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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章 真龍不許江山困

詩雪 聽江潮 4806 2024-03-05 18:44

  早在部隊班師之前,趙誠便派遣心腹手下先一步回到邊城,傳達勝訊的同時更大肆宣傳風玉陽。

  說他英勇神武,一招敗敵首,單槍匹馬殺得敵軍狼狽鼠竄,也給廣大民眾普及了真龍救世的傳說。

  一時之間邊城軍民沸騰,歡呼雀躍,個個都認為若得真龍庇護便再也不用遭受狼軍侵擾之苦,只要真龍在一天中原就無後顧之憂。

  當風玉陽攜妻隨軍回城之時,百姓帶米蔬魚肉夾道歡迎,紛紛高呼:“一代真龍,戰神無敵!”

  風玉陽還在疑惑自己分明不曾與邊城百姓接觸,怎麼無端的成為了萬眾敬仰的偶像。

  沒等他腦子轉過彎時就被趙誠拽著走到部隊前方,隨後趙誠向城中老小鄭重的介紹了風玉陽:“他就是麒麟會盟主,中原戰神,一代真龍風玉陽!此仗如不是他,邊城亡矣!中原危矣!”

  霎時間萬眾沸騰,高呼諸如:真龍萬歲、戰神無敵、神仙下凡、救苦救難等奉承之語。

  此盛況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民眾熱情才逐漸退卻。

  然而就在風玉陽欲攜妻回到驛管之時,一名古稀老者顫顫巍巍的走向夫妻二人。

  不待風玉陽詢問,老者“撲通”一聲跪下。

  “老人家快快請起,您折煞晚輩了。”同時雙手發力扶起老者。

  本來老者還想跪地不起說出自己的請求,卻料不到對方所使並非蠻力,而是用精純內力刺激關節讓其不由自主站起。

  這神奇的感覺讓老者更加篤定,年前的年輕人就是神仙下凡來救苦救難來了。

  老者神態虔誠雙手作揖:“真龍在上,小老兒有話想說,只恐唐突了您。”

  “老人家但說無妨。”

  “我三個兒子都戰死邊城下,半年前我那剛剛成年的孫兒在守城時也慘遭狼軍毒手。”

  說罷已是潸然淚下風玉陽看著哭泣的老者萬千感慨也只化作一句:“老人家請節哀。”

  老者邊哭邊說:“女人死了丈夫叫寡婦,男人死了老婆叫鰥夫,孩子沒有父母叫孤兒,可是沒有一個詞語是用來形容失去了孩子的人,也不該有。我們祖祖輩輩居住在此,幾百年來軍民一心共抗外敵,幾乎所有男人成年後都會從軍。我的孩子不死,人家的孩子就要死。即使這樣也沒有人逃向關內,若是人人都這般想法,哪里還有如今的邊城?國都沒了哪里還有家呢?”

  老者肺腑之言似乎激起了洛清詩某種不好的回憶。此刻她水眸無神,口中輕輕呢喃著:“失去孩子的人……”

  察覺妻子異樣,風玉陽輕拍她手背以示安慰後對老者說道:“邊城子民都是英雄。”

  老者此刻淚已哭盡:“可是當英雄的代價太沉重了,傳聞每當亂世來臨都會有真龍降世救苦人間,趙將軍說你就是當代真龍,小老兒在此懇請真龍常駐邊城護佑我們。”

  與此同時,街道上所有百姓士兵紛紛下跪齊呼:“請真龍護佑邊城!”

  “請真龍護佑邊城!”

  “請真龍護佑邊城!”

  “請真龍護佑邊城!”

  ……

  面對此等狀況,風玉陽內息一沉出口道:“諸位請起,風某有話要說。”

  聲音並不高昂,但卻奇異的同時傳入這數萬人耳中。

  聲響猶如龍吟一般震懾人心,一眾下跪軍民不由自主立身起來,肅穆以待。

  風玉陽頂著萬眾炙熱目光正色道:“風某忝為麒麟會盟主,秉承盟志襄助邊城實乃分內之事。說來慚愧,世人尊我為一代真龍,時至今日方才在邊城盡了一點綿薄之力。某只恨晚出生了許多年,讓眾軍民苦狼久矣。諸位且看風某背後刺字。”

  只見風玉陽脫下上身勁裝,將後背袒露給眾人,上面赫然刻著七個血字“真龍不許江山困!”

  “這七個字是前代盟主替我親手刻上,諸位看清否?”

  須臾後他穿上衣服繼續說道:“風某對這萬里邊城立誓:只要一息尚存,決不允許狼朝越雷池半步!從今天起某便是邊城子民!”

  頓時歡呼聲響徹邊城:“一代真龍!”

  “一代真龍!”

  “一代真龍!”

  “一代真龍!”

  “一代真龍!”

