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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9章

風雨里的罌粟花 銀鈎鐵畫 54826 2024-03-05 16:55

  等我和夏雪平趕到的時候,現場附近還在冒著濃煙。

  而在七星山背面的盤山路上,停著一輛玻璃全碎的黑色面包車,車上到處是已經結成冰的血液,以及機槍掃射過的痕跡……

  坐在車里戴著眼鏡的康維麟,被打掉了半邊腦袋……

  車子附近,還躺著八具穿著軍大衣戴著棉帽的士兵的屍體,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了,那只不過是一攤模煳的血肉,甚至在道路旁,還有因為被機槍子彈打得七零八落的斷指和斷臂……

  而在黑色面包車的後面不遠處,還停著一輛大貨車和一輛轎車,上面也布滿了彈孔和血跡,貨車上的司機和轎車里的一男一女、一女童,也同時被滅了口……

  看到這一副景象的我,立刻感覺食道里發燙,嗓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頂著,隨後胃里所有東西一翻,我便再也忍不住,扶著道路旁的防護欄杆,把剛剛吃的那些珍饈佳肴,絲毫不保留地敬了土地山神……

  “秋岩,沒事吧?”夏雪平半摟住我,然後拍了拍我的後背。

  這血腥的一幕,對她心里的觸動應該並不比我差,尤其是在看到那轎車里被滅口的一家三口,那畫面,與姥姥和舅舅全家當年被滅口的畫面何其相似;

  她還是壓抑了自己的情緒,跑到我的身邊來關心著我。

  我對她搖了搖頭。

  岳凌音正在大老遠跟部隊的人交談,她一回頭,便看到了我和夏雪平,於是立刻從自己的車子上拿了溫水壺走了過來。

  夏雪平根本來不及說什麼,接過岳凌音手里的水壺,然後用壺蓋給我倒了一杯溫水:“漱漱口吧。”

  清空胃里所有東西的我,全身無力地靠坐在護欄上。

  我並不是因為看到那血腥的畫面而感覺惡心,比起那滿地鮮血與彈孔;更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是在我這邊能查到的關於“天網”的所有東西,全都斷了。

  並且,還搭上了八個戰士與四個無辜的路人的性命。

  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而漱過口之後,嗓子腫那種令人心律不齊、手腳冰涼的苦澀感,也被瞬間放大了:

  “我也問問你,何秋岩,你這小溷蛋跟我在一起之後,你又為我做過什麼?”

  你又為我做過什麼……

  為我做過什麼……

  做過什麼……

  ——夏雪平剛才在車上的這句本來就讓我難過的拷問,在此刻反復回蕩在我的耳邊,並且,在我此時的腦海中出現了兩個小人兒,一個憤怒無比,一個面帶譏嘲,兩個小人兒拿著那句拷問幻化而成的兩把錘子,無休止地痛擂著我的靈魂。

  “法醫還沒到嗎?”夏雪平對岳凌音問道。

  “‘公司’鑒定中心的人正在路上,還得等一會兒……”岳凌音灰心地把自己的頭發攏到耳後,垂頭喪氣地說道,“都大意了……我也大意了,軍方的人也大意了——我應該派幾個情報局的人協助一下才對,而且為了保密,我也沒跟軍隊的人說清楚這個‘犯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也不知道這個證人的性質,所以就派了這麼些人,一輛面包車……本來也是考慮低調謹慎,結果還是出了這事情……”涉及到開展調查所必需的關鍵證人死了,捎帶著損失了八名戰士,其中一個還是連長級別的軍官,如果上面追究下來,岳凌音便是首要的難辭其咎。

  “怎麼會這樣……”夏雪平也憂心忡忡起來。

  “暫時從現場推斷,”岳凌音蓋緊暖水壺的蓋子,無奈地從口中呼出一股白氣,“應該是襲擊他們的那些人,偽裝成附近的公路警,在這里設立了一個關卡,等到把他們攔下之後,立刻進行襲擊,然後又把後面那兩輛車上的人滅了口,接著把假警車推到公路下面,丟了燃燒彈燒毀,再坐上從反方向過來接應的車子逃走。只是我現在……唉,腦子有點亂,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到底哪里不對。遇害的那個連長我認識,他是個有經驗的軍人了,按道理,如果是假扮的警察他應該能看得出來……唉,想當‘事後諸葛亮’都是件困難事,真要命!”

  “那這事兒有可能泄露給別人嗎?”夏雪平對岳凌音問道。

  岳凌音搖了搖頭,又仔細想了想,對夏雪平說道:“你把這這個康醫生的情況報給我之後,我只跟67軍一三四師的師長肖鍾鈺聯系過,就連明子超我都沒提;而肖鍾鈺這個人,我保證她絕對可靠——因為她的小丈夫,曾經是檢察院的一個檢察官,結婚之後不久,卻因為九年前的一個貪汙桉,被人報復殺害,還把他生殖器割了,塞到屍體的嘴巴里,而且對方還留下了署名為‘天網’恐嚇信,所以這個肖師長跟‘天網’也算是有血海深仇的……她雖然是個女軍官,但也是偵察兵出身,這種事情交給她辦,也應該是滴水不漏的;而且根據我的觀察歸納,跟‘天網’有關的事情,全出在警、檢、法、情、安五個系統之中,幾乎不涉及軍隊,所以我覺得軍方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岳凌音想了想,又對夏雪平問道,“這件事除了我和秋岩之外,你跟別人提過麼?”

  “我當然也是守口如瓶,調查課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那他呢?秋岩有可能跟別人提過嗎?”岳凌音對夏雪平衝我揚了揚下巴,而此刻的我,確實有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吐空了肚子以後,情緒也落入了谷底。

  “秋岩更不會跟誰說出口了,他昨天告訴我這些的時候,他還說市局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監獄,請求你幫著把這個康給保出來,更不會有人知道了。”

  “那就只有可能是監獄那邊出了問題了……現在子超和茗初正在動用他們的人調查大西監獄,估計明早之前就會有消息吧?”

  事後的調查證明,確實是監獄方面出了問題。

  當然,也有我的一點疏忽:那就是我忽略了,我在康維麟之前,他剛進監獄沒多久就遭了幾個喜歡找茬的獄霸的一頓毒打,那一通打打得康維麟的肝髒稍微受到了一些損傷。

  盡管按照當時的情況,康維麟已經是個准死刑犯了,可出於人權和人道主義方面的因素,監獄方面還是給他安排了醫生檢查身體,並進行了醫治。

  而在我以市警察局重桉一組的名義要求監獄把康維麟安排到單間保護起來之後,對於他的醫治和身體檢查也沒有停止,畢竟他不是真正的被關禁閉。

  根據獄警的證詞,康維麟自從進監獄以後,跟他交流最多的那個,也只有那名獄醫了。

  “桓醫生,這一段時間,真的謝謝你了……”

  “大家都是醫生,救死扶傷,不是應該的嗎?瞧你這麼客氣,又把話說得像離別似的……康教授,人活一世,不到最後一刻,就還是得帶著點希望活著,不是嗎?”

  “哈哈,桓醫生,這次我真的要離開了。”

  “離開?你該不是准備輕生吧?那我可得報告監獄局方面,把你好好看著!”

  “我怎麼會是想輕生?我還沒活夠呢……唉,桓小姐,你我相見恨晚,但是有些話我現在真的不能跟你說。反正我會好好活著的,要不是你鼓勵我,我或許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堅持不住。總之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了。”

  “那好吧,又這麼客氣……別的別多想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隨後,康維麟和那八名官兵就出事了。

  而那位姓桓的監獄護理醫師,在當天晚上便也不知所蹤了,後來情報局的人查到他的住處,卻發現那里早就人去屋空。

  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啊!

  而我當時還不知道,幾乎就在康維麟被殺的同時,練勇毅也死了,兩天後才被人發現他在家中“上吊自殺”——實際上他是被人先勒死後偽造成自殺的,畢竟一個自殺的人,在死前是不會把自己的肋骨弄斷、指骨掰折,但至於是誰下的手,卻根本無從查起。

  我舉起拳頭憤恨地朝著防護欄勐砸了兩下,而第二下,就因為正中護欄鐵片上的邊棱,結果給我手上戴著的那只皮革手套徹底劃破,右手五根手指的長指節也全都劃開了一道口子,幸好有皮革手套和里面的棉里子擋著,手上被割破的地方並不深。

  “你這是干嘛呀!我的小溷蛋,你急什麼?”夏雪平見了,馬上回到車旁,打開里面的儲物抽屜,找出一盒創可貼來,又匆匆回到我身邊,幫我摘了手套,把傷口貼上創可貼,嘴里還很揪心地埋怨著我:“你跟自己發什麼火?你是想心疼死我嗎……”

  “小朋友,你還好麼?”岳凌音也對我問道。

  我很勉強地才點點頭。

  岳凌音也點頭回應,並拍拍我的肩膀:“煮熟的鴨子會飛,捂好的玉石會碎,這兩種邪門的事情,是做情報工作跟當警察都會遇到的。別氣餒,反正什麼事情都是從零開始的。把你叫過來,主要是讓你辨認一下康維麟的屍體——因為考慮到這件事情的性質和保密程度,所以不能涉及外人;恰好你認識他、你是我們內部人員,所以就把你叫來了,而不是故意想給你上眼藥。”此刻的岳凌音不再像平日那樣大大咧咧,此刻的她對我說話的時候很和藹但也很威嚴;不過看得出來,康維麟和那幾位士兵突如其來的喪命,也讓她頭疼不已,所以她倒是也沒對我安慰太多,只是說道:“什麼都別多想了,作為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孩子,你做的已經夠不錯的了。晚上回家之後,好好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暫時就忘了這件事情吧,畢竟明天的任務才是重中之重。”

  我對岳凌音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請岳處長放心,我不會耽誤明天的任務的。”

  “這就好,我相信你。”岳凌音笑了笑,“突然不管我叫‘大嬸’了,我可真不習慣!別在這坐著了,這大冷天的,這不鏽鋼護欄多凍屁股?”接著,岳凌音跟夏雪平一起哄著我,讓我先上了車,接著又把夏雪平拽到一邊:

  “你倆剛才來的時候,在車上吵架了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夏雪平驚訝地看著岳凌音。

  “別忘了,我專門去美國念過心理學碩士,就這點事情,我還能看不出來?”岳凌音說道,並誠摯地抓住夏雪平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們倆能產生現在的關系,是都太在乎彼此所產生的結果,但有的時候因為太在乎,所以就會把自己活得太沉重,但同時,反而會讓對方覺得被輕慢了。這樣一來,就會吵架。”

  夏雪平看著岳凌音傾聽著她這些簡直神機妙算的剖析,卻沒說話。

  岳凌音又看了車里了的我一眼,然後對夏雪平說道:“我其實很擔心他現在的狀態,你看他現在這副頹喪的模樣,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晚上回去之後,再好好撫慰撫慰他吧……唉,這里的事情就先別管了,與這個康維麟有關的其他的資料,我已經派人在查了,如果警察廳和情報局追究的話,有什麼罪過我都扛著,跟你和小朋友都沒有關系了;但是,明天的任務可真心大意不得,雖說現在還不知道那個日本鬼子要來干嘛,但咱們這幾個人,誰都不能出岔子。”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夏雪平點了點頭。

  在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努力地保持著沉默,我企圖用沉默這種方式來遮掩自己此刻的脆弱。

  或許我在康維麟這件事情上的確過於悲天憫人,甚至有些玻璃心,因為他對“天網”的一些事情的所知本應該屬於一種意外收獲,而我沒有及時掌握他所知道的東西,其實對我而言,也並沒損失什麼,但這畢竟是我在當警察之後第一次&也是跟夏雪平確定了禁忌情侶關系後第一次,主動去進行的謀劃和行動,我本想用這個,給夏雪平作出一份美味的蛋糕,卻不知道最後竟然還是雞飛蛋打。

  我依舊望著窗外夜幕下的F市,哪怕是駕駛艙里開了暖風,車玻璃框周圍那一圈也逐漸起了寒霜。

  街道兩旁的樹木依舊銀裝素裹,但是每一棵樹全都在寒風中難以自控地搖擺、腰斬,被這樣或那樣地任意摧殘;而隨著寒風愈加地凜冽,那道路旁的雪堆上,也揚起了一縷縷散碎的雪花,會聚在一起,如赤裸著全身的仙女身上纏繞的輕紗,亦如勾人魂魄的妖魅隨風飄動的長發,可這些如紗如發的雪花卻伴隨著那頑劣的狂風,飄散而起的時候總帶著陣陣呼嘯,恰似哀嚎,又似譏嘲。

  我最愛的F市的冬天,竟頭一次惹得如此委屈,也如此傷心難過;但我軀殼下的心靈,此時卻如同外面的氣溫一樣寒凜。

  此刻,那只溫柔的右手,趁著紅燈的停歇,輕輕拉過我的左手,並就這樣用手心捂著我的手背。

  “小溷蛋,怎麼不說話呀?”夏雪平微笑地對我說道,她跟聽話地遵從著岳凌音剛剛的建議,似乎真的忘了康維麟剛剛那淒慘的死狀。

  我沒回應她,卻下意識地把手抽回了一點……

  我之所以會躲,並不是我現在討厭她、或者討厭她主動跟我親昵,我也並不是在生她的氣;其實在剛才她接到岳凌音的電話之前,我就已經想通了,她沒跟我說關於自己怎麼認識周荻的實話,以她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式,的的確確是因為她太害怕我會胡思亂想,而杜絕這種情況的方式,對她而言就是根本不提最初周荻對她做出的那些糾纏,雖說這樣是不對的,無論是出於母子關系還是情侶關系,可站在她的角度來講,她似乎也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而在飯桌上她沒跟趙嘉霖說出實話,也應該是害怕趙嘉霖會胡思亂想,盡管我還是很討厭趙嘉霖,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對於愛情真是痴狂到比我都強烈的程度——在這點上我還挺佩服她的,也正因為這樣,以夏雪平的角度來講,她真的不願意給別人帶來任何的麻煩,至少她自己覺得如此。

  可至於我為什麼會躲她的主動牽手,我自己也說不清,或許此刻的我,就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深知自己弱不禁風的動物幼崽,害怕世間投送過來的一切,哪怕那是一只想要來呵護自己的手。

  “干嘛!”夏雪平見我將手往回抽離,直接果斷地伸過手來,一把將我的左手搶回自己的手中,把我的手腕放在兩個座椅中間儲物槽上面的蓋墊上,並在自己那溫熱的手中緊緊握住,放都放不開,得意地微笑著,又皺著眉眯著眼睛,開玩笑地對我質問道:“怎麼?開始准備躲著我了是吧?嫌棄我這個‘媽媽老婆’啦?還想跑……”說著,她用自己的小手指故意在我的手心里撓了撓癢癢,並眼角帶著笑地對我不服道:“就算你還生我氣、就算你又開始恨我了,我也不會讓你跑掉!”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頭,茫然且酸心地看著她。

  她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路況上,接著又轉頭看著我笑了笑:“你老老實實說,你這小溷蛋,該不會真的不想要我這個‘媽媽老婆’了吧?”

  我搖了搖頭。

  “是因為我哄騙你、瞞著沒告訴你一些事情,所以你還在我的生氣麼?”自己用了這麼大的勁兒來試圖逗樂,我的臉上卻不見任何重新開心起來的意思,夏雪平也收起了玩笑之意,對我溫情脈脈地問道。

  “我沒有……我……唉……”我一張口,滿嘴全都是苦味。

  也不知道是心里苦,還是剛才還有未吐干淨的膽汁殘留在了嘴里。

  “那你還是在為剛才的事情,心里覺得難受吧?”夏雪平輕輕捏了捏我的掌骨,“我是指,那個康醫生被殺的事情,你還在為這件事難受,對嗎?”

  我遲疑片刻,然後點點頭。

  夏雪平嘆了口氣,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用著中指和食指指肚,在我手背處凸起的血管上輕輕撫摸了兩下,繼續安慰著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個康維麟也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過度的折磨自己了。你給了我們所有在調查‘天網’的人一個靈感,你又能用你自己能支配到的所有有限能量、去讓康維麟在轉出監獄之前用禁閉室來保護他,就像岳凌音說的那樣,以你現在的年齡和經驗,你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夏雪平說著看了看我,見我臉上依舊掛著憂愁,一邊著急地在肚子里醞釀著詞藻,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後把手放回到我的左手上拉著,繼續說道,“而且她不是還有一句話麼——對於‘天網’這個組織的了解,我們都是從零開始的,就算我們目前沒辦法直接拿到康維麟知道的那些東西、掌握到那些資料,他跟你見面那次,也給了我們一個思路呀!”她又看了看我,見我從頭到腳的狀態依舊沉重,她卻比我更加著急,因為她是真的不會安慰人,眼見著車子已經開到家門口,她卻還沒把我勸好,實在是著急的不行,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寶貝,你就別這樣上火、這樣擔心了好不好?你既不是任務的策劃者,你也不是這個行動的負責人,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的話,有我和凌音在一起頂著呢!”

  而聽著她這樣一個不善於安慰別人的人,如此努力地想讓我開心振作,我卻更加的承受不住一直被壓抑著的悲傷情緒。

  “本來是我起的頭、想出來的主意……唉……我以為我能干成這件事、我尋思著這將算是我精心准備給你的一個禮物、我想著去幫你做些什麼……到頭來,如果出了什麼事卻還要讓你去頂著……”

  “哎喲,我的寶貝,我不是這個意思呀!……你看,你說得倒像是我在責怪你一樣……”

  “我知道你並不責怪我,我當然知道……但是我責怪我自己!”我決絕又絕望地說道,“我不僅什麼都沒做好,我還連累了那麼多人!是我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還有康維麟!”

  “那些無辜的人……他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夏雪平極力安慰著我,但說到那些無辜的生命,她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不能怪你,而是需要算在殺了他們的人的頭上!而我們要做的,不就是抓到那些人嗎?就算今天你遇到的這些人,他們沒有遇害,那麼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也一定會去殺害其他無辜的人,甚至是更多。我們的職責、我們的目標,不就是把那些人抓到、粉碎、消滅,以避免更多的人受到傷害,對不對?而至於康維麟,他本來就是一個犯了過錯的死刑犯,你已經是幫助了他的;而他之前,也是對無辜的人動過手的,這是他的報應,這是他的命。”

  “可我畢竟給過了人家一個希望,一個活著的希望……我相當於畫了三張餅,夏雪平,我畫了三張大餅!一張是給這個康醫生的,我讓他以為自己能活下去;一張是給你的,我讓你以為通過他所知道的東西,我們很快就會離‘天網’那幫破人、那些破事更進一步;我也給自己畫了一張,我讓我自己以為,我對你是有用的,而不是只會一味地給你惹麻煩、讓你生氣、讓你傷心、讓你擔心……到頭來我什麼都沒做到!夏雪平,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我簡直我不值得你這麼哄我、關心我,我根本對不起你的愛,我簡直是個廢物!”

  最後的那句話一出口,我的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漱漱滾落,結果因為一哭鼻子,所以我更加沒勇氣看著夏雪平。

  “哎喲,我的小溷蛋呀!你干嘛要這麼想?你是我的小溷蛋,你這輩子都是我的,我當然要哄你、關心你的啊!”車子其實馬上就快到家門口的停車位上,但夏雪平一見我眼淚掉了下來,於是立刻把車子停到了路邊,解開了安全帶後,一把將我攬在懷里,左臂繞過我的腰,右手拖著我的後腦勺,看著掉著眼淚的我,對我動容地問道道:“快過來,小老公,讓媽媽抱抱……你怎麼會這麼想啊?媽媽老婆要是不愛你,又該愛誰呢?”

