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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15章 佐鐸的自由

戈壁漂流記 阿金寶 4290 2024-03-05 20:20

  佐鐸趕到時,黛青已經爬上了廢墟,他要自己把石朔風挖出來。

  佐鐸嚇壞了,他不知道危險是否已經徹底排除,這片看似安靜的廢墟是不是還會發生爆炸或者坍塌,趕緊四腳並用也跟著爬上去,想把黛青拽下來,可黛青跟魔怔了一樣,對他的話和動作毫無反應,面無表情低垂著眼皮,認真翻看著每一處瓦礫。

  黛青真是被嚇著了,以至於現在腦袋空空蕩蕩,混混沌沌,情緒似乎已經被嚇沒了,只覺的冷,特別冷,由內而外的,心都要被凍住了,他必須不斷地活動才能防止自己被凍僵,或者找到石朔風。

  黛青覺得石朔風應該沒事,他運氣特別好,總是能逢凶化吉,以至於時間長了,執行再危險的任務自己也不會太擔心,反倒是石朔風總要跟他囑咐“小心點”

  “自己多注意”,每次話都很多,讓黛青煩的不行。

  黛青閒下來就會琢磨石朔風,他怎麼那麼愛嘮叨呢?

  說個不停,絮絮叨叨的全是車軲轆話,沒幾句有營養的,非要自己動手才肯閉嘴,他倒是有副好脾氣,怎麼打罵都笑呵呵的,笑容很開朗很純真,好像被欺負是什麼好事。

  後來黛青就習慣了,他說他的,自己想自己的,有時候話忽然停了黛青還會別扭,那是因為石朔風向他提了問題,在等他回答。

  想到這,黛青面對著滿目瘡痍,毫無預兆的笑出了聲。

  一雙大手從後面環抱住黛青的腰,他心中一緊,滿懷期待的扭過頭,臉上的笑容還沒等散去,就看清了面前人的臉。

  落入眼簾的是佐鐸的臉。

  黛青看清了他臉上的血跡和塵土,笑容驟然僵住了,他仿佛是大夢初醒,這才注意到周遭的環境,一顆心隨之落入了深谷。

  “深川,跟我走,救援隊馬上就來了,你身上還有傷需要馬上治療!”佐鐸心急如焚,但又不敢開口催促,語氣極盡溫柔:“你看,繃帶都滲血了。”黛青聞言低下頭,發現自己那條被簡單包扎過的傷腿已經黑紅一片,加上剛才奔跑翻滾的一番,現在是粘稠的裹住了他的外褲。

  “沒事,我不疼,”黛青目光呆滯的搖搖頭,彎下腰想把腳下的一塊石板抬起來。石板的邊緣露出一只青灰的髒手。

  佐鐸萬分疲憊的一閉眼睛,心想不用點方法是不行了。

  再一睜眼,佐鐸的眉毛擰起來,抬起右手照著黛青的後頸就……然而佐鐸的手還沒下去,就聽砰地一聲響,是黛青抬起的石板忽然落了地,緊接著黛青身形一歪,就要向前栽,佐鐸眼疾手快趕緊抱住了他。

  黛青精神上沒有太多感覺,但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在看清壓死在石板下的那張臉後,黛青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

  佐鐸終於松了口氣,將黛青交給趕來的守衛。

  佐鐸臨走時又看了眼廢墟,他想,無論是自己的雙親還是石朔風,生還的希望都很渺茫,之前還聽尤森說,紅骸的深卓也死了。

  一天之內,兩個家族同時遭受滅頂之災,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只剩下年輕的繼承人,還有雙方親人留下的敵對勢力,不過一場爆炸把兩個暗地里最為較勁的人給炸沒了,他和黛青也沒仇,那些所謂的“敵對勢力”很快會煙消雲散,至於那些一直秉持老觀念的議會成員,佐鐸並不怎麼擔心,畢竟以後掌權的是自己,他們要是太過分,那就讓他們追隨自己父親而去吧。

  說到父親喬路,佐鐸捫心自問,他並不怎麼悲傷,他和他雙親的關系比普通人都要淡漠,父親這個稱呼還沒老師親切,更像是上司或者主人,自己完全是為“繼承人”而生,還不是唯一的繼承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佐鐸越發體會出這個叫做喬路的男人的掌控欲強到令人窒息,甚至不久前石朔風還發現了小狗身上的監視設施,這讓佐鐸出離憤怒,不過他這個脾氣再怎麼憤怒也不會延伸到陰謀暴力上面,只是決定在得到深川的同意後,二人一起離開家族,離開綠茵大陸,再也不回來。