  ……

  面對如此盛況,洛清詩卻無多少感慨。

  在為國為民這方面她雖然遠不如丈夫那般程度,卻也對得起俠女的稱號。

  與丈夫的耿直不同,敏銳的她已經看出這一切恐怕都是趙誠的安排。

  一進城的夾道相迎;趙誠刻意將丈夫推到台前;又跪又哭的老者;整齊劃一的口號……

  這一切看起來都帶著刻意的味道。

  那名老者的哭訴固然是事實,邊城軍民的請求也是真誠,但是這一切建立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

  讓洛清詩多少有些反感。

  更何況那老者的話語讓她憶起了不愉快的往事,此刻她看向趙誠的眼神多了一絲厭惡。

  心中想道:“可笑趙誠為了留住夫君費心演了一出好戲,若他知夫君為人大可不必如此周折,簡直脫褲子放屁。”

  回到驛管沐浴更衣後,風玉陽與妻子一同前往城主府參加慶功宴,一眾官兵豪傑圍著他不住敬酒。

  “戰神大義”、“真龍無敵”、“邊城永固”等奉承話語層出不窮。

  饒是風玉陽也被這些彩虹屁崩得有些手足無措,話語不多的他只能滿飲杯中酒應酬眾人。

  十幾輪下來他並未用內力蒸騰酒水,縱然真龍體質,此刻也有些微醺。

  再觀洛清詩,與她同桌之人皆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俠。

  桌上舍她之外名聲最噪者當屬她正對面的沈月盈。

  她乃是玉女派首席弟子,一身修為盡得其師秋霓裳真傳,姿容雖不如洛清詩,卻也是武林上有數的美人。

  她今年二十有三,提親之人踏破了門檻,卻無一人入得她眼。

  (記住這個沈月盈,男主長大後有她的戲份。)沈月盈端起酒杯敬向洛清詩:“清詩妹妹,姐姐這樣叫你可以嗎?”

  洛清詩舉杯回敬一飲而盡:“清詩小你年歲,稱我妹妹有何不可?”

  沈月盈玉手掩嘴輕笑:“傳聞清詩仙子冷若冰霜生人勿近,想不到竟是個爽快妹妹。只是妹妹武功高強勝過我不知所少倍,又與一代真龍風玉陽喜結連理,就連我自傲的容貌在妹妹面前也不值一提。和這樣高不可攀的你互稱姐妹,即便妹妹同意,姐姐也深感惶恐呢。”

  雖是語出奉承,但是字里行間濃濃的酸味還是給洛清詩惡心的夠嗆。

  她平素最不喜歡女人間的唇槍舌劍,也懶得揣摩娘們家家話里話外的含義。

  對她來說與其三個女人一台戲還不如找個老僧打機鋒來得清楚明白。

  本來她肯回敬對飲已經是看在對方今日戰場上表現不俗的份上,已是給足了體面。

  誰知道這婆娘戲這麼多,簡直掃興。

  當下板起俏臉寒聲道:“看你一聲聲妹妹叫得言不由衷,那以後便喚我仙子吧。”

  說罷便起身離席而去。

  桌上眾女俠雖是驚於她的“不拘禮節”,卻也不方便說些什麼。

  拋開江湖地位不說,今日的戰果幾乎全是仰仗夫妻二人。

  大家都有目共睹,若非清詩將敵國軍神逼至極限,風玉陽也不可能一掌輕取敵首。

  這省下來的時間邊城守軍能少死多少人?

  眾人心里都有數。

  面對靜默的酒桌,沈月盈秀拳緊握,面上也只得露出尷尬笑容道:“清詩妹妹喝醉了,我出去送送她。”

  隨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宴會。

  她漫步到將軍的後花園中踢著地上石子泄憤,心中對洛清詩不住咒罵。

  須臾後好巧不巧風玉陽也到此吹風透氣,酒過三巡,此刻他的步伐也微微有些踉蹌。

  沈月盈見狀趕忙上前問候:“風兄修為愈加出神入化,今日陣前龍威著實嚇得狼人肝膽欲裂,有你鎮守實屬邊城之幸。”

  “言重了,風某不過是做該做的事。”

  “肩負蒼生安危重擔卻說是該做的事,這份氣魄真叫小妹五體投地。風兄,自蒼雲山一別後已有兩年了呢,這兩年人家對你可是想念的緊呐,可你大婚之喜都沒有知會我。莫非人家會失了你的體面不成?”

  沈月盈語氣中羞怯帶著責難,眼波流轉,緩步上前直至風玉陽身前尺許。

  風玉陽不願多作糾纏,當下後撤一步拱手施禮“對不住,是風某健忘,這便在此賠罪。”

  而後轉身離開,可是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已被溫香軟玉緊貼,一雙藕臂將他緊緊環住。

  受制瞬間強橫內力自體內爆發,雖是有意克制,卻也將沈月盈震倒在地。

  風玉陽:“你干什麼!”

  相思之人這般不留余地,沈月盈跪坐地上如泣如訴道:“玉陽哥,你當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我相識八年,莫非我真的入不了你的眼?那麼多人追求我都不屑一顧,保留完璧之身至今只等君采摘。我知道你已經成婚,我不求名分,只求一夕歡愉,連這你都不願意施舍給我嗎?”

