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不斷往上，密閉的空間安靜無比。
我側頭看著低著頭的媽媽，想起她最後讓我住手的事情，我實在想不懂她在顧慮什麼。
難不成還是顧念著舊情……？
等一下，關於江沐淵的事情我和姐姐還是從小姨那里得知的，我剛才這番舉動，是不是相當於把小姨給賣了啊？
叮咚。
電梯抵達我們所在房間的樓層，我喊了喊媽媽，隨後徑直拉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聽到媽媽跟過來的腳步聲，我尋找著我們的房間。
6105……6106……08……09！
看了眼剛好是拐角的兩間房，除了房牌號不同外，其實很難分辨出這兩間房的不同。
我拿出自己的房卡刷開了6110的房，走了進去，聽到身後的聲音，我忽然心念一動，回頭一看。
只見有些失神落魄的媽媽也是跟了進來，似乎毫無防備。
媽媽的幽香漸漸向我包裹而來，我咽了咽口水，壓下不應該有的念想，輕聲道：“媽，沒事吧？”
季若嬋身子晃了晃，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似乎這才回過神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房牌號，道了一聲歉，可正要出去的時候，一只溫熱的手掌拉住了她那白嫩纖細的手。
心中奇怪的感覺涌起，季若嬋咽了一下口水，不動聲色地掙開手來，看向自己沒有任何眼神變化的兒子：“小淵，怎麼了嗎？”
我搖搖頭，可心里面的疑問始終擠壓在心頭，我長舒一口氣，還是決定下來，問道：“媽，剛才你為什麼不要我打他？”
媽媽眼神黯淡些許，她沒有後退，而是徑直往房內走去，嘴里呢喃道：“坐下聊一聊吧……我知道小淵你心里面肯定有很多疑惑的了，你不問出來，我還奇怪呢。”
我嘿嘿一笑，沒想到平日里那沒事多問兩句的習慣在這一刻幫了我。
關好門，把行李放到一旁，我看向坐到沙發上的媽媽，便徑直地朝她面前的床上坐下，直直地看向她。
媽媽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嘆了一口氣：“看小淵你的表現，應該是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了……”
我點點頭，不敢亂說話，以免打斷媽媽說話的思路。
媽媽捶了捶旁邊的坐墊，惡狠狠道：“肯定是季仙夢……回去我就收拾她！”
聽到小姨又要遭殃，我喉結滾了一下，幫小姨開脫道：“媽……其實這事跟小姨的關系不大……”
“哦？難不成是你自己聽到的？”媽媽鳳眸微眯，眸光直射在我的臉上，似要把我看穿。
一時間的壓迫感之強令得我冷汗直流。
不得不說，我嚴重懷疑姐姐是從媽媽那里學得真傳的，她們母女倆這樣真的很像很像……
沒辦法，我還要在媽媽身邊單獨相處一天，要是我們兩個之間鬧別扭了，這一趟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對不起了，小姨，只能把你賣出去，等我回去後再好好犒勞你。
心里默念著這句話的我正准備開口，而媽媽卻是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那你也是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了。剛才我讓你別動手，是有原因的。你別看他現在穿得光鮮亮麗，其實在上次那場官司里面，他已經把自己有的資產全部給賠進去了。”
我愣了愣神，下意識地道：“媽，你也太厲害了吧，猶如……”
“去去去。”媽媽直接打斷了我的馬屁，隨後又是一吐氣，接著道：“他習慣了物質高的生活，現在心里面很癢很癢，目標肯定是迅速搞到錢。而小淵你，要是真打了下去，他不訛我們好幾萬，應該是不罷休的了。”
“媽，難道不是你還念著舊情嗎？”
我知道這麼直接說出去對媽媽不太好，但這個問題宛若一根針一樣刺在我心中，令我如鯁在喉，心里難受得很。
聽到自己兒子的問題，季若嬋身體抖了抖，隨後又是將頭低下。
她在捫心自問，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
孩子們還需要一個父親嗎？即使這個父親是這樣的人渣……
坐在媽媽對面的我看到她低下頭去，也是沉默下來，觀察起有些很少會出現無措模樣的媽媽。
不知道媽媽在糾結什麼，但我覺得有必要開解一下，於是我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開口道：“媽，這麼多年來，我和姐姐的父母都是你一個人，別人我們都不認的……我和姐姐……”
“好啦。”
媽媽打斷了我的話，隨後抬頭，臉色復雜地看著我。
在媽媽的臉上，我看到了有欣慰、有感動、有詫異，而更多的，還是安心……
我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
咋的，我一句話就直接幫媽媽說開了？我直接進階心理大師了？
媽媽對我招招手，隨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空出來的座位，示意我坐過來。
