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唇槍舌劍
上一回說到歷盡艱辛桂英終抵穆柯寨,再敘情誼春蘭探問舊時人,窗外偷窺之人究竟是誰,重回故地的穆桂英將會有何計劃,佘太君究竟是生是死,欲知詳情,且看下文慢慢道來……
深夜,穆柯寨中,山腰東面的一所瓦房內,一個身材矮壯的男子靜靜地仰躺於竹床上,狹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房頂,陷入了沉思。
該男子正是李元昊,為了實現獵獲穆桂英的終極目標,李元昊帶著百余名精銳,日夜兼程地來到了穆柯寨附近的小鎮。
到達目的地後,李元昊又兵分兩路,親自帶著五個身手敏捷頭腦靈活的手下投奔穆柯寨,其余人則由沒藏訛龐率領,或化為鄉民潛伏於山下小鎮望風接應,或化為山賊,隱匿於山林之間,提前在通往穆柯寨的山路上設下了天羅地網,只等穆桂英和楊家眾人到來。
經歷了二十多天漫長的等待後,李元昊終於等來了朝思暮想的穆桂英,雖然他精心安排的計劃出現了一些波折和意外,但李元昊對此次行動還是非常滿意的,特別是經歷了懸崖邊與穆桂英的親密接觸後,更是讓他覺得上天都在暗中相助,但話說回來,作為一個經歷過大起大落的男人,李元昊並未得意忘形,他深知此行乃是行走在刀尖險道之上,對手又是以冷靜睿智聞名於世的穆桂英,若是稍有不慎,不僅計劃失敗,可能還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常言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收獲意想不到的艷福後,李元昊心知自己略顯出格的行為必定會引起穆桂英的注意,所以一路上盡量保持鎮定,讓自己顯得自然,以消除穆桂英的戒備心,為了進一步知悉穆桂英的想法,李元昊又利用夜幕的掩護,夜探穆桂英的閨房,此行雖是兵行險招,但收獲不可謂不豐富,不僅看到了穆桂英成熟性感的胴體,欣賞到了穆桂英春情萌動的畫面,而且還有意外收獲。
回到住處後,李元昊躺在床上,仔細地回憶著這一天的經歷,唯恐錯過一個細枝末節,因為他深知萬事開頭難,要想成功獵獲穆桂英的身心,首先便要取得穆桂英的信任,而今天他雖兩度救險,但從穆桂英與春蘭的交談看來,穆桂英對他的來歷還存在許多的疑問,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他面臨的考驗肯定不會少,所以李元昊必須萬分謹慎,而反思兩人接觸時的每個細節,便是避免出現紕漏的最佳方式。
回想起山坡伏擊楊家的經過,李元昊感觸良多,暗嘆道:“常說百聞不如一見,說的還真是一點不錯!雖然只是初次正面相見,但此行的收獲已經遠勝於這些年對於她的見聞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一個十幾年沒上戰場的女人,居然還會有如此敏捷凌厲的身手?本王子自問思慮已經足夠周到,設計已經足夠精妙,但行動仍然差點毀於她一人之手,此等智勇雙全的良將,卻如同尋常婦人一般委身於深宅大院之中,簡直暴殄天物,此行定要征服她,讓她為我大夏所用!”
當然,除了對穆桂英武藝膽識的佩服之外,李元昊對穆桂英的身材樣貌也是驚嘆不已,對穆桂英昏迷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女兒柔情更是欣喜若狂。
在如意坊時,李元昊憑欄遠眺,恰巧看見穆桂英從樓下經過,那匆匆而去的高挑倩影給李元昊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近距離欣賞到穆桂英的身姿,則讓李元昊心生迷醉之感,若不是親眼所見,李元昊根本無法想象,性感嫵媚和英氣逼人這兩種看來格格不入的氣質會如此完美地融合到一個人身上的,他也想不明白,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穆桂英,為何依然能保留著女子獨有之柔美,還有許多許多,李元昊都想不明白,只能將如此種種歸結於上天的偏愛,才造就了穆桂英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而李元昊也暗自認定,上天之所以造就如此完美的女人,正是為了他李元昊准備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李元昊才配擁有穆桂英!
想到這些,李元昊狹長的眸子里瞬間綻放出無窮的渴望,他緩緩地抬起雙臂,將那雙蒲扇般的大手放到面前,仔細地端詳著,靜靜地回味著穆桂英雪臀柔軟綿彈的觸感,以及夾雜著汗味和肉香的獨特體味,懸崖邊香艷刺激的那一幕也瞬間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愈發興奮,連嘴角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自從李元昊知曉男女之事以來,享用過的女人不說上千,至少也有數百,可以說上至半老徐娘,下至青蔥少女,環肥燕瘦,各種類型的女人他都嘗試過,身邊也不乏像沒藏黑雲這樣風情萬種氣質獨特的美人,但像穆桂英這樣的,李元昊還真是初次遇到,即便拋開那些耀眼的光環和尊貴的身份,穆桂英給李元昊的感覺也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
以前遠看穆桂英時,御女無數的李元昊便斷定,穆桂英的身子一定非常豐熟誘人,待到近觀時,李元昊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幾欲爆衣而出的傲挺乳峰,隱藏在裙褲下的圓翹肥臀,都讓李元昊由衷贊嘆,激動不已,而後來懸崖邊的英雄救美,更讓李元昊親身體會到穆桂英嬌軀有多麼出類拔萃!
李元昊並非沒有見過像穆桂英那般肥碩的臀部,但若要身具如此肥碩的臀部,不僅需要天生盆骨寬,而且還需要歲月的沉淀,青蔥少女就算骨架再合適,也難以養出如此肥圓的臀部,而具備條件的那部分女人經過歲月沉淀後,大多變得身材臃腫,腰粗腿肥,贅肉層層,看上去肥膩有余而美感不足,即便有少數注重身材保養的,也敵不過歲月的摧殘,多少有些皮肉松弛,遠看尚可,摸起來卻不盡如人意!
穆桂英卻與眾不同,或許是因為常年練功習武的原因,穆桂英的身上並無半點贅肉,最容易發胖的小腹更是腹肌隱現,线條分明,此外,穆桂英雖然渾身筋肉緊實,健美不輸壯男,但高挑而又豐滿的身材卻巧妙地衝淡了強健肌肉帶來的僵硬感,無論從哪個角度欣賞穆桂英的嬌軀,人們的注意力都會被那高聳入雲的美乳酥胸、如雌豹般緊實纖細的柳腰、磨盤般圓潤肥美的翹臀以及修長筆直的美腿所牢牢吸引,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當李元昊雙手抱住穆桂英的肥臀時,他第一感覺是柔軟,只覺手到之處如棉絮一般,雖隔著裙褲,但十個指頭都可以輕松嵌入臀肉之中,而當他漸漸加大指尖力量時,卻又覺得彈性和韌性十足,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融合在一起,讓李元昊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於是趁著穆桂英意識模糊之際大膽下手,十指一抓一放,掌心又搓又揉,盡情地褻玩著穆桂英肥美的圓臀。
反復褻玩的同時,李元昊心里細細體會琢磨了一番,方才明白穆桂英那異常肥美圓潤的翹臀構造之奇妙,原來肥臀的表層是由一層厚厚的脂肪構成,柔軟肥膩,滑不留手,所以手指可以輕松地抓緊嵌入,而脂肪往下,卻又完全被堅韌緊致的臀肌覆蓋,所以當按壓到一定程度後,便會感覺緊致非常,無法再深入,手一松開便覺彈性十足,一抓一放之間柔軟綿彈,回味悠長,連李元昊這等花叢老手也禁不住嘖嘖稱奇!
當此之時,若不是時機未到,李元昊還保持足夠的冷靜和克制,他真想就地扒光了穆桂英的裙褲,將她擺成母狗般四肢著地的屈辱姿勢,讓她高撅著圓如滿月的磨盤肥臀,看自己那蒲扇大的手掌狠狠拍在這柔軟綿彈的雪白肥臀上,究竟能激起怎樣強烈的肉浪,聽聽聞名天下的女元帥到底會發出怎樣的聲音,是痛苦的慘叫,還是悶絕的呻吟,亦或是一如傳說中的烈女一般堅貞不屈,一聲不吭!
讓李元昊喜出望外的是,昏迷中的穆桂英對他的大膽猥褻不僅沒有絲毫抗拒,反而很受用地扭動著豐滿的嬌軀,主動環住了他的脖頸,那緋紅的面頰、如絲的媚眼、半張的檀口、微微吐露的香舌以及若有若無的呻吟聲,都明顯在向李元昊發出求歡的訊號,懇求李元昊除掉她身上所有的妨礙,用強壯堅硬的陽根,填滿她那空置多年的寂寞花房!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李元昊喜出望外,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身處夢境,但身下美婦翩翩蠕動的性感嬌軀以及愈來愈灼熱的體溫卻告訴他,這的的確確是真實的!
面對如此誘惑,普天之下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即便冷靜如李元昊也不例外,盡管他一再告誡自己要克制,但獸欲的衝動還是占了上風,他暗暗卸了勁力,將沉重的身軀完全壓在了穆桂英豐滿的嬌軀上,緊貼在穆桂英肥臀上的雙手也愈加放肆,不僅加大了揉捏的力度,而且還用力掰開了那兩瓣緊實渾圓的臀瓣,手指也趁機侵入了深邃的臀縫之中,幸而穆桂英還有裙褲的保護,而她的肥臀也實在太過圓碩,股間丘壑實在太過幽深,所以盡管李元昊的手指粗長遠勝常人,但始終未能越過穆桂英身體的最後防线,費盡周折也只能在穆桂英的神秘花園外徘徊,無法深入探索其中的奧秘!
或許是由於李元昊突然的重壓讓穆桂英有些難受,又或許是他卑劣的手指給了穆桂英更強烈的刺激,正當李元昊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時,穆桂英突然驚叫著喊出了她夫君楊宗保的名字!
這一聲呼喚短促而急切,轉瞬即逝,但在李元昊聽來卻如鍾響鼓鳴,他這才明白,穆桂英之所以任憑他褻玩,是因為穆桂英將他當成了亡夫楊宗保,她的一切柔情蜜意也都是獻給楊宗保的!
這一發現讓李元昊既有些沮喪,也讓他清醒了許多,他抬頭一看,見福伯等人正在往懸崖邊跑來,於是迅速直起了身軀,閃電般松開了穆桂英的肥臀,臉上的神情也換成了緊張和關切,開始急急呼喚穆桂英醒來。
在呼喚的同時,李元昊也在思考著對策,因為他知道穆桂英醒來後,若是發現求歡的對象並非夢中的楊宗保,心里定會羞憤難當,說不定還會有過激的舉動,但李元昊細細思考後,便放下心來,因為他料定穆桂英知悉事情經過後,只會選擇忍氣吞聲,一來自己是出於救她才會發生身體接觸,並非蓄意輕薄,二來是穆桂英錯將自己當成楊宗保,主動投懷送抱,但凡正常人遇到此種誘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所以他會做出些出格的舉動也可以理解,三來當時大宋國內理學之風漸漸盛行,生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說法也越來越為人所稱道,在這種風氣影響下,婦人就算被人多看幾眼也要自我懺悔,似穆桂英與李元昊這等親密接觸自然更是天大的恥辱了,而穆桂英是名滿天下的巾幗英雄,一向以冷靜剛強之面貌示人,就算吃了虧也不會願意被他人所知,四來天波府楊家乃是響當當的世家名門,從上到下都將名聲看得比泰山還重,如今楊宗保剛剛辭世,寡妻穆桂英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對陌生男人投懷送抱,此等丑事若是宣揚出去,九泉之下的楊家歷代祖先都會因此蒙羞。
正因為考慮到穆桂英有諸多顧慮,李元昊才會有恃無恐,才膽敢在穆桂英完全清醒後,仍然假借著扶起她的機會,再一次色膽包天地撫摸揉捏了穆桂英敏感的肥臀,狠狠地過了一把手癮。
之後穆桂英的表現也正如李元昊所料,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了保存顏面,穆桂英果然選擇了忍耐,在護母心切的楊文廣質問李元昊時,她又主動站出來為李元昊開脫,甚至還讓楊文廣向李元昊賠罪,李元昊也樂得借坡下驢,用一番裝模作樣的道歉成全了穆桂英息事寧人的念頭。
初次見面,李元昊便收獲頗豐,不僅看到了穆桂英勇猛果敢和冷靜睿智的一面,而且還知悉了她的致命軟肋,而懸崖邊上的意外之喜更讓李元昊清楚地意識到,穆桂英並不像傳言中說的那般冷若冰霜,她的體內也飽含女人的痴情和溫柔,正值虎狼之年的她不僅一樣對情愛有需求,而且遠比尋常人更加渴望!