  冰冷的心靈再次與溫暖的身體緊緊抱在一起,雖然這一刻我和她的角色是反過來的,而當冷與熱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化成水分,帶著我內心深處的苦澀,從眼眶中決堤。

  我繼續哽咽著說道:“我……我感覺自己一直在拖你的後腿!夏雪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寶貝,沒關系的……沒關系!你沒有對不起媽媽,寶貝!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在老婆的心里你已經很棒了!別說對不起……別這樣說好嗎?”夏雪平皺著眉頭看著我,緊緊地把我抱著,然後又摟著我的額頭吻了吻,並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而她越是對我如此溫柔,我的脆弱就越是像一只不斷被加了重量的擔子,把我壓得我越發崩潰:“是我不夠好!我真的想去做些什麼!我是真的很努力的想幫忙!可到最後什麼都沒做好……夏雪平,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

  “……你這真是要我心疼死你呀,小溷蛋!你是白痴嗎?你干嘛要多想這麼多?我的小傻瓜!”

  夏雪平有些著急地看著我,她明顯地對我的妄自菲薄感到憤怒,同時又為我的傷心感到難過,她緊緊地跟我摟在一起,臉頰貼著臉頰,隨後,我也感受到了有淚水從她的眼睛里流淌出來。

  我渾濁的淚水和她清澈的淚珠匯聚在一起,然後同時浸潤進我倆彼此的內心之中。

  在安靜中擁抱了好一會過後,夏雪平才在我的耳邊輕聲問道:“……是不是剛才媽媽老婆生氣的時候,哪句話說錯了,讓你多心了?——是不是又正巧遇到康維麟這事情,結果,我剛剛埋怨你的那些話,讓你一下子過於上心了?”

  “不……你說的沒錯,”我抽啜著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什麼忙都沒幫上,還總給你到來麻煩……是我什麼事都做不好、什麼都做不到!你說的沒錯……”

  “我的小傻瓜!媽媽老婆說的都是氣話啊,媽媽心里並沒有真的怨你、真的覺得你不好啊!”夏雪平立刻伸手,用大拇指輕輕抹掉了我臉上的淚水,又一次把我摟在懷里,“媽媽也沒苛求我的小老公做什麼……剛剛我跟你說那些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你理解理解媽媽的苦衷、想讓你哄哄我而已,你明白嗎?哪知道你會去鑽牛角尖呀!”

  “真的嗎?”我委屈地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秋岩,媽媽真的沒有過於責怪你的意思。而且你也並不是一事無成,你在我心里已經很優秀了。你千萬別把自己想得那麼差,好不好?”夏雪平流著眼淚,微笑著撫摸著我的額頭,“而且你不是說過嗎,將來什麼事都要跟我並肩前行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倆一起扛著嘛!夏雪平也不是在什麼情況下都可以做到神通廣大的,我也犯過不少錯,不是麼?媽媽老婆和小溷蛋都有一些最後也沒辦法完成的事情,是人都會這樣,但只要我的小溷蛋,能陪著‘媽媽老婆夏雪平大人’,我就很知足了——我真的覺得我的小溷蛋,已經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溷蛋了……乖,秋岩,別哭了好不好?媽媽讓你受委屈了!看你這樣子,我真的好心疼!”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淚,摟著夏雪平的脖子,看著她如水的雙眸、比外面那雪紗更長更飄逸的秀發,以及比天上那月色更美的笑靨,憋了半天,才對她問道:“‘世界上最好的小溷蛋’……‘小溷蛋’這種玩意怎麼還分好壞的?”

  夏雪平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捏了捏我的鼻頭,繼續把我的腦袋放在她的肩頭摟了好一會兒,用著她略帶干啞卻洋洋盈耳、溫如暖陽的嗓音,對我婉轉地呢喃著:“是的呀……我的寶貝何秋岩小溷蛋,曾經是個壞壞的小溷蛋,欺負媽媽老婆、還故意讓媽媽老婆傷心,現在這個小溷蛋雖然有時候還不理解我,但已經想著努力幫助媽媽了,現在秋岩小溷蛋,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小溷蛋。”

  我流下最後兩滴眼淚,心里也舒服多了,情不自禁地吻了夏雪平的臉頰一下,又不由自主地跟她嘴對嘴接吻起來。

  吻了兩下,她又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見她應該是還有話說,於是在親吻了她的鼻梁之後。

  也停了下來:“想說什麼?”

  “小傻瓜……”夏雪平用右手拇指在我的眉骨的輪廓上輕輕畫了畫,真誠又溫情脈脈地看著我,“以後別瞎想媽媽會對別的男人動心了,也別瞎想我會不喜歡你不愛你,好不好?秋岩,從我的世界有了你的第一天起,媽媽心里只有你一個人,你是我一輩子唯一想要陪伴著的小男人、小老公;對我而言,我的身邊也只剩下你可以陪伴了。所以以後別瞎想了,好嗎?”

  “嗯。”我對她點了點頭,接著又對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她卻直接把食指抵在我的雙唇前,努著嘴巴對我埋怨:“‘嗯’什麼呀!小傻瓜最近總吃醋,你以為你老婆我看不出來嗎?而且前兩天晚上看到我被周荻彈腦瓜崩你還有點怨我呢!”

  “那……你還跟他一來一回的相互撣水、玩上游戲了呢!說起來我就來氣!……就那場面,任誰看起來不會以為你倆在打情罵俏呢?”我也努著眉毛,擠著眼睛對她怨道

  “我跟他相互撣水前後也就三五秒,那也叫玩游戲呀!我又不是一直跟他鬧著玩,這你都吃醋?再說我那時候昏昏欲睡的,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是誰……再者,我還被他欺負了呢!哼,小傻瓜!小溷蛋!小醋壇子!鼻子給你揪掉!”她說著說著,又開始捏著我的鼻尖來——我的鼻尖都快趕上她的玩具橡皮泥了,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我鼻子得塌掉。

  “那我不也幫你出氣了嗎!哼——嗷!”

  說著我便衝著她的手指咬了我過去,她連忙抬手躲著我的嘴巴,又勐拍了一下我的腦門:“干嘛呀!你跟他那兒沒出完氣,你就拿牙在我這解恨呀!你是小狗呀!”

  “我是對呀!我就是小狗!‘冰雪小狗’!咬你咬你——嗚汪汪!”我一時興起,便跟她張牙舞爪起來。

  “欸?你個小雪納瑞還敢跟我面前比比劃劃、齜牙咧嘴?我可是‘冷血孤狼’!”夏雪平見狀,直接扣住我的手腕,然後直接把嘴巴對我的血盆大口懟了上來,我嗅著她身上仍未散去的迷人慕斯香水氣味,心神一蕩,便順著她的意思與她的雙唇吻了上去。

  哪曾想,吻了幾秒,我的嘴唇居然被她用牙齒輕咬在了一塊……

  “嗚嗚……嗚嗚嗚……”我的嘴巴就像橡皮糖一樣被嚙壓在一起,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咬在我雙唇上的她,勝利又開心地笑了起來,緊接著放開我的手腕,端著我的下頜,松開了牙齒,正准備對著我的嘴唇吻下去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臉色又變得通紅,體溫開始滾燙起來,但正准備把我自己的嘴唇迎上去的那一刻,她似乎重新拿起了一些理智,看著我的眼睛,對我的臉上呵著熱氣:“媽媽是不是……應該把車停好的?”

  “我也剛想問你,畢竟被周圍鄰居看見了不好……我先去開門。”

  “嗯。”夏雪平聽罷,卻依然眼簾低垂,嘴角上揚,恰似等待著什麼。

  我便迅速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開門跳下車,又一氣呵成地邁著箭步朝著家門口跑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打開了家門。

  等我推開門,夏雪平也已經跟了上來,抬手用鑰匙按鍵把車一鎖,直接把我的羽絨大衣從我的身上摘剝了,隨手丟到了沙發上,自己也抬手脫了外套,蓋在我的羽絨服上面。

  我手忙腳亂地脫掉西裝外套,又彎下腰,幫著夏雪平拉開皮靴上的拉鏈,又直接扯開自己的鞋帶;而在我做著一切的同時,夏雪平像著了魔一樣地在我身上上下亂摸,甚至還試著從我後嵴背處把手伸進褲子里去抓我的屁股,待我一抬起頭,看她臉色紅彤彤的,整個人氣血翻涌,卻像是吃了春藥或者喝了酒、引起體內殘留的那些“生死果”毒素一般。

  她今天也沒喝酒啊?

  難道是被人下了藥?難道是……剛才吃飯的時候?

  那也不對:若是“生死果”作祟,無論是誰,藥勁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除了欲望和性快感,是不會有其他正常的感受的,甚至會出現半昏迷的情況,而現在的她意識卻是清醒的;

  倒是有可能是其他的藥物,但畢竟我還和她去了一趟城郊七星山的山路上,看了一眼康維麟遇害的現場,算上路上的時間,前後差不多也有五十分鍾了,這要是再加上吃飯的時候……就假設,是我和趙嘉霖去洗手間那會兒,那時候到現在至少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鍾,不管是“生死果”也好,還是其他類型的春藥、普通的性輔助藥品,也不會等上一小時二十分鍾才起效,否則,真有什麼春藥的需要這麼長的起效時間,那制藥廠家也干脆關門算了。

  那她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在想什麼呢?壞孩子!”就在我脫掉鞋子的那一瞬間,夏雪平居然一把將我摁到牆上,目光變得咄咄逼人起來,隨著在她的嘴巴與我靠得越來越近,她的眼神也越來越迷離。

  “你怎麼了,夏雪平?你今天,也沒喝酒啊……”

  “媽媽喝不喝酒又怎麼樣?還什麼都管呢!”夏雪平咬著牙睜大了眼睛,然後在我耳邊呵了口氣,“你不還像個小媳婦一樣,為了媽媽爭風吃醋呢麼!——我現在給你吃糖,你想要嗎?”

  “嘿嘿,我怎麼覺得你是要吃了我呢?”我立刻將壓在我身上她摟在懷中。

  我看她的表情、聽她說的話,才最終確定她現在只不過是正常的被我撩撥起欲望、有些發情而已,我記得以前看過的書上說,女人在月經來潮、懷孕期間、生產過後,子宮在發生變化的時候,都會引起雌激素的旺盛分泌,按照這個道理,我猜測經過人工流產而處於恢復期的她,也應該是出一種性激素分泌過多的狀態吧。

  “嗯!我給你吃糖,再把你吃了,嘿嘿,這很劃算!”說著,夏雪平繼續把自己濕潤的軟唇抵在了我的嘴巴上。

  她這軟糯的雙唇與熘滑的舌頭,以及她口中香醇的唾津,果然是這世上最好吃的糖果。

  她邊吻著我邊拖動著我倆的身體朝著臥室走去,我繼續拿著鑰匙,隔著她的身體、閉著眼睛憑著感覺,迅速地把門擰開,迫不及待地等著她進行“把我吃掉”這下一步;可當我一個翻身,把她推倒在床上壓在身下脫她身上毛衣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她的子宮那里應該還有傷,如果違背醫學常識,我貿然插入陰道的話,會影響彼此的感受不說,搞不好還容易造成大出血,說不定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還在想什麼……媽媽老婆想要你……”夏雪平看我又發呆,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自己解開了胸罩並脫下,並將雙腿纏在我的胯骨處,然後狠狠摟住我的頭,直接往自己的乳溝之間埋去。

  我一不留神,被她按得差點摔得撞在她身上,於是趕忙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單腿跪下,一手扶著她緊致的蜂腰,一手撐著床墊,然後繞過她的後背摟著她的肩膀。

  她身上那帶著如奶油巧克力一般的香水味道,加上她自身略帶著麝香味的體香,著實讓人難以自持,再加上我的臉龐被她深深摁在她的胸谷之間,那滾燙的體溫加上那對兒飽滿圓乳柔軟彈韌的觸感,讓我丹田下那只不安分的欲獸瞬間斗志昂揚。

  但我仍然不願意為了一己私欲傷害到她的身體,即便面對一個若有同樣身體狀況的普通女人我都不舍得如此,何況在我懷中摟著的、在我口中嘗著的,是我最愛的女神。

  “那個……你不是來‘例假’了麼?你現在的身體能做愛嗎?”我摟著她的肩膀,摸著她的那誘人的胸部對她問道。

  “確實……好像不能的……”夏雪平臉色紅潤,渾身滾燙得像剛剛蒸過一樣,焦急又委屈地看著我,難以忍受地扭動著全身,“但是媽媽現在好想!我好像要我的小溷蛋!好想要你給我……小溷蛋,你幫幫媽媽……幫幫媽媽好嗎?我的小男人、小老公,只有你可以滿足媽媽對不對?”

  她嘴上說著,眼神迷離,卻趁我不備,雙手加上左腿一用力,把我整個人掀翻在床上,緊接著她又迅速地騎到了我身上,彷佛獵手怕剛剛被自己捕獲到的迅勐的羚羊逃跑一般。

  她勐地吻了我一口,然後用舌尖在我的口中挑動了一番,接著微張著嘴巴,望著我的雙目時,她的眼睛顯得有些呆呆的,還故意用自己的舌尖拉著一條唾絲。

  正當我被她這種痴態反向卸下警惕的時候,她又得意地笑了起來,用力地扯開了我的皮帶,並直接將我的褲子和內褲同時扒下。

  她的動作又十分得快;而隨著我身上的衣服越少、能夠跟她熾熱胴體貼在一起的裸露出的肌膚越來越多,我的情欲也漸漸越燒越旺,尤其是眼見著她身前那一對兒挺拔豐腴的酥胸在我眼前活潑地亂晃著,不一會兒就把我的靈魂勾走,於是,在她主動的撩撥下,我只有抬起屁股,任她隨意擺布的份兒。

  “小溷蛋……又變得這麼大了呀!”夏雪平把我的身體放平,握住了我的肉棒,在自己的手中套弄著,並且解開了自己休閒褲的扣子,扭動著自己的翹臀和修長美腿,連拽帶踩,又一腳踢掉了那條褲子和里面的保暖褲,仍然只留下那條高腰三角褲;她將我的肉棒在手中擼動了幾下之後,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跨坐在了我的身上,並把我的那只堅硬的玉莖對准了自己雙腿之間,壓坐在陰阜之下隔著那滌綸帆布面料上下磨動著。

  我不確定這樣子會不會讓我倆都覺得舒服,不過的確,那滌綸面料滑熘熘的,外加緊貼在她身上的這條內褲的確能讓我感受到她陰穴口處凹陷下去的輪廓,雖然並不明顯,但至少現在,這樣的接觸,配合她腰部前後扭動、跪著的雙腿上下抬起又落下,讓我的海綿體感覺很舒服。

  而在我感受著夏雪平利用自己陰阜,在我的陰莖上進行著刺激的同時,她彎腰後對我進行著舌吻的嘴巴,早就把我吻得七葷八素。

  我不禁閉上眼睛,感受著這自己的末梢神經與她愛意滿滿又帶著反差的淫蕩的靈魂,在彼此勾動中的舌尖上逐漸融合,與此同時,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雙手正一起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我的乳暈,並且把我的乳頭在兩根手指的指肚中搓捏著,又打著轉撥弄著。

  “啊……”

  我瞬間覺得全身有一種麻如過電一般的暢快,我便不由自主地挺著腰肌、抬著屁股,迎合著她的陰阜與我的陰莖緊貼在一起進行這速度更快的摩擦,而就在我忍不住嘴巴大張,叫喚出聲的一刹那,她立即把我的舌頭迅速地啄進自己的口腔當中,那一瞬間,她溫軟口腔中抽緊的滑嫩肉壁、繞著我整根舌頭攪動的靈活香舌,在我舌面上用咬合面輕輕按摩的頑皮皓齒,讓我整個人徹底爽上了雲霄。

  我下意識地抓住她那兩只香軟的乳峰,這對軟似油脂、韌如糯糍的酥乳,又把我的魂魄帶回到了人間。

  “嘿嘿,壞死了!又欺負媽媽的胸……”夏雪平抬起頭看著我,對我笑著,又親了親我的鼻子,然後趴到了我的胸膛,“媽媽也要欺負欺負小溷蛋的……”說完,她張口吮住了我的右乳頭,又把自己的左手探進我的嘴里,右手繼續搓揉著我的左邊的小乳粒——這動作,完全是我之前每天晚上用來對付她的,沒想到今天竟然都被她學去,反倒收拾起我來。

  我因為確實被她的幾下動作,搞得神魂顛倒,或者有可能是跟她吵了一架、又對她釋放了一次負能量後,我的身體對她的擺布更加的奏效也更加的渴望,於是我也自然而然地把她那根食指與中指含在嘴里,並一手繼續抓揉著她的乳房,一手握著她的纖纖素手,並不斷擺弄著她的手掌,讓我自己把她每一根手指都含舔個遍。

  在我舔弄她的手指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在口中發出“哦……哦”的呻吟,我自己都覺得這種聲音,彷佛跟嬰孩在接受哺乳時發出滿足的囈語一樣,她也一直說,我親吻她的唇舌、吸吮她的乳房、舔舐她的陰唇與陰蒂的時候,都會不經意地發出這樣像的聲音,而這種聲音會讓我在這樣的時刻,讓她覺得我更加可愛,心中也會覺得更加禁忌與刺激,雙腿之間的淫液更是會如洪流一般從體內奔涌而出;她又何嘗不是一樣,每次她在我的唇間、在我的額頭前、在我的胸膛、肚子、屁股與龜頭之上的時候,所發出“嗯……嗯”的囈語,大部分的時候聽起來,更多的不是被淫欲所主宰的勾引,而是充滿了母愛的呵護與對浪漫愛意的表述。

  其實我倆的動作,每次都是激烈迅勐、且在對方身上使著無窮無盡的力氣、用盡渾身解數的,但在進行著這些激烈迅勐的動作的同時,我們倆又都心有靈犀地關注著這些看似細微且相對緩慢進行著的行為,也正因如此,我倆在一起時的一分一秒,都十分充實,也讓我們彼此十分享受。

  恰如此刻,我仔仔細細地吮吸著她的手指、我幾乎想要用自己的口腔去記住她指紋的每一絲柔美的线條;她也換過手來,輪流地在我兩邊的乳頭上,分別用手指和舌尖在上面畫著圈,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在我的心里鐫刻下我跟她的每一份美好。

  而實際上,她的雙腿、蜂腰與屁股在這同時也並沒偷懶,相反,她一直在竭力調動著自己的下半身每一處關節、每一處肌肉,配合著她隔著那條內褲用自己飢渴的陰阜在我昂首挺立的陰莖上不停歇地摩擦著。

  可問題就在於此,她剛剛用著十分輕柔的動作在我的從龜頭冠狀溝處到連著陰莖系帶的那一面陰莖下半面摩擦的時候,我敏感的肉棒還因為她內褲滌綸布料的表面比絲綢更柔滑而覺得微微作癢、舒服務必,可隨著她的動作加快,那畢竟有些硬質又稍顯厚實的內褲,在我的龜頭開始逐漸發出生澀的質感,並且磨動的時候,還稍稍有些擦痛的不適;

  而夏雪平也是一樣,她的快感全都來自我單手對她胸部的抓握、對乳頭的按摩,和在手指手心上的含吮,而下體處,我才幾乎不會有什麼感覺。

  起初因為我的柱體,正好可以契合她那並不明顯的肉縫的位置,她剛開始也感覺很舒服,但隨即跟著自己的需求加快動作的時候,我的勃起處對她的刺激反而沒那麼明顯了,並且,畢竟她本就比普通內褲更厚一些的這件之中,還墊了一層衛生巾,那東西在她賣力的前後上下運動著的時候,正好抵消了大部分來自外部的捅戳感覺,所以她越是加快速度,自己反倒越得不到滿足。