  “堂堂玉女派首席如此不知檢點的勾引有婦之夫,莫非霓裳真人沒有教你如何自重麼?若有下次莫怪風玉陽不留情面!哼!”

  “不知檢點?自重?”沈月盈癱軟在地雙目無神,半刻後她不復失魂落魄,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怨毒。隨後她趁夜色離開了邊城。

  回到家中的風玉陽收拾一番後就睡下了,妻子在他隔壁房,成親之後二人便分床而睡。

  雖然那次破瓜之痛確實給洛清詩帶來了一定的心里陰影,但是也他知道妻子並不愛他才是主因。

  比起夫妻二人更像是戰友,相交那半年也只是攜手匡扶正義並無風月之舉。

  就連牽手也是在成親之後,除開洞房花燭那一次完成任務般的交合外,他們並無親密接觸,連接吻都不曾有過。

  他們的結合也不過是眾人期盼的戰神配仙子罷了。

  過於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並未讓他感到不滿,甚至他並不怎麼在意。

  從他得知自己命格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好不要愛人更不要被人愛。

  世人皆知“一代真龍亂世生”,卻不知道彌平亂世之後“龍魂破碎葬九幽”。

  這樣的命格實在背負不起兒女之情。

  身負真龍體質的人意識也通靈,他感覺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與此同時隔壁的洛清詩也是心思萬千輾轉難眠,今日老人的那句話:“沒有一個詞語是用來形容失去了孩子的人,也不該有。”

  讓她想起了一位故人以及她的孩子。

  那人是與她最要好的師姐,她入門之時太過年幼,師父便讓師姐代師授藝。

  師姐大她八歲,對年幼的她極為照顧,數年間勤勉教學寒暑不斷未有絲毫懈怠,師姐於她亦姐亦師亦母。

  直到她九歲那年,十七歲的師姐已經無法再傳授她任何東西了,這才開始跟著師父學習。

  又過了一年,師姐出師下山,小清詩告別時哭紅了眼睛。

  師姐只是便替她抹眼淚邊說:“詩兒不哭,又不是再也不見了。偷偷告訴你,師姐要嫁人啦,我的夫家就在山下五十里外的青羅鎮,若是想念我就下山來找我。我家夫君是鎮上捕頭,你去一問便尋著了。”

  此後清詩隔三岔五就往青羅鎮跑,隨著時間過去師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清詩起初還取笑師姐吃肥了肚子。

  後來在師姐的解釋下才知道這就叫做懷孕,女人懷孕十月後就會生下孩子。

  “詩兒,你摸摸我的肚子,他/她在踢我呢。”

  小清詩好奇道:“真的耶!會動!”

  “再過不久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到時候要不要抱抱?”

  “要抱的,我一直期待著。”

  又一次下山時,師姐的孩子已經滿月,清詩更是修書回稟師父要在師姐家逗留一個月。

  這一個月小清詩過足了母親的癮,對這粉嫩可人的小妹妹愛不釋手,整日間除非師姐喂奶她才肯罷手相讓。

  再後來清詩應邀去吃妹妹的百日酒,席間卻不見姐夫,原來他外出公干連孩子的百日也顧不上。

  對此師姐無怨只是靜等丈夫歸家共享天倫,可是等來的確是丈夫因公殉職的消息。

  師姐一度傷心欲絕,可是為了女兒她挺了下來。

  期間自然也少不了清詩這個“小干娘”的貼心照顧。

  直到那日清詩出師下山,第一時間不是歸家,而是去青羅鎮尋那已經周歲的妹妹和師姐。

  但是當她輕車熟路的走到屋內時卻看到師姐抱著妹妹,眼淚已經哭干。

  清詩小手摸向妹妹臉蛋說道:“師姐你這是為何?啊……”

  曾經軟嫩溫熱的小臉此刻只余冰涼。

  “詩兒,我對不住她,我對不住她啊……”

  在師姐的哭訴中,清詩這才了解到,日前師姐幫官府追殺一批流寇,今日早晨才回家。

  結果回到家中,公婆還有襁褓中的女兒都被歹人殺害,她丈夫生前抓賊擒匪無數,遭人怨恨。

  只因師姐藝業傍身,那些個仇家才無機會下手,想不到就這離家兩日的空隙,竟然也被對方抓住機會。

  清詩永遠記得師姐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詩兒,將來你若有孩兒,一定要保護好他,千萬莫要同我一般失去自己的孩子。”

  話畢,師姐也斷氣了,原來早在清詩到來之時她便自絕心脈,撐了許久不過像多看看襁褓中的遺容。

  從回憶中走出的清詩心中依舊糾結,她好想生一個孩子,但是生孩子就要做那種事情。

  她雖然從來不懂愛情,但也知道做那種事情是要和相愛的人一起。

  捫心自問她並不愛丈夫,為什麼會嫁給他?

  不懂愛情甚至不期待愛情的她想要成為母親,除了嫁給他以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至少他實力冠絕當世,正義剛直為國為民,就算不愛也不影響清詩尊敬他,反正日子還長,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目前清詩只希望洞房那一次可以讓她懷孕,她不想有第二次了,破瓜之痛陰影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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