  想到這,佐鐸握住了黛青的手,他的內心微微有些亢奮,他終於擺脫他們,不用逃了,從現在開始,這兩個家族的故事要重新改寫,隨之影響整個綠茵大陸的發展,而這每一筆濃墨重彩,都是自己親手畫上去。

  佐鐸很克制的嘆了口氣,看向還在昏睡的黛青。

  也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把本該屬於他的,全都一件件還回來,相應的也帶走了舊東西,明天太陽升起時,一切都是嶄新的。

  家族的專屬醫院已經做好接收准備,等佐鐸的車一停,立刻有身著淡綠色罩袍的醫護人員涌上來迎接,七手八腳的將黛青抬上擔架床,直接推進樓中。

  佐鐸除了頭上,其他地方均無大礙,再加上他身為高等alpha的強大基因,連繃帶也沒打,只剃了個短發噴了些藥就算完事。

  到了晚上,醫院陸陸續續來了幾位家族里的長老,議會成員,都是在儀式上受傷的,佐鐸頂著他的新發型,十分和藹莊重的跟他們挨個打招呼,進行慰問,而這些傷者看著佐鐸這一副淡然、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紛紛心知肚明,言談之中透露出對這位新領導者的臣服和默許。

  佐鐸把所有人轉了一圈,悄無聲息的樹立威信,忍不住有點要眉飛色舞,等他最後走到黛青病房時,那得意的神色退下去了不少。

  黛青是在噩夢中驚醒,他雖然暈過去了,但精神上卻一直繃緊,以至於他在夢里就看見自己進了病房,看見一個個淡綠色的醫護人員給自己清理縫线包扎,最後打了一針就全部退出了病房。

  黛青一直在夢里掙扎,想起身卻哪也不能動,正在他著急上火時,門口出現了個人影,他很高大強壯,身上落滿白灰,衣著破爛不堪,垂著腦袋,半長的髒發遮著臉,也不往屋里走,就站在門口斜倚門框。

  黛青看不清他的臉,但本能的認出,那是石朔風。

  黛青看見他眼睛都紅了,開始奮力掙扎想去抱住他,可身體一點也不聽調動,無論如何都跟石頭一樣紋絲不動,這可把黛青急壞了,眼看著石朔風蹭著門框就要往樓道走,黛青一著急,張嘴喊了出來,這聲音一出,他睜眼醒了。

  黛青喘著粗氣看著天花板,滿頭滿臉的虛汗,他愣了快一分鍾才回了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和腰側,都已經換了專業干淨的繃帶,提鼻子嗅了嗅空氣,竟有些青草的淡香。

  黛青慢慢轉頭環顧四周,大約猜出了自己在哪。

  屋內沒有亮燈,安靜又昏暗,擺設簡潔單調,床邊還閒置著一台呼吸機,都是先進少見的東西。

  很久以前他住過這樣的單人病房,不一樣的是,那次他是哭醒,這次純粹被惡夢急醒,不過夢的是什麼,他醒來就忘了。

  黛青慢慢坐起身,扭頭去看窗外,只捕捉到霞光的尾巴和淡淡的雙極星。

  已經這麼晚了,黛青看著窗外淡淡的感嘆,同時感覺心里和屋里都空蕩蕩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而且過分的安靜,安靜的滲人。

  黛青摸了摸身下的床單,手感柔軟順滑,躺在上面十分舒服,他想賞金鎮的集市上就總沒有這樣的高級貨,要是有,石朔風肯定會買一套回來,他最會享受了。

  石朔風,石朔風……?

  黛青忽然打了個激靈,同時冒出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問題——石朔風在哪!

  石朔風在不在醫院?還是依然被埋在廢墟中?

