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78章 千年之戀
而周安逸那邊哭著哭著,說著說著,傷心和痛苦得到了宣泄,取而代之就是抽心似的乏力。
他伏在床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看起來哭得抽筋了。眼皮沉重不堪,似有千斤之重。他累了,太累了。
徐盼君思念了他三年,周安逸又何嘗不是牽掛了她三年呢?盡管他是最沒有底氣說這話,但是他還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說了出來。
“君君……倘若還有來世,那時我要棄了佛祖,與你共生一世,白頭偕老,永結同理……”
他說著,睡著了。
在夢里,他回到了大學時代,回到了和徐盼君在圖書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回到了兩人熱戀期間,打情罵俏的時候,回到了兩人在夜里促膝長談,暢享未來的時候。
他是騙子,是小偷。騙了徐盼君的青春,偷了徐盼君的心。
他說著夢話:“君君,帶我走吧。我原來不知道我是這樣愛你,離不開你。我心肺具裂,幾乎欲死,你怎麼這麼突然,怎麼這麼著急就走……”
周志軍聽著他的呢喃不忍打攪他,於是夜晚在門外打了個地鋪,讓周雨晴回客房去,自己則在堂內睡了。
阿狸本來想和蕭宸在同一間房里親熱,但是被蕭宸嚴詞拒絕了。再加上周雨晴那小妮子眼神不善地看著自己,她不高興地回房里睡了。
兩人無話,各自睡覺,只是周雨晴腦子里很是不爽,很難入睡。
蕭宸在朦朧間,又走出了門外,那女子熱淚盈眶,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蕭宸的名字。
蕭宸只覺這仙子十分面熟,但又說不上來,正回想時被一聲驚醒。
“蕭宸哥哥?”
蕭宸頓時醒轉,發現自己居然站在院子里,轉頭一看是周雨晴那小妮子瞪著雙眼看著自己。
“你怎麼了?”
周雨晴問著,她一晚上沒睡著,想著起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到蕭宸站在原地,左右搖晃,覺得有些害怕,不經意間喊了出來。
蕭宸見她穿著睡衣,前凸後翹,雙腿修長,亭亭玉立,不覺有些愣神。
周雨晴大羞,連忙捂住身子,嬌羞道:“色狼……”於是回到屋內,關上門還心有余悸。
周雨晴一顆少女清怦怦亂跳,像初生的鹿犢一樣四處奔跑。
回到床上蓋上被子,慢慢回想,一開始還有些羞澀,隨著心跳平緩下來又覺得有些開心。
“我……被蕭宸哥哥看到了,會不會看到人家的……”周雨晴想著自己剛才衣衫不整的樣子,羞赧了小臉,把頭鑽進了被子,腦袋嗡嗡響。
看來,這小妮子今晚又睡不著了。
而蕭宸的思維似乎有延遲,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夢游,細想一下也覺得有些害怕,於是趕緊回房睡覺了。
很快蕭宸又睡著了,迷迷糊糊見了一個絕美的女子躺在自己身邊,柔情地看著自己。
而自己對她毫無陌生感,反而十分信任,兩人相擁在一起,享受彼此的溫度。
忽然幾聲鳥鳴,蕭宸伸出雙手,大驚一聲,又是黃粱一夢,不由得惆悵萬分,細細想來猶在眼前,揮之不去。
醒來時感到身體有些疲憊,他出了門,見對面的房門也是關著的,看來也沒起床。
蕭宸想著,是不是昨天用那死氣和活氣,用了法力導致的?
