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臨城退敵
三日後的一個漆黑的夜晚,空中沒有一絲星點,四下里漆黑一片,大風四起。
汴京城高大巍峨的城牆,在夜色之下只剩一個陰影的輪廓,像一尊巨人矗立在黃河岸邊。
不遠處呼嘯的黃河之上,泥浪翻滾,南北兩岸的水寨之間,樓船、駁船穿行不斷,往來運輸物資,似乎蕭賽紅攻打汴京在即。
封丘門的城樓上,大風吹著插在柱子上的火把獵獵作響,連火盆里的炭火也被刮得忽明忽暗,有如一盞鬼火。
靠在城垛上的士兵,在大風中昏昏欲睡,連巡哨的士兵都顯得無精打采。
近日有傳聞,天子派遣出去向西北的狄青傳旨的軍隊,剛剛出城就被打了回來,平白損傷了數十人。
從潁州、蔡州趕來的兩路的勤王之師,被呼延慶和呼延平擊敗,停留在離城九十里之外,不敢靠近。
汴京似乎成了一座孤城,隨時有可能被北國的精騎踏平。
“依我看,這京師怕是保不住了!各地的勤王師都在城外按兵不動,坐觀成敗。”一名士兵道。
“可不是!我聽說,昨日皇上下詔去天波府了,讓渾天侯穆桂英掛帥守衛京師。可是佘太君接了聖旨,你道她是怎麼回的陛下?她說孫媳穆桂英已經幾日不見人影了,現在生死未卜,無人掛帥!”
又一名士兵道。
“你們這下沒了見識吧?這呼家乃是忠良之後,並無意奪取大宋的江山。那天波府與呼家是親家,又豈肯出兵?那太君不過是托了個由頭罷了!各路勤王大軍也是無意和呼家爭斗,方才按兵不動,只等呼家除了太師呢!”
一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兵道。
“太師到!”忽然城樓下有人唱誦道。這幾名談話的士兵一聽,急忙打起精神,身子站得筆直,唯恐太師怪罪。
不一會,便見太師在前,東海公龐琦在後,上了城樓。
兩個的中間,還有一名黑衣人。
這人頭上裹著黑色的巾帕,臉上蒙著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神似乎有些渾濁,眼底卻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他身上緊緊地裹了一層靠氅,一直垂到腳邊,腳上穿著一雙薄底快靴。
整個人包得嚴絲合縫,不露出半點皮肉來。
“咦?這人是誰?都已是夏天了,還裹得那麼嚴實,好生奇怪!”士兵們議論紛紛。
黑衣人緊張地望望兩邊的士兵,急忙又低下頭,快步跟上太師的步伐。
可是他走起路來的樣子也是奇怪,兩腿一左一右朝兩邊邁著步子,好像雙腿無法並攏一般。
跨的步子,也像是女人的碎步似的,像邁不開大步。
三人登上城樓的瞭望台。太師指著城下如滿天星點一般的燈火,道:“那里便是呼家的營地!”
黑衣人點點頭,似乎不願說話。
龐太師在瞭望台上轉了一圈,道:“這城四面,已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足足有十余層之厚。”
在瞭望台上,可以將呼家圍城的陣勢,看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也在台上轉了一圈,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你現在都看得清楚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龐琦道。
黑衣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城下,又是點了點頭。
“既然看清了呼家的陣勢,我們便回帥府去吧!”龐集道。
三人從瞭望台下來,沿著蜿蜒的城垛,朝著元帥府走去。
忽然,一陣風吹來,吹開了那黑衣人大氅的一角,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來。
這黑衣人雖然穿了靴子,卻像是只穿了一條半腿褲。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腿露出來後,急忙把衣角一拉,慌亂地又將自己裹了起來。
“看到沒?這人的腿好白,真像一個女人!”一名士兵低聲竊笑道。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名百夫長,聞言一耳光打了過去,罵道:“你身為一名京兵,也該是知足了!京城里風流巷子比比皆是,到處都是艷妝女子,你瞧不見麼?怎的像那些西北的廂軍一般,見了誰都像是女人?”
