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開始了小二十分鍾,故事聽了一肚子,蔣纖纖卻總共也沒敢夾幾筷子——事實上她也留意了,幾乎在場的每一個女人,都不怎麼吃東西。
吃得最多的,反倒是那個電影導演徐精衛的女朋友吳芸。
然而她瘦得像個紙板。
她也悄悄留意觀察了,大大的飯桌上坐的這十幾個人,顯然是以周宇傑、徐精衛和彭向明為核心,那個老木雖然話少,但跟他們算是一掛的——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因為別人在跟他們幾個說話的時候,語調都是很客氣的,甚至是帶著些恭維的,而他們幾個相互之間,則就言笑無忌。
陳凱傑是個老歌手了,地位按說不低,但他最紅的時候也遠沒有周宇傑現在紅,所以他說話就不夠硬氣、不夠大聲,而且他老婆曾柔在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很刻意地在討好徐精衛和他女朋友吳芸,連陳凱傑似乎也幫著拍馬。
蔣纖纖猜,可能是因為她一直都是個電視劇演員,但又特別想拍電影的緣故。
但彭向明明顯很尊重陳凱傑,跟他說話很客氣。
那個鼓手宋春輝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就是悶頭吃、抬頭碰杯,喝酒。
除此之外,包括她自己在內,當然也包括周宇傑工作室簽的那個女孩子靈靈,還有老木那個沒有名字的女朋友,都是基本上毫無發言權的,只能聽。
唯一例外就是劉傳英,他是負責插科打諢說段子,活躍氣氛的。
他有些段子,說的很黃,但大家都哈哈大笑。
在今天之前,她完全想象不到劉傳英在私底下居然會是這樣,僅有的幾次在大旗唱片看到他時,他都是很有氣派的。
來往的要麼是那些公司高管,要麼就是制作部里排位最靠前的幾位,一般二般的人甚至不夠資格湊上去跟他打招呼。
對於蔣纖纖來說,他絕對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與此同時,蔣纖纖也注意到,彭向明在這樣的場合里,雖然表現得很自如,遠比自己自如多了,但似乎並不是很活躍,話不算多。
都是大家主動找他聊——大家好像都很喜歡找他聊。
比如徐精衛、吳芸和曾柔,就都很喜歡跟他聊他的那張臉,說他長了一張天生的浪子式英雄的臉——徐精衛又說了一遍,他想給彭向明拍一部電影。
他們說的時候,蔣纖纖也忍不住扭頭看自己身邊這個帥氣的大男孩。
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感覺他長得是真好看、真帥氣,但那時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到心上過,因為她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需要的並不是什麼男朋友,而是作品、作品、作品。
所以她才在何群玉的權勢下輕易的屈服,也所以她下午的時候,為了拿到歌曲可以毫不猶豫地賣弄風情。
但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見幾個人圍著夸自己身邊的男孩子長得帥,她也頓時發現,這家伙的確是相當的帥氣迷人,於是也覺得與有榮焉。
周宇傑、老木、陳凱傑他們幾個,就喜歡跟彭向明聊他的那首《追夢人》,周宇傑還特別命令他旗下的那個叫靈靈的女孩子,敬了彭向明一杯酒,希望彭向明手里有適合女孩子唱的作品的時候,能照顧一下靈靈,幫她湊一湊首專。
這讓蔣纖纖很不舒服,於是對那個靈靈越發的有些敵意。
她心里很清楚,滿桌子的人,只有自己和那個靈靈是真正站在同一個境地的,都是在等著接棒起跑的人,說白了靈靈就是來跟自己搶資源的。
當然,以她的情商,是斷然不會把自己這種敵意表現出來。
今天的飯局是有主題的。
周宇傑作為此間主人,很清楚地說了他召集這次聚餐的用意。
一是祝賀彭向明的首張單曲銷量破百萬,並要求他在銷量破五百萬之後一定要請客,慶祝一下。
這當然更多是一種祝福,彭向明當場就答應了。
而那個老木在旁就直接說肯定能過,八百萬張都未必能攔得住。
二是慶賀徐精衛的新片順利殺青,幫他接接風洗個塵,並且預祝他的電影將來上映之後能票房大賣,口碑與票房齊飛。
第三,則是為彭向明和徐精衛之間牽线搭橋,因為徐精衛一聽就迷上了《追夢人》,想要買下這首歌的使用權,用作他電影的插曲。
彭向明也是當場就答應了,吳芸說她明天就聯系彭向明的經紀人。
第四就是老木很欣賞彭向明的這首《追夢人》,想認識一下彭向明,所以他作為兩邊的熟人,就負責拉個皮條。
還有第五,當然就是邀歌了。
他的新專輯在籌備,他旗下那個叫靈靈的女孩子馬上要發首單,接下來就要准備做首專,所以,他想向彭向明邀歌。
這讓蔣纖纖越發地意識到,隨著一首《追夢人》展露出大紅的征兆,看中了彭向明創作能力的,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的壓力一下子變得更大了。
