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玄幻 濁塵尋歡錄

第1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濁塵尋歡錄 歿藏龍門 16954 2024-03-05 22:49

  一雙素手在空中一拍,十幾名侍女從兩側小門魚貫而入。

  姑娘們走得又輕又快,窸窸窣窣如小溪淌水,眨眼功夫,偌大一張仙桐大桌便布上了琳琅滿目幾十樣佳肴。

  閔弘芳穿著青白色金邊大袍端立桌旁,注視著來往侍女的一舉一動。她像往常一樣傲著張臉,眾侍女垂頭俯首,不敢多看她一眼。

  幾息之後,看著侍女們整整齊齊歸到了大殿兩側,閔弘芳這才開口。

  “請宗主用膳——”

  片刻,後殿蕩來一絲清香,緊接著一身如火紅裳飄然而現。

  紅衣女子十八九歲容顏,柔紗絲袍堪堪散在肩膀上,露出晶瑩剔透的脖頸。

  朱砂小口,雙眼如涼泉,色絕天下的一張臉,饒是殿中侍女多看幾眼也忍不住面紅心跳,唯獨眉梢眼角有些不易察覺的鋒銳。

  女子赤著腳,鬢亂釵斜,一副剛剛睡醒模樣,慵懶如一汪醇酒。不過此地沒人敢置喙於她,女子亦不會在乎什麼指摘。

  她往殿中黃金大榻一靠,抬手輕揮:“人多心亂,都撤了吧。”

  閔弘芳又一拍手,侍女們便快步消失在了側門之外。

  女子手指一勾,兩道真氣如臂使指,卷來指肚大小小一尾細烹銀魚。那魚已蒸得酥爛,抿入唇中遍化作一蓬鮮美汁水,滿口生香。

  可女子還是哀聲嘆了一口氣。

  “頭痛啊,頭痛……”

  殿中除了閔弘芳,便只有後殿屏風邊站著的一名黑衣束裝女子。

  那女子是近侍,日不多言夜不多語,回話的活兒自然要落到正掌殿閔弘芳一人身上。

  “宗主何事憂煩?”

  “昨晚喝多了……”

  閔弘芳忍了半天才沒讓嘴撇起來:“憑宗主浩然氣機,幾樽仙釀下去怕也是醉不倒的。”

  龍雅歌纖手扶額,視线落在空闊的大殿盡頭:“本宮昨夜閒來無事賞觀星象,見那枚異星已入樞機雙盤,不免想起師祖遺詔。本宮繼位已逾百年,自覺愧對師祖師尊,便多喝了兩杯。”

  “宗主切莫自擾,我宗所據陵允二州,地廣人稀,難免有個疏漏。前代宗主傳下的詔言總不會有錯,時機一到便會撥雲見日……”

  “天天就這麼一套說辭,煩不煩,煩不煩。”龍宗主捂著腦袋嗔起來,“把這個月呈報念完,你也趕緊用飯去吧。”

  “是。”閔弘芳從儲物戒中取出宗門呈報,一字一句念起來。

  “陵州納靈石二十萬枚,允州納靈石十三萬枚,宗門靈礦……”

  “丹藥堂新產丹藥四百枚……”

  這邊廂游響停雲,那邊廂心不在焉,閔弘芳念了小半個時辰,龍雅歌一桌子菜都掃淨了。

  “外門弟子斗毆兩起,內門弟子偷盜一起,均由巡查堂長老按宗門律施以懲戒……”

  “另有藥圃走水兩次,經查是外門弟子中有人故意所為。巡查堂報,尚未擒獲疑凶,還需時日……”

  “膽兒挺大的啊。”龍雅歌舉起杯子,向斜後方黑衣女子偏了偏頭,女子上前一步綽起酒壺,將她手中玉杯填滿。

  “巡查堂昨日已遣派真傳弟子過外門掌問,兩三日便有結果。但不知道拿到了禍首該如何處置,還望宗主示下。”

  “宗門律怎麼寫的便怎麼處置,何必問本宮。”龍雅歌一口將杯中酒飲下,任由臉頰紅起來。

  閔弘芳皺起眉頭:“屬下近日聽得風響,金州盛山宗、壁州萬泉宗頗有些蠢蠢欲動。現在有人在藥圃縱火這樣巧,難免有貓膩……”

  “那就等抓到了人,廢掉氣海,隱蛇窟里扔上兩天,不怕不交代。”

  龍雅歌隨口扔下一句,將及地紅裙一甩,轉入後殿去了。

  數日前。

  趕上每月十五沒有功課,宗門里的工活兒也停了。趁著天兒好,靈寶堂外門弟子住的大跨院里,一眾弟子正熱火朝天地打掃房間、漿洗衣裳。

  唯獨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里攢了一把瓜子兒,把腳往旁邊青石墩子上一搭。

  他懶洋洋地曬著上午頭的太陽,順帶把瓜子皮兒吐了一地。

  “寧塵!你有完沒完!抬腳!”旁邊弟子扛著一柄大掃帚,往他腿上點了兩下。

  寧塵斜倚在那兒,都快出溜到椅子下頭去了。他眯著眼,大喇喇地抬起腿讓那弟子把地掃了。

  那弟子毛手毛腳掃完一地瓜子殼,扭身回廂房拿出一只海瓷大碗,又抓來一只小凳,板板正正擱在寧塵手邊。

  “寧大哥,寧大爺!行行好,您嗦的那皮兒能扔碗里不?”