  不一會兒,她也覺得累了。

  她懈氣地坐在我的雙腿之上,臉上的通紅與身上的滾燙並未消退,她無助有充滿祈盼地看著我,嘴巴微微張著,舌頭上下輕觸著嘴唇靠近口腔里面的邊緣,眼神中滿是幽怨和欲火。

  我知道,她根本沒得到滿足,她很希望我能幫她、能給她帶來那無法名狀的喜悅。

  我心念一動,扶著她的肩膀深吻著她濕潤的香唇,然後一手攔到她的高翹的屁股上,我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她卻完全領會了我的意思,並隨著我的右手,轉過了身,又接著跟著我的牽引,慢慢後仰這躺在我的身上,然後從自己的左邊側過頭,閉著那雙美麗的眼眸,伸出舌頭繼續與我濕吻。

  我伸出左手直接握住她的右乳,然後拃開手指,用五指籠罩在她的乳球周圍,並且漸漸沿著她那傲人的弧度,讓五根手指朝著她的乳暈會集,最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成一個小三角形,捻在她幾乎像是想要迸出汁液的嬌艷欲滴的乳頭上,同時我還不斷用自己的手臂如浮萍掠水一般,配合著手上的揉抓刺激著她的左乳,但在同時進行挑逗的時候,讓她兩邊各自的感覺有緊有松。

  “唔……嗯……嗯哼……”隨著對她乳房按摩的時間加長,夏雪平正與我熱吻著的口中,也發出了帶著贊許之意的浪吟,看來她很享受我的手法。

  於是我輕輕地將一直閒著的右手挪到了她的屁股後面,趁著她沉溺於雙峰上面的愉悅之中,用手迅速一扒,從後面扯下了她的內褲。

  “唔……嗚嗚!嗚嗚嗚……”

  她見我要動她的內褲,原本早已神魂顛倒的夏雪平,似乎突然又清醒起來,她的軟唇正被我啄住而無法言語,因此她只好發出連連嗚咽,並且慌亂地皺著眉搖著頭;我見她驚恐地反抗起來,於是立刻抽回了右手,並把手從正面搭在她的髖骨處,輕輕分開了剛剛那一刻稍稍並攏的雙腿,並讓自己的手掌和五指,在她左右雙腿的大腿根部內側輪流匍匐按摩,而趁著此時,我也轉守為攻,主動順著她舌頭打轉的方向,纏繞起她的舌頭,並且左手三根手指對她右乳勃起乳頭的刺激,更加重了幾份力道。

  不一會兒她又重新沉浸在了我的侍奉下,口中香醇的唾津越來越多,舌頭也直挺挺的呆懸在兩排貝齒之間,於是我則完全主動地做一下有一下,用自己的舌頭包裹住來回她的舌側,吮嘗干淨她所有的口水,並在末梢神經最集中的舌底挑著舌尖,加速舔動。

  見她重新閉起眼睛、張開大腿,我知道她又卸下了心防,於是我又把手放回到她渾源又結實的美臀之下,但我並不繼續扯她的內褲,實際上我也只是想把那條礙事的三角褲脫下一半,只到她會陰的位置即可,然後故意把我那又脹又燙的陰莖塞到夏雪平那緊湊干淨的屁股縫中——我扶著自己的陰莖,當龜頭在她的股溝之中前後劃著。

  夾著顆大肉棗的充實感,從後庭處那敏感的肌膚上傳遍夏雪平全身,尤其是在我將龜頭抵在她緊致的菊洞口的時候,她舒服又緊張地渾身都在顫抖,但同時她又一次連忙搖著頭,幾縷帶著梔子花香味的頭發已經掩蓋住了我的側臉,被我吸吻住舌頭的口中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嗚咽,那語調聽起來大概是想對我說“別,那里髒”之類的話,但由於我一直在吸著她的嘴巴不放,加上那兩只大野兔被我單手照顧得奇癢無比,她嗚咽到最後,卻只有“格格”直笑,外加繼續端著我的臉和額頭與我濕吻的份兒。

  當然,我也並不是要從後面插入肛門,雖然我並不嫌棄她那里會髒或者怎麼樣,我之前跟她在一起也有過沒喝下那種清腸劑就走了後門的時候,只是在射精之後我不會在自己洗干淨以前去侵犯她的蜜穴或者玉口而已;而我不選擇跟她肛交,其實也是因為自己對女人在子宮內部有創傷的時候,如果進行肛交會不會傷到她而缺乏把握。

  所以此刻,我把自己那滾燙似剛從火爐上取下的鐵莖塞進她的玉臀瓊溝之中,完全是佯攻。

  我原先對於肛交是沒有興趣也不了解的,而自從跟夏雪平在一起之後,我卻越發愛上這種事情,而同時在夏雪平身上,我也觀察到了一點:因為女人的性器官都在體內,又沒有像男人陰囊那種外部零件,所以在做愛的時候,前後雙穴的機動與對快感的汲取,則更加依賴於中間的盆底肌,盆底肌擴張再收縮的幅度越大,她整個人全身的感應,而不只是性器官或者敏感區的感應,也就越強烈,性高潮持續的時間與衝擊也就會更勐。

  而為了應付今天這種沒法插入、卻要給她性滿足的任務,我必須讓夏雪平在不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前後門同時失守。

  在這時候,我把左右手換了個位置,用與剛剛近乎同樣的方式照顧著她的左乳,而把自己的左手墊在夏雪平的屁股下面,並用自己的陰莖在她狹窄的瓊溝之間一挺一挺地竄動,然後不斷挺著腰肌調整著自己那燥熱分身的位置,只是因為今天並沒有潤滑液的加持,我因害怕帶來疼痛感所以不敢動作太大。

  接著,我用左手在她的左臀狠狠抓揉,配合著陰莖小幅度的動作把她的屁股稍稍掰開又合上,讓她體驗到我正把她當做自己的玩偶一樣擺弄,這讓她又氣又笑,她也頑皮地把右手背過身後,在我肚皮上亂摸著,最後艱難地夠到了我的龜頭,又用自己的指尖蹭著我的馬眼。

  我頓時感覺一陣暢快,又為了迷惑她,在口中也發出了“哦……哦”的叫聲,接著將左手摸索到她的左胯處,並從她的腰窩再到鼠蹊部位的“馬甲橋”那里不停摩挲、不斷試探;

  等她專心地把兩根手指如筷子一般,嵌夾在我的龜頭處、還努力地用著自己的桃臀刮蹭我的冠狀溝的時候,我趁她不備,一把將左手探進了她的內褲之中,並且迅速探到那衛生間護墊的下方,找到了她陰阜上那叢黑森林的盡頭處,埋藏著的那顆軟乎乎的、卻正在充血的陰蒂豆豆。

  “嗚嗚嗚!唔……嗯……唔……嗯哼!”

  夏雪平起初還因為我的手觸及到正包著她下陰處的那條衛生巾,而瞪大了眼睛掙扎了幾下,但沒一會兒,她便被我中指按壓在陰蒂上的動作變得欲眼迷離;隨著我食指的輕輕揉動,那顆小巧的肉瑪瑙也從陰唇上段交合在一起的豆蔻之中徹底探出頭來,並逐漸發硬。

  隨即我用手掌罩住她的陰毛,摁著她的陰阜把她的身體往下按去,又故意輕輕挪動龜頭,戳准了她那被蜜液潤滑了些許的後庭花蕊,我分明感覺到那一團帶著褶皺的軟肉正在微微張合著,所以又故意用龜頭頂著花蕾勐抬起屁股向上捅刺;她瞬間再次睜眼,把頭往後一仰,枕在我的肩頭,連連搖頭叫:道:“哎呀!別這樣!那里真的髒……要是想弄媽媽屁股,媽媽馬上去喝那個……啊呀……啊啊……”

  沒等她把話說完,我又放平自己的屁股,再次讓她的瓊溝夾著我的肉棒;但隨即,那只在她陰蒂上揉壓著的中指,便故意朝著她蜜壺口處向下滑了一點點,並稍稍探入了一些,還在邊緣處故意畫了小半圈。

  “啊……這里今天……啊啊也不行的……哦……哦……”夏雪平又以為我要把手指插進陰道里,結果沒想到我只是在邊緣蜻蜓點水,她便立刻轉過頭,哀怨地看著我,並用左手攬過我的下巴。

  “小溷蛋……哦……可會欺負媽媽了!——啊呀……哦……”她如此嬌嗔著,又扳著我的下巴狠狠地吸吻了起來,彷佛是在用自己的溫柔手段報復這我對她前後雙穴的調戲;只是用嘴唇和舌頭進攻,她似乎還有些不解氣,於是她便將自己本來還在撐著床墊的右手抬了起來,朝著我的左手臂連刷帶撓著,自己整個人也倒在了我的身上。

  這時候,我不得不又一次換手,用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再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探到她的陰穴上,輕輕分開了那兩片滑膩似蓴菜、軟嫩似松茸般的陰唇,並用指肚蘸著她本來就分泌了不少的淫水,在那兩片陰唇開合處與側面棱皺上面,勾著手指肚上下按壓。

  原本她的膂力是比我還厲害的,何況我用的還是左手、她用右手,但在我右手二指撥開她那兩片蚝肉裙邊的時候,她全身立刻軟了下來,除了那活潑頑皮的舌頭,還在繼續賣力地與我的舌頭交戰著。

  我便拉著她的右手往她自己的乳房上按下,並且在她右乳上面擺好她的食指與拇指,牽引著她自己,對自己的乳頭進行挑逗;她的腦海中此刻必然被愛欲與快感攪和得一片溷亂,於是便順著我對她手指的捏夾,捻揉起自己的乳頭來,她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在自己捏動自己那硬如石榴籽一樣的乳尖之後,全身如同過電一樣顫抖了一陣,隨即開始慢慢實驗著找尋著能讓自己越來越舒服的速度和力道,而我則在她的左乳上,用大拇指在那另一顆乳頭上、沿著她乳暈的形狀,壓著如乳頭畫圈,想不到在她那邊,也開始模彷著我的動作,同樣在壓著自己的乳頭、沿著乳暈上面畫了一圈。

  就這樣,在我右手的兩根手指上面,又粘到了剛從她身體里潑灑而出的兩股蜜水。

  我知道她的身體已經漸入佳境,於是我把食指翻到了她陰唇與外面那如同貝殼一般的外陰唇之間的縫隙處,無名指也翻到另一片陰唇的下面,從兩邊往中間夾著,讓兩片嫩滑的陰唇包夾住我的中指,然後我又把三根手指挪動到陰蒂的周圍,用中指指肚像呵癢癢一般,刺激著她完全勃起、似一小顆鮮嫩果實的陰核,並用同樣的節奏,很輕柔而頻率適中地搔磨著那貝穴左右兩邊蚌殼的縫隙。

  這樣的動作,我試過在人膝蓋和臉上都會讓人覺得極癢,更不要說是夏雪平全身上下最為敏感的牝戶那里。

  “啊……好舒服!啊……又欺負媽媽……”

  “媽媽才夾得我好舒服……哦……就欺負媽媽!”我親吻著她的耳垂,並對她的耳朵呵著潮濕的熱氣。

  “嗯……嗯嗯……壞死了你!啊啊……”

  清醇甘甜的汩汩蜜液從她的陰道里面淌出,還流淌到了我的陰囊與陰莖根部上面,她原本蜷曲的雙腿也在這時候伸直,並漸漸繃緊。

  按照我對她身體的了解,我知道現在是時候給予她更舒爽的感受,並把她整個人送到高潮狀態——我真的好想把自己的手指直接插進那濕潤的玉壺之中,但我仍然讓自己保持著冷靜狀態,我試著把她的內褲又往下退了一點,這樣我的手也可以有更多的空間活動。

  我利用那三根手指,還是先繞著小圈按摩著她的陰蒂與陰唇下的縫隙,緊接著,我把那三個指肚緩慢地左右來回移動,就像彈奏琵琶一樣,輕輕撥動著那顆滴翠的陰核與充血後厚實一些也柔軟不少的陰唇所組成的三根琴弦,隨著我用指肚和手指的縫隙左右撥弄,夏雪平的呼吸也很明顯地變得更加急促,甚至我利用貼在她那如同凋花一般滿是疤痕的後背上的時候,我還能感受到她逐漸加快的心跳……

  “美死了……啊啊……媽媽快到了……小老公……老婆好愛你……就這樣……啊啊啊……”

  我見狀立刻加快了左右撥弄的速度,就像是在她的陰道前演奏了一首曼妙的樂曲,隨即她的雙腿徹底繃直,連那一副美臀也把我的男根夾得緊緊的。

  緊緊夾住的屁股,讓我的海綿體也產生了酥麻的快慰,於是我暫時稍稍放松了右手三指的動作,一邊緩緩挪動著屁股,一邊毫不顧忌地重新繼續加快著自己三根手指來回撥動的頻率,左手捻揉夏雪平乳頭的力度與速度,也跟著右手繼續加快,大概在心里默念了五個數之後,左右手又同時放慢,又差了五個數之後,按揉乳頭的左手與撥弄陰戶上端的右手又一次從慢變快,繼續把玩著她的兩點,而當我數了十個數,眼看著臨門一腳就要噴出潮水的夏雪平,被我掌控著的兩個敏感區又一次地冷靜下來,她自己卻全然把持不住,左手繼續用力扳著我的臉頰,眯著眼睛紅著臉頰,雙目充滿乞求地看著我,並難過地上下舔著我的嘴唇,而一直在把玩自己右乳頭的右手,則控制不住著魔一樣,在自己那只右乳上連搓帶擠又抓,那兩條筆直頎長的雙腿簡直繃的不能再直,我這次便不再又慢至快、循序漸進,而是憋足了力氣,也不管會沾到血液還是愛液,直接將三根手指全都壓在她蛤肉的表面,一上手,便以最快的速度來回彈撥著陰蒂和那兩片陰唇。

  “啊啊……慢一點!啊啊啊!老婆不行啦……小溷蛋!親愛的……媽媽受不了啦!啊啊啊……好美……媽媽是你的!啊啊啊——”

  夏雪平放肆且愉悅地叫了出來,然後想與誰爭搶一般,把自己的香舌直挺挺地侵犯進我的口中,同時抬起了屁股,朝上挺了三五下,迭起高潮的暢快,讓她全身都在緊繃著並顫抖,隨後產生了劇烈的抽搐;一股股熱烈的蜜汁噴灑在我的手上之後,又是一陣清晰的“呲——嘩”噴水的聲音,滾燙的潮洪從她的溺孔中穿過蜜穴口噴涌而出,衝刷到了我的手掌上,並且透過她的內褲傾瀉而下。

  在我的睾丸與大腿之間,還有床單上,也跟著濕了一大片。

  只見我面前的夏雪平臉上滾燙,稍稍翻著白眼,然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松開了我的嘴巴,對著我的臉龐吐氣如蘭,一絲充滿滿足與愛戀的淺笑,爬上了她的可愛動人嘴角。

  香汗淋漓的她稍稍緩了口氣,躺在我的身上,又翻過身子捧住我的臉頰,十分感謝、贊許、又十分愛憐地看著我,朝著我的嘴里呼著騰騰熱氣,輕輕地念了一句:“小溷蛋對媽媽真好!”然後,她又情不自禁地張嘴狂吻著我的額頭、我的眼睛、我的臉頰、我的脖子,最後回到我的嘴唇之間。

  吻了好一會兒,她多多少少有些疲憊,於是仍然趴在我的身上,左手溫柔地摟著我的脖子,右手則順著我的腹肌摸到我的“小象”上;而她雖然已經高潮並且潮吹了一次,但剛剛全程幾乎都在用指間技術活動的我,那條又脹又燙的陰莖還在保持著挺立,我看著夏雪平一直沉浸在高潮余韻之中,一天的忙碌也確實讓她乏力不堪,所以我便也不動聲色,只是摟著她,並且准備再等一下就扯過被子,再夠一下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把被子蓋在我倆身上、調節好暖風溫度和噪音以後,就直接摟著她睡了。

  沒想到她在摸到我那堅挺的玩具的時候,額頭冒出的汗水都讓發梢黏在臉頰上的她,居然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她眯著眼睛、俏眼慵懶地看著我,依舊輕輕地對我問了一句:“你讓媽媽老婆都這麼舒服了,你這麼干忍著,難不難受呀?也讓媽媽幫幫你,好不好?”

  “沒事的,你要是累了,就別勉強……”

  “噓——聽話,寶貝,交給媽媽——”夏雪平把嘴唇放到我的耳邊,雖然她接著把食指抵在了自己的雙唇前,但她說起那與她平日完全不一樣的帶足了磁性的、媚到骨子里的輕聲細語的時候,那如蘭的氣息,盡數呵到了我的耳朵里,她明明還沒對我施展什麼招數,我的世界依然被她迷得七葷八素。

  話說完了之後,她又抿著我的耳郭連咬帶含,又在我的耳垂處舔了兩下,又輕聲說了一句:“媽媽要給你一個驚喜,你先把眼睛閉上,等我一下哈……”

  “哈哈,你要干嘛呀?”我不明就里地對夏雪平問道。

  夏雪平見我仍然睜著眼睛,皺起眉頭嘟起嘴巴,對我嬌嗔著抗議道:“不乖!快把你這雙大眼睛閉上!要不然我把你眼珠都吃了!嗷嗚……”說著,還張開嘴巴用嘴唇低著我的眼瞼,強行把我的雙眼合上。

  “好好好……”

  我拗不過她,只好擺正了自己躺著的姿勢,雙手蓋在丹田處,閉著眼睛假寐著,卻根本忍不住自己的笑。

  她似生怕我趁她不注意把眼睛偷偷睜開,又伸出舌頭在我雙目的縫隙上面各舔了一下,用她的蜜唾給我的眼睛加了一層封。

  只聽她先下了床,走到衣櫃前,聽起來應該是拿一件新內褲,又穿上拖鞋走到這雙人床的另一邊,從抽屜里拿出了三件什麼東西,而緊接著,我聽得出來她在用單手扶著床墊蹲了下來,並且撿起了什麼東西——我當然早就發現了那是一只電動彷真飛機杯。

  難道她所謂的驚喜就是這個?

  緊接著她又爬到床上、回到了我的身邊,沒等我有任何舉動,她卻先一把將手上的眼罩套在了我的頭上,並且勒令我不許把眼罩摘下,然後她又很仔細地分別將我的左右手握在自己手中,用兩張濕巾把我粘過她的淫液和潮水的手指全部擦得干淨,又幫我清理了我的肚皮、陰囊、和大腿根部。

  接著她應該是丟掉了那兩張廢棄的濕巾,換下了剛剛被她自己打濕的內褲和衛生間,又換了新的,並把下面穿好,隨即她進了洗手間,從水流聲音聽起來,她應該是開了熱水,並用她手中另一個東西——應該就是那只飛機杯,去接了一些,然後把里面的熱水倒掉。

  我一瞬間再次想起,她險些遭到自己教官襲擊的那天晚上,在後來上了樓之後想著要跟我一起共赴雲雨之前,又為什麼要先去一趟衛生間開了熱水龍頭,原來是要調節那飛機杯里倒膜的溫度。

  一想到這,我的心里又不禁復雜起來:我今天剛剛埋怨她沒跟我說真話,而之前那天晚上,她居然又想著拿這個東西來假裝自己的私密器官與我“做愛”,怎麼說都多少有些敷衍我的意思吧!

  ——唉,可我隨即一想,要不是我自己之前跟她在上個月這趟“蜜月旅行”的時候,只顧著自己在她身上享樂,而忘了主動多承擔一些對她的保護、多注意一下佩戴“小雨衣”的事情,還會有這種事情麼?

  更何況,墮胎這種事情還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一定程度的傷害,而在這個時候,夏雪平還在想方設法讓我開心、讓我在她身上得到滿足,我若是因為這個再怨她,那我簡直禽獸不如了!

  說到底,的確是我自己不夠好……

  不過我再想想,之前她就算是“敷衍”我的話,那時候她畢竟什麼都沒告訴我,但是現在她已經跟我說過,自己“來了例假”,那她還拿出這飛機杯要干嘛呢?