於是當大家又都倒酒的時候,她狠了狠心,給彭向明倒完了酒之後,往自己杯子里也又倒了一截。
連吃帶喝加聊,一個多小時之後,已經是杯盤狼藉。
男人們吃得多,喝得多,聊得也多,女人們普遍不怎麼吃東西,但基本都喝酒,尤其是老木帶來的那個蔣纖纖至今不知姓名的女孩,好像很愛喝,很快就喝得臉蛋兒紅撲撲的,憨態可掬,煞是可愛。
很快,酒桌上就開始了話題的分野。
當然,女人們之間說話,也就是座位相鄰的兩個人,小聲地交談幾句化妝品啦、運動減肥啦之類的心得,並不會太大聲音和太大范圍,並且隨時停止。
天可憐見,蔣纖纖甚至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現場幾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女人中間最胖的一個了,而她們居然還在討論減肥。
話題的中心,在周宇傑身上。
他還在聊著他身邊那個叫靈靈的女孩。
今天這個飯局,說東說西,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怕還是給這個靈靈張目、約歌、拉人脈——蔣纖纖有些艷羨地心想。
周宇傑說,他想給靈靈找一首比較抗打的作品,來帶整張專輯,目前靈靈自己的想法是,看是不是能嘗試下抓住部分女人的心理,比如寫一寫婚後女人對愛情的渴望,或者控訴什麼的也行。
他覺得這個思路不錯,但是想寫成經典卻不容易,他也問了好幾個圈子里的創作人朋友,可到目前為止,還沒得到一首讓他感覺驚艷的作品。
於是徐精衛給出建議,他說應該先找個人把詞寫出來,然後根據詞來譜曲,這個詞最好找個女性創作人來寫,或者可以考慮找一找三四十歲這個年齡段的女作家,她們文筆夠、表達能力充沛,而且可能有體驗,等有了詞就有了感情,說不定寫曲子反倒不難了。
看著那個靈靈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蔣纖纖又是反感又是艷羨,她也希望此時能有個人這麼出面為她邀歌、為她做專輯——誰不希望呢?
何群玉顯然是靠不住的,公司里有那麼多大牌歌星還在等著發專輯,他能給自己批一筆小錢收歌就不錯了,可是問題是沒有人脈資源,就算有錢都未必能收到什麼好歌。
於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撲了臉的關系,她下意識地就又伸出手去,抱住了身邊彭向明的胳膊,等他看過來時,就甜甜地衝他笑笑。
周宇傑提出的這個話題,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肯定不是因為什麼音樂問題,而是因為這是一個關於女人對愛情、甚至是女人控訴愛情的話題。
似乎所有人似乎都有話可說,只有蔣纖纖例外,她現在絲毫都體會不到那種感覺。
她在天府音樂學院上學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但一直都是不松不緊的,也沒有過人家那樣痴纏愛戀的感覺,只是覺得人家都有男朋友,自己就也必須要有,僅此而已。
後來男朋友想灌醉她,卻讓她察覺到了,在那男的扒她褲子的時候,一腳踹在他兩腿之間,然後這段戀愛就此畫上了句號。
再後來畢業就進了大旗唱片,遇見了何群玉。
所以直到現在,她都無法理解所謂的愛情,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對於此刻酒桌上女人們積極討論的那種“被拋棄”、“被遺棄”、“獨守空房”、“思念一個人”的話題,她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感覺和觸動。
她就只是聽著,如同在聽一個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就在這個時候,蔣纖纖忽然感覺到懷里彭向明的胳膊似乎掙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他少有地主動開口,說:“這個方向……你們剛才一說,我倒是有點想法。”
整個飯桌上的人都扭頭看過來。
周宇傑很驚喜,“有想法?說說看!說說!”
蔣纖纖注意到,那個靈靈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彭向明。
盡管心里是有敵意的,但蔣纖纖很明白,這種事情,是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摻和進去的,所以這個時候,和大家一樣興起的好奇,壓過了妒忌,使她也不由得抬頭,看著彭向明——但胳膊卻抱得緊緊的,不願松開。
但接下來彭向明的話,卻讓大家都吃了一驚。
他問:“周哥你這里有創作室吧?”