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了,他活動著身體,反正沒事四處閒逛去了。
東走走,西走走。這座寺廟還真大,什麼天王殿,釋迦多寶如來佛塔,毗盧殿,七重偏殿,聖母殿,五祖大寶塔……
還有各種文物遺跡,什麼講經台,白蓮池,缽孟石,洗手池,六祖墜腰石,五祖寺玉印,飛虹橋,六株古稀青檀數不勝數……
除了這些建築和文物外還記載了許多歷史名人高僧,譬如弘仁,慧能,昌明,神秀等等。
蕭宸走過觀音殿,見門前立著一塊高約一丈的石碑,上面刻寫了一個女子的生平,題曰:涼國公主--唐睿宗李旦之女
涼國公主(687年-713年),本名李㝹(nou),字花籽,隴西成紀(今甘肅省秦安縣)人。
唐朝時期公主,唐睿宗李旦第五女,母為王德妃。
天授元年(690年),祖母武則天改唐建周,父親李旦降為皇嗣,時年三歲。
武周期間,受封為仙源縣主,睿宗重新即位後改封涼國公主。
開元元年(713年)八月辛巳,涼國公主因病去世於般若寺(後改為觀音寺),葬於北岳,享年二十七歲。
蕭宸往左看去,又見道路旁立一塊石碑,上面題曰:唐代高僧--慧能祖師弟子
懷讓禪師(687~734),俗姓蕭,唐代高僧,金州安康(今陝西安康)人,唐佛教禪宗高僧。
生於天順聖皇後垂拱三年(687)四月八日。
天順聖皇後載初元年(696)到荊州玉泉寺,拜宏景禪師出家。
唐中宗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景龍元年(707)受戒。
為了能在佛法上獲得更深的造詣,便前往河南嵩山一世祖達摩修行處,依慧安學禪。
他天賦很高深得慧安欣賞,遂推薦其南下韶州(今韶關)參拜禪宗六祖慧能學禪,並成為其高徒,慧能圓寂後,懷讓於713年往南岳般若寺,經其改為觀音寺,弘揚慧能學說,開南岳一系,世稱“南岳懷讓”。
懷讓一生忠實繼承慧能衣缽,主張“心性本靜,佛性本有”,“覺悟不假外求”,強調“以無念為宗”和“心即是佛”,自稱“頓悟法門”,又叫“頓門”,其宗旨“淨心、自悟”四字。
修行方法簡便,僧徒眾多,成為中國佛教禪宗正統。
他和行思兩人先後分出禪宗五家,即:溈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其中以南岳懷讓門下的臨濟宗流傳時間長,影響大。
在晚唐和宋代先後傳入朝鮮、日本。
懷讓圓寂,葬於南岳,唐敬宗李湛贈諡號大慧禪師,享年47歲。
蕭宸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迷惑。
這兩人差了20歲,剛好是自己的年齡。而且這一個是公主,一個僧人,怎麼一左一右立在觀音寺廟前,怎麼看都覺得違和。
涼國公主怎麼會死在這寺里?而且這涼國公主死去的那年正好懷讓禪師回南岳,他就把般若寺改為觀音寺了?這是巧合嗎?這也太巧了。
蕭宸百思不得其解,正逢迎面上來一個僧人,他正在思慮,未得撞見,那僧人施禮道:“蕭宸居士,我正要尋你。”
蕭宸抬頭一看,原來正是惠安,他笑道:“是你啊,惠安師父,有什麼事麼?”
“老和尚有事尋你,吩咐我來……咦,你在看什麼?”
蕭宸皺眉說:“我在看這兩塊石碑。”
於是把疑惑都告訴他說了,惠安聽聞後笑著說:“看來蕭施主才思敏捷,善於思辨,乃有大佛緣。既然有問,小僧亦有知,怎敢不答。”
蕭宸欣喜道:“如此甚好,我洗耳恭聽。”
惠安道:“涼國公主李㝹又稱作是仙源縣主。傳說她面似嫦娥,身如流瀑,婀娜多姿,美艷無雙。她雖為皇帝女兒,但生來命苦,武周時期被要求政治聯姻嫁與太子左奉御薛伯陽,但她倔強不肯嫁,恰逢懷讓禪師進宮與武媚娘講佛,談及此事。懷讓禪師曰:女子亦有傲骨,不若放其離去,自力更生。女帝應許,因此涼國公主得以出宮,並對懷讓禪師心懷感恩,時年二人有見,同年20歲耳。”
蕭宸笑了笑:“真是美好的年歲。”
惠安笑著點了點頭說:“聽老和尚說,涼國公主後來心戀懷讓法師,聲稱非他不嫁。可在當時來說這是禁忌的話,因此人都以她說瘋話。”
蕭宸皺眉道:“現在不也是麼……”他突然想起了徐盼君,於是尷尬地說:“好像也不是……”
“懷讓法師容顏俊美,溫潤似女,也難怪涼國公主一見傾心。因她是公主的身份,所以住在般若寺,無人敢說。但懷讓禪師一心向佛,於各處奔走,所以和李㝹沒有見過太多次面。後來涼國公主二十七歲思念成疾,因病去世。懷讓法師聽聞後從廣東回南岳,同年改般若寺為觀音寺,葬公主於恒山,也就是北岳。後來懷讓法師一直住在觀音寺,並沒有出什麼遠門。死後也沒有和她葬在一處,而是葬在了南岳,享年47歲。”
蕭宸感嘆著:“這故事聽得讓人難受,我有點想起蔡文姬的話了。”
惠安好奇地說:“哦?什麼話?”