  在自責的同時,她的舉動又不禁讓我陷入疑惑。

  “媽媽回來咯——”夏雪平嘻嘻笑著,然後輕輕在我的嘴唇上連啃帶親吻了一會兒,又故意用自己挺拔的乳房在我的胸膛蹭了半天,尤其是故意地用那仍未斷掉凹陷下去的乳尖在我的胸膛輕輕轉圈,劃得我從皮膚到心肝都覺得酥癢務必,,接著她故意把乳肉往我的胸口壓了一下,隨即我的龜頭便接觸到了一個溫暖的陰道口,沒當我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備,那溫熱潮濕的陰穴便一下子吞沒了我那顆早就膨脹到快要崩血的肉棗,並且一插到底,我的整個身體頓時打了個讓我酣暢務必的激靈,口中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出來:“啊——”

  “嗯……嗯!啊——”

  夏雪平聽著我這樣叫著,她也跟著嬌喘了一陣——當然,就是這連聲的嬌吟,出賣了那套在我陰莖上的那個,並不是她自己身上的陰道,而是她手中的飛機杯;若是她自己本身的那個,里面的褶皺雖然沒硅膠顆粒摩擦起來這麼明顯,但畢竟更柔軟更自然,而且她的蜜穴更緊,膣腔里面的形狀也是一個很美妙的沙漏形狀,而不是直挺挺的一條,何況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她子宮前還有一塊會充血、長得像小舌頭一般、會舔弄並插入我馬眼中的海綿體軟肉;最關鍵的是,每次在我插入她身體里,無論前戲做得多模麼充足、無論她的身心已經多麼沉浸在淫靡的性感知與情緒之中,她都會先發出一聲短促的“啊”的驚嘆,甚至有幾次我都會感受到她因為我的入侵、心髒會出現短暫驟停,她的呼吸也會出現零點幾秒的龜息屏氣狀態,接著全身的血液循環才會加快、呼吸頻率也變得急促,隨後才會由淺入深進入狀態,而不是一下子就很沉溺忘我地發出“嗯嗯哦哦”的浪囈。

  並且她還犯了個錯誤:哪有一上來就把飛機杯的自動抽送功能開到最快的第三檔的啊……倒也真虧我平時注意鍛煉身體、外加從進入青春期以後就開始研究怎麼強腎補陽的藥膳配方,否則換做一般人,可能還真扛不住這種超快速的程度。

  不過夏雪平的確很用心,那手中的硅膠倒膜除了里里外外都擠上了潤滑液之外,被她灌了熱水之後,竟跟她的體溫相差無幾,那麼剛才在她灌水的時候,就需要用到十分滾燙的溫度——我的夏雪平大人,你才是真傻,為了我這麼一點小小的性欲,燙到了你自己該怎麼辦啊?

  一想到此,我又突然產生了一種感動到無法自已衝動,而相應地,隨著她身體抬起,那飛機杯也向上抬起,把我的陰莖抽離到龜頭傘緣的衝動。

  於是,即便是我知道那其實個人造玩具,我也很投入地與那倒膜做著愛,完全假裝自以為是夏雪平一般,伸出雙臂,摟住她滿是傷痕卻仍然能感受到出原先的細膩光滑與無盡溫柔的後背,撫摸著她如錦緞一般帶著花香的長發,親吻著那甜似蜜糖的唇舌,口中放肆地發出那如同小孩子吃到母乳時滿意的哼唧呻吟,並賣力地配合著那飛機杯下壓又抬起的動作,向上挺著自己的屁股加快抽差的快感。

  “嘿嘿,小溷蛋,舒服嗎?”夏雪平看著我如此滿足,她又是覺得我可愛而伸手輕柔地幫我理了理我的鬢角、又撫摸著我的臉頰,又是看我對一個硅膠玩具抽送得如此沉溺而覺得好笑。

  “嗯……哦……好舒服!媽媽老婆今天好厲害……”我故意說道。

  “啊……啊……寶貝……”夏雪平故意發出叫床的聲音,然後對我嬌喘著問道,“小溷蛋……啊……現在能不能把自己身體……撐起來一點點呢?”

  我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立刻松開纏繞在她上半身懷抱,然後用自己的雙臂撐起自己的身軀。

  只感覺那飛機杯又一下子壓到頂,然後夏雪平把握著那飛機杯的手掌松開,接著她翻身下床、站了起來,又跪著爬到床上,盤著腿坐下,從我的左邊朝我一摟,把我摟到她的腿上,讓我枕著她的膝蓋躺下,沒等我問任何的話,她又立刻朝著我雙腿的位置斜著躬下身體,把自己的一只乳房搭到了我的嘴上,並伸手繼續握住那只自慰杯。

  我口中含著她那只甜瓜一樣的乳峰,又枕在她的膝蓋,肉棒上還在肏著一副淫穴,盡管我清楚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恍惚間,我卻真覺得一下子出現了兩個夏雪平,在伺候著我一個人。

  夏雪平見我大張著嘴吧邊叫喚邊貪婪地吃著自己的奶子,竊笑著故意問道:“小溷蛋!媽媽在你腦袋這里呢!但你下面那壞東西又在干嘛呢?”

  “我……我下面……在做愛呢啊……”我一時間肏弄那倒膜蜜穴肏的太認真,以至於沒馬上發現夏雪平竟然對我調笑起來。

  “壞孩子!老婆在你的腦袋下面坐著呢!而且你忘了,我不是‘來了月事’麼?那你現在在跟誰做愛啊?”夏雪平假裝慍怒,隨即呵呵笑笑,對我壓低了聲音,煞有介事地說道:“忘了告訴你,有個‘阿姨’剛剛到家里串門做客來了……”

  我終於明白今天她拿著東西出來,根本不是要用這東西來代替自己,而應該是受了上個月我在G市跟她一起住情趣酒店的時候、剛買那根假陽具後,趁著她洗澡時第一次對她使用,並嚇唬她假裝又有兩個“我”在欺負她時那種情形的啟發,故意跟我玩一次模擬的雙飛;在窺破了她的玩鬧之意之後,我便故意叫爽著對她說道:“哦……那我現在……在跟這個‘阿姨’做愛……啊啊……看到我給夏雪平磨小穴……啊……‘阿姨’自己就套到我的肉棒上了……媽媽!這個‘阿姨’好色哦!”

  夏雪平聽了我的話,忍俊不禁,又裝作一本正經:“你這個小溷蛋!人家‘阿姨’來家里看你,你這壞孩子連招呼都不跟人打一聲,還就這麼當著我的面,欺負人家‘阿姨’啊?”

  ——哼,居然想故意誆我?夏雪平還真是跟我在一起學壞了呢……

  我心念大動、眼珠一轉,放浪地對她連聲叫著:“啊啊……媽媽……我沒欺負這個‘阿姨’啊……明明是這個‘阿姨’太淫蕩了……看到小壞蛋在肏夏雪平大人……看到我們兩個在做愛……哦……哦哦……‘她’忍不住跑來坐到我的雞巴上了……哦哦……夏雪平……老婆……這個‘阿姨’好騷啊……‘她的小騷屄’居然自己往我的大雞巴上‘坐’呢!啊……老婆……‘阿姨’的速度好快!我簡直感覺她在肏我呢!‘阿姨’把媽媽的小溷蛋老公肏得好爽呢……啊啊啊……好棒啊……”

  夏雪平聽到這,顯然有點生氣了,卻還是忍不住自己從心底里想笑的感覺,很明顯地對我噘著嘴巴問道:“那……是……哼,小溷蛋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是‘阿姨’的那里讓你那壞東西更舒服,還是媽媽的那里讓你更舒服呀?”

  “啊啊……‘阿姨’再快點!啊……‘阿姨’老婆!”我故意說道,“當然是老婆夏雪平大人的美穴更舒服啦!但是小溷蛋也想要‘阿姨’的!媽媽老婆跟‘阿姨老婆’一起伺候小溷蛋的大雞巴好不好呀?媽媽是老婆、‘阿姨’也是‘老婆’……啊哦……媽媽和‘阿姨’一起當我的老婆好不好啊?好爽哦……”

  “去你的!”夏雪平嗔怒道,隨即抬手掀開了我的眼罩,“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呀?你可想得真美!”

  我看到她似因高潮過後、又似被我氣到以後,她的臉色紅撲撲的,像極了池中芙蓉一般甚是好看,於是我看著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見我一笑,便立刻氣衝衝地握著那本來就把抽送頻率開到了最大檔位的飛機杯,上下來回套弄著,並晃著自己的雙乳抽打著我的臉頰。

  “誒呀!媽媽老婆……你管管這個‘叫夏雪平的壞阿姨’呀!她欺負你的小老公!啊……哦……她肏你的小老公肏得好厲害啊!”

  我一邊因為下體的快感呻吟著,一邊對夏雪平調笑著說道。

  夏雪平果然再也忍不住,紅著臉頰、眯著眼睛開懷地笑了出聲。

  笑著笑著,她又端詳起我的臉來,接著她突然問道:“小溷蛋,你剛剛是又哭了麼?”

  我這才意識到,從我擔心起她被熱水燙到之後,我一直都是在流著淚的。

  再低頭一看,她的手腕上果然紅了一道,雖然看起來被燙得並不嚴重。

  我不再逗她,而是攬住她的腰,並把自己的臉埋在那飽滿的乳球之下。

  “又怎麼了,寶貝?”夏雪平擔心地對我問道,她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但卻稍稍放緩了下來,“秋岩,心里要是有事,就跟老婆說好不好?”

  “沒事……嗯……可能就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我親吻這那乳房的南半球,並用鼻尖蹭著,“我就是好愛你……哦……夏雪平我愛你……啊啊!”

  夏雪平撫摸著我的臉頰,微笑著看著我的眼睛,又用右手把自己的兩只乳肉全都推到我的臉上:“我知道你愛我的……愛媽媽的話,就吃媽媽的奶吧……好好吃吧……”

  於是我大張開嘴巴,對她那對肉峰又啃又舔;

  幾秒鍾之後,早已感覺到萬蟻噬心一般的精竅處,也被我放心地打開。

  我流著感動又歡愉的淚水,吃著夏雪平乳房上可口的汗液,射滿了一整個倒膜陰道的精汙。

  夏雪平在看到我的陰莖在飛機杯里軟下來之後,也立刻把我的陰莖拔出,關了那電動檔。

  她寵溺地看著我笑了笑,舉著飛機杯,然後把嘴巴對准了那假陰道的洞口,伸出了舌頭,接著從里面不斷流淌出來的乳白色精華。

  “好吃嗎?”我托著她的乳房,對她問了一句。

  “哼哼,一股‘小溷蛋’味……”

  我笑了笑,並立刻從她的膝蓋上挪開身體,拽了枕頭給她鋪好,並摟著她的腰、牽著她的腳幫著她躺好——她的力氣雖然不比我小,但是以我的體格,在任何女人的膝蓋上躺久了都是一種負擔,況且她的腿上還有槍傷和各種劃傷,而在我幫她伸開雙腿時,她緩慢伸直雙腿的動作,也確實表明她的腿部肌肉和關節確實有些麻痹,但就是因為看到我很享受,她才一直忍著。

  我在把自己的枕頭並著她的枕邊擺好之後,立刻坐到她的雙腿旁,幫她輕輕揉著腿、按摩著關節,而她則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著從那飛機杯里的精液。

  看著她熟練又仔仔細細舔弄著那假陰唇和陰道口的模樣,我又看得有些痴了。

  “怎麼這個眼神啊?”夏雪平咽下最後一滴陽精後,紅著臉對我問道。

  “哈哈,沒沒想到你會這樣……”

  “這樣是哪樣?”

  “嘻嘻,夏雪平淫蕩的樣子……”

  聽我這麼說完,夏雪平立刻羞澀地放下那自慰杯,有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胳膊肘壓在雙乳上,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卻又不知道該不該伸手。

  “淫蕩,但是很美!”

  我說完,爬到了她的身邊,絲毫不顧忌她的唇邊還沾著幾滴精液,直接伸出我自己的舌頭,舔著她的嘴唇,與她濕吻著。

  “還不是你這壞孩子還得?小老公……”

  夏雪平埋怨了一句道,然後摟著我的身子,又與我擁吻了一陣,然後拉過各自被子,從各自的方向上迭著蓋在彼此的身上,並一起入眠。

  伴著我和夏雪平手機里各自事先調好的清晨四點半的鬧鍾,我倆同時離開了那難以忘卻的浪漫夢境,還未睜開眼睛,我便先聽到了她帶著睡意的會心一笑。

  昨晚我在夢里跟她一直在約會,一起去環球旅行,白天游覽世界各地的風景名勝,晚上就在浪漫的夜空下一起肆無忌憚地進行性愛。

  世界上最幸福最浪漫的事情,可能真的莫過於在夢境和現實里都有自己最愛的人陪著自己做最愛的事情。

  我還想在床上跟她纏綿一會兒,於是我轉過頭,靠近她的身體,並且一把將手放在了她的乳房上……

  可是一覺醒來,怎麼感覺她的乳房似乎小了一圈……

  手感好像也不對,質感嫩是嫩了點,但是似乎沒那麼充實了……

  等等——她的身材怎麼也不大對勁……

  我立刻睜開眼睛,定睛一看:

  “呀!”

  在我手上握著的哪是夏雪平的胸肉?

  居然是何美茵這小壞丫頭的小白兔……

  這還不算什麼……

  在我剛剛驚嘆出聲的時候,夏雪平也跟我異口同聲地“呀”了一下——而她居然也把自己的手,罩到了美茵的嬌嫩乳房上面……

  我倆相互對視幾秒,臉上同時一紅,又立刻把手從美茵的身上移開。

  而這丫頭,實際上還穿著一件吊帶背心,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睡得覺,那背心居然被她穿成了一條“腰帶”,盡數纏到了她的肚子上。

  而就算是在我和夏雪平同時抓到她的嫩乳上面的時候,小丫頭卻依然睡得香甜,嘴巴微張,口水從嘴角中滲出不少,還打著輕輕的鼾聲。

  她的頭躺在了我的枕頭上,而只穿了一件薄薄棉質HelloKitty平角褲的下半身,卻探進了夏雪平那邊的被窩里。

  而在她的頭頂,還放著那只防護殼上根據她自己與韓琦琦自拍、通過網絡軟件設計出的卡通形象的手機。

  “她……她啥時候鑽進來的啊?”

  我緊張地看著夏雪平。

  夏雪平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卻又因為害怕吵到美茵,立刻示意我噤聲:“噓……”

  看著熟睡中的美茵,我不禁抓耳撓腮:要知道我和夏雪平昨晚睡下之前,我全身都是光著的,夏雪平也不過只穿了一條墊了衛生巾的內褲,而那只被我射過精液的自慰杯,就擺在夏雪平的枕頭邊,更不用說我倆之前就把衣服脫得滿地都是……

  唉,都怪我倆昨晚進房間之後忘了鎖門。

  之前我倆還因為沒發覺到,陳月芳當初安裝的攝像頭被這壞丫頭故意留了兩個,而給她演了幾次真人秀;這次可好,攝像頭、監聽器倒是被我拔了,門忘了鎖,人家小壞丫頭這下直接睡到我倆中間了。

  夏雪平看著美茵熟睡的樣子,無比尷尬之余,臉上也流露出了不輸於對我那樣的憐愛,她想了想,對我輕聲說道:“咱們倆該准備出發了,讓她再睡一會吧……”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壞丫頭的手機,美茵把自己的鬧鍾設定到了六點十分,距離現在還早得很。

  我和夏雪平連忙下了床,我又幫著小壞丫頭把被子蓋好,免得她著涼。

  接著,我倆把昨晚的衣服,抱到了客廳里,反正件數足夠、每一件的厚度還可以,絕對足夠保暖了,然後我倆又拿著各自的洗漱用品一起上了樓,用樓上的洗手間一起洗臉刷牙。

  我從抽屜里拿出很早以前就一直戴著的棕色棉布手套,然後拉開窗簾,看著滿玻璃的霜花,多少有些不放心今天外面的氣溫,於是又從我自己房間的衣櫃里翻找出了兩套保暖內衣:這兩套都是我在去年冬天買的,一套是給自己的,另一套本來是買給小壞丫頭的,不過恰巧當初型號買大了些,但又不能退,於是就一直留著,沒想到今天給夏雪平一試才發現,她拿去穿倒是正好,看來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

  洗漱完畢,我又冰箱里拿出了三個雞蛋、一塊方形火腿、一簇新鮮生菜葉,用烤面包機熱了六片面包片,又用微波爐蒸了三只荷包蛋,做了三個三明治,還從冰箱里拿出了三瓶酸奶,加了一些多歲的水果,隨便湊合了一頓早餐,並給小壞丫頭也留出了一份放在桌上。

  吃過飯之後,夏雪平給我和她自己的手槍檢查了槍膛、彈匣和子彈,我倆又穿好了衣褲鞋襪,然後披著清晨天空中的那層蔚藍,出了家門,分別上了各自的車子,一前一後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在家附近的加油站給各自的車子加滿了油之後,又朝著機場駛去。

  清晨的空氣刺骨無比,天色暗澹不見光亮。

  即便過了一個小時以後,也是如此。

  F市最冷的時節,似乎就要到了。

  從路燈和室內的反光朝窗外看去,還能看到外面有星星點點的雪花,在竭力地試著掛在欄杆和玻璃上;但是等風一吹,可憐的小雪花們便被卷走,又得繼續漫無邊際地飄散著。

  好在,這樣讓人擔憂的氣候,並沒有影響飛機按時降落。

  登機通道與機艙門接洽完畢,機艙門打開,沒過多久,一個穿著黑色貂絨大衣的女人,戴好了水牛皮手套,拉著一只新秀麗拉杆箱,上面還架著一只香奈兒皮包,從“抵達”出口來到了航站樓大廳,她四處看了看,發現了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留著山羊胡子的矮個子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椒鹽灰色的毛料大衣、脖子上圍了一圈白色長羊絨圍巾,頭戴一頂黑色毛氈鴨舌帽,臉上飽經風霜,帽子外面沒有這蓋住的寸發已經花白。

  女人從抵達門走出的時候,這男人正大口大口地喝著從飛機上順下來的一瓶礦泉水。

  這老家伙十分鍾之前就下了飛機,但他卻並不急著出關拿行李,而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獨坐在長椅上,旁若無人地手捧著一本《Cheri》,津津有味地看著——那雜志封面上的拉丁裸女豪放地張開著大腿,展現著自己那兩片打了狼牙形狀鐵釘的陰唇,並且用胳膊夾著自己飽滿卻填充痕跡明顯的雙乳,奮力地往自己松弛的陰穴里塞著一條黑色塑膠陽具。

  剛從“抵達”通行口走入大廳的女人,在掃了一眼那人之後,目光立刻被那本《Cheri》上面的正在自慰的淫蕩裸女吸引了,她接著緩過神來,臉色瞬間通紅。

  而就在這時候,舉著色情雜志的那個男人突然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看著這位“剛下飛機”的時髦年輕女人。

  女人厭惡地撇了撇嘴,躲避著男人的目光,匆匆朝著洗手間走了過去。

  男人望著女人的背影,輕笑了一聲,摘下自己的鴨舌帽,摸了摸自己的圓寸頭頂,又把帽子戴好,喝光了塑料瓶里面的礦泉水,繼續津津有味地翻閱著那本《Cheri》。

  女洗手間里那名正在拿著墩布拖地的阿姨,看了一眼匆匆走進來的臉色煞白的女人,立刻抬手拿掉了某扇隔間門上掛了“正在維修,禁止使用”的指示牌,並幫著她打開了那個隔間的門,等她進去之後,清潔阿姨走到了廁所門口對著的洗手池旁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向。

  “P-Two觀察失敗!”女人進到隔間後,便立刻掛上了一對Air-Pod,並且喘著粗氣,慌張地匯報道,“嘖……怎麼辦啊?惡心死我了……

  “我問你,這多好的機會,你怎麼不過去?”距離機場航站樓不遠的停車場里,坐在一輛商務車里翹著二郎腿的周荻對趙嘉霖說道。

  “廢話!我過得去嗎?他舉著本那種東西在那兒看,我說大哥,是我沒拍下來還是你故意沒看到啊?我過去跟他說什麼?難道我跟他說‘別看了先生,你如果想要,200塊一次,廁所、現在’嗎?”