大家似乎是很快就都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了,而蔣纖纖怔了一下,也是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吃驚地看著彭向明,下意識地扭頭看時,她見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樣的吃驚,甚至幾個音樂的內行,表現得更明顯。
靈感一來,創作人當場就寫出一首歌來,當然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但這次似乎有點特殊,一來這個話題似乎是屬於女人的,二來這是在酒桌上。
一般人喝多了之後,別說靈感如泉涌了,甚至思緒都很容易就是片段式的,哪可能寫出東西來?
別提李白,古往今來有幾個李白?
但這個時候,彭向明看上去居然是要當場寫歌的意思?
幾乎是下意識地,蔣纖纖抱緊了他的胳膊,還努力地晃了晃,試圖提醒他——她數著呢,彭向明喝了不少酒了,估計能有半斤了,這可是高度白酒,而且她也能感覺到,他也的確是已經帶了幾分酒意了。
她很害怕彭向明在這里丟人。
因為她是彭向明帶來的,彭向明丟了人,她面上也是殊無光彩的。
但這個時候,彭向明卻只是回首衝她笑了笑,然後索性掙開胳膊,站起身來,身子還稍微搖晃了一下,又問:“我有點想法,給我間屋子,我寫寫試試。”
周宇傑當場答應下來,並且親自起身,帶著彭向明去樓上他的創作室,蔣纖纖只猶豫了幾秒鍾,就快步追了上去。
彭向明進了創作室,周宇傑隨後出來,看見蔣纖纖,還衝她點頭笑了笑,指給她二樓的小客廳,讓她可以去那邊坐著等。
蔣纖纖道了聲謝,看著周宇傑下了樓,去衛生間拿找到一條干淨毛巾,用水打濕了,然後拿著毛巾走進了創作室。
這個時候,剛才喝下去的那些高度白酒,似乎開始在胃里作妖了,關鍵是她幾乎都沒吃什麼東西,就有點扛不住那種一股一股往上頂的感覺。
彭向明看到她進來,微微一笑,似乎已經清醒了許多,吩咐她:“把門關好。”
蔣纖纖答應一聲,把門從里面插上,趕緊得想辦法幫他醒醒酒,等下別被人進來看了笑話。
彭向明接過毛巾抹了把臉,然後順手扔到茶幾上,接著走到鋼琴前坐下來,蔣纖纖趕緊也拖過一把椅子,在他旁邊坐好。
彭向明閉著眼,手指在鋼琴上無意識地按著,鋼琴聲斷斷續續的,卻不成什麼旋律。
“找個本子和筆過來。”
蔣纖纖一眼瞥見旁邊有個畫板一樣的架子,上面有一疊空白的五线譜紙,於是趕緊搬了過來,放在彭向明右側的位置。
彭向明思索著,不時在紙上寫著一些音符,有時在鋼琴上彈幾下。
但是好像並不太順利,蔣纖纖看到他眉頭擰的緊緊的,甚至有時要思考好一會兒才繼續下筆,她坐在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彭向明的臉上越來越煩躁了,突然抓起寫了大半張的五线譜紙撕成了碎片。
“啊……”蔣纖纖覺得很可惜,很多音節在她聽來是很好聽的,只不過沒連成曲子,忍不住嘆息出聲。
彭向明猛地轉過頭來,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就笑了:“你……把衣服脫了。”
啥?蔣纖纖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在彭向明再次重復一遍之後,趕緊站起來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脫光了。
她的裸體近乎完美,映著米黃色的燈光宛若最精致的瓷器。
彭向明拉著她在自己腿上坐著,左手在她身上撫摸著,從筆直的大腿開始,一路沿著渾圓的翹臀、光滑的後背、優雅的脖領,再繞到前面精致的鎖骨、高聳的乳房、平整的小腹、茂密的叢林,一直摸到神秘的溪谷……
只是輕輕柔柔的觸摸,卻似乎帶著看不見的火焰,把蔣纖纖的肌膚一寸寸地點燃,讓她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但她低頭望去,卻愕然發現彭向明的右手始終握著筆,還時不時地在紙上記錄著什麼……
好吧,是我Low了,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天才獨特的靈感捕捉方式?真真是……太特麼與眾不同了!
跪了跪了!