旁邊一名士兵笑道:“他鐵定是看走了眼。這黑衣人長得比他還高,怎會是女人?”
龐集、龐琦和黑衣人快步進了元帥府,三人不往帥堂而去,反而是徑直進了後院的一間密室之中。
龐集現在不僅是太師,還是討逆大元帥和京師守備總兵,這元帥府便如他自己的府邸一般熟悉。
“你們都退下!”龐集對守在密室門口的兩名士兵吩咐道。那兩名士兵答了聲是,便快步離開了。
三人走進密室,將門關好。
那龐集忽然伸出手,扯住那黑衣人的大氅,使勁一甩,那黑衣人的氅子便被扯了下來。
氅子下,黑衣人竟然一絲不掛,只在腳上穿了一雙快靴。
胸前那對微微顫動的乳房無比豐滿,雪白的身體好像會發光一般,頓時使整個昏暗的密室亮了起來。
她的身子像一塊雪白的碧玉,唯一的瑕疵是陰阜上那兩個鮮紅的烙印,看樣子像是剛剛愈合,尤其奪目。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拘束,但還是將自己的巾帕和面套摘了下來,一頭烏黑的秀發頓時如瀑布一般垂了下來,披在兩肩上。
她不是別人,正是在汴梁城中失蹤多日的渾天侯穆桂英。
龐琦走到穆桂英面前蹲了下來,喝道:“快把腿分開!”
穆桂英不敢有違,急忙將雙腿分成八字形站立。
龐琦伸手探入了她兩腿之間的小穴,拇指和食指在肉洞內似乎在摳挖著什麼東西。
不一會,便拔出一段男人陽具形狀的木頭來,木頭上已是濕漉漉的。
那木頭一取出,穆桂英仿佛松了口氣,如釋重負般。
只見她雙手捂著自己的下體,神色淒慘,對龐集哀求道:“太師,快,快把藥給我!我,我已經忍不住了!”
話沒說完,身子便如打擺子一般顫抖起來,晃動的雙腿差點跪在地上。
龐集走到茶幾邊,從上面提起一個酒壺,倒了一碗酒出來,又取了一顆五石散,化在里面,讓穆桂英服下。
穆桂英服了五石散,身體頓時泛起潮紅來,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龐集也調了一碗藥酒,自己服下,兩人互相行散。
一陣雲雨已畢,二人皆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龐集休息了片刻,道:“穆桂英,你可想好了破敵之策?”
原來,穆桂英經過連續幾日的灌服毒酒,已對五石散上了癮疾。
那加入了阿芙蓉的五石散,成癮更快,讓穆桂英深深地陷入了絕望的泥沼,已成了不可一日或缺的東西。
龐集正是利用了這藥物的成癮性,又加之用楊文廣的身家性命要挾,威逼利誘。
穆桂英熬不過那癮疾之苦,加之顧念兒子的性命,終於屈服,答應替龐太師出謀劃策,權且先解京師之圍。
穆桂英畢竟不是等閒之輩,一旦讓她掙脫束縛,回到地上,便猶如蛟龍入海一般,無人再等制得住她。
龐太師對此也不無顧忌,雖解開了她身上的枷鎖,讓她可以自由行走,但卻不讓她穿衣服,只在外面讓她裹一層罩袍。
即使如此,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在穆桂英的小穴里塞進了一段假陽具。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讓她行動有所不便,在情急之下,還可以扯掉她身上的罩袍,讓她丑態畢現。
在出門之前,龐集威脅道:“穆桂英,你若是有半點逃脫的念頭,老夫就扯了你身上的袍子。到時候,不僅是你,連整個天波府都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果然,穆桂英為了保住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也為了不連累天波府貽笑天下,只能順從地點點頭。
在三人巡城之時,龐集、龐琦和穆桂英三人,都是提心吊膽。
龐集兄弟害怕穆桂英趁機逃脫,他們手里雖有楊文廣為質,但即便是殺了楊文廣,他們的機密勢必泄露出去。
穆桂英卻唯恐他們一不高興,扯了她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那麼她這幾天被強奸,被虐待的事實便大白於天下。
她個人名節事小,若連累了天波府,她便成了楊家的千古罪人。
好在一遭巡城下來,三人也算是相安無事。
一回到汴京元帥府里,三人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你要是沒有破敵之策,明日開始,老夫便斷了你的藥,讓你癮疾發作而死。你一死,你那兒子也沒什麼用了,一刀殺之,屍體扔到城外去喂狼!”
