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江璡很少喝酒。雖然小保姆給他試過抽煙、喝酒。但他不喜歡那陣味道。
這晚,他喝多了,意識變得迷糊起來。仿似身處雲端,飄飄浮浮。走廊兩邊的壁畫,化成了七彩祥雲。
他眨眨眼。
眼前趙逢青的笑臉,讓他呼吸窒了一下。
江璡不自覺地張嘴閉嘴,說了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很困,想睡覺。
結果,趙逢青就真的帶他去睡覺了。
江璡在床上眯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醒了過來。
那個時刻,趙逢青正望著他,笑得明媚而煽情。
他某個部位立即有了反應。
他很久沒有宣泄過。讀高中後,他都有意地克制。就是碰上趙逢青,有些起火的苗頭。
江璡乍醒時,有些辨不清是夢里還是現實。身體的動作,卻比意識走得快,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然後,他知道這不是夢。
夢中的觸感不會這麼真實。
江璡停了動作,看著趙逢青。
他體內隱藏了很久的野性,正在蘇醒。而到了這一刻,他不想再壓抑。也壓不住了。
江璡坐起,關燈。
燈一滅。
室內的場景,突然回到了十二歲。
江璡的耳邊響起小保姆的聲音,然後他仿佛意識抽離般的,看著自己和趙逢青。
趙逢青一聲不吭,挺著身子任他動。
江璡粗喘著,竟然冒出了冷汗。
在某個時刻,趙逢青突然變成了小保姆。
他的動作是在做,可是心底卻像被澆了一桶冰水。和以前一樣,心理與身體,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冰與火。
想死,卻死不成。那叫生不如死。
當年,江璡差點瘋了。在他初讀倫理書籍的時候。
江璡的小學,跟沒學一樣。顧著逞凶斗狠,心思從來不在課堂。遲到翹課,作業懶得交。除了能認字外,那些大是大非,他都懶得聽。
老師找過江父,一一分析問題,江父很不耐煩,只道,“老師,我知道了。”
掛斷後,他打電話回家,把江璡說了一頓,無非就是重復老師的幾句話。然後,他的任務完成了。
江父繼續過他的逍遙日子,兒子被他拋之腦後。
上初中後,江璡的同桌是個書蟲,《論語》《孟子》都渾淪吞棗地讀完了。
江璡借來翻了下。書中的那些禮義廉恥,和他原有觀念不符。他有些不屑。
不過,上課無聊,他便拿了本來看。
書讀得越多,他越是困惑。
江璡去問小保姆。
小保姆說道:“那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啊,懦夫的安慰。這世界從來都是勝者為王,輸了的,只能自欺欺人。好可憐的。”
江璡聽了,半信半疑。
隨著學識的增加,當他明了,自己和小保姆的那檔子事真正的意義後,就開始厭煩了。
小保姆再來逗他,他把她推開。
小保姆的面色一變,不悅道:“怎麼了?我給你嘴,你還委屈了?”說著竟有淚意。
“不想做。”江璡翻身。
“你不乖了。”小保姆又開始講述,性是人類繁殖的根源,原始森林的大猩猩就是這樣變成人類的。
他聽得困,直接睡覺。卻在一陣炙熱中醒來。
小保姆笑,“你的身體很乖。”
後來這種生理和心理矛盾加深,江璡的精神狀態開始不穩定。
慶幸的是,在他臨崩潰前,他和小保姆的事被江父發現了。
90年代的《刑法》,並沒有猥褻兒童罪。
就是現在的法律,對於男童的受害,都無法和女童一樣,適用強奸幼女罪。
因為我國的法律,強奸罪的受害者只認女性。
而男童,只能按猥褻兒童罪,處以不超過5年的有期徒刑。
據新聞調查,社會上男童遭受的性侵比例,比女童要高。
只是大多被掩蓋在性別差異之下。
而且家長、校方都會偏重女童的防性侵教育。
在許多人的觀念里,男童被性侵受到的傷害,比女童小得多。
甚至,小到忽略不計。
小保姆的離去,是江父處置的。
江父瞧著江璡那俊美的臉,指著他罵,“你才多大!啊!敢學泡妞了?”
江璡很冷漠,不辯駁。
江父扯住江璡的衣服,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怎麼生了這麼個惡心的兒子!”
