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上只留下了駕駛員,猶加報了賞金鎮的名字後,駕駛員在復雜精密的操作台上四處點了幾點,便把地址鎖定,轟隆一陣顫抖後,戰車進入行駛狀態。
戰車內部分上下兩層,空間都不大,眾人須得半彎著腰才能不撞腦袋,因為不是警備狀態,這三人干脆盤腿而坐,在巨大的發動機聲中聊了起來。
猶加講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經歷,原來他與那個叛逃者還認識,二人經過交流後達成了協定,隔天叛逃者拿來了便攜式的轉賬機,讓猶加輸入賬戶密碼預支了一大筆贖命錢給他,然後與叛逃者演了一把打架斗毆不幸致死的鬧劇,叛逃者親自處理了他的“屍體”,而逃脫後的猶加發揮了它高等alpha的超強耐受力和潛力,連夜狂奔,在公路上攔下一趟趕路的貨車,利用車上的電台和通訊設備聯系到了他的雇傭軍團。
雇傭軍團是無利不起早的,更何況猶加不是普通的炮灰小兵,與軍官階級的沃利還是好友關系,三言兩語講清自己的遭遇和神奇的芯片後,沃利決定率領4個小隊前來接應,於是就發生了之前的轟炸事件。
“他沒動你們兩個?”猶加發出疑問。
“目前來說沒有,他好奇心挺重的,”石朔風如實回答:“他的全部用心都撲在那個芯片里,還叫了個醫療隊專門研究手術。”
“你們知道那個芯片在哪麼?”猶加又問。
石朔風嘆了口氣:“都亂成那樣了,誰還能看見那玩意兒呢……比指甲蓋還小……掉土里都找不到。”猶加若有所思的將傷腿伸直:“沒有了也好,至少沒被別人利用。”黛青此時發了話:“你們也打算用這個大賺一筆?”
“是啊,這段時間光趕路了什麼也不知道,現在至少有四個家族在高價找這個芯片,無論是賣了還是自用都很可觀!”
“呃……”黛青想了想又問:“這個芯片……真的是紅骸家族的人偷出來的嗎?”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扎卡家族還不知道自己的研究所失竊……作為失主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被竊!真是可笑。”黛青聽了這話輕輕一笑,嘴唇張了張了,卻沒有說話。
“要是芯片找不到怎麼辦?”石朔風問猶加。
猶加抓了抓腦袋,不甚在意道:“官職降一級,畢竟我這次任務是失敗了,不過也沒什麼大事。”三人似乎都是如釋重負,輕松愉快的在轟鳴聲中大聲聊天,主要還是石朔風和猶加聊,黛青抱著膝蓋靠牆坐,面帶微笑的看著二人。
“哎對了!現在到哪了?”石朔風忽然問。
“早著呢,”猶加回答。
“不是,我改主意了,暫時先不回賞金鎮,就近找個家族或是幫派把我們倆放下吧,”石朔風邊說邊換了個姿勢,緩解坐麻了的腿:“房車這東西獵人可不能缺,得抓緊時間買一輛,買完還要改造,哎……事兒太多太急了!”猶加對獵人這方面的事情不了解,不疑有他,於是起身去跟駕駛員交代。
“干嘛?”黛青看猶加離開,立刻用口型詢問石朔風的用意。
石朔風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用食指比在唇間:“噓。”戰車行至深夜,終於在一處家族門口停下,家族名為紅角,規模和發展與科爾家族差不多,石朔風剛成為賞金獵人時來過一兩次,對里面的城市布局略有記憶。
下車後,石朔風與猶加道別。
臨走時二人伸長胳膊來了個擁抱,石朔風順勢跳到了猶加身上還用雙腿夾住他的腰,猶加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壓得慘叫一聲,搖晃掙扎了沒幾下,二人一起摔倒在地滾成一團,那架勢像極了他們剛見面時的場景。
黛青靠著戰車看著二人又罵又笑,心里有些高興不起來,他知道石朔風臨時改地方是有話對他說。是好話還是壞話,心里沒底。
紅角家族相較科爾家族有點好,沒有精神汙染式的全息廣告,人氣也比後者足一些,石朔風覺得這里更有中國北方中小型城市的氣息。
進入紅角家族後,石朔風忽然左右張望,拽著黛青拐入了一條小黑胡同,然後一手扶著牆角,一手扣進自己嗓子眼兒,後背越來越彎。
“怎麼了!?你受傷了??”黛青趕緊撲上去,關切的扶著他的後背。
石朔風沒工夫理他,半個身子都躲藏在黑暗中,聲音痛苦的挖著自己嗓子,沒幾下就哇哇的吐了一地。
黛青也顧不上惡心,伸手就去擦的他臉,同時一陣陣心驚,石朔風真受傷了!?難道他一路上瞞著自己,現在堅持不住了!?