等著我坐過來後，媽媽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好孩子……媽媽有你的這句話就夠了，媽媽對那個男人的舊情早就隨著時間而消逝殆盡了……余下的，只有對他的悔恨，和幾個問題想問他……”
“媽，咱們別再找他了。”
不想媽媽再傷心，我輕聲開口道。
媽媽笑著嗯了一聲，隨後靠在我的肩膀上，感受到我的身子瞬間繃緊，媽媽的嘴角勾起的幅度愈大，她閉上眼睛，聲音溫柔：“小淵，媽媽不找他了，我一開始擔心的是你和你姐姐，缺少父愛……才一直在尋找那個人的消息，可轉眼間，你們都快成年了，也無所謂了，反而媽媽這都要成一種執念了，所以該放下了。”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感受到媽媽的氣息，我微微調整坐姿，讓她靠得更加舒服。
好像自從我高中開始，媽媽就很少這樣靠在我身上說過話了。
只有在小學初中的時候，一旦我犯了事情，她把我打一頓後，就會拉著我互相靠坐著，接著我們母子倆就開始互相傾訴。
媽媽總在這個時間自責自己動手，而我也漸漸被影響，開始思考一些事情的錯誤，因此我養成了還算不錯的性格？
“媽，我是你的孩子這事，我就已經很幸運了，你別自責了。”
通過這番講話，我也大概能猜出媽媽方才是自責於這麼多年來，沒能給我和姐姐一個完整的家庭。
相比於別人，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別人父母親都在，但對方就是不搭理那人，當父母的完全不關心自己的孩子，這樣的家庭就跟……
顧……輕染……
腦海中閃過這個名字，我嘖了一聲，看了眼身邊臉上頭發垂落，但還是隱約可看見多了一分紅暈的媽媽。
突然想起欲淵之鑰的效果，現在這接觸對於昨天剛跟小姨做過那事的我影響很小，但媽媽就不一定了。
所以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在媽媽有些不解的眼神下，拿出顧輕染的事情堵住了她的問題。
在聽到顧輕染的事情後，媽媽眼神很復雜，她靠在沙發靠背上，抬頭望向天花板，露出了自己雪白的頸部。
我在一旁還看到她那微微露出的鎖骨，有些口干舌燥地扭過頭去。
“小淵，你是怎麼看的？你打算怎麼做呢？我跟那個女生沒有關系，倒是你，你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媽媽溫柔的聲音響起，我扭頭看向她，看不到任何異樣的情緒，我小心翼翼地道：“我想著在我能支撐的范圍里面幫一下她吧……我跟她是同一個學校的，開學之後我可以去找找她。”
媽媽的臉色變得有些冰冷，她那狹長的鳳眼再次微眯，“你即將上高三了，不要隨便浪費時間……”
聽到媽媽這番話，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就吃飯的時間里面，我可以去跟她一起吃……這樣您看可以嗎？也不耽誤我學習的時間……”
媽媽沉吟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這些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以後你要是連211 都考不上的話，別怪媽媽去把你那個妹妹……”
“怎樣啊？”我看著媽媽下著狠話卻又噎住的樣子，壓下笑意輕聲問道。
媽媽羞惱地瞪了我一眼，站起身來：“不怎樣！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我要是真對她做些什麼，你不恨死我？”
“媽，你在我心目中比那顧輕染重要多了。”我也是站起身來，下意識地開口道。
話一出口後，我有些奇怪。
不對啊，這話怎麼這麼像哄生氣吃醋的女朋友的句式？
不過這種離譜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我看了眼旁邊盯著我看的媽媽，有些慌張地問道：“媽，怎麼了嗎？”
“這事你姐姐知道嗎？”媽媽詢問出聲，將自己的裙擺拍了拍，下面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腿在我眼中格外晃眼。
回過神來，我應了一聲：“姐是知道的。”
“她同意了沒有啊？”
“做法我還沒跟她說，可能會同意？”
“唉，你自己看著辦，老大不小了，還麻煩你媽。”
媽媽擺擺手，准備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而我也死皮賴臉地跟上，可沒走幾步，她回頭看向我：“你干什麼？”
“媽，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嗎？我來當苦力啊……”我眼巴巴地道。
“什麼叫當苦力啊，我也會給你買的……”媽媽想到平日里和我一起逛街逛到最後，都是在使喚我的事情，臉上有些困窘。
她揮了揮手：“我換身衣服，買完之後吃點東西，就去晚上那個相親飯局，這趟不用那麼麻煩，就見個面就好，畢竟對方是個官。”
看著媽媽窈窕的背影，我嬉皮笑臉地跟上去：“媽，不用換衣服了，你穿什麼衣服都好看的。”
千萬不要隨便等一個女人，不然換身衣服，又要多等差不多十幾分鍾甚至半鍾頭以上……
媽媽斜瞪了我一眼，沒領悟到我的意思：“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