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雨蘭破天荒地把在在臥室關了快一個小時，上一次他這麼認真地化妝還是在拍婚紗照時。

　　等到啟正下一眼再看到妻子時，頓感驚為天人。

　　肌膚如雪，身材面條，連體西裝裙上身粉色，下身新綠，中間點綴著朵朵紅花，更襯得人婀娜多姿，抹胸尚未完全貼合身體，微微露出雙乳間的溝壑。

　　腰間黑色的系帶將楊柳細腰的曲线顯露出來，下身肉色絲襪包裹著纖細的雙腿，紅色的舞鞋彰顯出青春的氣息。

　　“太美了！親愛的這是要去舞團演出嗎？”啟正難掩激動之情，但一想起是因為要見吳主任而如此打扮，不由又多了幾分醋意。

　　“瑾語帶我買的，好看不？”雨蘭雙眸低垂，羞答答仿佛小姑娘。“瑾語說吳主任喜歡看跳舞，讓我給她跳一段兒。”

　　剛剛的喜悅已經被醋意衝散了一半，而此時妻子的話將剩下的熱情又澆滅殆盡。

　　啟正沉默不語，甚至有些如鯁在喉。

　　今天，妻子不雖然只是穿了件偏性感的衣服，在酒局上給吳主任跳舞。

　　明天，妻子估計就脫光了衣服在床上起舞了。

　　啟正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實。他思索良久，跟妻子討論起下一步計劃來。

　　他捏住妻子的手，手心冒著細汗，緊張地像考了零分跟家長要簽名的小學生。

　　“親愛的，我們接下來這麼干。瑾語不是讓你去勾搭姓吳的，我正好借這個機會，跟瑾語吵一架，我們分手。以我的理解，瑾語並不壞，讓她愧疚一下，沒准跟你真成親姐妹了，咱們就來一出周瑜打黃蓋。”

　　雨蘭抿了抿嘴；“你去芸嵐那邊，我就兩個要求。第一，你可不能把我忘了。第二，能不能把汪家搞黃，我就見不得他們好。”

　　對芸嵐的種種做法，啟正也是滿肚子窩火。

　　他依然是那個要強，而且要證明自己的高材生，靠著汪家拿下項目，不是他的追求。

　　能夠擊倒汪家，無疑更具挑戰性。

　　“放心好了，我們聯合，一定把汪家拉下馬。”

　　二人享受著彼此的溫存，他們知道，再過幾天，他們就要舍棄掉這種溫存，至少，他們在陽光下不再是彼此的唯一。

　　滿月樓是一家私房菜館，位於南方市的城中村中。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是本地諸多達官貴人鍾愛的場所。

　　滿月樓只有一間大包廂，一張十人的圓桌，卻占地七十平米，包廂的一側有簡易舞台。

　　鍾愛高雅藝術的領導，會邀請本地民樂團奏樂，賞月賞樂賞食。

　　而不那麼高雅的領導呢，一手摟上一個本地網紅，拿起麥克風，在舞台上借著酒勁，來場要命不要錢的演唱會。

　　傳言，飯館的大廚，也就是老板，曾經是某掌勺國宴的大廚。

　　啟正和雨蘭前腳剛到，瑾語陪同著吳主任隨即抵達。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這是個好地方啊！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學堂。那時候可沒有打印機，都是油印呢。拿著鐵筆刻字…” 吳主任特別喜歡講述自己小時的農村故事，在眾多人偽裝自己是城里人時，吳主任反而特喜歡露出自己朴實，不修邊幅的一面。

　　“我也是來自農村，在浙蘇皖三省交界處。那可真是七千兩水一分田。”啟正做足功課，因此給自己也戴上了農村人的面具。

　　本對高材生無感的吳主任，聽啟正一頓描述，對眼前這位年輕人有了幾分器重。

　　啟正也的確所言非虛，自小農村長大，之後隨父母進城成為民工二代，一步步進入最高學府。

　　“上次研討會，好幾個廠家都宣稱自己是國產，你們的產品跟他們有什麼不同嗎？”吳主任主動提起產品的事兒，啟正知道自己的路走對了。

　　“李逵李鬼，最大的不同在兩點。第一點是有沒有采用國產操作系統和數據庫，第二點是是否支持源碼交付。很多所謂廠家，就是個軟件公司，開發界面，沒有底層能力。甚至都是嵌套國外開源代碼二次封裝，肯定不敢源碼交付。”終於有人願意聽技術，啟正開始滔滔不絕起來，“我們自信是因為里面有一個模塊就是我設計的架構，直到目前都是國內廠商唯一。”

