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石朔風和黛青並排站在了屋內。
按理說他們算是被監禁了,但眼看著屋內的擺設,石朔風怎麼也沒法把這里跟之前待過的小黑屋聯系在一起。
屋內不算大,大概20多平不到30,雙人床,基本家具一應俱全,都是合成材料,地面和床褥皆為白色,踢腳线和吊頂有隱藏的白熾燈,床的正對面是一個簡易的顯示屏,不是全息的,但也不算低端,再看床頭矮櫃旁,居然還有個小冰箱。
“我擦?咱們這是住賓館了?”石朔風滿臉的新奇,伸手按按牆壁,里面竟是柔軟的。
“防止自殺嗎?”黛青按按桌面,發現這里也是半軟不硬的材質。
“他……真挺感興趣的,”石朔風打開小冰箱,里面放著幾瓶水,外加一瓶啤酒。
“還挺周到,”石朔風顛了顛酒瓶:“綠茵大陸產的,嘗嘗嗎?”
“不好喝,”黛青若有所思的搖搖頭。
不好喝,那看來是喝過了,他什麼時候喝過綠茵大陸的啤酒?
石朔風拿著酒瓶坐到床上,用牙嗑開瓶蓋。
“你放松點吧,”石朔風喝了一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老公旁邊。”黛青關上衣櫃門,他正在檢查有沒有暗道或是機關一類的存在:“你說他會把猶加怎麼樣?”
“不怎麼樣,肯定不會殺他,頂多是養起來,不過看他這人挺挑的,沒准兒是個處女座,人臉上長個痣他都不樂意,看把他能得,”石朔風滿不在乎的又喝了口啤酒。
黛青心事重重的嘆了口氣,走過去與石朔風坐在一起:“對於那個手術……你怎麼看?”石朔風笑了一聲:“這東西……要引起影響也是在家族里影響,賞金鎮應該不會太受影響,荒原離得遠,應該也還好,頂多是貿易鎮精品區又多個攤位,專門給你這樣位高身低的人准備。”
“如果手術真沒有隱患,”黛青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十分認真的說:“我想接受改造。”
“變成alpha是嗎?行,支持你,”石朔風把酒瓶抵到黛青嘴邊,想讓他抿一口,黛青卻是閉著嘴,把頭扭到一邊。
“那你呢?”黛青問石朔風。
“我?我根本就不是ABO,誰知道行不行,我做不做無所謂,”石朔風說的毫不在意。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嗎?”黛青看他又要喝酒,一把將酒瓶搶下來。
石朔風的手一空,他直接將黛青攔腰抱起,托著屁股放在自己腿上,讓他跨坐在自己身前,然後將腦袋拱進他的衣領脖頸處,深深地而又陶醉的嗅了一口:“嗯嗯,還行,有點汗味,有點暖烘烘的,像海狸香。”黛青被他拱的身上做癢,笑嘻嘻的跟他打鬧,鬧著鬧著,黛青感覺到後腰的手臂逐漸收緊,胯間有個不是自己的東西在變硬,石朔風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行了……”黛青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推著石朔風的肩膀:“這有監視器……”
“怕什麼,”石朔風一拍黛青的屁股:“又不是沒叫人看見過。”黛青一聽此話,臉立刻紅了,幾乎是惱羞成怒的推開了石朔風的懷抱,從他腿上趴下來:“那全都是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石朔風笑的開心,很是無賴的拽著黛青的胳膊拉到自己大張的雙腿之間,並把他夾住:“沒事沒事,鏡頭那邊是個omega,要看也是看我!”
“看你也不行!!”黛青的眉毛一下子豎起來:“你就不能老實點嗎!”
“行行……”石朔風滿口答應,然而一只手卻是要往黛青腿縫里伸:“可是你看在這多無聊,什麼都沒有,就一瓶酒,咱們不干點什麼啊。”黛青被他死死地摟在懷里,下身那只手已經成功伸進去,氣得他兜頭就是個大巴掌,打的石朔風嗷一嗓子慘叫。
“完了打殘了聽不見了耳膜破了!你要負責!!”石朔風耍賴將黛青猛地抱起來,二人合身向後一仰,直接撲倒在了床上,然後石朔風被兜頭澆了一瓶冰啤酒。
黛青不是有意的,只是他一直手里拿著酒瓶沒找到合適的時候放,然後石朔風這用力一仰,直接把酒液全甩到自己臉上。
石朔風被澆了個透心涼,黛青忍不住笑出了聲,將空酒瓶扔到地上,去洗手間給他拿毛巾擦臉。
“你緊張嗎?”石朔風在黛青的擦拭中忽然詢問。
黛青身形一頓,再沒其他反應,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忙自己的。
“我完全不會,咱們出生入死這麼多次了,比這危險的多了去,反正我是不害怕,也不緊張,”石朔風抓住黛青的手,強迫他停止動作:“你呢?”
“為什麼問我這個?”黛青沒法在回避,正視了石朔風的眼睛。
“反正咱們一時半會兒的想不出別的辦法,聊什麼不是聊,你說呢?”石朔風腦袋往前頂,撒嬌一樣的用額頭蹭著他的胸口。
“我不緊張,”黛青的雙臂輕輕攬住石朔風的肩膀,他看著前方的床頭喃喃自語道:“就是有點怕……”
“怕什麼?”石朔風的聲音從他胸口響起,悶悶的。
“怕……”黛青拖了個長音,就說不下去了。
“怕回紅骸家族?怕見到……佐鐸?”