常言道,機會是留給有准備之人的,李元昊便是如此,他不僅時刻做好准備,而且不會滿足於現狀,為了更加了解穆桂英的想法,制定下一步計劃,李元昊又甘冒風險,來了個夜探閨房,此次雖不如白天那般占盡便宜,但收獲卻也頗為可觀。
在懸崖邊時,李元昊借著救人的契機,盡情地把玩了穆桂英肥美的圓臀一番,但礙於眾人距離不遠,李元昊始終沒有機會賞玩穆桂英那同樣誘人的酥胸,這讓他頗覺可惜,而來到穆桂英閨房外時,李元昊正巧趕上了春蘭撫摸穆桂英酥胸那一幕,也算圓了他的心願了!
眼看著那對渾圓飽滿的雪乳在春蘭的指間頻頻顫動,目睹著穆桂英媚眼如絲呵氣如蘭的神態,李元昊心知這個名滿天下的美婦又一次春情萌動了,聯想到白日在懸崖邊上穆桂英的種種表現,李元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穆桂英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必定藏著如岩漿一般炙熱的情欲,而且一定積壓了許多年,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宣泄的機會,所以才不為人所知,一旦爆發出來,定會讓她自己都大吃一驚!
一飽眼福的同時,李元昊也惋惜不已,明明穆桂英已經欲火焚身,他卻只能龜縮在窗外,不能進去一親芳澤,而那個挑起了穆桂英欲火的傻丫頭春蘭卻只顧著撫摸那對雪峰,手法也稚嫩生疏,絲毫沒有進一步的打算,急得李元昊直想靈魂出竅,好好教教春蘭如何把玩那對肥美軟彈的騷奶,進而褪下穆桂英那礙事的素裙褻褲,看看白天盡情把玩過的肥臀究竟有多雪白圓潤!
然而春蘭不僅未能滿足李元昊的幻想,而且還輕易地放過了穆桂英,讓李元昊更覺惋惜,一氣之下差點提前離開,幸好李元昊還保持著理智,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並非偷窺穆桂英胴體,而是搜集訊息,也正是這一份堅持,才讓他聽到了後面那些談話,進而有了意外的收獲。
“上天果然待我不薄,看來這意外的收獲,將會成為本王子打開局面的關鍵!此行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將一天之事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後,李元昊心中激動之余,又多了一些新的念頭,他緩緩地闔上雙目,開始謀劃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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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偌大的穆柯寨中,深夜仍未安眠的不止李元昊一人,穆桂英也如是,和李元昊一樣,她也在回想今天的經歷,不同的是,李元昊滿懷欣喜激動,而穆桂英卻是心懷愁緒和哀思。
一閉上眼睛,穆桂英的腦海里便反復出現被伏擊的那一幕,這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心病,穆桂英不能原諒自己的失察和大意,怪自己只因為一路上的平安無事,便輕易地放松了警惕,致使楊家眾人掉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她也惱恨自己的無能,面對危難,既未能帶領眾人突圍,又沒能抓住匪首,讓敵人輕松全身而退,甚至連一點线索都沒有抓住。
直至此時此刻,穆桂英仍然毫無頭緒,她不知道佘太君等人究竟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逃離敵人的魔爪,只能在心頭一遍一遍地祈禱,祈禱上天保佑她們平安。
任何人連遭此等大難,都難免心情沉重,情緒低落,不同的是,有些人會被這些磨難所擊倒,沉陷於失落之中,變得頹廢沮喪,而有些人則會在磨難中吸取經驗教訓,站起來繼續前行!
穆桂英自然是後者,經歷了一番心理掙扎後,穆桂英很快意識到,愧疚和傷心對於現狀來說毫無裨益,唯有振作精神,找到佘太君等人的下落,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而要想找到失散的楊家眾人,當然要先從伏擊她們的匪徒來源開始追查!
“伏擊我們的賊徒究竟是何身份?為何要加害我楊家呢?”
“賊徒能設下如此嚴密的埋伏,說明他們一定對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從他們的裝扮來看,難道是另一伙占山為王的人,見財起意,攔路打劫?”
“不,這不太可能!這一帶雖然也存在著其他山寨勢力,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各寨有各寨的地盤,不說在此地,就算在整個綠林中,穆柯寨也是聲名顯赫,附近的山賊盜匪只會爭相巴結,怎麼也不敢撈過界,到穆柯寨的地盤上打劫生事!”
“那除了山賊盜匪,還會是誰呢?莫非是龐藉?”
“嗯,極有可能!龐藉一向視我楊家如眼中釘肉中刺,此次宗保英勇殉國,聖上本來已經下詔追封,正是龐藉誣告陷害,才有了後來金鑾殿之事,害得楊家老小全被收入天牢,差點滿門覆滅,幸得八賢王和寇大人求情才幸免於難,而龐藉見我楊家逃出生天,唯恐日後報復於他,索性派人追殺,以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話雖如此,但此事想來也有不少疑點,據八賢王和寇大人所言,聖上之所以赦免楊家死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龐貴妃為楊家求情,如果龐藉想要斬草除根的話,大可以讓龐貴妃在聖上面前煽風點火,讓楊家老小死在法場上,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難道是龐藉為了避嫌,使了一招欲擒故縱之計?先讓龐貴妃為楊家求情,將我楊家貶離汴京,然後在路上尋找機會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既賺足了名聲,也鏟除了對頭,而且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龐藉身上,一舉兩得,滴水不漏!”
“好一個精妙的毒計,實在是卑鄙又惡毒!這麼一想,所有的事情也都說得通了!從動機上來看,天底下,除了他龐藉,再沒有人跟楊家有如此深仇大恨,非得要滅楊家滿門不可。從手段來看,也沒幾個人能像龐藉一樣,想出如此精妙絕倫的毒計。從能力來看,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派出如此訓練精良的殺手,設置如此嚴密的埋伏圈呢?況且,這些人撤退時連屍首和兵器都帶走了,顯然是怕留下證據,若不是身居高位心懷叵測,又怎會有此顧慮呢?”
“既然如此,那順著龐藉這條线追查下去,一定能找到祖母和其他人的下落!”
仔細思慮了一番後,穆桂英漸漸理清了頭緒,認定伏擊她們的幕後真凶便是太師龐藉,但她心底仍存著幾點疑慮:“第一、汴京離穆柯寨有千里之遙,此行她們走了一月有余,為何龐藉不在路上動手,而要等到她們來到穆柯寨山下才行凶?第二、自己舍命衝陣,便是意圖牽制住弓箭手,給楊家其他人爭取突圍的機會,那些弓箭手為何不顧性命,對近在咫尺的自己置若罔聞,轉而調轉矛頭去阻止山坡上突圍的楊家眾人呢?第三、既然要斬草除根,為何不在路上設下陷坑,趁自己不防直接用弓箭飛石暗殺,還要扮作山賊,假裝劫財呢?”
這幾個疑團一出現,便一直縈繞在穆桂英的心頭,讓她那好不容易才理清的頭緒又開始混亂起來,反復推敲了幾遍,卻怎麼也找不出除龐藉之外誰還有加害楊家的動機和能力,好像走進了一個迷宮一樣,怎麼走都會繞回原地。
“看來此事沒那麼簡單,不能如此輕易地下定論,一旦判斷失誤,必定會延誤尋找祖母她們下落的時機。如今之計,只有等去懸崖下和事發地周圍搜尋线索的兄弟們回來,看看有什麼新的發現,然後再去考慮下一步。”
穆桂英並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心知再怎麼苦思冥想,一時也得不出結論,於是快刀斬亂麻,強行逼自己跳出了誰是幕後指使者的思維沼澤,重新審視白天經歷的點點滴滴,希望能從中找出新的线索。
穆桂英仔細回想了一遍被伏擊的經過,推測出了敵人的大致計劃:弓箭手埋伏於山坡上的灌木叢中,居高臨下,占據有利地形,而扮作山賊的匪徒則埋伏在山下道路兩旁,待她和楊家眾人爬到山腰,疲憊不堪時,弓箭手突然發動偷襲,試圖造成殺傷,此時山下埋伏的匪徒再突然殺出,阻住下山的道路,與山坡上的弓箭手形成合圍之勢,如此一來,楊家便陷入了上下不得的困境,若不果斷突圍,便是坐以待斃,若是殊死一搏奮力突圍,也必定傷亡慘重!
想到當時萬分危急的形勢,穆桂英至今依然心有余悸,也再度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以敵人計劃之精妙、用心之狠毒來看,絕非一般的山賊盜匪。
面對如此不利的局面,縱使楊家上下臨危不亂,全力突圍,也依然沒能逃出敵人的包圍圈,而後來佘太君馬車失控,楊家眾人為救佘太君,緊隨馬車衝下了山坡,更是如同羊入虎口,正中敵人下懷,局面至此完全失去了控制,待到穆桂英派福伯等人下山去接應時,山下已是空空如也,不僅楊家眾人失去了聯系,連敵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從山下鮮血遍地的現場來看,穆桂英心知那里便是楊家與埋伏的賊匪交戰之地,而她循著那條車轍走了數里地,才在山崖下找到了佘太君所乘坐的馬車,所以穆桂英料定,混戰中祖母必定突出了重圍,否則馬車絕不可能奔走如此遠的距離。
想到這一點後,穆桂英稍稍放下了一些擔心,但很快她腦海中又出現了新的憂慮:“如果說祖母她們成功突圍,那為何馬車還會墜下懸崖呢?難道是因為失控的馬車速度過快,而祖母她們又對地形不熟,所以不幸墜崖了?”
“不,不太可能!雖說馬車失控,但墜崖處離血戰現場少說也有幾里地,一路上也比較平坦,而大娘七嬸排風都在馬車上,這麼長的距離,以她們三個人的身手,就算不能讓馬車停下,至少也能在墜崖之前跳車逃生!”
“難道是因為敵人窮追不舍,大娘七嬸她們逃脫不得,慌亂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於是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心,毅然隨馬車衝下了懸崖?”
如此一思考,穆桂英不禁心頭狂跳,她在天波府生活了十幾年,與佘太君等人朝夕相處,心知楊家上下皆乃視氣節名節如泰山的女中豪傑,倘若真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跳崖是極有可能的!
“莫非祖母她們全都遇害了?”
“不,不會的,她們都是經歷過戰場歷練的女中豪傑,面對生死關頭,即便無法全身而退,也絕不可能全體遇害!”
“可是,如果有人逃了出來,為何現在還杳無音訊呢?”
“難道是在突圍時失散了?亦或是受傷了,擔心敵人還有埋伏,所以不敢往穆柯寨而來?”
重重的疑問與深深的擔憂混雜在一起,讓穆桂英內心很難安寧下來,但她心知如今再擔心也於事無補,只能自我安慰著吉人自有天相,然後再度轉換思維,強迫自己思考別的事情,而這一天除了被伏擊的驚險經歷外,最讓穆桂英難以忘懷自然是懸崖邊的尷尬一幕了。
一回想起懸崖邊那一幕,穆桂英頓時羞得面紅耳赤,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虛弱,居然會暈厥在那麼危險的地方,而且還鬼使神差地將救她的人當成了楊宗保,以至於主動投懷送抱!