　　眼看啟正要收不住場，瑾語站了起來給大家添茶倒酒。啟正畢竟是個聰明人，給妻子使了個眼色，開始給吳主任夾菜。

　　雨蘭接過話茬，說：“我最近都在家練舞蹈，今天真巧，這兒有個舞台，我隨便跳兩下，給領導獻獻丑。”

　　“剛忘了介紹了，任雨蘭，梁總的未婚妻，在咱們人民醫院皮膚科工作呢。”瑾語適時地在旁邊插話。

　　吳主任第一眼就覺得雨蘭面熟，經瑾語一提醒才想起來，這不正是第一次去人民醫院開大會時碰見的年輕醫生嘛。

　　音樂聲響，中華古典的琴聲，蕭聲輕揚而起。

　　雨蘭在舞台上漫舞，那天鵝頸，那楊柳腰，那修長的手臂，那筆直的雙腿，美得攝人心魄。

　　古言道，秀色可餐，桌上的三人都忘記了嘴邊的美食，欣賞著台上的美人。

　　雨蘭猶如一朵跳躍翻飛的蘭花，輕盈優美，飄忽若仙，嬌艷得令人迷醉。

　　紅色的舞鞋如同兩葉花瓣，在月夜下帶來無盡春色。

　　啟正瞥了一眼吳主任，他正如痴如醉地看著妻子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口水在嘴唇下沿徘徊著，隨時要從桌上落下。

　　雨蘭美目流盼，不時向吳主任投來熱烈的目光。

　　啟正突然發現，吳主任的兩只手從桌上已經轉移到了台下，在目不所及的地方，吳主任的陽具已昂首挺胸，雙手微微地輕撫著陽具，腦中已經開始幻想和眼前的絕世美人顛鸞倒鳳。

　　舞蹈結束，吳主任轉向啟正，主動敬了杯酒：“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梁總福氣不小啊。”

　　啟正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飯桌的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起來，一席人從改革開放，聊到中美關系，從新冠病毒，聊到開放三胎。

　　關於新品牌的選定，吳主任心中隱隱有了方向。

　　餐畢，三人先送吳主任上車。之後啟正便換了一副面孔，對妻子埋怨起來。

　　“在自己面前一副學生模樣，怎麼今天出來穿得竟如此性感。今天的主題是談生意，不是談跳舞。”

　　“是不是想著巴結老吳就能給自己升職加薪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啟正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瑾語聽得清清楚楚。

　　雨蘭的衣服是她挑選的，讓雨蘭跳舞也是她的主意。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最近幾年她如履薄冰，在兩個男人之間尋找平衡。

　　丈夫如果看到自己在吳主任面前搔首弄姿，恐怕也會比啟正更加歇斯底里吧。

　　她開始動搖，自己為了讓自己全身而退而破壞另一個本來美滿的家庭，無疑是卑劣的。

　　但自己能夠幫助啟正拿到項目，似乎心里又沒那麼難受了。

　　她正想要上前勸說，卻看見啟正和雨蘭越吵越凶，雨蘭一個人哭喪著臉跑開了，啟正追了上去，兩個人影在暮色中逐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瑾語心事重重地回了家，而啟正和雨蘭演到大路邊，攔了輛的士，手牽著手去了一家燒烤吧。

　　二人到達時，湘瀅已經等候多時，她面前橫七豎八擺了幾十根簽兒。

　　原來，雨蘭心想之後假分手，跟啟正只能偷偷摸摸接觸，不如將湘瀅拉過來，三個人一同出謀劃策，有些事兒通過湘瀅傳話，方便也合理。

　　一邊是自己的未婚妻，一邊則是有一炮之緣的小護士。

　　啟正如坐針氈，臉紅一陣白一陣。

　　雨蘭看在眼里，開玩笑似的說：“咋了，上了人家姑娘現在裝不熟呢。”

　　雨蘭給湘瀅和啟正遞了根牛肉串，說道：“湘瀅之前就告訴過我，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一直忍著沒問，不過你認罪態度良好，主動交代，本姑娘既往不咎。我們現在要辦大事，湘瀅妹子現在是我姐妹，後面咱倆不方便溝通，得靠湘瀅妹子幫忙啦。”

　　啟正聽罷，又感動又後怕，自己的真誠間接拯救了這段愛情。

　　他立馬表態：“我把項目拿下來。老婆你爭取往上走一走，湘瀅你，搞定留院的事兒。大家共贏！”

　　三杯啤酒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湘瀅也喝得有點多，惺忪的醉眼看向啟正，又看向雨蘭。

　　突然說：“你們要不要去跟之君練一練，時間可不太不多了。”