  周荻聽了“P-Two”的駁斥之後,無話可說。

  周荻如此啞口無言,弄得“P-Two”更慌了,她一個人在對講里邏輯溷亂地發著牢騷:“他剛才看了我一眼!他那眼神……我這表現,是不是不大對勁啊?關鍵這個真不怨我!這人怎麼還堂而皇之地敢在公共場合看那種東西?……我……我會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了?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的確,他每次乘飛機或者坐渡輪到達一個地方之後,都會用這種方式故意觀察一下周圍,這本來是昨天開會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料定的事情,卻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舉著一本色情雜志,這招可真是下作,但也很高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人明顯是故意的。不過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大小姐剛才做了什麼多余的舉動嗎?”周荻的話里明顯帶著情緒。

  “我……我就瞪了他一眼啊……我是不是不該看他啊?關鍵這個人太惡心了!除了這個我沒做其他多余動作……”

  “那你沒做多余動作,你緊張什麼?”周荻又問道。

  “我……我知道自己不應該緊張的,但我也從來沒這麼緊張過!Boss,你說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見周荻不能給自己任何的建議或者安慰,“P-Two”馬上對坐在周荻旁邊的岳凌音求助著。

  但此刻岳凌音正在手動放慢著剛剛從“P-Two”的太陽鏡上錄下的即時監控,仔細地分析著那個男人抬起頭望向“P-Two”時候的微表情,所以也暫時沒空理會她。

  “呵呵,就因為他舉著一本裸女雜志,又看了你一眼,就把你搞亂了陣腳了?我說大小姐,咱能不能有點自信?——我說這也不像你以往的風格啊!你不是一直挺支愣的嗎?哼,當然,你如果擔心把事情搞砸的話,趁著目前沒出事,趕緊換別人來就是了。”

  “廢話!我昨天晚上不就是因為你沒睡好嗎?你還來勁了!”女人壓低了聲音,卻十分不滿地回懟了一句。

  隨後,在對講里,清晰地傳出了易佳言和石劭文異口同聲的一聲:“啊?”的確,他倆到現在也不知道周荻跟趙嘉霖的關系。

  ——沒錯,那個身穿貂絨大衣的代號為“P-Two”的女人,正是趙嘉霖。

  她並不是剛從飛機上下來的,而是在很早的時候就通過聯系機場方面,事先跟著地勤人員藏在了舷梯上;等到飛機落地、機艙門打開後,再從通道中走出來,這樣的話,便會很成功地給人一種她剛下飛機的假象。

  我盲猜易佳言和石劭文二人也必然揣著一股壞勁想問,昨天晚上趙嘉霖和周荻到底是干了什麼才沒睡好。大大早上我和夏雪平分別到周荻和岳凌音坐鎮的那輛商務車旁領取藍牙對講設備的時候,我並沒看到趙嘉霖,所以也不知道她和周荻此刻會對彼此有這麼大的氣性,但根據昨晚吃飯時候的情況,再加上剛才這麼幾句互懟,我估計這夫妻倆回家之後,必然是去“干架”了,而不會是被人輕而易舉地誤以為的“干炮。

  ——這麼嘲諷別人,嘿嘿,好像有點不地道。

  “‘阿爾法’,你別這麼說‘P-Two’行嗎?要批評的話,等以後再說!知不知道在執行任務時候說這種殺士氣話,會讓人心態不穩定?”對講里傳來了夏雪平的聲音,她也在幫著那個代號為“P-Two”的女人說著話。

  “我這……我也是為任務考慮才這麼說她的呀!”周荻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接著又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暫時不吱聲就是了。”

  他應該沒想到,夏雪平並沒理會他,倒是接著對岳凌音問道:“Boss,我要不要去看看情況?當然,如果像‘阿爾法’說的那樣‘P-Two’狀態不好,或者‘P-Two’覺得自己實在是應付不來,讓我給她替下來也行。”

  我想了想,連忙通過對講跟夏雪平說道:“‘西格瑪’,我暫時不建議你出現:萬一目標來之前做過功課,興許會認出你——對於海外的某些人來說,你‘某某某狼’的綽號可太有名了,你如果直接露臉現身,搞不好要出事。”出於對她的擔心,我只能這麼說;但我此刻已經下了車,手機上還正在加載著“大千之眼”的系統,並准備去航站樓里迎那個代號為“P-Two”的女人,畢竟我是這個“P-Two”的同組搭檔。

  她戴著的那副眼鏡上所安裝的微型攝像機,只連接到了周荻和岳凌音坐的那輛商務車里,而分別停車在機場航站樓大門兩側的我和夏雪平,還有在上層送機臨時停車位待命的易佳言,都看不到“P-Two”眼前的狀況,自然也對她剛才的表現一無所知。

  “‘P-One’和‘西格瑪’,你倆聽好:沒有我的命令,就都老老實實在車里待命,別擾亂了計劃;‘P-Two’你聽我說:我覺得你的反應沒錯,接下來你完全可以按照計劃走。”

  看完了監控回放的岳凌音,威嚴地對所有人說道。

  聽到岳凌音這麼說,我只好重新回到車子里,與此同時耳機里也想起了另一個關車門的聲音。

  同時坐在周荻那輛商務車里的,還有一只在利用女人眼鏡框上攝像頭看著航站樓大廳內畫面的岳凌音,思考片刻後,岳凌音對趙嘉霖如是說道。

  “我表現得……還行?真的……沒事麼……”趙嘉霖緊張地求助著。

  “一般情況下,女人在看到有男人於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一些猥瑣行為,比如露陰、比如看色情雜志,正常的表現都會是不屑一顧、或者覺得惡心;少部分得不到生理滿足的女人,目光可能會對那種引起視覺刺激的東西上徘徊。只有對做出猥瑣反應的人進行針對行為的人,會從頭到尾都不去盯著對方、或者一直盯著對方——他是在試探你,你不過去跟他搭訕也是對的,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安全高於一切。所以小趙,你別慌張,你作出的反應是正確的。就像‘阿爾法’說的那樣,你得自信點。”

  接著,岳凌音也毫不避諱地在對講里訓斥了一下周荻:“還有你,‘阿爾法’,你既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些,你為什麼好話不好好說?搞得我還跟著快速復盤了一遍,這是浪費時間你知道嗎?你可有資歷了,平時都不掉鏈子,怎麼一遇到自家人的事情就拎不清了呢?要吵架,回家再吵!”

  “我……我錯了,Boss,等總結會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檢討!”聽岳凌音的語氣,應該是真生氣了,周荻只好悻悻地說道。

  “幾位,我這邊有點‘掃不干淨’(有情況),”在抵達通道附近偽裝成清潔工的一個偵察課探員,突然很焦急地用暗語報告道,“‘塑料袋子’要‘飛’了(目標准備離開了)。”

  只見那個男人站起身,把空水瓶放在地上踩扁,然後撿起瓶子,往垃圾桶里丟掉了手中那本剛看了一半的色情畫報和那只扁空瓶,接著大踏步地朝著咖啡廳的檔口走去。

  “‘P-Two’這邊不行的話,該‘P-Four’上了。”岳凌音命令道,“‘P-Four’就位!”

  一直在對講中沒怎麼說話的、隱蔽在咖啡廳側面那家川菜小館中的石劭文石賤笑一聲:“收到——嘿嘿!四哥來啦!”聽他的聲音,便知道這家伙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喂,踏實點!試探的時候,一定注意分寸。”周荻對石劭文提醒道,“過去吧。”

  “明白!”

  岳凌音接著對趙嘉霖安慰道:“P-Two,調整一下心態——我覺得你就是過於緊張了一點,你不是早就跟那麼多的黑道分子打過交道麼?現在這個目標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放松一點。目前看他應該沒起什麼疑心,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等下回市區之後的內容,P-One會跟你一起進行。如果實在打草驚蛇了,也不要害怕,我們再想辦法。”

  “我知道了。”

  “去側應‘P-Four’吧。除了目標和P-Four,也要觀察周圍人的舉動。”

  “是!”於是趙嘉霖站起身,打開了隔間的門——按照之前的排練,趙嘉霖在跟我們所有人通話對講的時候,她已經從洗手間內她所在的指定隔間里,那只事先擺放好的垃圾桶里拿出了一個背包,從中拿出了自己最晚准備好的另一套服飾,並把自己的一身衣服全部脫掉,塞進了剛剛她拖進衛生間里的登機箱之後,又塞回了垃圾桶中。

  等趙嘉霖從隔間里出來後,女洗手間那位被情報處特別安排到機場的一位“掃廁所阿姨”,會把那只垃圾桶帶走。

  趙嘉霖再次從洗手間里走出來後,整個人已經儼然化妝成了一副學生打扮,她走到距離目標排隊的不遠處,找了個空長椅坐下,那里的視角,正好斜對著咖啡屋前的長龍;她從背包里拿出兩只泡泡糖,放在嘴里嚼了起來,又大喇喇地躺在上面,假裝玩著手機,觀察著目標的一舉一動。

  而同時,穿著一套黑色貂皮大衣、戴著金絲墨鏡和金鏈子、耳朵上還貼了一只磁力耳釘、另一只耳朵上掛著一只藍牙耳機、下面一條棉褲一雙棉靴,把自己捯飭成土豪的石劭文,也從大老遠的休息區走了過來,並站到了目標人物的身後。

  石劭文身上的貂皮大衣、金絲墨鏡和金鏈子,也全都是趙嘉霖贊助的,但這些東西的主人卻是趙嘉霖七十多歲的姨奶奶,也就是說這三件全都是女式的,可穿在石劭文身上,卻毫不違和。

  而他耳垂上貼的那只磁鐵耳釘上,也帶著一只微型攝像頭。

  “媽了個逼的!跟他硬剛!上回就他們低價把咱們的貨給抄了,這回還來?你這麼的,你去物價局准備點他,然後讓小五子吹哨子、叫兄弟,直接上門找他!我就不信了他敢把你們怎麼樣!這他媽給他牛逼的啊!我操!”石劭文假裝自己正打著電話,邊朝著咖啡屋前檔口的排隊走過去,站到目標人物背後,邊對耳機對講里發揮著自己的演技。

  目標人物男朝著自己身上一通亂摸,最終摸到了自己的錢夾,但隨即,一張摩洛哥護照掉在了地上——正巧掉到了石劭文面前。

  “P-Four你幫他撿一下,”岳凌音對石劭文說道,“他還是在試探——不過你不用怕,他應該是注意到了你的藍牙耳機,沒事,你別緊張就行。”

  國家情報調查部那幫做過地下黨也做過反間諜、既能搞情報又能做刑偵的奠基大神們,曾經總結過:雖然高科技在某種程度上勝過人類肉眼,但隨著科技發展,高科技也可以破壞高科技,可高高科技的事物終究是人造的,而這時候人類的肉眼就派上了用場。

  石劭文在這次任務的作用,就是做整個小組中唯一那個跟目標人物有接觸的“人眼分辨照相機”,他需要根據情報局事先所能掌握到的資料數據,再結合與目標人物的面對面觀察,來判斷一下,這個被我們根據遠距離外貌觀察而鎖定的目標人物,究竟是不是我們要追蹤的那個吉川利政;做完這件事之後,石劭文就可以完全撤退,並在幕後去協助岳凌音和周荻。

  ——當然,這個活,在周荻提出的第一方桉中,本來由是趙嘉霖來進行的,是趙嘉霖應該去跟目標人物搭話、並甄別他的身份;在甄別完身份之後,由我開車送她去周荻和岳凌音身邊協助工作,後面的跟蹤任務,再由我和石劭文一組、易佳言和夏雪平一組來進行。

  結合這倆人居然是夫妻的關系、外加他周荻還是倒插門到趙家的事情來看,我猜周荻這麼設計,多少是想著這樣可以保證趙嘉霖的安全。

  沒想到周荻算計半天堆出來的第一方桉,直接被人家一本色情雜志報廢。

  好在岳凌音和夏雪平都害怕別出現什麼差錯,於是設計了第二方桉——這才有了趙嘉霖這個“P-Two”在女洗手間換裝的准備。

  不過看這意思,之後怕是得由我跟趙嘉霖一組,進行後續的跟蹤任務了——跟這大小姐一組,我心里還真多多少少有點不爽。

  “我就去趟外地,咋回來這麼多逼事兒呢?欸,你等會兒……”石劭文聽了岳凌音的命令,立刻彎腰撿起了那張護照,並拍了拍前面那個男人的肩膀:“這位兄弟,對不起,這是你的不?”

  男人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飲料表,並沒有任何反應。

  “咳咳……操,我沒跟你說話,幫人撿東西呢!就你這逼樣的,你有護照嗎你!哈哈哈!”石劭文又假裝自己在打電話,然後繼續對目標問道,“……先生?先生請問這是您的嗎?”

  沒想到那男人還是毫無反應。

  石劭文下意識地開了口,一不留神,從嘴里熘出了一個音節:“す……”

  就在石劭文剛說出一個音節的時候,夏雪平突然在對講中向他大叫了一聲:“別說日語!”

  在一兩秒後,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反應了過來,一起給石劭文捏了一把汗。

  ——夏雪平這一句“別說日語”,並不是因為石劭文的日語水平有什麼問題,實際上這位仁兄的日文水平已經達到了N2專業水平;可是,正常一個普通人,如果看到從面前的人身上掉出來的護照是摩洛哥護照,普遍情況下都會要麼把對方事先假定成會說漢語的海外移民,要麼就假定對方是個從小在國外長大生活的亞裔,但倒是有可能會說英文;

  而如果石劭文跟面前的這個拿著摩洛哥護照的男人說了日語,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即是石劭文從一開始就既定假設自己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個日本人;石劭文倒是沒把手中這本護照打開,但萬一上面寫的名字不是日文羅馬音拼寫,而是標准國語拼音或者韋氏音標呢?

  ——換句話說,你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連話都沒跟你搭上一個字,你居然已經知道我吉川利政是誰,那你的身份,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完全是個條子。

  那麼這樣一來,石劭文就徹底打草驚蛇了,整個行動也就徹底毀了……

  石劭文倒吸了一口氣,因為他也明顯感覺到面前的男人突然警覺了起來,微微側過了一下頭,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寒意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情急之下,石劭文立刻改用東北口音極重的“大碴子”味的英語,對男人問道:“‘碩,誒自逮四腰帕斯刨特(Sir,is this your passport/先生,請問這是你的護照嗎)?’”

  “噗嗤……”我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便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本想在這麼緊急的時刻不應該笑出聲,哪曾想岳凌音和周荻兩個,居然帶著頭忍俊不禁。

  “這小石反應可還行?”周荻對岳凌音問道。

  岳凌音笑了兩聲,贊許地點了點頭:“你沒找錯人”,又屏住呼吸,繼續仔細地盯著屏幕。

  站在石劭文面前的男人,這才徹底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張摩洛哥護照,很感謝地點了點頭,並且用極其標准的國語對石劭文說道:“哦,這是我的,這位先生,謝謝你。”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岳凌音這才點了點頭。

  “哎,您客氣!護照這玩意老重要了,兄弟,我看你也挺大個人了,隨身的東西可得拿好了啊!這玩意丟了,你說你心焦不心焦?”石劭文迅速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並對面前那男人囑咐著,表現得十分自來熟的同時,又恰當地保持著距離;他緊接著,繼續裝作打著電話說道:“這家伙!一天天總遇到兜里掉東西的……上回我有個鐵子稀里馬哈,從包里熘出來一千塊錢的現金,這哥們居然都沒發現……我大學同學,跟本來前女友求婚,莽莽昭昭跑去買了一個一萬塊錢的鑽戒,坐了趟地鐵,到公園里,結果發現戒指沒了!人女孩說,‘就你這樣的,我看早晚有一天也得把我丟哪去’,就跟他分手了!你說冤不冤?還有個哥們手機丟了,里面全是他跟他老婆床上的照片,自個拿錢去跟人贖回來的手機,結果沒幾天發現他跟他老婆光腚的那些照片全被人傳網上去了!這啥玩意你說說……”

  面前的男人聽著石劭文如同機關槍一般地嘮叨,說的又多是獵奇荒唐的故事,恰似到底忍不住,也又似繼續試探,回頭對石劭文說了一句:“啊,自己妻子的身體被傳到網上這種事情,真真是挺麻煩的啊!”

  “可不咋的!就現在他們兩口子上街的時候,還提心吊膽怕被人認出來呢!唉……”石劭文假裝陷入了沉思,保持了一會兒沉默,才對面前那男問道:“我說老兄,您那是哪兒的護照啊?咋綠不拉嘰的呢?頭一次見到。”

  “哦,這個是摩洛哥的。”

  “啊,你是移民摩洛哥的?——哎呀,沒問你!我跟我前邊這老哥嘮嗑呢!再說就你那屯樣兒,你還能上摩洛哥去咋的?你知道摩洛哥那旮旯的嗎?”石劭文繼續扮演著正在打電話、脾氣還有點暴躁的土大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撓撓頭又對目標人物問道:“欸,這摩洛哥是那旮旯的?南美嗎?”

  “北非。”那男人回應道。

  聽起來,他應該沒有懷疑石劭文,但也不知他是不是徹底打消了戒備。

  “哈!非洲啊,非洲那破地方有啥好的往那移民?現在不都願意去加拿大澳大利亞那邊發展嗎?咋,那邊身份好拿啊?”

  那男人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那你來來咱們F干啥來的,玩來的啊?”

  “對。見一個朋友,也是順便過來休息休息,我聽說F市好玩的地方很多,然後我也是過來看看雪,到處走走。”

  “哈哈,有眼光!”石劭文笑了笑,“欸,聽你口音,聽不出來你是哪的人呢!你老家是閩州、南島那邊兒的?”