羞恥之余,穆桂英也有一絲慶幸,因為以她當時的狀態,若不是那人及時喚醒了她,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更荒唐的事情。
如此想著,穆桂英不禁對救她的李頭領又多了一層感激,但不知怎地,穆桂英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疑問:“當時迷迷糊糊的那些感覺,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呢?那李頭領究竟有沒有趁人之危,輕薄於她呢?”
由於疲勞和擔憂的影響,回山以來穆桂英一直無暇思考崖邊之事,但心里總有點疙瘩,如今回頭一想,穆桂英忽然警覺起來,在重重疑惑和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靜下心來,開始仔細回想昏迷時的情況。
在模糊的記憶中,穆桂英只記得她當時身子被死死壓住,半點不能動彈,除此之外,她還感覺到有一雙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那雙大手寬厚溫暖,強健有力,在她行將墜崖之際強行將她拉了回來,給心力交瘁的穆桂英帶來了罕見的安全感,也正是因為這種由外而內的安全感,穆桂英才會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夫君楊宗保,才會放下戒備,敞開心扉。
想到這些,穆桂英的俏臉更加火燙了,因為她記得,當她將救她之人當成楊宗保,沉浸在與夫君重逢的虛幻夢境時,那雙緊貼著她肥臀的大手也隨著她情緒的波動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它時而溫柔地撫摸,時而用力地揉捏,後來甚至還強行掰開她肥厚的臀瓣,試圖往那隱匿於股溝中的神秘花園進發!
彼時穆桂英深陷綺夢之中,那雙大手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撫弄讓穆桂英羞恥之余,也愈發春情萌動,因為名門出身的楊宗保從小深受儒家禮教熏陶,在夫妻相處上一直秉承著相敬如賓的君子之道,連夫妻敦倫時也是循規蹈矩的,最多撫摸一下她的美乳酥胸,從來不會主動去觸碰穆桂英的下半身,更別提似這般撫弄揉捏了,而在此之前,穆桂英也根本不知道,平素在穿衣搭配時便讓她煩惱不已的肥臀在性事上居然也如此敏感!
穆桂英只覺那雙大手仿佛燒紅的鐵塊一般,堅實有力、灼熱非常,雖隔著厚厚的麻布裙以及褻褲,但那雙手摸到哪里,哪里便燥熱難耐,那粗長的十指也好似帶電一般,一抓一放之間,都有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指間傳出,迅速流遍整個肥臀,而且越是用力,那股麻酥酥的感覺也越是強烈,甚至連神秘花園也受到了影響,開始隱隱發麻發脹!
當此之時,穆桂英也曾心生疑慮,畢竟此時的“楊宗保”舉動實在太過出格,和她印象中溫柔老實的楊宗保簡直判若兩人,但體內暗流涌動的春潮很快便澆熄了穆桂英心中的理智明燈,她潛意識里一再催眠自己:“楊宗保”那些大膽出格的舉動完全是因為久別重逢太過興奮所致!
在這種自我暗示下,穆桂英放下了最後一絲心理戒備,全身心地投入到與愛人的纏綿之中,她不僅主動環住了“楊宗保”的脖子,而且還暗暗抬起了臀部,以便那雙大手能更自由地游弋於她肥臀上,盡情地撫摸每一寸敏感的肌膚,抓揉肥軟滑膩的臀肉!
當那雙大手蠻橫地掰開她的臀瓣,強勢往她的花穴秘園進發時,穆桂英更是春潮翻涌,情難自禁,那手指雖未觸碰到她的蜜穴,但穆桂英卻深深感受到了男人強橫的力道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隨著臀瓣被蠻橫地掰開,穆桂英幽閉多年的蜜穴也未能幸免,那肥嘟嘟脹鼓鼓的蜜唇被牽扯著向兩邊分開,露出了幽深緊窄的粉嫩蜜洞,好似一朵綻放的玫瑰,而沒有了花瓣的包裹,積蓄已久的春液蜜汁也終於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從狹小的蜜洞口涓涓流出,流淌在一指余寬的粉色蜜裂之中,潤得整條花徑晶瑩水亮,黏滑濕膩,無聲地引誘著那蜂兒蝶兒去探索花瓣深處的花蕊,去品嘗采集最醇最甜的花蜜!
強烈的快感如同暴漲的山洪一般,頻頻衝擊著穆桂英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堤壩,她只覺蜜穴深處越來越脹熱,越來越酥麻,似乎有一股激流在幽宮內翻涌,隨時准備衝破花心嫩嘴,這種感覺穆桂英從未體會過,慌亂和激動之中,她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將要便溺失禁!
這種前所未見的奇怪感覺籠罩在穆桂英的心頭,讓她莫名地興奮激動,同時也無比羞恥忐忑,因為過分的興奮和激動,穆桂英的嬌軀難耐地顫抖起來,雙手也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愛人的脖子,她情不自禁地踮起了腳尖,以便那雙大手能更舒服地抱著她圓翹的肥臀,如絲媚眼中春波蕩漾,鵝蛋型的橢圓俏臉紅霞滿天,秀挺的瓊鼻翕動如飛,豐潤的櫻唇也是半張半閉,呵氣如蘭!
這一切的一切,明眼人只需瞧上一眼便不難看出,這個名滿天下的女元帥已是欲火焚身情難自禁了,但穆桂英緊蹙的眉頭和時不時緊咬的貝齒卻又給人另一種暗示:她仍在拼命壓制體內熊熊燃燒的欲念之火!
為何直到此時,穆桂英還會如此矛盾呢?
是因為女人的矜持麼?
不錯,矜持的確是最重要的原因,但卻並不是全部。
一提到穆桂英,世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大破天門陣的女元帥,天子敕封的渾天侯,英姿颯爽的巾幗英雄,但對於遠離戰場多年的穆桂英來說,這些都只是往日的榮光和虛幻的名頭,都只是過眼雲煙,現在的她,是楊宗保的妻子,是楊文廣的母親,她要考慮的,也不再是行軍布陣上陣殺敵,而是孝敬長輩、相夫教子,而身處於楊家這樣的名門之中,穆桂英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即便再受佘太君喜愛,她也終究是個晚輩,需要遵循許多規矩條例,需要小心處理和平衡與楊家眾女眷的關系。
在天波府里,穆桂英需要遵守種種規矩,那在深愛的夫君楊宗保面前,她是不是就可以毫無顧慮呢?
楊宗保和穆桂英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但夫妻倆畢竟聚少離多,而且楊宗保身為楊家的頂梁柱,從小就被寄予厚望,受儒家禮教文化熏陶的他,在為人處事上相當傳統正派,對自己以及身邊的人要求非常嚴格,而穆桂英身為妻子,自然要與其保持一致,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她有意收斂了鋒芒,性格和行事風格也漸漸向楊宗保靠攏,而諸多改變中,穆桂英在房事上的轉變尤為明顯。
年輕時的穆桂英繼承了乃父之風,性格直爽豪邁,敢愛敢恨,行事雷厲風行,楊宗保來取降龍木時,她見勸說無用,直接把刀架在楊宗保脖子上逼婚,其性格為人可見一斑,成親後,穆桂英也毫不掩飾對楊宗保的情意,即便身在軍中,需要處理繁重的事物,她也是夜夜求歡,與楊宗保極盡纏綿,出生於戰場上的楊宗保便是夫妻恩愛纏綿的最佳佐證。
然而隨著戰事的結束,穆桂英與楊宗保纏綿悱惻的日子也到了頭,卸下了戎裝的她與戍守邊關的楊宗保也開始了長期分居兩地的生活,而隨著楊文廣的日漸長大,穆桂英也越來越意識到了楊宗保肩上責任之重,為了家庭,穆桂英漸漸學會了忍讓與克制,用默默的付出來支撐起家庭的另一半天空,在房事上,她也不再像新婚燕爾時那般主動索求,而是將蓬勃的欲望埋藏在內心里,只有在楊宗保需要時才展露出她的溫柔。
除了以上種種外,早年軍中的一場風波也對穆桂英房事上的轉變產生了很大影響,彼時的她剛剛從公公楊延昭手中接過帥印,沒想到夫君楊宗保卻違抗軍令,犯了軍規,出於嚴肅軍紀的考慮,穆桂英不顧眾將的求情,當眾責罰鞭笞了楊宗保,但作為妻子,穆桂英自是又心疼又愧疚,出於對夫君的疼惜和討好,當夜夫妻行房時,穆桂英表現得十分主動和順從,而面上吃了虧的楊宗保彼時正值年少氣盛,心懷火氣的他當晚卯足了勁奮力征伐,然而夫妻倆沒想到的是,他們恩愛時動靜實在弄得太大,以至於營寨中許多兵士都聽到了夫妻倆的鶯歌燕語,而這些當兵的大多是一窮二白的光棍,在枯燥緊張的軍營中生活多年,對床第之間的逸事自是充滿了興趣,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日,夫妻倆的房間逸事在軍營中便鬧得人盡皆知了,好事者更是編了這麼一段話:“白天營帳下,元帥打將軍,鞭笞一百,將軍皮開肉綻,慘叫連連,晚上暖帳內,將軍罰元帥,杖責兩千,元帥死去活來,嬌喘聲聲!”
為了整肅軍紀,也為了挽回威信,穆桂英懲罰了幾個碎嘴多舌的兵士,但此次風波也讓她不得不更加謹言慎行,不僅大幅減少了行房的次數與頻率,而且情到濃時她也不敢再縱情享受了,它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如今,已成了穆桂英心中揮之不去的一片陰霾了!
正因為上述原因的影響,所以穆桂英才會如此矛盾,她內心既渴望盡情宣泄,又擔心表現得過於放浪會引起情郎的反感,而當那股快感洪流在體內激蕩,即將把她衝上幸福的頂峰時,穆桂英心中的矛盾與忐忑也隨之到達了巔峰,她心知自己已經忍耐不住,於是又羞又急地呼喊出了心上人的名字!
穆桂英這一聲充滿愛意和期盼的呼喊沒能換來想要的結果,卻讓沉迷她嬌軀魅力不可自拔的李元昊猛然醒覺,意識到自己行為失當後,李元昊迅速放開了穆桂英。
彼時穆桂英體內的情欲熱潮已接近沸騰,只需保持熱度片刻,便會翻涌而出,誰曾想李元昊卻來了個釜底抽薪,讓她飽嘗了一番欲得而不可得、將泄而不能泄的煎熬滋味,而且穆桂英直到被喚醒後,身體的這種感覺依舊沒有散去,當李元昊以抱她起身為由借機輕薄時,穆桂英體內的欲潮又差點噴涌而出,明明知道要掙脫李元昊的懷抱,可嬌軀卻酥軟如泥,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任由李元昊將她攔腰抱起,被那雙大手再度褻玩的敏感肥臀更是快感連連,兩瓣肥厚的蜜唇也在快感洪流的持續刺激下主動翻開,露出了粉嫩濕黏的媚肉和幽深緊窄的蜜洞,汩汩蜜汁從桃源洞口涓涓流出,早已濡濕的褻褲被潤得更加潮濕黏滑,幾乎完全黏在了飽滿豐隆的肥穴美鮑上!
那一刻,穆桂英內心緊張到了極點,此前雖然也被李元昊輕薄,但她潛意識里一直以為是在和楊宗保恩愛,所以心中只有羞怯和激動,而如今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身體卻依然沉浸在這個陌生男人的撫摸中不可自拔,這讓一向守身如玉、將名節視若珍寶的穆桂英既羞憤難當,又無比自責。
此時的穆桂英雖然很想反抗,但身子卻違背了她的意識,在李元昊的撫摸下愈發綿軟無力,而穆桂英也清楚地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只需輕輕掀開她的裙擺,便能一睹她那成熟肥美的蜜穴全貌,只需將頭稍稍湊近,便能嗅聞到她因情欲勃發而自然散發的雌性騷香,若是這個男人再喪心病狂一點,甚至能輕易剝光她身上的每一件衣衫,於光天化日之下將她奸淫,而她這個天下馳名的女元帥此時虛弱不堪,又被挑逗得渾身癱軟,只能像個尋常的弱女子一般任其擺布,被他占有。
想起那時的窘境,穆桂英不禁後背發涼,雖然當時李元昊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但現在回想起來,穆桂英依然感到後怕,因為當時她那暈紅如潮的俏臉、不時漏出的甘甜喘息以及隔著裙褲都能清晰感覺到的火熱嬌軀,都在無形中向李元昊透露出一個信息:她這個名揚天下的女元帥、性感美艷的俏寡婦已經春潮萌動、欲罷不能!