“你怎麼了!說句話啊哪受傷了?”黛青聲音都發顫了,他忽然害怕的渾身哆嗦。
石朔風依舊不理他,只是很痛苦的吸著鼻涕,整個人從站著,變成了跪在地上,扣嗓子的那只手伸到了嘔吐物里來回劃拉。
黛青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石朔風身上,這還是臨下車時猶加給他的。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找守衛問問有沒有聯絡器把猶加叫回來!”
“不……不用……”石朔風終於說了話,他深深舒了口氣,後背挺了起來。
“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黛青擔心的腿都軟了。
“沒事沒事,我沒事……”石朔風連連搖頭,同時將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接著衝黛青一伸。
一道小小的寒光在他手心一閃即逝,黛青沒看清,但本能的認出了它:“芯片……?”
“是……擦,吐死我了,摳太狠了現在還想……嘔!”
“你什麼時候拿到的?”
“跟那個仲先生搶完槍,我就順便去醫生堆兒里把這個搶過來了,以防萬一,我吞肚子里了,”石朔風聲音沙啞,扶著黛青站了起來:“我還想要是吐不出來怎麼辦,只能去廁所拉了,還好吐出來了……哈哈哈哈。”
“你他媽嚇死我了!!!”黛青心里的石頭咕咚一聲落了地,氣得他衝著石朔風兜頭就是一巴掌。
“我厲害著呢,怎麼會出事,小心眼兒想多了,”石朔風咳了咳嗓子,聲音笑嘻嘻的很輕松,看來是真沒事。
黛青被他這一下撩的心驚肉跳,看他笑的無辜更覺可氣,板了臉孔將他胳膊一甩,徑自出了黑胡同,石朔風狗腿一樣嘻嘻哈哈的跟上。
“你還留著它干什麼,你也想賺一筆?”黛青冷冷的問。
“隨便,我聽你的,”石朔風鼻尖還有點紅,是剛才吐得過:“你不是想變成alpha嗎,咱們也可以找個醫療團。”
“醫術精湛的醫生可以當家族的首領了,哪是說請就能請到的。”
“那你也沒主意了?”石朔風故意問。
黛青聽他這語氣忍無可忍,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臉對石朔風正色道:“你想說什麼。”
“我……”石朔風眼睛賊溜溜的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黛青的臉上:“我……想幫你。”
“幫我什麼?”黛青反問。
石朔風嘆了口氣,難得的嚴肅了一些:“幫你把它還給佐鐸。”黛青身形僵了一瞬,他很快的低下頭,眼睛藏在了扇形的睫毛陰影中。
“其實還給佐鐸也只是個借口,”石朔風樓主黛青肩膀,帶著他慢慢的往前走,路走得慢,話說的也慢:“你不用說我都明白,其實我挺不想讓你跟原來的事情牽上關系,但也不想看你這麼消沉,所以我就想啊,與其這樣你不說我不說,你別扭我也別扭,不如干脆大家把話說開一起解決,不是更好嗎?我是就想跟你過了,不希望留下個心結什麼的。”
“怎麼解決……”黛青聲音黯淡。
“你說怎麼解決?我看得出來,那個訂婚儀式上的深川是假的,冒充你,具體為了什麼不知道,不過我要是你……我也會擔心佐鐸的安全……”黛青抿著嘴唇,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石朔風的話。
他的確是看出佐鐸身處險境而且他還不自知,忍不住就要替他著急,可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是“黛青”了,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大家都是陌生人,有什麼可急的!?