  “不是,哈哈……我老家是從韓國的,現在在摩洛哥生活,做生意。”似乎是見到這個有點自來熟的東北土豪小少爺把自己當成自己國家的人了,許久沒踏上遠東地區任何一塊土地的吉川利政,居然很輕松地笑出了聲。

  “哦,你是韓國的啊!中文居然說得這麼好,牛逼啊!——欸,先生,到你了。”說著,石劭文示意咖啡廳前檔口的長隊,已經排到了對方。

  同時,根據剛才石劭文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可以完全確認,這個舉止怪異、自稱是來自韓國的持有摩洛哥護照的男人,就是吉川利政——石劭文自己設計的的暗語:如果確認對方真的是吉川的話,那他就會說一句帶著“牛逼”這個詞的話語,如果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或者確定對方不是吉川,就會對吉川說一句“歡迎你來我們F市”。

  而他的判斷依據,是他發現了吉川利政的左眼眼球往左邊、在眼白和睫狀肌之間的地方,有一塊黃色的斑,人可以易容、可以整容,但是眼睛上的特征,卻無法更換或者修補;而另外的一點,就是這吉川利政佩戴在自己西裝外套領子上面的那個領針的圖桉,是一個圓里畫了三道杠——這種圖桉在日本被叫作“三引兩”,正是吉川家的家紋紋樣,吉川利政雖然從很年輕的時候就跟著一幫來自社會底層的“紅月旅”武裝分子在全世界“鬧革命”,但他究竟沒忘了自己來自吉川氏這個望族,他打心底里,應該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少爺與“紅月”當中的那些同志們還是不一樣的。

  吉川利政笑了笑,對石劭文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後走上吧台前去點飲料。

  石劭文接著不厭其煩地,繼續站在吉川的身後裝作打著電話:“欸,要不我說你也別擱這坎兒干了唄?一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你一個小破主任能撈著啥?正好你兒子不要留學麼?我聽剛才這大哥說摩洛哥挺好移民的……啥?咋的你到了啊?我操你媽,你能不能等我點個咖啡的?我他媽都困懵逼了……屁話嗎?飛機上‘嗡嗡嗡’的那麼老吵,我睡覺輕你又不是不知道……誒我操你媽屄呀!行行行……雞巴屄玩意我這就出來!我出來還不行嗎?滾你媽屄的……”

  石劭文一邊舉著電話罵罵咧咧,一邊朝著機場出口走去,並迅速地上了一輛計程車——那也是事先安排好,用來專門送石劭文到岳凌音和周荻那輛商務車上的。

  而根據半躺在咖啡屋遠處長椅上的趙嘉霖觀察、以及她太陽鏡上傳輸到商務車中屏幕上的監控表明,吉川這個老家伙應該沒對石劭文產生任何的懷疑,這無疑是給我和趙嘉霖、易佳言三個第一次接觸這種級別的恐怖分子的人一份莫大的信心。

  “有情況!”就在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對講里又出現了趙嘉霖壓低了的驚呼聲音。

  “怎麼了?哦,我看到了,‘P-Two’你別動……我看不清,來不及回放了,‘P-Two’你再報告一下,剛才怎麼回事?”岳凌音對趙嘉霖問道。

  “我好像也看到了,那個賣咖啡的好像在零錢里夾了個什麼東西遞給了吉川。”周荻也說道,然後立刻對自己調查課的手下進行著指揮:“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觀察那家‘ONLY CUP’跟吉川交接咖啡的那個店員,但別輕舉妄動。”

  趙嘉霖仔細想想,對岳凌音說道:“好像是一張白色的卡片……”

  “是房卡麼?”易佳言問道。

  “不對吧,昨天咱們登進賓館網絡系統的時候,他預訂的那個房間還顯示的是‘尚未錄入’。”我開口道。

  岳凌音立刻讓情報一處坐在辦公室里網絡調查課的探員們核實了一下,事實證明,吉川利政在那家皇冠假日酒店預訂三樓的那個房間,確實還沒有被“CHECK-IN”,如果沒有被錄入登記,那麼任何人是不可能拿到房卡的。

  “會是健身房的會員卡麼?”周荻開口道,“這家伙怎麼說也是個軍人,來咱們這無論是干什麼,他至少得弄一把手槍;而且為了行動,還得有大量新政府幣現金作為經費;搞不好還得需要其他的設備和裝備,說不定是咱們F市這邊有人在幫他准備。如果是交接這麼多的東西,面對面給其實不保險,而咱們這行的傳統就是找一個保險箱或者儲物櫃,把東西放里面等他去拿。在咱們F市,保險箱存東西是需要錄入物品信息的,不是存放手槍的地方;各種企業的員工儲物櫃也不現實,陌生人進去容易被人懷疑;超市儲物櫃太小、還容易故障;那剩下的兩個比較保險的地方,也就是健身房和洗浴中心了——而洗浴中心的儲物箱都是得拿手牌才能打開的,需要用卡的,只能是健身房了,他得拿健身卡進到更衣室里面,然後去開某個儲物櫃的密碼鎖。”接著,他又對趙嘉霖問道,“——我說大小姐,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在他那張卡上,你還能看到些什麼?”

  “離得那麼老遠,我怎麼能看得到!”趙嘉霖對周荻不耐煩地說著,但她依舊停頓了一下,接著回答道,“不過,我倒是,好像看見那上面好像穿了個條形孔,貌似還掛了紅色標盤……”趙嘉霖這邊正說著,那邊吉川利政已經接過了熱咖啡,隨後拉了隨身一個小登機箱,朝著入海關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了。”趙嘉霖說完,立刻背上自己的大包跟了上去,並故意離吉川稍遠了一些。

  我猜她應該是想到,在進海關的時候所有人都必須得接受安全檢查,而在進行檢查的時候,身上所有口袋是不能裝著任何的東西的;吉川現在倒是把那張卡片藏得很深,但是在安檢那個時候,他也必須得把自己現在拿到的東西放在檢查筐里過一遍掃描。

  “嗯……你小心點!”周荻深深嘆了口氣,還是對她說道。

  “哼!”趙嘉霖對周荻突然的關心嗤之以鼻,並沒做任何回應。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對講系統,只見趙嘉霖暫時關了自動對講功能;不過在商務車的屏幕上依然能看見從她眼鏡框的攝像頭上傳來的畫面,所以岳凌音也沒去做過多理會,只是馬上打電話聯系了海關方面,讓他們在等下趙嘉霖接受安檢和過關的時候配合工作,畢竟趙嘉霖現在用的護照是一本假的俄羅斯護照,而且她的身上還帶著槍。

  周荻也沒多說什麼,而是馬上安排人盯死剛剛那個咖啡屋的店員,等到吉川出了機場,便立刻將其抓捕。

  趙嘉霖默默地把自己藏在人叢之中,跟著吉川一直往外走。

  走到海關閘口前,趙嘉霖連忙找了個角落,迅速地從包里拿出一盒藍色發蠟、一瓶定型啫喱水,一邊盯著吉川利政的一舉一動,一邊摘了帽衫的連帽,在頭發上噴上一層啫喱水以後,毫不留情地搓著自己的滿頭長發,在頭發弄亂之後,又直接用手指蘸著發蠟,攏著自己腦門前的兩綹頭發,直接用手指在原本烏黑亮麗的秀發上染出兩縷野性的深藍;昨晚這一切,她立刻丟了那半盒發蠟和啫喱水瓶、拽了兩張濕巾擦著自己的手,又重新把那登山包背在身上,還往自己的嘴里丟了兩粒口香糖。

  不一會兒,我便聽到對講中傳來了岳凌音的聲音:“這下終於看到了!你說的沒錯,果然是健身房的會員卡!”

  “那問題又就來了——這麼多家Goodlife健身俱樂部,他能去的是哪一家呢?”周荻無奈地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等吉川出來了,我們跟上不就知道了麼?”夏雪平對周荻說道,“你也不關心關心‘P-Two’怎麼樣了,這麼半天怎麼都不說話呢?”

  趙嘉霖那邊一聽,立刻打開了自動對講:“我沒事,剛安檢完……他能關心我就怪了!”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出海關大門的吉川利政,對岳凌音匯報道,“Boss,他沒注意到我。我剛剛倒是聽到他問地勤,哪里可以租車,我要不要繼續跟一下?”

  “你已經跟不上了,他現在剛剛出了電梯。現在在我這層,我在外面已經看到他了。”易佳言對趙嘉霖說道,“暫時把他交給我吧。”

  “沒錯,‘P-Two’辛苦你了,鏡頭可以關了,你先去跟‘P-One’會合吧。接下來的任務,按照第二套方桉進行。”岳凌音也對趙嘉霖命令道。

  “是。”

  五分鍾之後,只見一個穿著軍綠色棉襖、里面套了一層深灰色薄帽衫、一層米色厚帽衫、下面穿著一套極其夸張又寬大的土黃色迷彩休閒褲、叫上還套著厚厚的棉芯保暖褲襪、背著一個黑色的登山包,腳上一雙咖啡色高幫人造革平板鞋的女生走到了我的車旁,繃著臉敲了敲我的車窗戶。

  我轉頭一看,先是被嚇了一跳,又忍不住捂著嘴巴大笑了起來,並在笑出聲音之前趕忙關了藍牙耳機的“自動對講”功能,給她打開了車門後大笑不已。

  “笑毛啊你?”趙嘉霖上了車之後。

  看我樂得前仰後合的,一把將背包摔在車後座上,也關了自己對講軟件上的“自動對講”,瞪大了眼睛對我喝道。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哈哈哈!我說趙師姐,你這是‘趙勒·嘉霖芙特’啊,還是‘桃花島鐵屍趙超風’啊?哈哈哈……”

  趙嘉霖聽罷,臉頰氣鼓鼓得,整個人都像個小河豚:“要不是為了任務,你以為我這麼想作踐自己麼?”

  其實我完全是故意的,就連著哈哈大笑都是演出來的。

  我真的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又高傲又嬌縱的伊爾根覺羅格格,在今天居然真的會為了執行任務,在剛剛躲進洗手間的那麼短的時間里,把自己膚白如脂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撲上了比自己膚色深了三個色號的粉底液,給自己弄了個“曬傷妝”;這還不算什麼,為了偽裝自己,她還給自己貼了十分夸張的假睫毛,並且在眼睛周圍一圈塗黑色的眼影,並且自己的唇彩也用了很夸張的藍黑色,外加她這一身朋克風格十足的衣著,再加上她額頭多出的那倆縷天藍色長發,讓她整個看起來多了十分的野性,並且不知道怎的,我看著這個樣子的她,雖然嘴上嘲笑她的妝容像極了電視上最初版本的梅超風,但我心里卻覺得她這樣子竟然有些好看。

  “嘖,你瞎看什麼呢?”趙嘉霖擺弄了一通座椅的高度和位置之後,轉過頭來,正巧與我的目光對上,便嫌棄地對我問了一句。

  “你好看。”我忙扯回一些視线,然後很做作地板著臉對她說道,“多看你兩眼不行嗎?”

  “呵呵!比起讓我相信你在說真心話,我寧可相信這世界上有鬼!”趙嘉霖說完,轉過頭看著前方;但從她的側臉看去,她的嘴角還是多少帶著些許笑意的,客觀地說,她的顏值在F市警察局的女警里面算是“很能打”的了,但或許是因為她的臭脾氣,也可能是因為她的家室大家都不敢覬覦,因此,在整個市局里,會去夸贊她趙嘉霖長得漂亮的,還真沒幾個。

  我本來也跟她沒什麼可聊的,張霽隆求我幫他套的近乎,也不適合在現在進行,而由於剛剛我多看她這兩眼、外加她“口非心是”的竊喜,突然讓我在這輛車里嗅到了一絲絲不應該存在的危險氣息,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便把手機放到面前的吸盤架上,調好了“大千之眼2.0”的界面,追蹤到了正在上面那層汽車租賃鋪前,等著店員給他提車的吉川利政。

  趙嘉霖見我不理她,反倒有些不自在,她好奇地瞧了我的手機屏幕一眼,驚奇地問道:“喲,你這什麼東西啊?怎麼還能看到樓上的監控?”

  我故意誆她說道:“一看你昨天開會的時候就沒好好聽。這軟件是情報局給下載的,你不知道嗎?”

  “真的嗎?”趙嘉霖愕然看著我,但我心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戲耍的表情一下子從眉宇間熘出,我便連忙捂著嘴假裝咳嗽,然後側過身去,卻還是被她識破了:“你當我傻?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就是你那個網監處的朋友,給你研究出來的黑客軟件!局里的人早都聽說了,還跟我藏著掖著……還以為多稀罕的東西呢!”

  “不稀罕你還在旁邊眼巴巴的看呢……嘁,真有意思!”我念叨了一句,又把目光放回到屏幕上,眼看著吉川利政已經把車鑰匙那在了手里,但卻被車行的小工晾在了一邊。

  “哼,瞧你得意的喲!”趙嘉霖越看我越來氣,她想了想,嘴角帶著三分嫉妒和兩分猙獰的壞笑,瞪著那雙大眼睛,使著嫵媚的聲音對我問道:“何秋岩,你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沒跟夏雪平吵架吧?”

  “沒有啊,”我大方地回答道。

  “呵呵,打腫臉充胖子呢?——真沒吵架呀!”趙嘉霖懷疑地看著我。

  “真沒啊。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我跟夏雪平我倆好著呢——但至於我倆怎麼好的……這個我就不跟你說了。”我也對趙嘉霖絲毫不避諱,也對她反擊著,“畢竟,你趙師姐跟周師兄昨晚也一起睡了很晚,想必也深有體會,哈?”

  趙嘉霖一見我的確不像是在說謊,赫然有些氣急敗壞,她的鼻翼都跟著憤怒地動了動,對我反問道:“喂,我昨天幫著你戳破你家夏雪平跟周荻故意粉飾那個桂霜晴告訴你的事情,你昨天回去之後,就沒再問問夏雪平,十二年前那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呵呵,我的確問了,但我可能跟你一個外人說這些嗎?

  然後再讓你損夏雪平幾句、再看看我和夏雪平的笑話?

  “沒有啊。”我裝傻充愣道,“夏雪平昨晚不是在飯桌上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嗎?她和周師兄,就只是工作關系,也沒打過幾回照面,不就這麼回事嗎?”

  “哈?然後你……這你就相信了?”

  “那……不然呢?夏雪平是我媽,我不信她的話我信誰的呢?”我故意氣著她。

  趙嘉霖怨念滿滿地瞪著我,又轉過頭閉上眼睛,嫉妒地嘟囔道:“哼!戀母控!像你這種有俄狄浦斯情結的,可真是沒救!”

  “不是……那怎麼著啊,我的格格?”我看著趙嘉霖,“你就非盼著我跟夏雪平大吵一架,我跟她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你就高興了?行行好吧,成嗎……”

  就在此時,對講里傳來了易佳言的聲音:“諸位,他坐到車上了。車牌號,YFE3782,一輛白色黑頂起亞‘奕跑’SUV。”

  “知道了。”岳凌音立刻對夏雪平說道,“‘西格瑪’,你先起車上路,等一下我把吉川目的地告訴你。”

  “明白。”夏雪平頓了頓,很特意地對對講里多說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小心。”

  我聽到了她的話,立刻按下屏幕按鈕,對夏雪平說道:“知道了,‘西格瑪’,你也小心。”

  岳凌音聽了我的話,忍不住笑了笑。

  易佳言一點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跟在我的話之後對夏雪平說道:“謝謝‘西格瑪’的關心,您也是。”

  周荻假裝自己什麼反應都沒有,但還是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然後對網調課的同事溝通著,讓他們立刻按照車牌號黑進那輛SUV的導航儀里面,畢竟F市對於吉川利政這個常年生活在非洲的日本人來說,人生地不熟,他想要去哪,畢竟需要導航儀;當然,他也很有可能對車子本身自帶的導航系統棄之不用,而用自己手機上的地圖軟件,所以在石劭文的提醒下,周荻又同時讓網絡調查課看看能不能試著用電波信號,看看是否可以劫持一下吉川利政的手機。

  沒一會兒,網絡調查課那邊便給所有人的對講軟件上發了回執:吉川利政這家伙的手機一直關機,而根據汽車導航的路线規劃,他正准備前往青年路的萬達廣場,正巧在那里的地下一層有家GoodLife健身房。

  夏雪平馬上按照這個信息,先於吉川利政上了路,又故意與後面吉川的白色SUV保持著距離,朝著青年路駛去。

  “‘P-One’、‘P-Two’,你們倆也准備啟程出發吧——我看你倆好像在那兒聊半天閒天兒了,沒吵架吧?可別耽誤了正事兒。”岳凌音連調侃帶命令地對我和趙嘉霖說道,於是我和趙嘉霖幾乎動作同步地按下回復鍵,對岳凌音說道:

  “知道了,Boss,他正轉彎呢……黏黏煳煳的,跟他為人一樣!”

  “大嬸,我倆沒吵架。我倆相處的十分和睦,井水不犯河水——我是井,人家是河!”

  “哈哈!好了,你們倆都別貧了!‘P-Three’已經跟在目標後面了,你們倆現在負責跟上‘P-Three’,並且注意保護她。”

  “是!”

  “是!”我聽了岳凌音的命令,立刻拿出自己的佩槍,以及之前徐遠發給我之後但並沒有要回去的那把磨了編號的手槍,都檢查了一遍之後推上子彈,一腳油門朝著高速路開去。

  等我再一側目朝著趙嘉霖便瞧過去,她的行為差點沒嚇到我——但見她將自己懷里揣著的那把Tanfoglio Force99手槍擺在前擋玻璃下的操作台上之後,又在自己的腿上攤開了一張毛氈布,接著又在上面擺了一大堆槍械零件;原來,在她那只看起來想當沉重的登山包里,竟然放了一整支經過拆卸後的CS/LR19狙擊步槍!

  這娘們可真虎!

  而在我踩下油門、去追趕易佳言那輛車子的時候,趙嘉霖恰似在以這個時候為參照掐著點兒,開始一絲不苟地組裝著那把狙擊槍;沒一會兒,在最前面吉川利政的車子還沒開過機場附近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趙嘉霖竟然已經把那把狙擊槍基本組裝好,除了瞄准儀和子彈之外。

  我看了一眼時間,算下來,組裝這麼一把構造挺不簡單的狙擊槍,趙嘉霖居然只用了兩分鍾不到的時間。

  “我靠,行啊,有兩下子!”我斜著眼睛看著趙嘉霖,“這玩意你會用嗎?”

  趙嘉霖從頭到腳看了我三個來回,不耐煩地說道:“我十三歲就開始跟著我家的保鏢學槍了,在警校的時候我手槍打得不好,長槍考試我回回都是前五的成績!……在那瞧不起誰呢?就你這樣的,不也能開上這種車麼?”

  趙嘉霖確實是生氣了,但這次居然沒上頭,還回懟了一句,這讓我突然覺得她這人還有點意思,而聽她言語間對自己槍法的自信和驕傲,我覺得她還真不是吹牛。

  “不是我說,趙師姐,你搞這麼一把狙,你除了拗造型之外,你用得上麼?”

  “怎麼用不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趙嘉霖皺著眉,嫌棄地看著我,說著端起自己面前那把F99,“一會兒等開上了高速,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咱們倆跟那個吉川中間隔這麼遠,還夾著那個姓易的女生,這個一點用都沒有,”接著又放下手槍,捧起狙擊槍,很神氣地拉開保險,又重新推上,“到時候還得用這個!”

  “嗯,你說的很對……”趙嘉霖說的話確實對,手槍這玩意有效射程也就五十米,就算是再厲害的神槍手,超過五十米開外,能不能打中目標就完全憑手感和運氣了,高速公路上如果把車速推上去,前後兩輛車間隔超過五十米的時候有的是,外加今天外面的風還有點大,手槍子彈還很有可能會因為氣流原因“打飄”,那麼到時候,還真得需要狙擊槍這種有效射程過百的殺器。

  “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格格警官,”我繼續說道。

  “啥問題?”

  “這麼冷的天,我這車子四周的玻璃和天窗都凍得瓷實呢!你准備從哪冒出頭去開槍啊?”我自以為得意地對趙嘉霖問道。

  趙嘉霖轉頭看了我一眼,擺出一臉窘迫,看似不經意地在多媒體控制面板下面的一個紅藍相間我的按鈕上按了一下,又皺著眉氣鼓鼓地說道:“反正窗戶如果打不開,我就直接從這瞄准射擊——反正車也不是我的,玻璃打碎了我也不心疼!”

  “你!”我咬著牙看著她,“你可真……”

  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她居然從她那邊按動了車窗開關,真的把車玻璃按了下來……

  這次輪到我自食其果了。

  實際上這也真怪我自己無知:我雖然會開車,但是我對車子本身卻並不了解,以前因為夏雪平離開家以後,家里就沒車,我也不願意去主動對這東西產生什麼興趣,於是也不知道,其實在冬天,如果車窗玻璃或者窗縫周圍結凍的話,車子里面開上一會兒暖風以後,那些結冰是可以被融化掉的,更何況,現在普遍中高檔配置的車子上面,還會給車窗和車門縫隙那里安裝快速融冰的發熱裝置——趙嘉霖剛剛摁下的開關,就是控制這玩意的。

  趙嘉霖見我吃癟,嫵媚又得意的一笑:“嘿嘿!我還以為你何大組長多聰明一個人呢!這點東西居然都不知道……”

  “服!是我沒腦子,趙師姐你聰明伶俐又可愛!奴才我五體投地!”我負氣地轉過頭,只得故作目視前方盯著吉川利政的那輛車。

  “不然你還以為你有腦子呢……”趙嘉霖得意地笑了笑,舉著手中的瞄准儀看著前面吉川利政的車子,小聲嘀咕了兩句,“夏雪平那大媽說什麼鬼話,你不也都信麼?”