蔣纖纖瞬間被鎮住了,感覺對方的逼格好高,而且她這樣子也同樣可以算做為藝術獻身,也是件值得驕傲和回味的事……
但是,在她心情最激蕩的時候,她眼中的這位神,卻又放下筆,勾下她赤裸的肩膀,捧起她的臉狠狠地親了上去。
蔣纖纖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是無比炙熱的一個長吻,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滿含的貪戀與摯愛,於是在恍惚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從身體到靈魂。
然而在這種時間、這種場合下,彭向明顯然不會做出什麼履及劍及的事,蔣纖纖委屈得想哭,她已經完全做好了獻身的准備,卻發現對方只是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個圈,心思仍然在那幾張紙上。
……
彭向明挽著小鳥依人的蔣纖纖走下樓,然後衝著大廳里的眾人晃了晃手里的幾張紙,接著徑直就奔著大客廳角落里的鋼琴走了過去。
本來有些小喧鬧的餐廳大圓桌那里,大家飛快地安靜下來,周宇傑起身打了個招呼,然後也追著跑了過去。
於是大家都呼呼啦啦的起身,跟到鋼琴旁去。
許多年以後,蔣纖纖依然清楚地記得,彭向明第一次帶自己去周宇傑的家里參加聚會,在酒醉之後一邊操著自己,一邊記錄靈感,僅用了三十多分鍾的時間,就寫出《囚鳥》這首經典之作。
事實上,親歷此事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忘記這樣的一個夜晚,和這樣的一個時刻,他們一直都清楚地記得,並無數次的提起、講述、議論,並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憶和懷念中,震撼著自己。
只是關於創作用時的多少,大家是有些爭議的。
沒有人認真的去讀表計時,所以事後對於彭向明到底花了多長時間寫出這首歌,就很難有一個統一的認識。
有人說是半個小時,有人說四十分鍾,也有人說僅用了二十分鍾。
大約一年多之後,隨著靈靈自己主動在一款節目上爆料這首歌的創作故事,並隨後就得到了眾多親歷者的認可,在此後的幾十年里,依然作為一個天才創作的高光典范,被人們一再的提起、津津樂道,並最終成為華語音樂圈最為經典的時刻之一。
然而事實上,這件事正在發生的過程里,蔣纖纖一直是有些懵的,不到三十分鍾,短短一個吻的時間,她就奉獻了一次高潮,泄的一塌糊塗,連裙底的小內內都濕透了。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天靈蓋都是麻的,一種靈魂將要出竅的感覺,感覺整個人要死了一般。
彭向明已經把手里的紙平放到曲譜架上。
於是大家下意識地看向那鋼琴架上的曲譜。
字跡略顯潦草,但大體還能辨認,只是譜子記得很混亂,蔣纖纖臉一紅,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然而,她忽然就看到了歌詞的開頭,於是一眼怔住——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彭向明抽開琴凳,坐下。
然後,手指搭到了鋼琴鍵上。
盡管他已經明顯帶了幾分酒意,臉上也有幾分不正常的燒紅,但手依然穩健,一段柔緩的鋼琴很快響起來。
他開始唱——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他的低音和中音都很有質感,唱得舒緩而哀婉。
然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甚至這首歌一開頭就給人的感覺居然很流暢很好聽,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真的寫出來了!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
這歌詞,明顯是以一個女人的口吻,在講述自己的情感控訴,歌曲好聽與否姑且不論,單純只是這個歌詞,他一個大男孩是怎麼寫出來的呢?
蔣纖纖搖搖頭,果然天才的大腦跟自己這種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個頻道,即使在為愛鼓掌的時候,自己感覺到的只有腿軟,而他……
竟然可以看到一個個美妙的音符!
鋼琴聲稍稍加重、節奏也為之一變,稍顯激昂起來。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地看著你說謊的樣子,這繚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痴,是什麼讓你這樣迷戀這樣的放肆!”
蔣纖纖覺得自己的頭皮開始發麻,靈魂已經飛起來了。
她痴痴地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後背。
她此前從來不覺得一個男人長得帥到底有什麼用,哪怕是剛進入別墅時,彭向明被所有人稱贊真帥,她依然固執地覺得他最吸引自己的還是才華,但在這一刻,她忽然就感覺到,這家伙連背影都那麼好看!
挺拔、峭直、孤高。
他和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跟他相比。
令人心神俱醉,叫人目眩神迷。
近乎下意識地,她抬手捂住胸口。
此時此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跳的飛快,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脫離自己的身體飛出來。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和寂寞交換著悲傷的心事,對愛無計可施,這無味的日子,眼淚是唯一的奢侈。”
蔣纖纖覺得自己渾身發麻,身體不受控制一般地微微顫抖、顫栗,並且忽然就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她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那在琴鍵上靈活躍動的手指,不由激動地捂住自己的嘴。
此時此刻,她腦子里的唯一的念頭就是:自己這輩子如果把他錯過了,那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傻子!