“難道那個男人真的只是無心之失,並沒有趁人之危的打算?還是他意識到行為出格,所以內心愧疚,不敢再輕薄於我?”
穆桂英又一次陷入了內心的矛盾之中,她反復推測著那時李元昊會有何想法,但始終沒能得出確切的答案。
穆桂英並不知道,李元昊之所以停手,最大的原因正是她那一聲無意識的呼喚,對於御女無數的李元昊來說,要看出穆桂英此時的身體和心理狀態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穆桂英呼喊夫君的那一聲卻像一盆冷水一般澆在了他的心頭,悵然若失的李元昊只是愣愣地抱著她的嬌軀,卻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
除了李元昊自身的原因外,當時福伯等人也已經向懸崖邊走來,就算李元昊再色膽包天,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造次,所以穆桂英最終才能從尷尬的處境中逃脫,而李元昊也因此錯過了發現她窘境的最佳時機。
然而穆桂英剛逃脫窘境,想要趕緊離開此地,楊文廣突然跳出來,怒不可遏地質問起李元昊,雖然她對兒子挺身護母的行為很感動,但當時她體內的情欲洪流卻仍沒有完全退散,她的俏臉依然潮紅如血,她的嬌軀依然綿軟無力,玉胯也是潮濕不堪,崖風一吹,整個下身都涼颼颼的。
此情此景下,穆桂英第一想到的自然是掩飾窘境,最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然而楊文廣的質問不僅破壞了她遮掩的意圖,而且還將她的窘迫放大後暴露在了眾人面前,面對著眾人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穆桂英羞得無地自容,情急之下,穆桂英只能主動選擇為李元昊開脫,以此來堵住楊文廣的嘴,順便打消其他人心中的疑問。
然而少不更事的楊文廣哪懂得穆桂英此時的處境和顧慮,滿腔怒火的他不顧母親的勸阻,執意上前找李元昊要個說法,結果推人不成,自己反倒摔倒在地。
見楊文廣吃了暗虧,穆桂英既心疼又無奈,為了維護楊家和自己的臉面,她只能板起臉來呵斥楊文廣,並違心地要求楊文廣向李元昊道歉。
此舉雖然化解了尷尬,但穆桂英心中卻埋上了一個疙瘩,而現在回想起來,穆桂英更是覺得對不住兒子,唯一令她欣慰的是,一向紈絝的楊文廣終於開始懂事了!
為了避免再節外生枝,命福伯安排人手下崖察看後,恢復了些許體力的穆桂英忙不迭地離開了崖邊,與眾人一起往穆柯寨而去。
一路上,穆桂英的芳心依然跳動得厲害,她時不時地偷瞄下李元昊,雖未發現異常,但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直到與穆羽見面後,穆桂英才安心。
在穆羽的書房內,穆桂英終於可以放下一切顧慮,將這段時間遭遇的種種苦難和折磨盡情傾訴出來,而父親的安慰也讓她感受到了許久未有的溫暖,也讓她暫時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以及內疚中走了出來。
除此之外,好姐妹春蘭的出現對穆桂英來說也是一個意外之喜,她原以為離開穆柯寨十幾年,回來之後很有可能物是人非,沒想到此處還有這麼多故人,這讓穆桂英愈發感覺到了家的溫暖,也讓她進一步放松了身心。
然而穆桂英並不知道,崖邊那一場荒唐的春夢所引發的連鎖反應仍在繼續,經過李元昊的一番挑逗後,穆桂英體內埋藏多年的欲望火種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引燃,她的性感嬌軀已經變得更加敏感。
夜晚沐浴時,當穆桂英完全放下戒備,放松身心後,春蘭只是簡單地揉弄了幾下她的酥胸,穆桂英便情動如潮欲火焚身,若不是春蘭那丫頭對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不明就里放開了她,穆桂英非得在自己的婢女面前出回丑不可!
一番仔細的回憶和思索後,事情的經過乃至細節都在穆桂英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這讓穆桂英不僅羞惱不已,而且出離憤怒,她自問一向潔身自好,對丈夫忠貞不二,連自瀆也不敢嘗試,如今卻被一個陌生男子占盡便宜,不僅最羞人的肥臀被他把玩個遍,而且還差點被他弄得泄了身子,此事若是傳出去,她已故的夫君楊宗保乃至整個楊家都會因此而蒙羞,就算無人知曉,穆桂英自己也忍不了這口氣!
“這個無恥下流的登徒子,竟敢趁人之危輕薄於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穆桂英心里咒罵著,同時也暗暗思索著如何懲治那個色膽包天的男人,但她冷靜地思考過後,卻又覺得有些為難,因為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回憶和推測,而不管怎麼說,那李姓頭領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出於救人的目的才與她發生了親密接觸,至於他是不是存心輕薄,直到現在,穆桂英也下不了定論。
那究竟如何才能弄清事實真相呢?
面對如此尷尬棘手的問題,即便聰慧如穆桂英,一時半會也想不出答案,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人真的存心輕薄她,此事也只有她們二人知曉,若是那人抵死不認,就算她當面質問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楊文廣站出來指責時,穆桂英還曾替那人辯解過,如今再來追究此事,只怕旁人都會認為是她穆桂英沒事找事,恩將仇報!
如此一想,穆桂英更加為難了,想要看在救命之恩上就此作罷,但一想到屍骨未寒的楊宗保,穆桂英又不甘心蒙受此等屈辱,一向果斷冷靜的她,此時竟陷入了矛盾的漩渦之中,在息事寧人和絕不饒恕兩者之間反復徘徊,難以決斷!
陷入心靈掙扎的泥沼後,穆桂英不自覺地回想起事發之後李元昊的表現,或許是由於主觀情緒的影響,穆桂英越是回想,越覺得李元昊此人心懷不軌,心里暗道:“這登徒子後來之所以沉默,很有可能是怕我懷疑他,想起他的所作所為,他不說話,正是為了避免引起我的注意!話說回來,救我性命這麼大的事,他為何不敢在爹爹面前多提一句?甚至還故意裝出一副不貪功勞的姿態,這一切只能說明他心虛!”
在這種思路影響下,穆桂英連李元昊的來路都產生了懷疑,春蘭的溢美之詞並沒有讓穆桂英改變看法,反而更加覺得此人心懷叵測,而一路上李元昊表現出來的恭謹低調,在穆桂英此時看來也純屬刻意偽裝,乃是城府極深的表現!
“不行!此等來路不明品行不純且心機深沉之人,於公於私,都絕不能讓他再留在穆柯寨!”
思來想去後,穆桂英暗暗下了決心,她坐起身來,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汗水,重新躺下,強迫自己放松休息,但她還沒合上眼,窗外便傳來了雞鳴聲,天邊也已露出了微光,依照慣例,該是穆桂英起床練武的時候了!
雖然穆桂英一宿沒睡,身體也感到有些疲累,但十幾年來風雨無阻的晨練早已成了一種習慣,她沒有遲疑,換好衣裳便出了門,在閨房前的空地上活動了一會筋骨,便開始練習拳腳,正練得渾身發汗時,一下人忽然前來稟報,稱昨日下山去察看墜崖馬車线索的手下們已經回來了。
穆桂英聽得此言,顧不得換下汗濕的衣裳,疾步往前堂而去。
不多時,穆桂英便來到了前堂,她環視了一圈,見父親穆羽端坐在虎皮大椅上,神色淡然,十幾個漢子垂手立於堂下,面色也無甚異常,心中的擔心這才稍減了一些,定睛一看,卻見那幾個漢子跟前放著一堆物事,用黑布蓋著,剛放下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
穆羽見女兒前來,點頭示意她到跟前來,然後看著堂下為首的漢子道:“李二,你將情況說一遍吧!”
李二得令,走上前來,拜了一拜道:“啟稟寨主、大小姐,昨日,屬下等人謹遵大小姐之令,繞道下山察看馬車失事現場,經屬下等人仔細查找,發現崖下只有兩匹摔死的馬和馬車的殘骸,並無屍體,四周也沒有發現足跡或血跡。”
穆桂英聽得此言,這才確信佘太君等人沒有遇難,心中高懸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不禁暗念了一句“謝天謝地”,然後追問道:“那這些東西又是何物?”
李二抱了抱拳,揭開那塊黑布,回道:“這些都是從馬車殘骸里找到的,可能是一些隨身細軟或兵器之類的,屬下等人不敢擅自打開,所以就從馬車上撕了一塊布,一起打包帶回來了,請大小姐過目。”
穆桂英心中生疑,定睛看去,只見一堆雜亂的包裹中,幾截折斷的槍杆和明晃晃的槍頭特別顯眼,這才明白那人所言何意,她快步走上前去,拾起那堆折斷的槍杆和槍頭,緊緊抱在了懷里,眼角也不覺悄然泛紅起來。
原來那斷槍正是楊宗保生前所用,是那四個忠勇的部下從陷金山帶回來的遺物,本來佘太君等人怕穆桂英睹物思人太過傷心,想將斷槍和楊宗保的遺體一起下葬,但穆桂英卻執意要留作紀念,以提醒自己時刻牢記為楊宗保報仇申冤,而上山之時,由於山路崎嶇難行,所以楊家一行人的包裹都放在了佘太君的馬車上,如今再見亡夫遺物,叫穆桂英怎能不動容呢?
那些漢子見狀,不知為何,只是面面相覷,穆羽卻已猜得女兒心思,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幾個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穆桂英卻出言制止道:“且慢!”
漢子們正要退下,聽得此言,忙回轉身,齊聲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穆桂英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哀思,望向李二道:“除了山崖下,你們可曾查找過其他地方?”
李二回道:“啟稟大小姐,除了山崖下,屬下等人也曾沿途分頭尋找,但除了一些血跡外,並未找到其他线索。”
穆桂英眼神一亮,急問道:“血跡?在何處?”
李二道:“山坡下的密林中,道旁的野草上,有好幾處,但並不多,而且不在同一個方位,屬下等人本想循著血跡繼續尋找,但追尋了很長一段距離都沒有什麼收獲,又怕小姐擔心,所以便先行回來報信了。”
穆桂英心道:“那血跡莫非是祖母她們突圍時留下的?有多處,而且不在同一個方位?難道是分散突圍?嗯,一定是這樣,敵眾我寡,一起突圍目標太過明顯,分散的話,便於逃脫和隱藏!”
想到這點,穆桂英點點頭道:“這穆柯寨附近山高林深,雜草叢生,你們能找到這些线索實屬不易,去賬房領十兩紋銀,就說是本小姐給你們的賞賜,下去吧!”
李二等人聞言,連忙下拜謝恩,喜滋滋地領賞去了。
待所有人走後,穆羽緩步走到穆桂英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桂英,不必太擔心,按目前线索來看,佘太君她們應該沒有大礙。”
穆桂英將楊宗保的斷槍小心翼翼地包好,若有所思地道:“桂英的想法和爹爹略同,但卻有一個疑問?”
穆羽道:“什麼疑問?”
穆桂英道:“如果祖母她們成功脫離了敵人的魔爪,為何不往穆柯寨而來?為何所有人都仿佛消失了呢?”
穆羽略略思考了一番,回道:“這穆柯寨附近山高林深,山間小道錯綜復雜,許是她們不熟路徑,在大山中迷了路,所以才沒有音訊吧?”
穆桂英贊同地點了點頭道:“爹爹所說不無道理,我們遇險之處距離穆柯寨足有十幾里之遙,而祖母她們乃是往坡下突圍,更加遠離了穆柯寨,而之前她們從未到過穆柯寨,在這茫茫大山之中,一時半會間的確很難找到來穆柯寨的路。若是如此,桂英倒不擔心,因為以祖母大娘她們之能,即使一時找不到出路,生存也不會有什麼大礙,桂英怕的是另一種情況。”
穆羽皺了皺眉道:“桂英擔心那些賊徒仍不死心?”