  黛青直接邁腿下床,扯斷了手腕上的輸液針,輸液針未到時間就斷,驚動了單人病房的警報,還沒等黛青打開房門,醫護人員就先進來了,等到佐鐸慢慢走來時,正隔著門上的玻璃看見醫護人員給黛青注射針緊急。

  “怎麼回事?”佐鐸小心的問一個女助手。

  “他說他要走,要找人,不肯好好養傷,”女助手皺著眉心:“怎麼勸都不聽,還跟醫師打架,我們怕他傷口裂開,只能打了鎮靜,如果還不行就要再打一針松弛劑。”佐鐸點點頭,推開病房門走進去,醫護人員看見他來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很識相的出去了,只留下他們二人在屋里。

  黛青剛被注射了鎮靜劑,整個人以一種很扭曲的姿勢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望著佐鐸:“石朔風呢……找到了嗎……”佐鐸沒說話,邊在心里醞釀著答案,邊走上前去,輕手輕腳的把黛青的身體擺正。

  “你去找了嗎?”黛青追問。

  佐鐸點點頭:“正在找,肯定能找到,你好好養傷。”

  “他當時在四樓,跟你父親在一起,在他的辦公室里……別……別從前廳找,從中間找……”黛青說話開始吃力,越吃力他越著急,眼睛幽幽的放著光,是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緒,叫囂著要噴薄出來。

  “嗯,”佐鐸溫柔的摸著黛青的額頭答應一聲,完了覺得自己這樣太敷衍,又加了句:“我記住了。”

  “他去救你的父親了……你也要……要去救他……”簡單的幾個字就能讓黛青的舌頭打結,他幾乎是靠著意志力驅動自己的身體。

  佐鐸點頭,凝視著黛青的雙眼,態度很從容:“好,救援隊已經從白樓那里挖出一批人了,現在都在這家醫院,石朔風也會來這里,你好好睡一覺,好好養傷,明天一睜眼,石朔風可能就在你隔壁病房躺著,你別激動,交給我,我幫你辦好。”黛青不再說話,只定定的望著佐鐸的藍眼睛。

  話說的太圓,太好聽了,他全摘黛青最想聽見的說,好像專門為了哄他,叫人起疑。

  不對,黛青很快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起疑,他本身就可疑!

  不止他,他身邊的那些人,都可疑!

  看佐鐸鎮定自若的樣子,絲毫不提起父親的事,連過問都沒有,他會把救石朔風放心上?

  他真的會救石朔風嗎?!

  黛青知道自己多年不見的疑心病又犯了,但他控制不住,就像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感一樣,沒有那個熟悉的人在,他害怕了。

  佐鐸等到黛青把眼閉上才起身出去,出門前,他在黛青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他沒察覺,黛青的睫毛在他欺身壓過來時顫動了一下。

  第二天佐鐸連早飯都沒吃就開始四處跑動,先是扣下了喬路的私人秘書,再是查詢家族的財庫,又指揮了一大批自己的貼身守衛分頭將幾個老議員控制在了家中,另外派自己的親信立刻去慰問紅骸家族的人,以保護為名實施監視。

  等佐鐸滿頭熱汗的安排完畢,還沒等他坐下喘一口氣,隨身的聯絡器又響了。

  “佐鐸先生,是醫院的通話,他們說深川先生不見了,”耳機里的人是個男beta,一直是佐鐸的貼身秘書兼職司機,二人十分熟悉,所以才敢開門見山的直接說。

  佐鐸坐在喬路的大辦公室中,本來端著杯水剛喝一口,此時一聽直接嗆了嗓子,一陣大咳後,他紅著眼吸著鼻子作了回答:“不見……多久了?”

  “看監控似乎是凌晨出去的。”

  “我知道了……”佐鐸點點頭,拉開抽屜拿出一條干淨的手帕擦了擦鼻子:“我知道他去哪了,給我准備車,現在就去白樓。”佐鐸估計黛青不會死心,肯定惦記著那個石朔風,但他低估了黛青的執著,本以為他要吃了飯等精力充沛了再鬧,不想他居然凌晨直接跑了。

  心里牽掛一個人到這樣的地步,佐鐸很是羨慕,既羨慕牽掛的人,也羨慕被牽掛的人,雖然強烈的感情會讓人心慌意亂,但也心蕩神馳,時間久了就會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在身體中滋養壯大,哪怕獨自一人站在茫茫天幕間也不會孤獨。

  佐鐸很早之前嘗到過這種滋味,一次就能讓人上癮,現在,他隱隱約約的又饞了。

  等到佐鐸趕到白樓的廢墟,稍一打聽就知道了黛青的蹤跡。

  原來凌晨時救援隊就認出了他,為了安全著想都勸他回去,只是勸,不敢攔,他可是紅骸的唯一繼承人,外加扎卡新繼承人的合法伴侶,誰敢惹?

  於是派了幾個手腳麻利的人跟著他一起挖。

  有了幫手有了工具,黛青自然順手得多,外加對石朔風最後所處的位置的判定,等到佐鐸趕來時,他還真把石朔風給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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