“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
惠安聽了喃喃在口中念道,不由也有些傷感。
頓了一會,惠安想起了要事,對蕭宸說:“小僧差點忘了,老和尚還有事找你,快走吧。”
蕭宸跟著惠安往北走了幾分鍾,很快就到了六祖殿,只是心里還想著那段故事。
惠安領著蕭宸進了內屋,掀開了門簾,那老和尚端坐在席上,兩個僧人在一旁侍候著。
慈道老和尚慢悠悠地說:“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和蕭施主單獨待一會兒。”
幾人都出去,惠安也對老和尚施了禮出去了。
“請坐,不必拘謹。”老和尚說,蕭宸這時才發現旁邊有凳子,於是坐下了。
慈道開門見山說:“我觀你和一旁的女子並非常人,似有妖氣飛濺,是什麼道理?”
蕭宸吃了一驚,阿狸不是說自己身上沒妖氣了嗎?怎麼會被他看出來?
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慈道又說:“老僧看你心思純正,並無惡心,所以未點破。今日之事乃是有求與你,可否推心置腹詳談。”
蕭宸頓時也不敢有小心思,謙遜地說:“不敢滿大師傅,我和阿狸確實非常人。”於是如此如此,和慈道老和尚說明白了。
老和尚聽著聽著點點頭,那雙眼還是眯著,連聲說了三句:“好!好!好!”
蕭宸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慈道老和尚又說:“你們身上的妖氣隱藏得不錯,且又有善心無惡意,老僧今日幫你們一把。”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蕭宸連忙站起身過去接了。
“這本《心經》和尋常不同,乃是我用佛法開光,今日就送與你了。你二人好生念誦,能隱妖氣,且有大益處。”
蕭宸連忙道謝,心道:老和尚說話禪意許多,他剛連說了三聲好,這必然是第一個好了。
老和尚又說:“那涼國公主李㝹想必你也見過了,你是否還有印象?”
蕭宸又是大驚,自己和那女子在夢中相見,想來不過兩夜,自己剛剛才回過神來,這和尚居然就知道了,太不可思議了。
老和尚說:“不要見怪,俺師傅慈海長老早在我年輕時就說過,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你會來,老僧那時年輕還不信,後來我才慢慢相信。”
蕭宸心中釋懷,於是又和老和尚說了遭遇,順便把剛才和惠安的談話也說了。
慈道老和尚又說:“是的,她因戀倦懷讓禪師,不肯輪回,游蕩在此。因此你要好生使用這本心經,將她渡化。解鈴還須系鈴人,俺師傅曾說過懷讓禪師俗名也叫蕭宸,因此聽你來就有數,意在把你們這段千年情緣給了了。”
蕭宸聽聞又是驚訝,自己的前世居然是懷讓禪師,怪不得自己和佛有緣。
不過他已經預感到了下一件事,他想:老和尚又說了個好字,想必這是第二個好了,第三個難道是他看穿了我們的花招?
果然慈海老和尚又說:“你們要早些解開那女子的假死,不若將我那弟子眼哭瞎了,怎麼救得回來。”
蕭宸此時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俯首稱:“大師傅神機妙算,我等小輩冒犯尊寺,大罪,大罪。”
“去吧,好生過活。蕭施主,前途無量,好自為之。”
說罷揮了揮手,蕭宸兀自心里欽佩:想著,老和尚果然好心,說送我三個好字,這不是送了我四個?
他如此這樣想著,心里歡喜,於是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