穆桂英嘆了口氣道:“不錯!女兒昨夜仔細思量了一夜,認為這些賊徒絕不是一般攔路劫財的山賊盜匪,而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刺客,他們處心積慮在我們必經之道上設伏,就是要置我們楊家於死地!如此想來,就算祖母她們成功突圍,這些賊徒也不會輕易放棄!這些賊徒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悍不畏死,匪首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且對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隨時都有可能對祖母她們造成威脅!”
穆羽聞言,面色凝重地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穆桂英斬釘截鐵地道:“再狡詐的狐狸也不敢在獵人面前撒野!相對於祖母她們來說,這些賊徒算是人多勢眾,但比起我穆柯寨,那便是以卵擊石了!況且我寨中兄弟在此地生活多年,對地形的了解也更勝於這些賊徒,我們只需多派些兄弟下山搜尋,這些賊徒便決不敢再在山中停留,此計雖有打草驚蛇之嫌,但如今當務之急便是保護祖母她們的安全,讓她們免於落入賊徒之手,此外,此舉還能擴大搜尋的范圍,增加找到祖母她們的可能性!”
穆羽頜首道:“桂英所言有理!事不宜遲,爹爹即刻就派人下山。”
說罷,穆羽一揚手,示意堂外的守衛近前,吩咐道:“速去喚李賢弟前來!”
穆桂英聞言,眉頭一皺道:“爹爹要將此重任交給誰?”
穆羽有些詫異地道:“就是昨日護送你和廣兒回來的李頭領,有何不妥麼?”
穆桂英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不妥,只是女兒另有要事想詢問他。”
穆羽點點頭道:“那好,此事就讓曾福去辦,他為人辦事也挺穩重的。去傳李頭領和曾頭領一齊前來議事。”
目視著守衛離去後,穆羽緩緩開口道:“桂英,你是對李頭領不放心吧?”
穆桂英微微嘆氣道:“女兒的心事果然還是瞞不住爹爹,實不相瞞,女兒確實覺得此人可疑!”
穆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目視著女兒道:“那你跟爹爹說說,他有何可疑?”
穆桂英一時被問住了,她之所以懷疑李元昊,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李元昊趁她昏迷時輕薄了她,但提到此事,其他人的印象都是李元昊英雄救美,而她對李元昊的懷疑(或者說是厭惡)幾乎都基於此事,若是拋開不論,穆桂英還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她仔細想了想,搖搖頭道:“女兒也說不清,只是覺得此人身形奇特,相貌怪異,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穆羽捋了捋銀須,啞然失笑道:“就憑這點?桂英,你以前可是經常將人不可貌相掛在嘴邊,怎地如今卻變得以貌取人了?莫非是這些年在天波府享慣了榮華富貴,跟楊家人一樣瞧不上爹爹這些草莽人物了?”
穆桂英見父親誤會了自己,忙解釋道:“女兒也是草莽出身,怎會忘本呢?這些天來女兒連遭大難,歷經艱難才回到爹爹身邊,女兒自思除爹爹外,再無人可以分憂,所以才將心中憂慮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穆羽聞言語氣一緩,輕嘆道:“是爹爹多心了,你最近連遭厄難,心中苦楚,對身邊的陌生人心懷戒備實屬正常,對於李頭領,你還有什麼疑問,盡管說出來,爹爹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穆桂英也不多言,正色道:“敢問爹爹,對於此人的來歷,您可知曉?”
穆羽不假思索地道:“那是自然!爹爹雖然年邁,但還不至於糊塗,若是來歷不明,爹爹怎會收留,更遑論委以重任了!”
穆桂英點頭道:“爹爹的眼光,女兒自是相信的,女兒只是有些好奇,此人來穆柯寨尚不足一月,怎麼便成了地字號頭領呢?”
穆羽道:“當然是因為他卓越的能力與上佳的人緣了!桂英你剛回來,對李賢弟還不夠了解,有此疑問不足為奇,但只需在寨中多待幾日,你就會知道,他的品行和能力有多出類拔萃!”
穆桂英見父親對李元昊的評價如此之高,心知若不將昨日昏迷時身遭輕薄之事坦白說出,實難說服父親驅逐李元昊,但此事實在太過羞恥,即使面對最疼愛她的父親,穆桂英也不敢輕易和盤托出。
略加思索後,穆桂英靈機一動,口風一轉道:“爹爹如此說,倒叫女兒越發好奇了,既是如此,女兒索性好好盤問他一番,看此人究竟有何本事,能讓爹爹如此贊賞!”
穆羽笑道:“這樣也好,就讓桂英你自己去評斷,免得說爹爹先入為主,光替外人說話。”
穆桂英道:“那我們一言為定,等會女兒盤問時,爹爹只許旁觀,不能出聲,女兒的這個請求,爹爹能否答應?”
穆羽見女兒較真的模樣,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爹爹保證不出聲便是。”
父女倆正商量著,堂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而且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父女倆於是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望向堂外。
不多時,兩名男子來到了大堂外,此二人正是李元昊和曾福,他們並肩而入,齊齊施禮後站在了堂下。
話說昨夜夜探閨房,李元昊有幸飽覽了穆桂英豐滿性感的嬌軀,整整一夜,他都在回味白天懸崖邊的軟玉溫香以及夜晚閨房里的白璧無瑕,以至於夜不能寐,聽得傳令後,李元昊這才翻身起床,胡亂拿了件衣服穿上,便欣然往前堂而來。
尚在大堂門外時,目光銳利的李元昊便一眼窺見了那令他魂牽夢繞的倩影,於是更加快了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入了堂內,心情之急切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
進了大堂後,李元昊依慣例下拜行禮,但暗地里他卻很巧妙地借著低頭施禮的時機,從穆桂英微露的足尖開始看起,順著那雙修長筆直的美腿一路往上,既隱蔽又仔細地欣賞著堂上穆桂英高挑豐滿的嬌軀。
由於晨起練功的緣故,穆桂英並沒有像昨日那般粗麻裹身,里衣穿的是白絲裹胸,外套一件銀灰色開領窄袖衣,下身則是一條銀灰色貼身長褲,一頭烏黑的秀發簡單地盤在頭頂,雖未梳妝打扮,但相比於昨日的粗麻白絹,穆桂英這身簡練干淨的穿著無疑更能凸顯出其身段的豐滿誘人,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面容也更能體現出她肌膚的嬌嫩水潤和五官的精致優美。
李元昊仔細地欣賞著穆桂英的豐滿嬌軀,腦海里不自覺地聯想起昨夜閨房內香艷的一幕,這讓他不禁心潮澎湃,浮想聯翩,而當他的目光游到穆桂英那高聳入雲的胸前時,李元昊更是情難自禁,他的鼻息開始變得急促火熱,狹長的雙眸幾乎毫不掩飾地盯著那飽滿鼓脹的胸脯,熱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幾層薄薄的布料,肆意地游走在那兩座突兀高聳的玉女峰上!
李元昊之所以如此大膽,自然是有倚仗的,因為此時身材矮小的李元昊是立於堂下,而且還微微弓著腰,而堂上的穆羽和穆桂英居高臨下,只要不盯著他看,就只能看到李元昊的頭頂和前額,很難看到他的臉,所以李元昊才如此有恃無恐,此時的他甚至又開始幻想著穆桂英玉體橫陳,在他胯下婉轉哀啼的畫面了!
然而凡事總有意外,李元昊自恃不會被人發覺,只顧著偷瞄和意淫,但沉浸於淫思中的他卻不知道,堂上的穆桂英也一直在注意著他!
若在平時,穆桂英對楊家父子以外的男人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現在,穆桂英腦海里一直在思考如何不露痕跡地將李元昊逐出穆柯寨,所以打從李元昊一進門,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地定在了李元昊身上。
由於此時正值初夏,且李元昊是從睡夢中被傳喚的緣故,所以此時李元昊的穿著極為隨便,上身只穿了一件無袖短衫,下身則是一條麻布短褲,粗壯有力的臂膀和樹樁一般的小腿完全裸露在外,微敞的衣襟處也袒露出大塊結實的胸肌,一小撮濃密卷曲的黑毛從半搭不扣的短衫中頑強地冒出頭來,為李元昊不修邊幅的糙漢子形象上又添上了幾分粗野。
在看到李元昊之前,穆桂英已經打定主意要驅逐此人,再次看到李元昊後,穆桂英更加篤定了她此前的推測,看著那矮小但卻異常壯實的身軀,記憶中被李元昊壓在身下的種種畫面愈發清晰,那種動彈不得的無力感讓一向好強的穆桂英既羞恥又懊惱,她暗暗咬緊了銀牙,望向李元昊的眼神中燃燒起了憤恨的火光!
巧合的是,李元昊此時也在痴痴地凝望著穆桂英高聳的酥胸,這無疑更加深了穆桂英心中的羞憤,她瞬間粉頰泛紅,目光中又再添了幾分慍怒!
李元昊正沉浸在無邊的幻夢中,突然感覺到有一道寒芒迎面而來,自知不妙的他連忙收斂心神,順著那股寒芒來源的方向望去,這一抬眼,自然便與穆桂英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之下,李元昊明顯感覺出穆桂英雙目中透著慍怒和敵視,心虛的他只當是偷瞄的行徑已被穆桂英看穿,於是連忙錯開目光,轉而望向穆羽,恭敬地道:“不知寨主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此事說來話長,但其實只在轉瞬之間,穆羽雖在場,但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女兒和李元昊的異樣,他瞥了穆桂英一眼,見她緊盯著堂下的李元昊,面帶慍怒,心中疑惑更甚,本待開口,但又想起方才之約定,於是轉身坐到了虎椅上,淡淡地道:“桂英,還是你跟他們說吧!”
李元昊聽得此言,方知今日喚他前來乃是穆桂英的主意,想起方才失態的行為,不禁心生悔意,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隨機應變,於是再度垂首,暗自思索著穆桂英找他前來的目的。
穆桂英將目光從李元昊身上收回,轉而望向和李元昊一起前來的曾福,語氣柔和地道:“福伯,昨日之事,辛苦你和兄弟們了,桂英在此致謝。”
曾福拱手道:“小姐哪里的話,為小姐分憂,乃是屬下的本分,談何辛苦?況且屬下既未找到老太君,也沒有發現賊人的蹤跡,心中尚愧疚難安,哪里擔得起小姐的感謝呢?”
穆桂英道:“事發突然,且賊人乃精心設計,訓練有素,倉促之間要想找到他們的蹤跡並不容易,你們已經盡力了,退一萬步說,至少我們已經確認祖母她們並未遇害,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情況了。”
曾福道:“小姐今日喚屬下前來,是否仍是為搜尋老太君她們的蹤跡?”
穆桂英道:“不錯!祖母她們不遠千里隨桂英來到穆柯寨,如今卻下落不明,叫桂英我內心何安?”
曾福點頭道:“屬下明白了!小姐且安心在此等待,屬下這就親自帶人下山,一定將老太君她們平安接回山寨!”
說罷,曾福便待轉身離去,穆桂英卻一揚手道:“且慢!”
曾福轉過身道:“不知小姐還有何吩咐?”
穆桂英道:“本寨附近一帶山脈連綿,山高林密,而敵人詭計多端,經過昨夜之後必定有所防備,如今敵暗我明,如若不做好准備,非但找不到祖母她們,而且還有可能被賊人偷襲暗算!”
曾福面露難色道:“小姐說的是,山里這麼大,賊人若是埋伏,確實很難防范,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穆桂英有意無意地瞥了李元昊一眼,見他垂首站在一旁,神色並無異常,於是又轉而望向曾福,正色道:“我與爹爹商議過了,就由福伯你親率兩百弟兄下山,以十人為一隊,打出穆柯寨的旗號,沿山腳往外一路搜尋,搜尋時每隊之間間隔保持在一里地的距離,如有發現則以號角為信,迅速支援匯合。”
曾福得令,旋即告退離去,而李元昊在一旁細細聽著,不禁暗暗佩服穆桂英思慮之周密,同時也默默地思考著對應之策。
“堂下之人跪下!你究竟是誰?來我穆柯寨有何目的?”