龐集不時地提醒著穆桂英,現在他手中掌握了兩張王牌,一張是五石散,專門對付穆桂英自身,一張是楊文廣,以他作為要挾。
這兩張王牌,分別擊中穆桂英肉體和精神最軟弱的兩個部分,讓她不得不選擇屈服。
她自己死沒什麼,但是不能讓兒子楊文廣死,他是楊家唯一的後代。
若是文廣一死,天波府便絕了香火,她如何面對楊家的列祖列宗?
自己此身已經殘敗,使得楊家蒙羞,因此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下文廣來,也算是對楊家謝罪。
“只瞧了一眼,又如何能想出破敵之策?”穆桂英道。城外的布陣甚是嚴謹,可謂滴水不漏,想要破圍,絕非易事。
龐集道:“北軍圍困日甚,你若是不盡早想出辦法來,恐怕他們一旦打破城牆,攻入王城!”
穆桂英問道:“自北軍圍城以來,可攻打過汴京?”
“圍城數日,倒是未曾攻打過!”龐集道。
這正在穆桂英的意料之中,呼家絕非貪圖大宋江山而來,圍而不攻,只是企圖迫使天子誅殺龐集,為他們一家三百余口報仇。
她又問道:“太師手中,現在還有多少人馬?”
龐集聞言,一步上前,猛地掐住了穆桂英的脖子,陰冷地道:“你問東問西,莫不是想要刺探老夫的虛實?”
穆桂英頓時漲紅了臉,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我不知道太師手中的人馬,又如何調兵遣將?”
龐集聽了,這才松開了手。龐琦在旁道:“前些日子,黃河渡口一戰,東海軍幾乎喪盡,眼下我手中,僅有不到一萬人馬。”
龐集道:“羽林軍和京師衛兵,加起來可有五萬上下。”
“那……”穆桂英眼光望向龐集,問道,“地下人馬可否動用?”
她第二次刺探地下城時,已估摸著有二三十萬人馬,若是能動用這些人馬,解汴京之圍便容易許多。
“不可!”龐集怒目一瞪,大聲道。穆桂英這一問,無疑又刺中了他心頭敏感處。
“加起來,有六萬人馬,不知穆侯可想出了破敵良策?”
龐琦急問道。
他現在和龐集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事情一旦敗露,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
穆桂英沉吟了片刻,道:“我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太師有府兵多少?”
龐集道:“不過三四千人。”
穆桂英一聽不禁咋舌,有宋以來,天子對府兵一事管控甚嚴,莫說三四千府兵,即便只有一兩千,也足能夠得上謀反的死罪了。
如此看來,龐集已是明里暗里,做好了謀反的准備。
“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破圍,”穆桂英道,“明日一早,可令羽林軍、東海軍盡數從城南的南薰門殺出,與北國人馬交戰。這對人馬,需有東海公親自帶領,羽林軍總兵李飛熊、周國用等人,一個都不能少,全部到南門突圍作戰!”
“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龐集怒道,“北國人馬十余萬,城內區區五六萬人馬,又豈能與他們匹敵?”