黛青想撒個謊搪塞過去,但很快意識到,他哪里懵得過石朔風呢,自己還沒說出口的話都被他猜到了。
“不用。”
石朔風見他只是低頭悶不吭聲,知道他是被自己說亂了:“行了,跟我就別嘴硬了,從離開科爾家族那個修理廠開始,你就一直屬於沒魂兒狀態,我實在怕你瞎想鑽牛角尖,今天情況倒是好點,看個全息影像還差點流口水。”
“我沒流口水!”黛青毫無威懾力的反駁。
“哎呀知道,你個小心眼兒,”石朔風笑得溫柔,一點黛青鼻尖:“其實一直覺得你有心事放不下,但我也不敢問,怕您老打我,現在好了,都挑明了,不該說的我也不會說,就想問你,願不願意盡早做個了斷,以後別糾結了。”
“我……沒有糾結……”黛青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他別過頭望著別處,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那你在怕什麼?”石朔風溫柔的問,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任何回應。
“那好,聽你的,不管了,芯片咱們明天找找買家賣了,拿著錢回賞金鎮,玩一段時間在接任務好不好?”石朔風改了話風,然而黛青又是一陣沉默,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石朔風別的不多,耐心是足夠的,他知道黛青不能逆毛摸,也不能逼著,既然他不說,那自己也不問了。
二人一路不發一語,沿著主干道一直走,直到碰見了旅店。
旅店依舊沒有omega專用房,只能選個離走廊近的,窗外有逃生梯,萬一有事還能有個後路可走。
進屋後石朔風先是去刷了個牙,本來想刷干淨了好好啃黛青一頓的,然而刷完主意又變了,干脆脫了個干淨開始洗澡。
石朔風肚子里有一團邪火,在仲先生的監牢里就開始燒,忽大忽小的一直延續到現在,此時夜深人靜,追兵也沒有,又沒有什麼著急的目標要實現,想必黛青那小緊穴也想他。
此時不啪,更待何時!
二人一般都是心有靈犀的,石朔風這邊火急火燎的洗著戰斗澡,黛青那邊趴在床上心里也越來越不踏實,翻來覆去烙餅一樣。
最後他狠出了一口氣,騰的一下坐起身,目光如炬的射向水聲不斷的浴室門,他剛剛下了個很大的決心。
石朔風本想快點結束,可洗著洗著發現從身上衝下的水都渾濁不堪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久沒碰水,於是兩只大手開始在身上用力搓起來,心想磨刀不誤砍柴工,在浴室浪費的時間等會兒在床上都補回來!
他身上邊洗,心里也不閒著,井然有序的把黛青日了兩輪,正打算第三輪時,浴室門開了。
石朔風驚覺慣了,第一反應是薅下噴頭要當武器自衛,都顧不上擋。
“是我……”黛青無奈的擦了把臉上的水。
“干嘛!偷襲我啊!真是一點原則都沒有!”石朔風松了口氣,將噴頭按回支架上,衝黛青一指:“我就喜歡你這點,來來繼續上次那個姿勢。”黛青看他一閒下來就沒正型,氣氛被破壞,到嘴邊的話有點說不出來了。
“還穿著衣服戳那干嘛,太不自重了,趕緊脫!!”石朔風一腳邁出浴缸,要幫黛青脫衣服。
黛青看他全身光裸,下身直挺挺的撅著個充血的棒槌,一副猴急模樣。
黛青心里有事,並且越憋越著急,支支吾吾間,已經被石朔風拔光了。
石朔風看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意意思思的沒說,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不給他張嘴的機會,連逗帶貧的蹭了他一身水。
終於把黛青擠兌的臉也紅了眉頭也皺了,石朔風最後狠狠地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大慈大悲道:“嘛事兒!”黛青又擦了把臉上的水,覺得小肚子被他下面的東西隔得很疼:“算了……完事再說吧。”
“沒事你快點說咱們早點干事兒!”
“不……我怕你聽完沒心情……”
“為嘛?你懷了?”
“你……”黛青氣結。
石朔風摟著黛青的細腰嘿嘿的笑:“行了行了,你說吧我不逗你了。”黛青自己順了順氣,他感覺被石朔風這些不好笑的笑話堵得胸口憋悶:“我被標記過。”
“我知道,”石朔風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手臂的力道絲毫不松。
他早就從一起的種種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了,並且早就有了心理准備,黛青此話一出他絲毫不驚,反而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跟你似的?
黛青看他反應,心里稍稍平復了些許,繼續拋出炸彈:“我……懷過孕……”
“哦?”石朔風有些意外,腦袋歪了一下:“佐鐸的?”
“不是……”黛青艱難的搖頭,他渾身冷的有些顫:“我不知道是誰的……”
“啥?”石朔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沒等他反應過來,黛青眼睛一閉,將下面的炸彈接二連三的拋了出來。
“孩子是誰的我不知道……當時是好幾個人,我也不想知道是誰的反正沒打算要後來就沒了,然後我就殺了他爸爸一家跑……跑了出來然後去了荒原認識了那……那個……亞契!然後……就……就遇見了你……”黛青說得語無倫次,也不管石朔風聽沒聽懂,總之要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他心里輕松了大半,至於剩下的那點就看石朔風的反映了。
黛青沒敢想石朔風要是松了手會是什麼後果,他覺得那感受一定是萬劫不復,萬念俱灰。
石朔風像是木雕泥塑一般,站那不動了,表情還維持著瞪眼張嘴的模樣,過了十幾秒後,他艱難的轉動眼珠:“信……信息量太大……你等等我要捋捋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