正當李元昊沉思之時,一聲嬌喝忽然憑空響起,其語氣之凌厲,發聲之突然,若是尋常人,莫說被嚇得尿褲子,至少也會被嚇一大跳!
然而李元昊是何等人?
李元昊貴為西夏二王子,尚在孩童時期便見慣了各種陣仗,犯錯遭貶後,又在軍營歷練了十幾年,從最底層士兵做起,靠著自己的努力重獲父王李德明重用,繼而親率大軍,只用區區三年時間便掃平了吐蕃、回鶻等部落,將西夏的版圖擴展了將近一倍,似這等身經百戰、殺伐無數的征服者,怎會被厲聲喝問所嚇倒呢?
只見李元昊不疾不徐地轉過身來,上身前傾,雙手抱拳,不卑不亢地道:
“在下姓李名存孝,延州人士,曾入伍軍中,因受奸人排擠陷害,報國無門,走投無路,特來投奔穆老英雄!”
穆桂英之所以突然喝問,是想震懾住李元昊,一方面殺殺他的威風,以便於接下來的盤問,另一方面則是為昨日被輕薄之事出一口氣,但她沒想到,堂下這個身材五短,相貌粗丑的男人居然如此鎮定,如此凌厲的語氣對他竟沒有絲毫作用!
穆桂英忽然想起剛才父親穆羽對此人的夸贊,心里不禁自問道:“難道自己真的是以貌取人,對他懷有偏見?”
想到這點,穆桂英不得不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人來,然而一看到李元昊近乎半裸的身軀,穆桂英便不自覺地想起李元昊趁其昏迷時輕薄她之卑劣行徑,羞憤之情又添了三分,於是冷聲呵斥道:“大膽!本小姐叫你跪下,為何不跪?”
李元昊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穆桂英道:“我李存孝堂堂七尺男兒,平生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從軍時跪長官,入穆柯寨跪寨主,除此之外,從不下跪!”
穆桂英冷笑一聲道:“你也知道這是穆柯寨,在這里,我穆桂英的命令便相當於寨主之令,你膽敢不從?再者,以你之身材,七尺言過其實了,五尺才恰如其分!”
話音剛落,穆桂英似是記起何事,又問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李元昊回道:“在下姓李名存孝!”
穆桂英上下打量了李元昊一眼,譏笑道:“就憑你這五短身材,歪瓜裂棗似的樣貌,也敢與前朝十三太保飛虎將軍同名,也不怕辱沒了他的名聲!”
李元昊見穆桂英面色冷峻語帶譏諷,心知穆桂英乃是故意激怒他,略加思索後回道:“好男兒生於天地之間,惟恐志短才疏,身材樣貌乃父母所賜上天養成,不過示人之皮囊而已,只要心存衝天之志,胸懷經緯之才,即便身高五尺樣貌粗丑,天下又有何人敢小覷?至於某的名字,那也是有來由的,某之先祖曾跟隨晉王李克用南征北討,跟晉王義子、十三太保李存孝也有些許交情,後十三太保遭人陷害英年早逝,先祖惋惜不已,常對子孫說起十三太保之神勇無敵,先父為某取此名,其一是為紀念先祖,其二則是希望某能像十三太保一般武藝絕倫,建功立業,只可惜某學藝不精,報國無門,愧對先父厚望!”
李元昊不卑不亢的回答讓穆桂英有些犯難,若是再揪著他身材樣貌的短處不放,非但收不到成效,反而顯得她以貌取人氣量狹小,可若是就此放過李元昊,那穆桂英在氣勢上就先輸了一陣,接下來的訊問也就不好繼續了。
穆桂英自是不願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於是依舊帶著冷笑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但這可不是你抗命不從的理由!”
李元昊見穆桂英寸步不讓,心知若不還擊,只會步步受制,於是抱拳道:
“李某入寨時日尚淺,對小姐以前在穆柯寨時的事跡了解不多,但李某知道大小姐早已嫁入楊家,成了楊家的人,而俗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大小姐既是楊家的人,那李某想來也算不上抗命不從!”
李元昊之所以敢說出此等言辭,是因為他與穆羽喝酒時,曾聽穆羽表露過對楊家十幾年不放穆桂英回山省親的憤怒,此番舊事重提,一是為了轉移矛盾,二是為了刺激穆羽,希望穆羽能為他說話,而此言一出,穆羽原本就陰晴不定的臉上果然又添上了一絲陰霾。
穆桂英萬萬沒想到,李元昊此人看起來粗獷,頭腦卻如此靈活,口齒也如此伶俐,他此番話不僅回擊了她的嘲諷,而且還語帶雙關,將她的夫君比做雞狗,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穆桂英如何能忍,沒等李元昊說完,便柳眉一豎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小人,居然搬弄是非,妄圖離間我們父女之間的關系!我穆桂英雖嫁入楊家,但我依然是爹爹的女兒,是穆柯寨唯一的傳人,你身為一個小小的頭領,居然一再口出狂言,視我如無物,若不嚴懲,豈不人人效仿,亂了穆柯寨的規矩?來人,將此等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之鼠輩亂棒打出穆柯寨!”
穆桂英此言一出,不僅李元昊吃驚不小,連靠坐在虎皮大椅上的穆羽也驚得站了起來,在收到穆桂英的眼神暗示後,穆羽方才坐回原處,但臉上分明帶著欲言又止的神色!
所有的壓力瞬間來到了李元昊身上,他原以為穆桂英之所以發難,是因為剛才偷窺被識破,見此陣仗,方知穆桂英乃是有備而來,而他也明白,若此次頂不住,那此前的精心謀劃將全盤落空,所有努力也將付諸東流!
“這朵帶刺的玫瑰果然扎手,才過了一晚,她就開始發難了,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想起了昨天懸崖邊的事情經過,而非看穿了本王子的身份,否則她不會急於將本王子驅逐出穆柯寨!”
“如此說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找個借口罷了,而她之所以要找借口,定是羞於將昨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穆羽,這也解釋了為何穆羽會如此驚訝莫名!”
快速地思考了一番後,李元昊沉下心來,一揚手道:“且慢!穆大小姐,李某之所以前來投靠,是因為世人皆知穆老英雄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和不計出身的豁達,入寨以來,李某感寨主收留之恩,自問勤勤懇懇,無半點過失,李某方才也說過,唯寨主馬首是瞻,寨主讓李某跪,李某就跪,寨主要趕李某走,李某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但穆大小姐要驅逐李某,李某卻非得討個說法不可!”
穆羽本就對女兒的做法和用意充滿了不解,聽得李元昊此番慷慨陳辭,更是深受觸動,但礙於有約在先,穆羽還是忍住了,只是清嗓子一般輕咳了一聲。
父親這一聲咳的用意,穆桂英自是心知肚明,但事已至此,她也來不及向穆羽解釋緣由,只是強硬地道:“大膽狂徒!休得狡辯!本小姐之前已說得明明白白,本小姐之令就如同寨主之令,整個穆柯寨有誰人不知?而你初來乍到,便居功自傲,目中無人,一再藐視本小姐威嚴,事到如今還不思悔改,似你這等目無法紀,不守寨規之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留著又有何用?”
李元昊拿准了穆羽的心態,寸步不讓地道:“回穆大小姐的話,李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此番雖事急來投,但也不願蒙受不白之冤,要李某走可以,要麼寨主發話,要麼讓李某心服口服,似是抗命這般牽強的理由,李某卻是寧死不服!”
兩人爭鋒相對,言辭激烈,聲音遠遠傳到了大堂之外,而此時已是辰時,人們都已起床,出於看熱鬧的心態,紛紛往大堂而來,不多時,門外便人頭攢動,議論紛紛了!
穆桂英見門外聚集之人越來越多,心中不禁暗暗焦急,本想趕走這些看客,但又怕落個暗箱操作的口實,被好事之人借題發揮,引得穆柯寨人心惶惶,思來想去,唯有駁倒李元昊,讓他無話可說,方能達到目的。
細細考慮之後,穆桂英柳眉一豎道:“好,那本小姐就問你幾個問題,若你能答得上來,本小姐就姑且饒過你冒犯之罪,若稍有差池,那你就識相點自己下山,如何?”
李元昊皺了皺眉道:“不知小姐所問何事,李某才疏學淺,若是問一些四書五經之類的問題,那李某怎麼也答不出來。”
穆桂英瞥了李元昊一眼,正色道:“這一點你無須擔心,本小姐要問的,全都是與你有關的簡單問題,要的便是你心服口服,免得旁人說我穆桂英不辨是非,故意刁難你!”
李元昊聽得此言,心中已猜到了一些端倪,於是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大小姐盡管問,李某必定如實回答,若有半點虛假,天打五雷轟!”
說罷,李元昊分別向堂上的穆羽和門前的眾人抱了抱拳,豪氣干雲地道:
“在此也請寨主和兄弟們為李某做個見證!”
穆羽聞言,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而堂下的眾人更是齊聲響應,聲震山野!
穆桂英見此情此景,方才相信昨夜春蘭之言並無夸大,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矮個漢子確實人緣上佳,而李元昊之前面對責問時的鎮定自若和機智的應變也讓穆桂英深感此人不簡單,回過頭來再一想,李元昊除了趁她昏迷時有些過激的舉動外,確實沒有什麼過錯,甚至於她還有救命之恩,如此種種疊加起來,穆桂英突然有些懷疑,自己驅逐李元昊的念頭是不是太過草率了,但這種念頭轉瞬即逝,因為事已至此,好勝心極強的穆桂英絕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認輸,所以在沉思片刻後,穆桂英便沉聲道:“本小姐問你,你到底來自何方?因何緣故來我穆柯寨?”
李元昊抱拳道:“回穆大小姐的話,李某祖上原籍雲中,後因避石敬瑭之亂遷至延州,李某曾於延州參軍入伍,只因出身不佳,屢次遭人排擠,升遷無望,報國無門,後又被奸人陷害,無處可去,所以前來投奔!”
穆桂英眉頭一揚道:“雲中?想不到你竟然與我祖母是同鄉?”
李元昊回道:“據李某族譜中記載,先祖於前朝晉王李克用麾下效力時,與佘老太君先人分屬同僚,但因官職高低和屬地不同,所以並未有太多交集,後石敬瑭造反,割讓燕雲十六州,先祖不願稱臣於契丹,所以才舉家遷至延州定居。”
穆桂英頜首道:“如此說來,你我算起來倒有些淵源,可有一點本小姐不明白,既然你先祖曾於李克用麾下效力,那你也算是出身名門了,為何卻說出身不佳,遭人排擠呢?”
李元昊輕嘆一聲,面露憂憤道:“前朝之事,俱是先輩榮光,遷居延州時,祖上便已是平民,待到傳至屬下,家中更是一貧如洗了,但李某之所以受人歧視排擠,最主要是因為身懷異族血統,不是純正的漢人!”
穆桂英聞言,輕哦一聲道:“那你究竟是哪族人?為何又說不是純正的漢人呢?”
李元昊回道:“回大小姐,李某先祖乃北魏拓跋氏後人,效力於晉王麾下時才改為李姓,但遷居延州後,李某先輩大多與漢人女子成婚,而李某之生母便是土生土長的漢人,李某從小受父母教導勤練武藝,只想著長大後保家衛國,似先祖那般建功立業,沒想到從軍之後,卻因身世而屢遭排擠,不得重用,好不容易遇到一位開明的長官,卻又受到奸人陷害,實在是時運不濟!”
穆桂英聽得此言,稍稍吃了一驚,又細細觀察了李元昊的容貌一番,心里暗道:“怪不得我總覺得此人容貌怪異,原來是因為他有黨項人血統,而大宋軍中向來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說辭,他遭人排擠也在情理之中了!話說回來,以他的種種表現來看,似乎找不出什麼漏洞,莫非我真的是疑心過重了?”