當她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身旁、乃至身後,她看到了一大片震驚的目光。
每個人眼中都是滿滿的震驚。
這讓她心中所有的激動與震撼,都瞬間化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驕傲。
她覺得此刻自己正正站在這個男人的側身後,站在這個離他最近的位置,似乎正沐浴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無上的榮光。
音樂聲停,片刻的沉默之後,掌聲忽然便如瀑布一般,一大片,轟然響起。
蔣纖纖忽然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淚水,於是匆忙抬手擦掉,跟著鼓掌。
痴痴地看著他的後背,賣力的鼓掌。
彭向明站起身來,轉身,笑容靦腆而羞澀,臉上似乎有著些仍未平復的激動。
……
車子緩緩駛出安靜的別墅區。
後座上,蔣纖纖堅定地抱緊了懷里的胳膊,感受著那個男人的體溫,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驕傲與滿足——恍若那個載譽而歸的人是自己一樣。
忽然,彭向明說:“纖纖,先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兒?”
蔣纖纖愣了一下,搖搖頭說:“你給我的曲譜落在工作室了,還是先回去拿吧。”
車子到了工作室樓下,下車後不等彭向明開口,蔣纖纖搶先對司機說:“師傅,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打車就好。”
既然重要人物已經送到家,司機當然不在意蔣纖纖怎麼回去了,聞言立刻開車走了。
“走了。”蔣纖纖挽著彭向明的手臂走向電梯。
進了屋,彭向明轉過頭,卻發現她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些酒醉的酡紅,但眼神卻說不出的清亮。
似乎毫無醉意,又似乎已經醉得深沉。
“呃,你……”
她忽然靠過身來,一把摟住彭向明的脖子,昂起頭吻了上去。
那吻如雨點一般,在彭向明猝不及防的時候,落滿了他的臉、他的嘴巴、他的下巴、他的脖子……
好容易推開她,彭向明忽然發現,女孩的眼睛不知何時有些泛紅。
“明哥,我愛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她鄭重其事地說。
然後她又湊過來,那吻再次如雨點般撲面而來。
彭向明第二次推開她,“纖纖,你別這樣,你冷靜點兒!你是大旗唱片的歌手,將來注定會成明星的……”
剛才那一幕雖然有借機耍流氓的嫌疑,但兩人畢竟沒有真個銷魂,所以現在拒絕應該還來得及,他彭向明畢竟不是真的渣男,如果大家都走腎,那玩玩當然可以,可現在女孩明顯已經動心了,所以他就華麗地退縮了。
“明哥……”
她眼中忽然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涌出來,“我知道我簽了合同,但是我知道我更愛你……”
她有些醉後語無倫次的激動,“你別趕我走,我可以不要那個合同,我可以不再唱歌,只要能讓我跟你在一起!我……我也能洗衣服、做飯、拖地……”
淚眼婆娑里,她痴痴地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大男孩,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比地認同酒桌上他們和她們說的那些話:他長得真帥!
沒人能比的帥!
她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又撲上來。
彭向明猶豫了一下,稍稍推開她,“纖纖你別鬧!我……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在乎!”
她沒有絲毫猶豫,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女朋友,也不在乎你愛不愛我,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同意讓我愛你,只要你同意讓我跟你在一起!”
彭向明的心似乎一下子就軟了,但他還是打算最後再掙扎一下,於是盡量把她推到一個彼此都安全的距離上,搖了搖頭說:“真的不行!纖纖!你很漂亮,但是……我跟你們公司合作的不錯,跟何總的關系也很好,我不想破壞這種關系,所以……”
蔣纖纖愣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
“去他媽的公司!”
她突然憤怒了,“我不過是公司扔出來的魚餌!正是何群玉那個王八蛋派我來勾引你的,我今天表現的一切也全都是經紀人教我的!我……我只是沒想到,才半天……我居然就掉了進去!”
“我現在只想屬於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下來,片刻間就淚流滿面,“知道嗎,明哥……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呀!”
彭向明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深吸一口氣,目光往下一落,落到她胸口那大片大片的白膩上,只覺得心底里騰的一下,一團大火徹底失控般瞬間燒了起來。
“糙!”
他罵了一句,一把抱住蔣纖纖,扛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