“此乃我藍國的鎮國公主,又適逢出生在清晨,霞光萬丈,便封號昭陽罷,至於名,等皇後醒來再取。”男人抬眸看著天際的一片霞光,朗朗道。
然而,這一份溫馨很快就被產房內傳來的騷動打破,水盆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砰!
“怎麼回事?”
“不好了,李太醫,皇後娘娘大出血了。”
“什麼?”
李太醫連忙回到產房,而男人抱著懷中的襁褓甚至一時間愣住了,都沒能反應過來。
待男人終於回過神,顧不上自己作為一國之君,直接抱著嬰兒衝進了產房。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還在越來越濃,濃郁的血腥味讓懷里的孩子都不禁哇哇大哭,男人卻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衝到床上的女人面前。
“陛下。”
“皇後。”
“哇哇哇。”
哭鬧聲讓鳳儀宮上下亂成一團,李太醫冒著冷汗,不斷給皇後施針試圖止血,可是這產後出血實在太快,一下子就浸透了好幾條紗布,根本止不住。
不過一炷香,皇後娘娘便臉色煞白。
“孩,孩……”
摒著一口氣,皇後娘娘拼盡全力伸著手試圖去看男人懷里的嬰兒,男人連忙扒開襁褓試圖讓女人看,卻還未扒開,女人卻先一步永久閉上了眼。
“皇後。”
天邊的昭陽此時正巧被一片烏雲遮蔽,漫天霞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陰霾,而鳳儀宮的氣氛也從喜悅中頃刻間便轉變成陰郁。
所有人都像定住了一樣,只有李太醫還在不放棄的施針,她不知道自己施了多少針,直到女人身上所有能止血的穴位都扎滿了,床上的女人應是動都沒有動一下,眉頭舒展,仿佛睡著了。
“陛下,皇後娘娘,薨了。”李太醫匍匐下跪,沒想到這公主的誕生居然是生母的死換來的,她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這公主會不會被視為不祥之人。
從孩子誕生到妻子死亡,這一連串大喜大悲之事發生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男人似乎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抱著懷中的嬰兒,注視著床上氣絕的女人,腦海中似乎還在回蕩著結發之時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卻不想剛剛迎來一個孩子便慘遭腰斬。
男人沒有說話,沒有憤怒,也沒有痛哭,而是抱著孩子沉默不語。
“陛下……”
“舉國同喪。”
“是。”
幾年後,藍國多了位不可一世的鎮國公主。
要問藍國誰最高貴,或許尋常百姓會脫口而出,皇帝。但朝臣以及各位後宮妃子或許會糾結一下,隨後說昭陽公主。
在藍國,昭陽公主不管做什麼都會得到陛下的支持,陛下愛女如命,甚至在公主斷奶後就一直帶在身邊,不讓公主給新的皇後帶,不僅如此,每日上朝都要帶著公主,就連龍椅都成了公主的搖籃,對這一切大不敬的舉動,陛下一直表現的不為所動。
昭陽公主整日在朝臣面前露面,比皇儲還搶眼,後來公主大了一些越發頑劣,仗著父皇的寵愛,儼然成了皇子皇女的頭兒,不僅欺負別的皇子皇女,甚至把龍椅當跳板,在朝堂上騎大馬,大聲喧嘩。
後來更是出格的突擊後宮,調戲父皇的妃子,把所有人都折磨的苦不堪言。
終於,妃子們聯合大臣一同上書陛下要求懲戒公主,陛下這才把公主教訓了一頓,不讓其玩樂,卻轉眼把昭陽公主安排進了國子監,還讓魏太傅教其讀書。
這可驚壞了眾人,國子監可是儲君讀書的地方,這公主真是無法無天了,不過礙於是一介公主,又不會奪權陛下要寵就寵了。
然而這位頑劣的公主讀書了也不受限制,依舊我行我素,大鬧國子監都是輕的,甚至時不時就偷溜出宮。
結果陛下知道了不但不教訓,反而安排侍衛暗中保護公主,真是每一日都在刷新朝臣的下限,只好紛紛夾起尾巴做人。
待終於熬到公主及笄,賜了封地,公主也終於離開皇宮了,各位妃子和大臣總算是長吁一口氣,這位瘟神終於請走了。
大家都以為這位鎮國公主不會回來時,幾年後又被陛下召了回來,還是陛下身體每況愈下之際。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公主並沒有表現的如以往那般頑劣,反而成熟了許多,眼神犀利,藏得住心思。
在最後一年,公主日日侍奉陛下左右,聽聞陛下最後精力大不如前,需得臥床,但每日奏折照常,可想而知這些奏折都是誰批的。
皇帝此舉讓許多大臣想不明白,一個公主,為何干涉如此多的政務,本以為牝雞司晨,好在皇帝三年前駕崩,傳位於公主的弟弟,太和皇子,號稱太和帝,這才讓議論紛紛的朝臣停歇了下來。
太和帝即位後,國事上中規中矩,對待兄弟姊妹也很好,對這位鎮國公主更是尊敬有加。
然而好景不長,一年半前公主起駕回公主府的時候失蹤了。
對此人們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太和帝動的手,也有人說是公主以往得罪了太多人,也有人覺得這只是一次意外,然而下落不明的公主讓本就因著皇後駕崩的蘇家更不滿了,漸漸的,朝廷官員分成了兩派,分別代表先皇後的蘇家與當今太後的方家。
僵持了許久,之後便是轟動朝廷的蘇家忽然搭上了姬家的事情。
直到魏太傅把前朝往事盡數道來,姬墨舒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墨舒你可知道,你娶的那位蘇娘子,許是不簡單呐。”魏夫子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望著姬墨舒語重心長的說道。
姬墨舒隨之垂眸,雙手已然無意識攥緊。沉默許久,這才傳來一聲沉重卻又十分無力的嗓音。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