穆桂英道:“太師莫急。今日夜里,可事先令府上的三千府兵,進入地下,有前唐汴州城門而出,從地下官道直達龐家莊地下候命。明日汴京傾城而出,北國兵必然以為城內要突圍,四面守軍定蜂擁趕至南門圍剿。屆時其余三門守備必然薄弱……”
“你的意思,是讓那三千府兵,從外破圍?”龐琦忍不住道。
“不,”穆桂英搖搖頭,“方才見了北國的營地,很是嚴謹,想必那元帥定也是個高人。若是從外破圍,很是不易。我要那三千府兵,去打那黃河南岸的水寨。切記,不要奪寨,只要放火燒了寨子和船只即可。北軍見岸邊水寨被襲,又怕勤王大軍四面而來,那時要退回北岸去,已是萬難。定會撤了汴京之圍,重新回到岸邊,修築水寨,汴梁可緩一時之急。”
只有在這時,穆桂英才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般,運籌帷幄,成足於胸,儼然又當回了那個天下兵馬大元帥。
“那老夫這三千府兵,襲了水寨,如何返回城內?”龐集害怕自己私養府兵之事被皇帝知道,不無擔憂地問道。
穆桂英早已想好了退路,道:“府兵出戰時,可不必著號衣,只在頭上系一條紅巾為記。待襲寨成功,便脫了那記號,混入岸邊修築水壩的民夫之中。待天色一暗,再由龐家莊地下返回城中。”
“這三千府兵,當有何人率領為妥?”龐集不得不嘆服穆桂英的用兵,現在他已沒了方寸,便什麼事情都由她作主了。
“這……”穆桂英也犯難了。若是她自己帶兵,這蹈險之事,她定然親力親為,可是要在東海軍和羽林軍中挑出這樣一名將才,實在有些困難。
“不如讓阮泰帶府兵出擊吧!”龐琦建議道。
“你看如何?”龐集問穆桂英。
“阮泰……”穆桂英的腦海里馬上出現了那具臃腫肥胖的身體,不由感到一陣厭惡,“此人羽林軍中並非赫赫有名,他不從南門出擊,想必北軍也不會注意到他。聽聞此人擅排查,雖然肥胖,動作卻極其敏捷,若由他率領府兵偷襲,乃是不二之選。”
用兵打仗,穆桂英絕不會以個人的喜惡用人,這也是她異於常人之處。
最主要的是,自從她被擒入地下城以來,阮泰從未凌辱於她,把這樣的殊功贈予了他,穆桂英心里也比較過得去。
“好!”龐集和龐琦齊聲道,“明日一早,便依計行事!”
當天晚上,龐集便返回府中去調集府兵,依次進入地下,到龐家莊候命。
只待明日,以城頭三聲炮響為號,便從地下殺出,奇襲北軍的水寨。
同時將阮泰也調至龐家莊,好酒好肉地招待了,只盼他明日能出了十二分的力氣。
龐集一走,龐琦便將穆桂英的手腳捆了,怕她突然反抗。
又給她喂了一貼五石散下去,自己也服了一貼,二人復行雲雨之樂。
待行散完畢,一齊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龐集便早早趕到帥府,將穆桂英與龐琦二人喚醒。
穆桂英見自己與龐琦同寢,被太師見到,宛如通奸被抓,羞得抬不起頭。
龐集道:“賢弟,今日一役,便有勞你了!”
龐琦一夜享樂之後,很是滿足,披掛整齊,帶著東海軍的龐家四虎、羽林軍的李飛熊、周國用等人,在開封南門候命,一聲炮響之後,忽然從南門殺出。
龐集自己留在帥府,將一把鋼刀拿在手里,坐到穆桂英面前,道:“若你的計策不成,北軍攻破汴梁,老夫便先一刀將你殺了!”
話未說完,只聽一聲震天炮響,嚇得他心驚肉跳。
想必是龐琦已經出城。
穆桂英道:“太師盡管放心,此計必然成功。”
到了晌午時分,又聽城頭連續三聲炮響。
城外的喊殺聲尤為激烈,一直傳到密室中來,聽得龐集額頭上都泌出了汗珠來。
那戰鼓與殺聲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才漸漸小了下去。
“哈哈哈!”
龐琦大笑著走進密室,滿身是血,道,“這娘們果真要拿娘們來對付!今日在城外廝殺一天,正是難解難分。直到日落時分,卻見那北軍先後退去。我拿眼往北面一瞧,黃河邊上果真狼煙四起,想是那阮泰已經得手。不一會兒,便有軍士來報,稱黃河南岸的水寨已被盡數焚毀,那蕭賽紅怕斷了大軍的退路,果然撤了汴京之圍,退出十余里,在河邊安營扎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