如此想著,穆桂英心中驅逐李元昊的想法愈發動搖起來,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心道:“如今大宋與西夏正處於劍拔弩張的態勢,宗保便是命喪於西夏人之手,而此人身懷黨項血統,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前來投奔,其用意和動機實難揣測,不可掉以輕心!”
想到這點,穆桂英原本緩和了些許的面色立刻又變得嚴峻起來,只見她柳眉倒豎,鳳眼圓睜地道:“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小人!你分明是西夏人派來的奸細,故意混進我穆柯寨!說,你到底有何企圖?昨日半道劫殺我楊家眾人的,是不是你的同謀?”
李元昊心思何等細膩,見穆桂英臉色幾度轉變,心里已猜出穆桂英滿懷猶豫,此番質問雖歪打正著地說中了他的身份,但語氣中卻隱隱帶著試探和訛詐的意味,於是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大小姐干脆直接給李某定罪吧!無需再問了!”
穆桂英豈能聽不出李元昊言語中的譏諷,於是面色一沉道:“你此話何意?”
李元昊苦笑一聲道:“李某自問剖心挖肺,毫無隱瞞,大小姐卻步步設套,意欲陷李某於死地,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小姐既認定李某乃居心剖測的奸細,那無論李某怎麼辯解,大小姐也未必聽得進去,不如直接定罪,也好免了這番唇舌之爭,怪只怪我李存孝命運多舛,有眼無珠!”
穆桂英內心本就充滿了猜疑和不確定,見李元昊說得如此慷慨激昂,不禁有些語塞,愣了少許後話鋒一轉道:“說起來還是你內心有鬼,若是你不心虛,為何不據理力爭,我穆桂英並非不講理之人,只要你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便收回前面之言,並向你道歉!”
李元昊見狀,心知穆桂英內心有所動搖,於是正色道:“李某想問大小姐,若你是西夏人的奸細,你會選擇到這荒山野嶺中來麼?在這穆柯寨當奸細,對西夏與大宋兩國之間的爭斗有什麼好處?難不成李某還能攛掇寨主,幫著西夏打大宋不成?”
李元昊此言一出,堂外嘩然一片,各種質疑之聲四起,連端坐的穆羽也聽得連連點頭。
穆桂英沉思了片刻,岔開話題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在軍中遭受了排擠,又有誰能證明你的身份呢?”
李元昊微微一笑,淡定地道:“此事極易,大小姐請看!”
說話間,李元昊揚起了右臂,朝向了穆桂英。
穆桂英目光銳利,順眼一望,便瞧見李元昊小臂內側有一行刺字,上面除了他的名號外,還有年月等數字。
穆桂英仔細觀看刺字時,李元昊又道:“除此之外,李某還有牙牌為證,入寨時曾遞呈寨主過目,也可以證明李某的身份,如果大小姐不信,李某現在就差人去取牙牌前來,供大小姐查驗!”
穆桂英回頭一瞥,見穆羽微微點頭,於是揚手道:“不必了,這確實是大宋募兵時特有的刺字,足以證明你的身份。”
李元昊這才緩緩放下手臂,黯然喟嘆道:“想我李存孝十八歲入伍,卻因出身血統而屢遭歧視,雖早早入選禁軍,但卻沒有揀選考核的資格,而這些年邊疆平靜,一直沒有上戰場立功的機會,所以一直未能升遷,直到前兩年王將軍更戊至延州後廣開選拔,不拘一格唯才是用,李某才從兵士升到了部頭,為了不辜負王將軍的知遇之恩,李某日夜苦練武技,研習兵法,與西夏人的戰事中也奮勇爭先,跟隨將軍一路收復失地,直至與敵軍對峙於長城嶺下。那時李某還滿心期待著戰勝西夏後揚眉吐氣的情景,誰知後來卻遭遇了西夏人伏擊,差點全軍覆沒,李某和一幫兄弟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回到大營,卻又被奸人陷害,安了個叛國投敵的罪名,落得無處可去的境地,實在是老天無眼造化弄人!”
穆桂英聽得此言,腦內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急問道:“你說你身背的是什麼罪?”
李元昊見穆桂英面上的神色已由冷峻換成了焦急,心知她已相信自己的身份,於是故意裝作緊張地道:“回大小姐,這叛國投敵的罪名,是奸人強加給李某的,李某敢以歷代先祖的名譽和項上人頭做擔保,李某從沒有做過叛國通敵之事,甚至直到現在,李某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要李某的命,還請寨主和大小姐明鑒!”
穆桂英對李元昊的賭咒發誓並不理會,而是正色問道:“你們遇伏之處,是不是名叫陷金山?”
李元昊萬分驚訝地道:“正是!大小姐如何得知?”
穆桂英並沒有回答李元昊,而是回頭給了爹爹穆羽一個暗示的眼神,轉而對堂外的眾人高聲道:“既然李頭領已自證身份,那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我與爹爹尚有重要事情與李頭領商量,無關人等,各司其事,都退下吧!”
門外聚集的眾人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如今見矛盾已消,穆桂英又發了話,自是不敢逗留,頓時哄作鳥獸散了。
待眾人離去後,穆桂英方才收回了目光,轉而望向李元昊道:“李頭領,方才我為了弄清楚你的出身和來意,說了一些過激之辭,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元昊慌忙抱拳道:“大小姐言重了,大小姐身為寨主的傳人,為了整個穆柯寨的安危考慮,謹慎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屬下莽撞,出言多有冒犯,還望大小姐原諒!”
穆桂英道:“此事就告一段落吧!我請李頭領留下,是因為還有些事情不明,想好好請教李頭領一番。”
李元昊恭敬地道:“大小姐太客氣了,您盡管問,屬下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穆桂英點點頭,正色道:“李頭領,那日你們怎麼遇到的埋伏,請你好好回憶一下,越細致越好!”
李元昊細細思考了一番,徐徐地道:“那夜屬下接到軍令,於五更時分出發,跟隨都指揮使蘇遠蘇大人,往陷金山口接應王將軍。孰知西夏人早已埋伏在山谷兩側,我軍剛到,敵軍便從兩側殺出,試圖將我軍圍困在谷口內!危急時刻,蘇大人當機立斷,趁敵人還未完全合圍時,急命屬下往後突圍,去大營請援軍,他本人則率領隊伍且戰且退,牽制敵軍。屬下深知肩上責任重大,不敢有違,於是便率領一幫兄弟奮勇拼殺,衝出了重圍。”
穆桂英見李元昊所說與送楊宗保遺體回來的韓侖等人所說分毫不差,暗暗點了點頭,目視著李元昊道:“敵軍早就知道此次夜襲的細節,這說明大宋軍中必有奸細!”
李元昊面露氣憤地道:“大小姐說得一點沒錯,我們一路拼殺回到大營,那狗娘養的守營官卻緊閉營寨大門,不僅不放我等進去,而且還誣蔑屬下等人不聽號令,偷偷出營,早已叛國投敵,此番回營是特意來騙開營寨大門的。屬下氣不過,想上前與那廝理論,那狗娘養的卻命令放箭,要不是屬下躲得及時,只怕早已橫屍當場了!”
穆桂英問道:“你所說的守營官,是不是監軍張由?”
李元昊搖搖頭道:“那廝年紀大約四十上下,面皮白淨,留著山羊須,但他是何身份,屬下卻不清楚。”
穆桂英皺了皺眉道:“難道你連率軍征討西夏的主帥和監軍是何人都不知?”
李元昊有些為難地道:“大小姐出身高貴,一出山便是統領大軍的元帥,可能對我們這些底層兵士的情況有所不知。大宋軍中歷來是兵無常將,將無專兵,屬下軍職卑微,這兩年來才升任部頭,只識得王成王將軍以及本部將校,平日都是聽上級軍令為行事,至於統軍之人是誰,屬下委實不知。”
李元昊所說的規矩,穆桂英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因為遠離軍營多年,一時想不起來而已,經李元昊一提,穆桂英很快便明白過來,再問道:“之後呢?”
李元昊滿臉悲憤地道:“當此之時,屬下憤怒難消,本想再返回陷金山,與蘇大人共存亡,但行至半途,卻又覺得此事太過蹊蹺,若是單憑一腔熱血一死了之,不僅於事無補,而且反倒隨了那些奸人之意!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思來想去後,屬下覺得,只有調查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才能還自己和犧牲的兄弟們一個清白,於是等到天黑後,屬下便帶著兄弟們潛入大營,去打探情況,但屬下萬萬沒想到的是,陷害我等的奸人竟早有准備,不僅加強了戒備,而且還改了巡哨聯絡的暗號,屬下調查不成,反倒害了幾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穆桂英細細思量了一番,心道:“雖然不能肯定,但他所說的守營官十有八九便是張由,那廝之所以增強了戒備,應該是韓侖等四人帶著宗保的遺體逃離軍營,讓那廝有所警覺。”
想到這點,穆桂英輕嘆道:“如此看來,那奸賊當時已經掌控了軍營,你們能活著離開,已經算是命大了!”
李元昊也嘆了口氣道:“大小姐所言極是,那一夜折損了七個兄弟,只剩下我和外頭接應的五人活著逃了出來,這個慘痛的教訓讓屬下明白,陷害我們的奸人一定身居高位,單憑我們幾個的能力,要想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簡直難如登天!”
穆桂英道:“那你們當時又是作何打算的呢?”
李元昊又嘆了一聲,面上的悲憤也換成了無奈,搖搖頭道:“當時屬下既不甘心,又有點不知所措,本想再拼死一試,沒想到此時大宋卻忽然退了兵,屬下等人身背叛國之罪,連延州城都進不了,調查真相也就更加無從談起了。”
穆桂英想起張由在金殿上的一番栽贓陷害之辭,不由得緊咬銀牙,恨聲道:
“好歹毒的計劃,此時撤兵回朝,既抹殺了你們調查真相的可能,又可以將一些知情人暗中處理掉,避免他們的陰謀毒計敗露!”
見李元昊面露詫異,穆桂英方才察覺有些失態,於是緩和了一下情緒,對李元昊道:“你說得不錯,奸臣當道之下,天下之人雖有志報國,但卻無處施為,有些埋沒於軍中,而有些則只能隱於山野。”
李元昊拱手道:“說來慚愧,大宋退兵後,屬下與幸存的兄弟們坐在一起商量去處時,的確曾考慮過投靠西夏或是遼國,但屬下始終心有不甘,覺得無論投靠西夏還是遼國,都等於坐實了叛國的罪名,而屬下之父母從小教誨屬下,大丈夫頂天立地,絕不可因苟活性命而背負一世罵名,所以經過一番商量過後,兄弟們最終決定上山落草!”
穆桂英點點頭道:“人在進退無門之時,難免會有些自暴自棄的念頭,你能堅守底限,已經算是很難得了!但我還有一事不明,以你的能力,若想落草,大可以自立山頭,為何要投奔我穆柯寨呢?”
李元昊本以為穆桂英已對他完全信任,聽得此言,方才明白穆桂英還是心存懷疑,於是警覺地道:“大小姐過獎了,屬下從小苦練武技,只為疆場殺敵,建立功業,不負父母厚望、先輩威名,如今雖落草為寇,但只為避禍求生,實不忍干那劫財害命的勾當,而屬下於延州從軍時,便早已聽聞穆柯寨穆老英雄的威名,深知穆老英雄不僅有海納百川之胸襟,且一向約束手下,自給自足,與民秋毫無犯,所以屬下和幾位兄弟一合計,便來投奔了!”
穆桂英正視著李元昊道:“如此說來,你還真是個堅守原則之人,似你這等有頭腦且滿腔熱血的漢子,從軍確實是最好的出路,投身綠林倒是埋沒人才了,你心中是否有些後悔呢?”
李元昊自謙道:“大小姐實在太過抬舉屬下了,從軍報國、建功立業的確是屬下從小的夢想,但現在已經沒有可能了,投奔穆柯寨,乃是屬下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只要寨主和大小姐不嫌棄,屬下願效犬馬之勞,沒什麼可後悔的!”