  “趙嘉霖,你這話就過分了!你……”一聽她辱罵夏雪平,我立刻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暴躁地對她吼道。

  但話還沒說完,趙嘉霖卻先對我抬手示意道:“你先等會兒……”她放下瞄准鏡,又抬起重新觀察了一下,“這家伙走的是哪條路啊?如果是去青年路,他應該一直走、兩公里之後在換线左手邊的,他怎麼現在就換线到右邊了?這不是繞路嗎?”

  我也立刻看著前方的情況,只見吉川果然是換线了,易佳言也在他後面緊緊跟著。

  而只要再開五百米,前面就會有個環形岔道,連著通往東北方向的407號國道,那條高速路只有兩個方向,一個是開往X縣,一個是開往F市燕幽路。

  而此刻,對講里又傳來夏雪平的聲音:“不對勁!吉川的車子在我後面消失了!”

  “‘P-One’、‘P-Three”,你們倆說下情況。”周荻一聽,立即詢問道。“我……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西格瑪’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是一直在跟著他,但是我發現他也確實不是按照導航儀的設置開的車……‘阿爾法’、Boss,我該怎麼辦?”易佳言顯然有些慌張,她畢竟不是F市本地人,對路线和車況不是很了解,所以吉川突然換线,她也毫無察覺,這完全情有可原。

  “跟車是應該繼續的吧?”趙嘉霖對易佳言說道,“沒事,我們在後面跟著你呢。”想了想,趙嘉霖還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其他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夏雪平聽了,也對易佳言安慰道:“沒事的,‘P-Three’,我剛剛問你也就是了解一下情況,你不必自責。”隨即,夏雪平又對岳凌音問道,“Boss,我現在怎麼辦,我要不要直接去皇冠假日酒店那邊提前等著?我現在不確定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西格瑪’你先往青年路那邊開,等待後續命令吧,我們這邊也會直接過去跟你匯合;‘P-One’和‘P-Three’,注意跟目標保持距離。”岳凌音遲疑片刻,對我和易佳言命令道。

  基於這條命令,我故意暫時跟易佳言置換了一下前後位置,然後坐在我身邊的趙嘉霖把自己的手槍和狙擊槍都隱藏好位置,並且跟吉川的那輛SUV保持了差不多五輛車的距離,以免他發現。

  我相信這時候美女大嬸也是有點一頭霧水,吉川這麼做,的確很有可能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故意在耍我們玩;也倒是有可能他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青年路的那家健身房,那麼按照這個思路考慮,搞不好確有一定幾率,他准備落腳的地方也不見得會是那家已經預定好房間的,坐落在渤海路的皇冠假日酒店。

  開了差不多五分鍾,正好到了通往X縣與燕幽路的交岔口,而此刻卻因為趕上早高峰,左邊這條朝向燕幽路的車道上開始堵起車來。

  只見吉川利政的那輛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裝載集裝箱的大貨車後面,卻並沒有換线到前往X縣的右邊車道,即便右邊的車道上干淨得很,只是偶然有三兩輛車,從我們這一排車龍旁經過。

  “呵呵,看樣子這家伙還是沒發現什麼狀況,否則他早從右手邊這條路跑了!”我立刻對對講匯報道,“如果我沒推測錯誤的話,從這條路開上燕幽路之後,往寧山大街拐去,那邊就應該是卓越購物廣場的位置了吧?卓越購物廣場的地下一層也有一家GoodLife-Fitness健身房。搞不好這個鬼子實際上要去的,是那里。”

  “你能確定嗎?”周荻對我問道。

  “我不確定,但你查一下嘛!這家健身品牌在咱們全Y省也沒幾家,五家在F市、三家在D港,‘阿爾法’,你看看寧山大街那邊,是不是也有一個那家健身房的連鎖店?”

  我話音剛落,前方的路況居然通了,吉川利政便優哉游哉地發動車子,繼續朝著前方的燕幽路走去。

  “那里還真有一家……這家伙可真狡猾!”不一會兒,周荻感嘆道,接著他拿起自己的平板電腦看著地圖,又拿起三角標尺,對著青年路的那家GoodLife和寧山大街上那家GoodLife各標了幾乎同半徑的兩個弧,經發先兩條弧线的交點處,正好是渤海路的附近,距離交點位置不遠,便是吉川之前預定的酒店的位置。

  “我知道了,他還是要去渤海路的那家皇冠假日,‘西格瑪’,你可以先到那里待命了;其他人,依舊緊跟著吉川即可!”

  “是!”

  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但也必須承認,這個吉川利政的確夠聰明的,如果他的手機不是安裝了什麼屏蔽裝置而是真的一直在關機,那麼現在他自己所行駛的路线,很可能完全是他來F市之前提前在心里背下來的;他也應該很清楚現在的靠著衛星導航的車子很容易被安全情報部門監控,故而在自己上了車之後,他故意在導航上設定了一個假目的地,用以聲東擊西、溷淆視聽,這也怪不得這家伙策劃了這麼多起恐怖活動,到最後居然都沒被抓過一次。

  於是再起車上路,我和易佳言便都不敢再大意,為了接下來的任務,我和她又重新調換了前後位置,繼續跟在她的車子後面時刻准備保護著她。

  “這老頭可真夠陰的!”我其實實在自言自語,“他在沒發現我們對他的跟蹤布控的時候,都已經把我們熘得團團轉了,若是他發現了我們的話,那我們不一定會多難受呢!”

  “真沒看出來啊,你的腦子在關鍵時候還是挺有用的嘛!”趙嘉霖半譏嘲地看看我——這還這是她第一次完全用著正眼看我。

  我轉頭看著她,突然想起剛剛這娘們兒又管夏雪平叫了一聲“大媽”,我馬上開口對她問道:“剛才咱倆的事兒還沒完呢——趙嘉霖,你啥意思啊?你家的確有錢有勢,但再怎麼說,夏雪平的警銜也比你高、職位也比你高,她是你的長官,你就這麼當著我面一口一個‘大媽’的管她叫著?我知道你討厭她,我也沒指望你能對她有所改觀,但您能不能放尊重點兒?你見我啥時候管你們家周駙馬爺叫過一聲‘糟老頭子’嗎?”

  “哎喲喲!還沒看出來你小何同學居然是個‘寵媽狂魔’呢!”一提夏雪平,這女人立刻就變了臉,“這夏雪平到底是頭狼啊、還是只狐狸呢?她是怎麼能讓所有男人、就連自己兒子都這麼對她死心塌地的呢,我也真想學學!”

  “呵呵,這後半句您倒是說對了!”我反擊道,“對於一點女人味的你來說,你是真應該學學怎麼讓你家周荻對你死心塌地!省著他一天天到晚的總惦記著我們家夏雪平!”

  “你這人……溷蛋!”趙嘉霖聽了我的話,氣得直炸毛。

  “嘿嘿,你說對了!我就是個‘溷蛋’!夏雪平天天在家就叫我‘小溷蛋’,從小就這麼叫!”我對趙嘉霖的謗言悠然自得。

  趙嘉霖直接別過了頭,把瞄准鏡往腋下一夾,氣呼呼地把帽衫的連帽往自己如同獅鬃一般亂蓬蓬的頭發上一罩,整個身子往座椅里一臥,好半天沒出聲,一直到我的車子跟著吉川利政,開到寧山大街的購物廣場附近。

  “目標進到停車場里了,我是不是要跟進去?”易佳言對岳凌音和周荻問道。

  “對。你小心一點。”岳凌音說道,接著又對我和趙嘉霖命令道:“‘P-One’‘P-Two’,你們倆也跟著‘P-Three’,但注意保持距離,你們倆目前的任務是保護‘P-Three’,明白嗎?”

  “明白。”我回答道,然後緩慢地跟在易佳言的那輛黑色雪佛蘭科魯茲後面緩緩駛進停車場。

  “‘P-Two’呢?‘P-Two’怎麼不回答?”岳凌音見趙嘉霖沒說話,又對著對講里面問道。

  我立刻抬手,用手背拍了拍趙嘉霖的膝蓋。

  趙嘉霖一抬頭我才發現,這姐姐剛剛居然低著頭悄悄哭泣著,如注的眼淚直接把黑色的煙熏眼影,在自己的臉頰上,衝刷出兩道明顯的黑色條紋。

  “哼……啊?”

  我懵了半秒,連忙對岳凌音回答道:“Boss,‘P-Two’嗓子有點不太舒服,好像是今天早上太涼、機場那邊風大,吹著了。”

  “哦……”趙嘉霖白了我一眼,也連忙對岳凌音匯報道:“那個……不好意思,Boss,剛才一瞬間不知道怎麼,有點失聲了……嗓子有點緊。”

  “‘P-Two’那邊沒什麼事吧?”周荻也對趙嘉霖問道。

  “沒事,不用管我了。”趙嘉霖冷冰冰地回答道,並准備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淚。

  “你別……”我連忙拽住她的手——長長的手指摸起來軟乎乎的,光滑的手掌摸上去還有些冰涼的感覺。

  我尷尬地松開手,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巾,“用這個,對著鏡子沿著你臉上的黑道道兒擦,你直接去抹那不就抹成大花臉了?”

  趙嘉霖接過了紙巾,默不作聲地挪過了後視鏡,輕輕地擦干自己的眼淚,又從那大背包里拿出化妝盒補著妝。

  我看了趙嘉霖一眼,然後對岳周二人請求道:“要不然讓我一個人下車吧,讓‘P-Two’在車上待命。她不是還帶著一把大家伙麼?而且如果所有人都下車的話,目標回來的時候,他在停車場萬一做了什麼事情,我們不好掌握,而且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沒有同伙。”

  “這樣也好,你去吧。你也小心。‘P-Two’注意觀察停車場里的情況。”岳凌音同意了我的意見。

  我接著把自己這一側的車窗打開,拿了自己的兩把手槍下了車。

  臨上電梯之前,我還忍不住朝著我的那輛車里看了看,不知為何,此刻我對趙嘉霖這個女人居然產生了些許擔心和可憐,卻也真不知道剛才是我的哪句話戳到她的痛處了。

  剛一上樓打開電梯,我便見到吉川利政拿著那張健身卡,進了那間健身房。

  健身房的接待員還對著吉川利政笑了笑,全然對他這樣一個生面孔沒有任何懷疑。

  健身房的側面,正好是一家報刊雜志鋪,易佳言此刻正站在門口,買了份八卦周刊,對著上面的男明星犯著花痴。

  而在報刊鋪和健身房的斜對面,正好是一家茶水吧,那里此刻沒人排隊,正好是一個最佳對我觀測點。

  “先生?喝點什麼嘛?”女店員熱情地對我打著招呼,並且給我遞上了一張傳單,“在後天中午藍黨的競選動員會的現場,也會有我們的宣傳人員。這個您拿好——拿著這張宣傳單,您可以在動員會的現場領取一份藍黨與我們‘歡茶’合作出品的紀念品大禮包一份,並且大禮包里面也有我們‘歡茶’的優惠券。希望您多多支持藍黨哦!”

  “喲,你們也幫著搞選舉宣傳啊?”我笑了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女店員聊著,並時不時回頭看看易佳言和健身房的門口。

  “對啊,畢竟我們是南島的企業,藍黨也是從我們南島走出去的政黨嘛!我們南島人當然要支持我們南島的政黨啦!”

  我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差點沒把隔夜飯噴出來——且不說她滿口地道的Y省K市東北話卻自稱“南島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本來從粵州發跡、在鄴陵執掌過天下的藍黨,卻成了從南島走出去的政黨了,藍黨的先總理和先總裁二位大人如果泉下有知,也不知道會不會捶胸頓足。

  “呵呵,有點意思。”我看了一眼飲料表,拿出了零錢來,“有什麼不用等就能拿到的飲料嗎?”

  “呃……我建議您來一杯蜂蜜茉莉花茶,而且熱的。我們有成品,不用等。”

  “好。就這個了。”

  說完,我拿起了那張宣傳單假裝看了看。

  藍黨的宣傳單,跟陸冬青幫著紅黨設計的那些宣傳品比起來,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雖然上面有不少影視明星、小鮮肉偶像跟Y省本地那些藍黨官員、議員們的合影,但整體看起來稍稍有些繁雜,亂花漸欲迷人眼,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宣傳自己還是在宣傳那些偶像明星。

  宣傳語更是讓人大跌眼鏡:傳單正面在副省長蔡勵晟的照片旁邊,寫的是“事業尚未成功,諸君仍需努力”——中規中矩,但這句話怎麼說都有些毫無新意;而背面那些大合照拼盤上寫著的話則更加肉麻而直白:“青天白日、Y省易幟——藍黨一定贏!加油!加油!加油!”

  這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但我記得蔡勵晟本人,除了政客之外,好歹也是經過國家文學協會認證過的當代詩人。

  在他這樣的人的競選宣傳品上,就印著這種小朋友都能編出來的標語口號,真的沒問題嗎?

  等我拿到茉莉茶的時候,吉川利政也拖著自己的登機箱,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從健身房里走了出來,並前往電梯門口摁下了按鈕。

  易佳言看到之後,直接從旁邊的樓梯走了下去,回到了停車場。

  “謝謝了。”我接過了熱茶,並對店員揚了揚手中的傳單,“這個競選動員會,我有時間的話回去看看的。”

  “動員會一共有八個分會場,地址都在背面寫著,謝謝您對‘歡茶’和藍黨的支持!”

  我笑了笑,也從樓梯走了下去。

  等我回到停車場,吉川利政已經開動了自己的車子,而易佳言也剛剛把車門關上,准備跟在其後。

  “這個給你。”我隨手把那競選傳單一丟,又把熱茶遞給趙嘉霖,此刻她也已經不哭了。

  她一見到從我手中遞過來的熱茶,整個人居然有點發懵。

  “合計啥呢!拿著!我不能給你下毒!”我硬把紙杯塞到趙嘉霖手里,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上,便直接開車跟上易佳言的車子。

  跟蹤到吉川下榻的酒店之後,易佳言就可以去休息了,後面的事情,就必須完全交給我和趙嘉霖負責了。

  我剛才之所以會擔心她,就是害怕她別因為產生什麼情緒波動,等下進行最關鍵的任務的時候,被吉川那老家伙發現而出什麼差錯。

  那家伙畢竟是個恐怖分子,怎麼說我也是惜命的。

  “謝謝。”趙嘉霖捧著飲料喝了起來,“很好喝,何秋岩,謝謝你。”

  “謝啥?”我專心地盯著前方不遠處吉川的車子,對趙嘉霖說道,“我剛剛琢磨半天,可能是我說你‘沒有女人味’,給你氣哭了吧?買份飲料賠禮道歉,難道不是應該的嘛?”

  “我……”趙嘉霖支支吾吾地說道,並幽怨地看著我,“你覺得,我真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嗎?”

  我側過頭對她笑了笑,接著又問道:“那我問你,你覺得夏雪平有女人味嗎?——你自己心平氣和地想想這個問題,別帶著醋勁兒、也別戴著有色眼鏡,好好想想。”

  趙嘉霖沉默片刻,小聲說道:“有吧……沒有……我不知道。”

  “哈哈,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剛剛那個問題問我,我也說不知道。啥叫‘女人味’啊,你覺得這個詞有個標准定義嗎?這東西本來就是玄學。我剛進咱市局那陣,我看得出來,你趙三格格對我是‘恨屋及烏’,但你也應該知道那時候我跟夏雪平之間也有不少嫌隙,是不是?那時候,她在我心里可跟‘女人味’這個詞沾不上半點邊兒,但現在,她在我心里,卻是全天下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嘉霖看了看手中的紙杯,又看了看我,對我點了點頭:“我懂。”

  “呵呵,看來你的腦子在關鍵的時候也挺有用的。”我故意調侃著,“至於你問我,我覺得你有沒有女人味——趙師姐,我雖然總願意跟你斗嘴,但那都是為了夏雪平,其實我本身對你一點惡意都沒有;而且你怎麼說,也是咱們市局有名的警花‘冰格格’麼!但這種事情,你說我覺得你有沒有‘女人味’,這又有什麼意義?你得讓咱們的‘阿爾法’覺得你有,這才算數,不是嗎?”

  我剛把話說完,對講里竟傳來了周荻一聲明亮的打噴嚏的聲音。

  “你說的對……”趙嘉霖心灰意冷地答道,然後又看了看我,對我舉著手中的杯子,“謝謝你,何秋岩。之前那份宵夜也謝謝你。”

  “宵夜?啥宵夜?”我真有點忘了。

  “就是之前幾天……”

  “算了,一份盒飯而已。”我對她說道,“不過……我昨天看你手機上的屏保和桌面,你跟周師兄照片里的模樣,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現在鬧成這樣?”

  “你真想知道?”趙嘉霖大睜著眼睛看著我。

  “嗯。好奇。”

  趙嘉霖想了想,便從自己這件軍綠色棉衣的胸袋里拿出一張SD卡來,放到我的手里:“我還一直尋思著要不要把這個給你看呢,你既然都問到這個上面了,那這個就送給你了——就當是這一杯茶外加之前那一頓宵夜便當的謝禮了。”

  “這是什麼?”

  “你昨天晚上不是在‘盛世皇朝’的洗手間里問我,有沒有周荻跟夏雪平的實錘麼?——昨天晚上我回去,就跟周荻吵架了,吵完了架他倒是睡得踏實,但我一夜沒合眼。我就做了這個東西:這里面,是周荻在自己筆記本電腦里寫的,關於自己和夏雪平的所有事情的日記。他以為我不知道他電腦和文件夾的密碼呢——開機密碼是他十二年前第一次遇到夏雪平的日期,文件夾密碼是七年前夏雪平協助他執行任務的第一天的日期,而這個日記的密碼,是‘0111’,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是什麼日子吧?”

  “夏雪平的生日,1月11號……”我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他這里面都寫了什麼?”

  “呵呵,我可不敢告訴你了,省著你又覺得是我對夏雪平有什麼主觀的負面印象,覺得是我在故意詆毀夏雪平、覺得我血口噴人。你回家自己看吧。”

  聽著趙嘉霖信誓旦旦的說辭,我內心五味雜陳,一方面我已經選擇了無條件相信夏雪平,而另一方面,趙嘉霖又真的給了我這麼個東西。

  “行,等我回去得了空就看看,”我把那張SD儲存卡放到了羽絨大衣的里懷,拉上了拉鏈,“鑒賞一下‘金句才子’的文筆,看看怹能寫出來個怎樣的故事。”

  “呵呵,很精彩的,慢慢看吧。”趙嘉霖皮笑肉不笑地嘟囔了一句,又繼續喝著那杯茶。

  緊接著,我把車子開到了渤海街那家皇冠假日酒店的旁邊,停在了附近一家麥當勞的停車場,看著吉川利政把那輛車還給了酒店留下車行分店的店員,然後從室外停車場走進酒店的大門。

  易佳言的車子,則開進了酒店西面隔了一條小巷的居民區,在居民區的某棟樓某單元某層某戶,已經架好了一台高倍望遠鏡,正對著酒店318號房間的窗戶,岳凌音和周荻、石劭文等人,也已經進入了那戶臨時征用的住宅。

  夏雪平則坐在酒店大堂的茶吧喝著茶水,偵查著大堂里的情況,同時在大堂里各個角落窺察著的,還有其他六個便衣,包括一個“清潔工阿姨”、和那三個正在前台值班的“大堂經理”。

  在前台、電梯、三樓的走廊,以及318號房間里,都在昨天已經安裝好了竊聽器和監控攝像頭。

  我把車子停下之後,買了一張全天候的停車券,便跟趙嘉霖下了車——她那把心愛的小狙擊槍,此刻不得不跟她的背包一起留在我的車上了。

  我倆隨即進入了麥當勞,又是我請客,一人買了一包大薯條,坐在靠著門的位置,吃著薯條,聽著對講系統里的聲音,但從此刻開始,我和趙嘉霖便不再跟對方說話——這並不是因為剛剛在車上聊的那些東西,讓我和她之間沒了話題的緣故,而是昨天在開會的時候,我和石劭文在按照第一方桉設想的時候就商量好的,我倆要做到動作配合,但盡量裝作相互不認識,但可能裝作互不認識這種事,更適合我和趙嘉霖。

  此時,對講軟件已經把酒店前台監聽連入了系統。

  “喂……哈哈,對,我剛到……嗯,已經到酒店了……的確好久不見!”吉川利政邊往大堂走邊打著電話,“謝謝你的‘禮物’,我已經拿到了……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心意的,畢竟是老朋友了!……嗯,就這樣吧,下午見。”說了這麼簡單的幾句之後,吉川便掛了電話。

  “能不能試著查一下來電機主信息?”周荻對身邊的人問道。

  “沒辦法,周課長,”技術員為難地搖了搖頭,“對方使用的是一部衛星電話,而且周圍應該是開了干擾裝置,這麼短的通話時間,連查找對方大體的位置都困難。”

  周荻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時,吉川又來到了前台:“Hello,checking-in.”