　　男歡女愛，原始本能，這也需要鍛煉嗎？雨蘭和啟正瞪大眼睛，看向湘瀅。

　　“你們倆都是傳統的人，貞節是至高無上的。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男人的貞節是資源，女人的貞節也是資源。你們要做好相互信任，相互支持。”

　　湘瀅咬了口雞腿，繼續說道，“最難過的還是心理關，如果心理上不接受，中途很可能後悔，露餡。你們如果真的想干這事兒，咱們去美容院練一練，做足自己心理准備。畢竟，這可沒有回頭路。咱們跟之君亦秋也熟，自己人接受起來更加容易些。”

　　雨蘭又舉起了酒杯，說：“沒有回頭路，那咱就一條路走到黑。老公，等項目結束，把芸嵐干倒，咱們就收手，比之前更加恩愛，好不好。”

　　啟正給自己斟滿，和雨蘭碰杯，二人一飲而盡。夜晚已經來臨，明天會是個大晴天嗎，他們不知道。

　　又是一周周末，這幾天芸嵐一天一短信，兩天一電話，攪得啟正心神不寧。周六一大早，他起的特早，叫醒了妻子就往之君家里趕。

　　之君從湘瀅口中得知啟正和雨蘭來自己這兒，別提有多高興了。 他太清楚啟正有多聰明了，如果聰明能用到“正道”上，那真是前途無量了。

　　雨蘭平日和之君兩口子接觸不多，到了家里只是端坐著，不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之君給大家泡了茶水，又切了水果，然後才徐徐展開話題。

　　“首先，你們得自己打定主意。我和亦秋都是幫你們的。如果你們不堅定，到時候反而怪我把你們帶歪了，那可不能怪我。”

　　之君臉上，依舊是標志性的似笑非笑。

　　“你們一要克服對貞節的執念。另一方面，就是對彼此放手。”之君看向啟正和雨蘭二人，“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嫂子你看到啟正和芸嵐秀恩愛，或者梁哥你看到姓吳的在醫院里跟嫂子勾搭，你們得適應，得放手。”

　　啟正和雨蘭緘默不語，二人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之君也不說話，靜靜地看這二位。

　　“行吧，你說要怎麼練！”雨蘭被人盯著，仿佛臉被日光灼傷，直生疼。

　　“我們得來一次情侶扮演，一步步讓你們能夠適應。今天，我跟嫂子，梁哥你跟亦秋，咱們就是兩對情侶，一塊吃飯逛街去！你可能覺得我的行為會有些猥瑣，但我保證不會超出情侶之間正常舉動范疇。”

　　之君依舊似笑非笑，等待啟正和雨蘭的回應。二人幾乎同時站起身，松開彼此緊握的雙手，無聲地做出了選擇。

　　“走，老婆。咱們吃飯去～”之君伸出手，宛若舞會等待舞伴的男生。

　　雨蘭面露尷尬，望向啟正，啟正微微點頭，之君的手將雨蘭的五指完全包裹住，二人如伴侶般走出房門。

　　而亦秋可就活潑多了，不由分說就捏住了啟正的手，胸脯在啟正的手臂上有意無意地觸碰。四人就這麼兩前兩後，到了餐廳。

　　“來，老婆，你點單。”之君殷勤地將菜單遞給雨蘭，身體也順勢跟雨蘭靠在了一起。

　　看來之君平時沒少干這類事兒，動作之嫻熟完全不像刻意演的。

　　雨蘭面露難色，想要往里面挪一挪，另一側肩膀卻被之君摟住。她咬咬牙關，又停止了移動。

　　而亦秋這邊，雖然台上看著沒什麼，台下已經亂成一團。亦秋左手摟住啟正的腰，大腿也挨著啟正，前後摩挲。

　　之君瞟見啟正這邊沒有異樣，更大膽起來。

　　整個身體已經貼向雨蘭，鼻尖在雨蘭的秀發中來回探索，貪婪地嗅著雨蘭的體香。

　　左手從肩膀逐漸下探至腰肢。

　　雨蘭本能地扭動身體躲閃，卻想起之後的吳主任也許會更加猥瑣，更加露骨，自己遲早要過這一關，便也咬著牙堅持，不覺間已是呼吸急促，滿臉通紅。

　　眼見妻子有些憋不住，啟正暗中踢了之君一腳，約著一起去拿飲料。

　　之君手肘輕碰啟正，笑道：“嫂子進步挺大嘛，還得是你教導地好。”

　　“去你的。”啟正笑了笑，又踢了下之君。

　　這時，手機傳來一條新消息：“最後一天了哦，我等你的朋友圈。”不消說，正是芸嵐發來的。

　　啟正嘆了口氣，又將手機塞回了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