黛青猛地閉上眼,心里一直憋得那一下大跳終於出現,震得幾乎從嘴里跳出來,他在一片黑暗中點了一下頭。
石朔風不是傻子,他從周圍人的言談舉止中逐漸摸到了真相的尾巴,但是他並不聲張,而是懷揣著無數的問題和答案靜靜等候。
他可真有耐心,真沉得住氣。
石朔風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安慰黛青:“不想回去就不回,不怕。”
“可是我也不想見到他們……也不想回憶起來……”
“那就不回憶,徹底忘掉,跟原來一樣生活,”石朔風在他懷里抬起頭,從下往上看著黛青。
“不行,”黛青睜開眼,眼珠又濕又亮,他很堅定的一搖頭:“不行,我……我要告訴你……”石朔風一皺眉,柔聲道:“沒事兒寶貝兒,我不知道也沒事,我不在意的,你別為難自己……”
“不不,”黛青依舊是搖頭:“我說了總比別人說了好,我有預感你馬上就會知道一切,我告訴你和別人告訴你是不一樣的,一定要我告訴你!”
“那好,你說吧我聽著,”石朔風屁股往後挪了挪,端坐在床位,手也不去騷擾他,很規矩的放在腿上。
黛青看他乖寶寶一樣的坐姿,臉上露出了點笑影。
“我……”黛青撓了撓頭,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呃,我……那個……”石朔風毫不催他,很是好脾氣的等著他後面的話,可不想黛青“我”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他很是焦慮的一閉眼,嘆了口氣:“我……我組織下語言再說……”
“好,沒事,不著急!”石朔風趕緊摩挲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同時感覺到黛青身上熱熱的潮氣,他竟是被自己憋得出了汗,這是多難以啟齒的事情急成這樣?
這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那個男的對咱們挺感興趣,又有個猶加供他玩,他肯定一時沒空找咱們麻煩,怎麼也有兩三天的空閒時間,不行就等咱們出去再說也行,你別著急,”石朔風看著黛青逃似的飛奔進了洗手間,咔噠一聲把門反鎖。
石朔風呆坐在床邊,望著那扇門很久,他覺得這扇門具象了他和黛青之間的隔閡。
兩個不同生活經歷,不同三觀的人,即使再相愛也有不能互通的地方,只是他們很有默契的忽略了這一點,具體這點東西是什麼,他們誰都不像去深究,因為覺得沒用,但現在不同,這點東西似乎是一座睡火山,最近好像要噴發了,導致什麼樣的結果石朔風不清楚,他也不在乎,他認為沒什麼東西再能拆散他們,難道還能憑空出現個小三?
出現又能怎麼樣?石朔風自認為自己現在無論是能力還是外形都生過那些高等alpha,看看猶加,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其實要說隔閡,石朔風想來想去,那就是黛青的往事了,只有這個他是不了解的。
黛青從不提,他也從不問,但石朔風通過這兩天的見聞,他基本縷清了其中的脈絡,無非就是黛青從哪個叫做紅骸的大家族逃出來,原因他沒說,石朔風估計是為了逃婚,逃跟誰的呢?
應該是那個佐鐸,黛青的脾氣他最清楚——順毛驢,你逼他沒用,要哄,要夸,這才能聽你的,而黛青的家長一定是十分嚴厲的那種,而那個未婚夫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兩相逼迫,黛青帶著標記跑了。
這麼一想,石朔風覺得還真是他的作風,現在自由了好幾年,扭頭又要面對這些人了,而且很詭異的,過幾天居然有佐鐸和深川的訂婚儀式,按理說“深川”就應該是黛青,但是仔細想,要真是黛青的話,那訂婚儀式上的“深川”又是誰?
黛青的雙胞胎兄弟?
假“深川”?
要真是假的人家未婚夫自己標記過的人能分辨不出?
石朔風不禁皺了眉頭,覺得說不通,不過他又說不清是哪里不對。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這些事情的遠近,都是與黛青又千絲萬縷的關系,要面對這麼多事,換誰不緊張,石朔風能理解。
他能理解,但黛青怕他不理解,倒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他認為自己的經歷簡直太難以啟齒了,他真怕石朔風聽了會沉默,但是外面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到時候那人閒的蛋疼給添油加醋,那還不如自己告訴他……黛青許久不糾結了,此時真難受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回憶了一下,發現這麼多年,他也就在與石朔風的交往中糾結過,其他的事幾乎沒多上心,好像是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想到這黛青笑了出來,心中暗暗的寬慰了自己許久,終於等到心平氣和了,推門走出來。
中年男人似乎真把他們忘了一樣,自從把他們扔在這就沒露過面,一天一頓飯有人送,但只是從小門推進來,有湯有肉還挺不錯,兩人份的量三人吃都沒問題,幾天下來一切都悄無聲息,但似乎又暗潮涌動。
要不是知道這是監禁,石朔風幾乎生出了安逸感,這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豬一般的日子,還真挺解乏!
不過好日子終於沒延續太久。
跟往常一樣,石朔風一般要睡到中午才醒,黛青則早早醒來,陪他躺著,而今天不同,在黛青還沒起的時候,從未亮過的顯示器忽然打開,突如其來的激昂音樂瞬間把二人的神經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