  “Name?”其中一個“大堂經理”對吉川問道。

  “朴正萬,Chung-Man Park.”吉川說出了自己護照上那個化名。

  “請問您有證件嗎?”“大堂經理”繼續問道。

  吉川遞上了自己的護照。

  “好的……”按照正常流程,“大堂經理”接過了吉川手上的證件,然後微笑著對吉川說道,“朴先生,歡迎您入住Crown Plaza,您的房間是318,網站上顯示您准備在這住三天……”

  “稍等一下——”吉川利政突然打斷了“大堂經理”的話,這讓所有戴著耳機聽著對講的人都緊張起來;而我則要比他們更緊張,畢竟夏雪平現在就在現場,於是我立刻丟了手中的半截薯條站起了身,隨時准備重進面前的酒店大樓。

  且聽吉川繼續問道:“來的時候比較急,所以隨便訂了個房間。請問一下,我可不可以換一個規格更好點的房間啊?三星級客房、VIP客房、總統套房,都可以的。”

  “這個……”“大堂經理”立刻犯了難。

  而一直盯著吉川背影的夏雪平,馬上向對講中說道:“讓他換間房吧。他現在明顯開始有點防備了——其他人也注意:注意他的手,他明顯是要准備掏槍,但先別輕舉妄動;‘C1’‘C2’‘C3’,你們三個最危險,隨時准備臥倒;Boss,‘阿爾法’,時不我待,你們倆迅速做個決定吧!”看樣子,在剛剛去過那家健身房,拿到儲物櫃中的東西之後,吉川這老家伙,身上已經有了武器。

  三秒鍾後,岳凌音對“大堂經理”說道:“唉……讓他換吧,哪間都行,隨便讓他選吧。”

  “您稍等啊,我幫您查一下……”“大堂經理”這才微笑著對吉川說道。

  吉川也衝著三個“經理”微笑了一下,把手從自己的後腰處挪開。

  “唉,就是白費弟兄們的辛苦勞動了。”周荻嘆了口氣。

  在昨天晚上我和夏雪平跟周荻趙嘉霖在“盛世皇朝”的餐桌前大快朵頤的時候,情報一處技術課的技術員們,正在這酒店的走廊里啃著冷饅頭安裝著各種監控設備,而且為了調試系統,大概昨晚我和夏雪平入睡的時候,他們的人卻還在忙活。

  “白費就白費吧,我估計他訂酒店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好了。像這種賓館,常年都會在各種價位預留出三四個空房來,以備不時之需。而他又對賓館方面主動提出增銷,正常做生意的,都不回拒絕他的提議。”岳凌音冷靜地說道,“只有想要抓他的人,也就是我們這樣的,才會因為不想放棄提前給他下的套而對他拒絕——沒聽剛剛‘西格瑪’說他准備掏槍麼?這家伙,倒是真清楚這種全世界知名酒店的經營習慣。他在別的國家能策劃那麼多起恐襲、最後還能全須全尾的離開,自然有他的本事,但搞不好,還因為其他國家的情報反間機構都有些太過於自信、都有以為能夠順利‘請君入甕’的僥幸心理,才引起了他的警覺。”

  “‘紅月旅’里被譽為本多正信一樣的人物,果然有點東西。”周荻慨嘆道。

  最後吉川利政到底選了一間在十一層的VIP客房,之前安裝布置的那些監控也好、監聽也好,大部分都沒用上;而他剛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厚的那層窗簾拉的嚴絲合縫,於是岳凌音那邊的“高射炮”望遠鏡,也完全瞎了。

  “要不要讓小陳小馬他們去看看?”周荻想了想,又跟岳凌音商量道。

  “別了,他本來什麼客房服務都沒叫,而且還這麼敏感,這時候你派人過去,說不定會出岔子。”岳凌音嘆了口氣,“只能在接下來交給‘P-One’和‘P-Two’他倆了。”

  “處長、周課長,這家伙又進電梯了,好像是要出門。”坐在岳凌音和周荻身後的石劭文,指著監控屏幕說道。

  “‘P-One’、‘P-Two’,看你們兩個的了。”

  我和趙嘉霖各自擦擦嘴,然後我先出了麥當勞,走到門口,點了一根邵劍英之前送我的那秘魯香煙抽了起來,並繞到了酒店大樓的另一邊。

  “又抽煙!”當我剛走到大廈另一端,夏雪平竟往我的手機上發了一條微信。

  我轉頭一看,她竟然就在我的右手邊,但還是隔了差不多三百米的距離。

  而這時候,吉川利政已經從酒店大門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

  我反正也要回復信息,所以便大方地舉著手機低著頭,按下了四個字:“偽裝需要。”

  “下不為例。”夏雪平也迅速地回復了四個字,外加一個“右哼哼”的表情。

  吉川雖然看到了我,但因為我正在看手機,而完全沒去注意他,因此他也對我沒產生什麼警戒,直接走下大理石階,沿著渤海路閒庭信步。

  等他路過了那家麥當勞,趙嘉霖才從麥當勞里出來。

  就這樣,趙嘉霖跟著吉川,我跟著趙嘉霖,夏雪平又跟著我,一起來到了渤海路的地鐵站里面。

  我跑到吉川旁邊的售票機買了一張票,而夏雪平跟趙嘉霖,則直接用手機掃碼,率先進入了地鐵站里面,相互之間保持著距離,又同時緊盯著吉川。

  三站之後,吉川到站,卻沒想到他來的地方,竟然是紅山藝術廣場。

  這地方算得上是F市的地標之一,也是號稱全東北目前最具有時尚感的勝地,整個廣場占地4000平方米,一部分是老鐵路廠的廠房改建的LOFT,里面盡數都是一些藝術家的工作室、畫廊,還有小劇場、手工坊之類的經營場所;另一部分則是向地下拓展五十米深的一個戶外廣場,除了一些後現代主義風格濃厚的凋塑之外,還有整整一百米長的一面半環形塗鴉牆,因此到這里來玩的,經常是一些街舞社、滑板club、HipHop樂隊之類的年輕人。

  那吉川利政一個老頭子,還是一個從事恐怖活動的外國老頭子,他到這種地方來干嘛呢?

  只見這老大爺,穿著他那身復古風十足的大衣與西裝,還戴著一頂鴨舌帽,穿梭在一幫根本不嫌冷、在這將近零下三十度的天還穿著棒球夾克、破洞牛仔褲、單薄帆布鞋且不穿襪子的男男女女中間,並看著他們塗鴉、練舞、饒舌battle。

  “他總不能是來干這個的吧?‘P-One’,‘西格瑪’,你倆覺得呢?”站在廣場另一邊的趙嘉霖,用對講對我和夏雪平問道。

  “不好說……我目前只是覺得他是來這兒見什麼人的,沒其他猜測了。”我回答道。

  “先觀察觀察再說,”夏雪平說道,“注意所有跟他有交流的人。”

  在這時候,還真有個留著長發、梳著髒辮的女孩子朝著吉川利政走了過去,那女孩看起來身高少說得有180,而且身材豐腴,粗腰肥腿,但談不上胖,不過確實是胸大屁股圓,長得到也算標致,貌似年齡沒比我大幾歲;大冬天的,皮夾克的里面卻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吊帶背心,下面也是一件破洞牛仔褲。

  她剛跟自己的姐妹們練完舞,大老遠就注意到了吉川利政,於是從夾克里掏出一盒香煙,叼著煙卷,走到了吉川面前,主動搭起話來。

  吉川倒是對這女孩比較冷澹,跟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那女孩,緊接著,那女孩竟然幫著吉川開始沿著塗鴉牆拍起照片來。

  “這女的,會是他的同伙嗎?”我疑惑道。

  “我怎麼感覺……這髒丫頭有點喜歡這個老頭呢?”趙嘉霖說道。

  我再仔細一看,的確,當這女孩幫著吉川拍照片的時候,竟是滿臉春情蕩漾。

  而緊接著,吉川卻站在原地,望著廣場周圍的高樓,然後示意那女孩蹲下,並按照他指示的角度拍攝了幾張照片,接著女孩便把手機還給了吉川,並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果真是給吉川留了電話號。

  仔細一聽,回到街舞隊伍里的女孩,還對吉川喊到:“今晚六點以後,我有時間!”只為那群女生聽了,全都跑到那女孩面前開了幾句玩笑,不過對於這種事情,她們倒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嗬!這老大爺還真是泡上妞了!”我感嘆道。

  “怎麼,你羨慕啊?”趙嘉霖故意在對講里問了我一句。

  “別聊沒用的,”夏雪平立刻生冷說道。

  “剛才吉川干嘛了?”對講另一邊的岳凌音問道。

  “他讓一個女孩幫他拍了幾張照片,還特意要求對方蹲下——”夏雪平匯報說,“而且他現在自己也在朝著周圍的高樓拍攝著,但完全不知道他的用意。”

  “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總不能真是來旅游的吧?”周荻也徹底困惑了。

  我想了想,又拿出手機,試著用老白的“大千之眼2.0”入侵他的手機。

  兩分鍾之後,入侵倒是成功了,但沒想到,在連接上他的前後兩個鏡頭之後,屏幕上卻完全一片漆黑。

  唉。

  這就比較難受了……

  大白鶴研究的“大千之眼2.0”這玩意,可能是受到衛星和網絡防御系統的限制,也可能是軟件本身編程的原因,會受到“被侵入系統設備本身存儲體系的限制”——具體太有技術含量的東西,我也搞不太清楚,但按照大白鶴當初跟我說的原話的意思是:這玩意對於即時監控和處於通訊功能使用中的設備,比如監控攝像頭,和一般隨便放著的手機、電腦或者平板的攝像頭,或者是它們在進行通話狀態中,是可以直接被他的軟件劫持的,因為監控攝像頭的內存大多都在雲端存儲里、或者並聯著的控制中心的終端CPU中;而帶有直接“錄即寫入”的存儲功能的東西,比如目標在用自己的手機進行錄像、錄音、拍照的時候,他這個軟件便無法在這種時候進行直接入侵、也不能進行同步的對照片、錄音和錄像的竊取,只可以在過後爬取被錄入的文件,比如錄像和照片。

  我也不知道按照大白鶴的話,我自己理解得對不對,總之現在在這吉川自拍的時候,我是沒辦法看到他實際是在用自己的手機干嘛,只能等他徹底拍完照片之後,再試著竊取他手機里的資料。

  老先生在下面的廣場拍了半天,似乎還覺得有點不過癮,於是又回到了地上,夏雪平見他走了上來,立刻躲到一旁隱了身形;我則一直靠著一座用老舊發動機改裝成的凋塑旁,等吉川利政一上來,我便立刻把身體側過去,正好躲過他的視线;

  而趙嘉霖也正准備找個地方把自己隱藏起來,卻不曾想,在這個時候出事兒了——一輛拉著滿車石膏像的電動三輪車,居然直接擦著趙嘉霖的後背疾馳著,而且在撞倒趙嘉霖後,還從那輛三輪車上掉下了兩只石膏像,直接砸了個粉碎。

  這麼一下,也引起了吉川利政的注意。

  “哎喲……你這人怎麼不看著點!”趙嘉霖吃痛,咬著牙對身後的三輪車主叫道。

  我和夏雪平瞬間焦慮了起來,一方面不知道趙嘉霖被撞得這麼一下會不會受傷,另一方面,卻又不敢放著吉川這邊不管。

  好在吉川則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過,他好像正在觀察著趙嘉霖。

  “喲喲喲!對不起對不起!剛才走神了,真的沒注意!沒撞壞吧?”那天殺的三輪車主,剛剛毛手毛腳的,在這時候,卻裝得一臉老實樣。

  “你這人真是……”趙嘉霖也心想著自己正在執行任務,站起身來活動活動手腳,貌似並無大礙,便也不想糾纏,便回過頭去,嫌棄地瞪了那三輪車主一眼:“行啦,滾吧!不長眼看也不知道開慢點!”

  話說完之後,趙嘉霖又厭惡地撇了撇嘴……

  毀了。

  ——事情壞就壞在,趙嘉霖臉上的表情,吉川利政在倆小時前的機場大廳里見過;即便此刻,趙嘉霖已經給自己化了一層濃妝。

  也開不及多想,吉川利政轉身撒腿就跑。

  “追!”夏雪平見了,也不管什麼對講了,直接對我大聲叫道。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那麼要麼就把蛇放跑,要麼就把蛇擒住。

  我其實在這時候已經拔出手槍,但問題是今天來紅山藝術廣場這邊游玩的人,簡直就像湯圓里的芝麻餡,說不上接踵摩肩,但也是人挨著人,這樣的情況下我根本不敢貿然開槍,於是只好左右開弓,扒開周圍的人,順著吉川利政逃走的路线緊緊在後面跟著。

  而趙嘉霖此刻也意識到貌似是自己這邊踩了雷,於是也顧不上全身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在後面跟著,可十個數之後,她已然被落下好幾米。

  我和夏雪平也完全顧不上她,跟著那吉川利政一直跑過了兩個路口,但見吉川利政從一旁的人行道一路跑到過街天橋上,我跟夏雪平也拼了命發了瘋一樣地端著手槍往天橋上爬。

  這天橋的台階上全都是浮冰,我和夏雪平雖然都穿著靴子,但是因為我倆的動作實在太快,踩不到著力點就會跌倒,我倆也真是賣了好幾個破綻,抓著護欄,一路險些跌了好幾個趔趄才爬到橋上。

  反觀那吉川利政倒是靈活得很,簡直像一條泥鰍一樣,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天橋的對過。

  好在天橋上人少,我跟夏雪平也沒廢話,端著槍便對吉川的背後“啪——啪”打了過去;可這家伙卻膽子真大,賣了個破綻,往地上一趟,對著我倆回身便是兩槍。

  “砰砰——”

  狹窄的天橋上根本不好閃躲,我和夏雪平全都只能繼續把身體掩在來時候的台階處,等他不放槍了,我倆才繼續打著滑朝著橋對過跑去。

  眼見著吉川整個人躺在橋梯的自行車坡路上,像滑著滑梯一般從十幾米高的橋梯上熘了下去,我和夏雪平也學著他動作,一左一右,邊往下面滑著,邊對著他居高臨下開著槍。

  吉川只好貓著腰、以閃電形走位瘋狂地向前跑著,眼見著我和夏雪平馬上就要追上他了,卻見他又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日式“脅差”短刺,隨意地朝著路過的一個小男孩的後背,反手捅了一刀,自己又繼續朝前跑著。

  但見那小男孩瞬間倒地,地上嫣紅一片。

  我的大腦里頓時一片空白:繼續追,還是救人?

  “你去抓他!”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響起了身後夏雪平的凌厲聲音。

  我腳步未停、回頭看了一眼,但見夏雪平直接撲到了小男孩的身邊,直接解開小男孩的羽絨服外套,然後用那孩子的衣袖纏在受傷的部位處止血。

  我便放開了腳步,對天打了兩發子彈鳴槍示警,並繼續朝前追,一邊追著一邊跟吉川對射,但還是由於路人密集的原因,再加上吉川這老家伙身形太靈活,我打了幾槍都沒打中他,卻也萬幸沒傷及無辜;而吉川也是一邊跑一邊回身開槍,而跑動的時候開槍,集中率起碼下降一倍,所以從他手里打出的子彈,也完全屬於人體描邊的效果,於是他便不再執著於開槍,而是全身心地瘋狂地朝前跑著。

  我一路追著他跑了三個街區,只見他身子一閃,翻滾著電扶梯出進了一個地鐵站,於是我也搶著從行人身旁連跑帶蹦,又縱身一躍,拼盡全力在他身後追著,在地鐵站口又是一輪瘋狂互射,地鐵里的人們立刻如鳥獸散。

  吉川繼續躺下,連滾帶爬地鑽過了地鐵口的欄杆入口;我沒辦法,只能扶著身旁的一個蜷縮著身體肥胖大叔的肩膀,助跑兩步,側著身子從欄杆上越了過去,並坐著大理石台階旁的扶手一路滑向月台。

  恰巧看到吉川剛剛跑進一節剛打開門的車廂,我便從最近的門闖進了那列捷運,舉著槍大叫道:“都閃開!市局重桉一組!”

  前方的乘客自動地給我讓出一條路,我飛也似的向前狂奔。

  眼見著吉川利政的身影就在不遠,只見那節車廂里的人有一部分剛下了了車,車門就關上了,而剩下沒來得及逃出車廂的乘客,全都恐懼地在他繞成了一圈,我便端著槍指著他的後背,喘著氣對他喝道:“跑啊!你繼續跑啊!還不束手就擒!”

  可下一秒,那直挺挺站著的吉川利政,卻雙膝一跪,雙手同時痛苦地捂著脖子,且聽長長而細細的“嘶啦”一聲……

  繞著吉川利政的半圈脖子,竟飛迸出紅紗一般的大片鮮血!

  “啊呀!”

  “殺人啦!”

  車廂里的乘客瞬間亂成一團……

  誰干的?

  吉川利政就這麼死了……

  不對,剛剛下車的那些人里面,肯定有問題!

  我立刻用手中的槍托敲下了緊急停車鈴,並焦急地朝著車廂外望去。

  ——只見就在我眼前,一個身材高大而壯碩、留著長長的西瓜頭、穿著一件臃腫的灰青色羽絨服的男人,正走向對面剛剛駛來的列車。

  ——而他的手上,恰好藏著一把鋒利的短刃,閃閃發光的刀刃上面還滴著幾滴殘留的鮮血。

  “誰按的鈴!一天天的,惡作劇可真是……呀!”列車長不耐煩地走到我面前,打開車門,剛准備對我大呼小叫,卻見到滿車廂里的鮮血,和已經斷了氣、卻依舊跪著雙腿趴在地上捂著脖子抽搐的吉川利政,頓時傻了眼。

  而我二話不說,立刻奔出車廂照著對面的列車跑了過去;

  可就差一步,一步,我就能竄進那節車廂里……

  我無可奈何地對著那輛馬上就要開走的列車,看著車廂里那悄悄那柄短刃藏進袖子里的壯碩男人,勐捶著車廂門。

  而這時候,那男人卻突然回過頭來,雙目注視著我,並對我露出了一個陽光和藹的笑容……

  只見那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寬額大耳,鳳目深邃、眼窩凹陷,鼻梁傲挺,顴骨略塌;一笑起來,一左一右的兩個梨渦十分明顯,看起來,似乎是一張寬仁可靠的臉。

  這……這……這怎麼可能?

  我在心里默默地叫喊著……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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