江璡冷笑,“大概子隨父吧。”
江父狠狠踢過去一腳。
江璡本來能躲,但他沒有躲。這一腳,他當做還清了江父的生育之恩。
如果江璡沒有去李婆婆家,可能他真的會瘋。
他的心理一直有問題。他後來看過很多書,讓自己保持著表面的平靜。
心理治療期,江奶奶和何醫生說過,江璡在未成年就有過一個女人。她誤以為,是江璡早熟,你情我願勾引上的。
江璡也未曾談及真相。
他最深處的黑暗,一直在腐蝕著他。
和趙逢青的那晚,江璡亂了。他把她當成了那個憎恨的小保姆,粗魯無比。
完事後,神智回不來。
周圍黑漆漆的。他卻見到天花板有個女人。她在笑,“我說過,很爽的是不是?乖,聽我的話。”
江璡閉上眼。
“江同學。”旁邊的趙逢青嬌滴滴的。
“睡了。”他背過身。
“你辛苦了。”
江璡睡不著,覺得有根弦崩得緊緊的。這幾年的記憶亂穿,他的冷汗一陣一陣往外滲。
哪怕旁邊躺的不是小保姆,他都覺得惡心了。
又是這種被性欲打敗的荒唐感。
這幾年,江家人都說他自制力一流,可是今晚卻輸了。不知是輸給了酒,還是背後的女生,亦或是,最原始的性。
江璡一夜無眠,早早就起了。
瞥見那抹紅時,他轉頭看趙逢青。
她裸背的线條很漂亮。
他又開始冒冷汗。
小保姆捅破自己的紅,將沾著血的手指給他看的情景,浮現在腦海。
他再聯想趙逢青的各種花邊傳聞,惡狠狠的那句話就出口了。
趙逢青立即就認了。
江璡本想著她會反駁的。他有些失望,起身去了浴室。
再出來時,她已經不在。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是他卻想去A中的小樹林。
他去了,拿著面具。他似乎只有戴上了這個面具,才能卸下克制的冷靜,恢復成最自然的少年模樣。
江璡沒料到,趙逢青也會過來這里。
她哭得慘兮兮的,喊著:“江同學,我不喜歡你了。”
他輕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有點兒解脫,卻又覺得有更深的枷鎖將他捆住。
大一時,江璡再度找上了何醫生。直到這時,他才將自己和小保姆的事一一道出。
何醫生很震驚,“那個女人呢?”
“死了。”江璡笑了。
“哎?怎麼死的?”
“她搭上了我的父親。”江璡語氣嘲弄,“我的父親出車禍,她坐在副駕駛位。一起死了。”
何醫生上網去找江父的消息時,才見到那個車禍。車子是自燃起火的。車子是改裝車,電路和油路都動過。無從查起。
何醫生不禁感慨江璡的悲慘童年。有多少父母,以為把孩子生下來就當完事了。
何醫生保持著和江璡的聯絡。大一聯系很頻繁,後來則間隔一段時間。
幾年後,江璡對性,不再惡心。但是想起和趙逢青的那一夜,還是不舒服。
所以,他都不去回憶。
江璡在路邊等候紅燈,他點開了那個生日禮物。
趙逢青一蹦一跳的,跟著旁邊大媽的動作。
她朝著拍攝手機笑,笑得跟花兒一樣。最後跑到鏡頭前,喊道,“聖誕快樂啊,江總。”
江璡淺笑,關上屏幕。
到家時,趙逢青戴著一頂聖誕帽,拿著一塊披薩,正往嘴里送。
江璡看了眼時鍾,“還沒吃飯?”
她點頭,裝可憐道:“江總,我一個人孤零零吃披薩呢。”
“你不和大媽們一起過聖誕?”
“大媽們都回家了。”她吮了下手指,“我那舞好看吧?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好看。”他打趣道:“跟個真大媽一樣。”
趙逢青本來想白他一眼,不過改為瞪,“你就比我大一歲。”
“今天到二月份,我比你大兩歲。”
她眼尾揚起,“哦?江總今天生日哦?”說完,她才注意到他話里的二月份。她的生日就在二月份,可是她沒告訴過他。
江璡拿紙巾給她擦手指,“我以為你早知道。”
趙逢青甩掉紙巾,用油膩膩的手去掐他的臉,一字一字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趙逢青,你這手髒死了。”他說著,卻沒有去拂她的手。
反倒是她自己先松開手,“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聖誕快樂,你都沒有禮物給我。”
“聖誕快樂。”江璡沒什麼表情。
“都不真誠。”
“你想要什麼禮物?”
她笑問:“是不是我要,你就給?”
“基本上是。”江璡補了一句,“你發神經的情況除外。”
“你給你跳了一段廣場舞。”她的食指在他的胸膛畫圈圈,一臉花痴樣,“作為回敬,你就給我跳個鋼管舞唄。”
他冷道:“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