穆桂英柳眉一揚,話鋒一轉道:“若是有機會沉冤昭雪,替你洗脫罪名,重回軍中,難道你也不願意麼?”
李元昊早已猜得穆桂英用意,於是感嘆道:“經過這些年的軍營生活,屬下也算明白了,像我這種既無背景又身無分文之人,想要出頭實在太難了,普天之下似王將軍般開明之將不多見,而守營官那樣的奸賊則比比皆是,所以能不能回軍中,屬下並不是太在意,但洗清冤屈這件事,屬下從沒有放棄過,若是大小姐能幫屬下洗清罪名,屬下今生今世都願為大小姐效死命,絕無怨言!”
穆桂英見李元昊說得堅決,於是點點頭道:“好!只要你志氣尚存,他日必定有出頭之日!我且問你,若是再見得那守營官,你能否認出來?”
李元昊斬釘截鐵地道:“那是自然!那奸賊就算化成灰,屬下也認得出來!”
穆桂英道:“好,你的事情,本小姐記下了,他日定會想辦法洗清你的冤屈,這段日子你就在寨中好好待著,若有要事本小姐自會傳喚你,當然,如果你想到了什麼可疑之處,亦或是遺漏的細節,都可以來找本小姐,明白麼?”
李元昊抱拳鞠躬道:“若真能洗清冤屈,那大小姐對屬下而言便是恩同再造,常言道大恩不言謝,若是有用得著屬下之處,大小姐盡管吩咐,屬下絕無二話!”
穆桂英道:“如此神豪,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李元昊應了一聲是,又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了。
目送著李元昊走遠後,穆羽方才站起身來,緩聲道:“桂英,現在你放心了麼?”
穆桂英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放心,但也不放心!”
穆羽面露詫異道:“此話何解?”
穆桂英答道:“如爹爹所說,此人思維敏捷,口才出眾,短短二十余天便能獲得您的賞識與大家的認同,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從他所講述的事跡來看,也找不出什麼漏洞,所以放心!”
穆羽追問道:“那桂英不放心的,又是什麼呢?”
穆桂英頓了頓,回道:“這一點,女兒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此人說的實在太過完美了,讓人找不出一點漏洞,這反而讓女兒放心不下,總有一種像是精心編排過的感覺。”
穆羽笑了笑道:“又是感覺,依爹爹看來,可能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桂英你有些疑心過剩了,常言道日久見人心,等你對李賢弟多一些了解後,或許就不會再疑神疑鬼了。”
穆桂英轉身走到穆羽身邊,拉住穆羽的手道:“也許真的像爹爹說得那樣,是女兒多心了,但女兒有些不明白,為何爹爹對此人如此欣賞,甚至有些偏愛呢?”
穆羽道:“你還是覺得,僅僅二十余天,爹爹便讓他做了地字號頭領,這個決定有些草率?”
穆桂英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穆羽示意穆桂英坐下,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地道:“不錯,爹爹確實對他很是賞識,讓他當地字號頭領,爹爹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想當年,爹爹帶領舊部來此占山為王,目的是遠離戰禍,經過一路艱辛長途跋涉,爹爹才找到這個落腳之地,而當時這里已有好幾股勢力,分別盤踞在各個山頭,雖然爹爹已厭倦了爭斗廝殺,但無奈樹欲靜而風不止,初創立的山寨頻頻受到周邊山賊流寇的侵擾,旬月間竟有二十多弟兄傷亡!
痛定思痛後,爹爹才終於明白,要想過真正安寧的生活,首先自己要變得強大,於是爹爹整頓余部,一年內左征右討,踏平了騷擾穆柯寨的幾股勢力,殺得他們或遠遁別處,或望風歸降,這才在此地真正站穩了腳跟,也正是從那時候起,穆柯寨的名聲在綠林中傳揚開來,不少英雄好漢慕名來投,穆柯寨逐漸發展壯大,後來在桂英你的建議下,穆柯寨又收留了許多逃兵壯丁以及難民,山寨勢力范圍一擴再擴,最終成就了如今的規模!”
穆桂英不解地道:“這些往事,爹爹曾說與女兒聽,女兒也一直銘記於心,如今爹爹再度提及,莫非還有一些女兒不曾聽聞的故事麼?”
穆羽擺擺手,示意穆桂英不要打斷,然後接著道:“爹爹並非老生常談,只是因為桂英你離開穆柯寨太久了,不知道現在的情況。”
穆桂英見父親面帶憂慮,於是柔聲道:“是女兒不孝,一直沒回來看望爹爹,以至於對山寨的現狀一無所知,請爹爹原諒。爹爹如此憂愁,難道這些年穆柯寨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麼?”
穆羽緩緩搖了搖頭道:“正好相反,穆柯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安樂得很!”
穆桂英眉頭一皺道:“那爹爹為何如此煩惱呢?”
穆羽嘆了一口氣道:“爹爹乃是行伍出身,年輕時不好讀書,只想憑借一身本領建功立業,卻無奈君王昏庸,只能遠遁山林,落草為寇,經歷了不少艱難險阻,才建立了穆柯寨。
爹爹本想借著這份基業,於此深山安度余生,但隨著穆柯寨聲威日隆,規模擴大,爹爹手下的人馬越來越多,肩上的膽子也愈來愈重,離想過的那種逍遙日子反而越來越遠了!
桂英你也知道,當年爹爹只帶了一百余人來此建立穆柯寨,而今這穆柯寨內卻已足有兩千多人,其中除了收留的逃難老百姓外,其余都是附近山頭收編的山賊流寇、戰場逃兵和慕名來投的綠林好漢。
這些人打打殺殺慣了,大多好勇斗狠,身上邪氣與戾氣並存,而山上本來生活就枯燥乏味,除了巡山練武便是喝酒賭錢,幾碗黃湯一落肚,這些人很容易便故態復萌,打架斗毆自是屢見不鮮,甚至有時還有人喪命!
爹爹常年帶兵,深知其中利弊,這些人若訓練得當,用於戰場之上自是虎狼之師,但爹爹來此本為隱世避禍,無意參與戰事,而穆柯寨聲威日隆後,連宋遼兩國邊界守軍也不敢輕易來犯,更不用說其他山賊流寇了!
古時亞聖孟子說得好:“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穆柯寨實在太貼切了!
自從宋遼休兵罷戰之後,這些年來穆柯寨的確安樂得很,然而外無戰事,內無娛樂,要想管教好那些草莽之人就相當麻煩了。
若是以前,爹爹還有那麼多舊部兄弟幫忙管束,沒有人敢造次,如今十幾年過去了,爹爹帶來的舊部老的老死的死,已所剩無幾了,而爹爹也日漸老邁,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由於缺乏管束,近兩年來,寨內不守規矩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成群結隊,私自跑到山下村鎮劫掠鄉民,爹爹盛怒之下,懲罰了那幾個違反寨規之人,沒想到他們不僅不思悔改,而且還煽動其他人,意欲犯上作亂!”
穆桂英聞言,氣得柳眉倒豎,一拍茶幾道:“真是豈有此理!這些賊徒走投無路之際,是爹爹收留了他們,沒想到他們不僅不感恩,反而恩將仇報,實在可惡!對付這種狼子野心之徒,爹爹應該殺一儆百才是!”
穆羽苦笑了一聲道:“正如桂英所言,爹爹當時的確是這麼想這麼做的,但讓爹爹大失所望的是,當爹爹下令處死那幾個犯上作亂的惡徒時,不僅有人為他們開脫求情,而且還有人提前給他們通風報信,甚至還有人與那些惡徒臭味相投,一起逃離了穆柯寨!”
聽了穆羽此言,穆桂英既詫異又震怒,良久才道:“敢問爹爹,那些作亂的賊徒最終去往何處了?”
穆羽道:“那些賊徒並沒有遠離穆柯寨,就隱沒在群山之中,除了下山作惡外,他們有時甚至還會騷擾我穆柯寨,劫掠穆柯寨的糧食!”
穆桂英道:“豈有此理!爹爹為何不整頓下屬,殲滅這幫叛徒?”
穆羽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爹爹何嘗沒有想過清理這幫禍患,但這些賊徒十分狡猾,他們並沒有另起山頭,而是游竄於附近山頭,到處建立巢穴,加之他們對附近的地形也十分熟悉,只要看到我穆柯寨的隊伍,他們就立刻化整為零,遠遁於山林之中,所以爹爹好幾次派人前去剿滅,最終都無功而返,幾次三番之後,爹爹不得已打消了剿滅的念頭。誰知這幫叛徒仍不肯罷休,經常跑到穆柯寨勢力范圍內,煽動人心,這兩年來,竟有上百人受蠱惑加入了他們,成為了我穆柯寨的一大威脅!”
穆桂英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地道:“爹爹的想法,桂英有點明白了,之所以重用李存孝,原因之一是他從軍多年,熟悉這些草莽人士的生活習性,其二是因為他軍官出身,武藝不錯,能夠鎮得住那些不守規矩的人,其三嘛,是因為爹爹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穆羽點頭道:“桂英不愧為爹爹的女兒,一點就透,但爹爹這麼快便提拔中用他,並不僅僅是因為個人喜好。”
穆桂英頗為詫異地道:“莫非爹爹還有其它考慮?”
穆羽道:“也不是有其它考慮,只是爹爹剛收留李賢弟時,和你一樣對他並不了解,所以剛開始只是將他與其它投奔之人一樣對待,但爹爹很快便發現此人與眾不同,他不僅很快就融入了穆柯寨,而且行事作風極其嚴謹自律,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但真正讓爹爹決心重用他的是另外一件事。”
穆羽頓了頓,回憶道:“半個月前,那些叛徒又一次對穆柯寨圖謀不軌,意欲劫掠爹爹派往山下城中采購的隊伍,而那一次李賢弟正好在護衛的隊伍中,面對叛徒的突然發難,李賢弟臨危不亂,及時喝止住了慌亂的眾人,安排護衛隊保護好貨物後,他又一馬當先,連斬了七名叛賊,一舉嚇退了賊眾,保住了貨物,所以他回寨以後,爹爹便當眾任命他為地字號頭領了!”
穆桂英聽罷,禁不住感嘆道:“臨危不亂,身先士卒,勇不可擋,皆是為將者不可多得的優良品質,如此說來,他雖不似前朝十三太保那般勇猛無敵,但也不算辱沒這個名字了!”
穆羽點頭道:“不錯,爹爹戎馬多年,也曾見識過不少良將猛將,通過爹爹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李賢弟此人絕對稱得上將才二字,只可惜宋帝昏庸,奸臣當道,有才之人不僅無出頭之日,甚至還有可能背負奇冤,落得個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地步!”
穆桂英心思何等細膩,聽得父親此言,便明白他不僅僅是在說李存孝,而且還暗指楊家的遭遇,於是回道:“爹爹說得雖然有理,但大宋朝內仍有不少正直之臣,四海之內也有不少忠心為國之士,而且越是在危難時刻,越需要有人挺身而出,若是人人都放棄努力,放棄希望,那天下豈不更加混亂,有識之士豈不更無出頭之日麼?”
穆羽見勸不住穆桂英,沉默了片刻,輕嘆道:“爹爹已經年邁,人越老,想法也就越簡單,現在爹爹只希望桂英你能幸福快樂,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至於江山社稷、國家危難、黎民百姓,這些爹爹都不想去理會了。”
穆桂英正欲開口,穆羽又一揚手道:“爹爹知道你的想法,你從小便與眾不同,志存高遠,如今連遭厄難,更是不會輕易認輸,之前爹爹所說的,只是爹爹的想法,不會強加於你,爹爹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想做什麼,爹爹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如果哪天你累了,不願再飄泊,爹爹這里便是你歇息的港灣。爹爹今天起得太早了,想回房歇息一下,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穆桂英凝望著父親,這才發現他眼窩深陷,眼圈發黑,極有可能是因為昨夜一宿沒有安睡,心中不禁又涌起一陣歉疚,此時此刻,她很想說些什麼,以表達自己的歉意,但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的,所以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上前攙扶住穆羽那略顯佝僂的高大身軀,一起往後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