  寧塵眼也不睜,臉上掛起笑:“瞧您說的!您耿老大都發話了,我能下這面子嗎。”

  耿魄也就比寧塵大個三兩歲,一句耿老大給他叫迷糊了。

  可是還沒等他喘勻氣兒,那小子又開口道:“哎,耿老大,過會兒你幫我把門口掛那兩件衣服搓了,謝謝哈!”

  耿魄呆了片刻,也沒言語。他唉聲嘆氣著繼續掃地,懶得多看這小子一眼。

  這寧塵別的不行,撒潑耍賴倒是一絕。

  靈寶堂的外門弟子著實拿他沒轍,但凡藏點兒好吃的,他那狗鼻子准給你翻出來。

  要是碰上啥苦活累活,他利馬兒撂到院兒里這幾個親近哥們身上。

  可偏偏這小子一腦袋古靈精怪人情世故。但凡出了這院門兒,一准哄得左右幾個堂的外門弟兄服服帖帖,有點兒啥事都找他出主意。

  寧塵修為不高,扒在煉氣的門檻上跟那掛枝兒的爛柿子一樣,晃也晃不下來,上也上不去。

  別的弟子晚修時煉氣鍛體從不敢馬虎,就寧塵像只耗子似的滿地出溜,每天都不知道上哪兒樂呵好了。

  就這麼一賴子,打也打不得,甩也甩不脫。

  可唯獨有一點兒好,寧塵往那兒一站,別的堂口有那仗著修為橫行霸道的,總別想欺負到靈寶堂頭上。

  寧塵那嘴就跟抹著迷魂藥一樣,也不知和人家說些啥,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真要打也敢打,打完了巡查堂一來,保准讓他編個天花亂墜,對頭們討不得半分好處。

  趕上他又會來事兒,三五回下來跟巡查堂幾個內門弟子混得那叫一個熱乎。

  念著他的好,靈寶堂的外門弟子也沒法兒說三道四。不就是搓兩件衣服麼!搓!搓還不行嗎!

  寧塵嗑完最後一顆瓜子兒,打麼打麼手,起來伸了個懶腰。

  “耿老大,搓完衣服記得抻平整兒了再晾,昂!”

  耿魄:“你他娘……”

  沒等耿魄開罵,寧塵嗖的一下就竄出了門。門口剛好撞上一倒霉哥們劉春,讓他薅住袖子借了二兩金子這才罷休。

  劉春都快哭了,看著他一扭一扭的背影叫起來:“今天二兩明天二兩!寧塵你可欠了我小一百兩了!”

  “等再借點湊個整兒,回頭還你一枚靈石不得了嗎!”

  “我信你奶奶個腿兒!”

  靈寶堂名字聽著大生,其實就是在庫房搬倉的。

  外門庫房沒幾樣靈寶,倒是靈礦丹藥衣帛金銀多得很。

  有那手腳機靈的,干活的時候趁機摳幾兩金子,都不叫事兒。

  寧塵倒是沒摳過,反正伸手就能跟劉春要,他才不費那勁。

  靈寶堂的哥幾個不待見他,往山門外走卻總能迎上幾張笑臉。

  每月月初和十五,外門禁制按例開上兩日,宗門里耐不住清修的年輕人們便熙熙攘攘地往外跑。

  “小寧子!”

  “寧哥哥~”

  “寧塵兄弟!”

  寧塵摸出一張討人喜歡的笑臉掛上,背著手一路往宗門外走去。

  可沒人知道,寧塵那心縫里其實冰涼涼像個死人。

  他是穿過來的,而且還穿了兩次。

  第一世,研究生畢業順順當當進了個大風投公司,寧塵抱著花就跑去和心愛的姑娘約會了。

  倆人在河邊堤壩上你儂我儂,姑娘主動問了一句:寧塵你愛我麼?

  寧塵拍著胸脯子:我寧塵對天發誓愛你一輩子,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可能是聲兒太響,老天爺一個雷就給他送走了。睜開眼,寧塵已身為某修仙宗門首席大弟子。

  寧塵小說倒是沒少看,可給他高興壞了。他憋足勁兒在宗門里苦修十幾年,修為蹭蹭漲得那叫一個嚇人,被宗門譽為明日之星。

  然後在突破關頭被師弟背後一刀,扎了個走火入魔……

  寧塵一肚子全是喪氣,干什麼都提不起勁。人活著干嘛呀,吃苦耐勞十幾年,剛准備出山當大俠就讓人捅了,是個人就受不了。

  這一世從呱呱墜地開始,寧塵在淒風冷雨中讓爹娘給扔到了現在的宗門。得虧根骨不錯,讓招賢堂的長老拍板留在了宗門。

  本來覺得自己命挺苦,沒成想在襁褓里就從旁人那聽聞,自己這宗門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合歡宗。

  寧塵的心眼子一下子活泛起來。上輩子積的德,這輩子算是撈著了!

  可瞎蛤蟆專挑瘸子咬,一直長到自己那大蟒蛇抬了頭,寧塵都沒見到傳說中的雙修功法,更別提什麼爐鼎什麼肉蒲團了。

  整個宗門那叫一個正兒八經,要不是從小在這兒長大,寧塵還以為這一整個宗門都是人面畜生裝的。

  後來才知道,這合歡宗名字是他娘根據植物起的,整個宗門滿哪兒都是合歡花的紋樣,壓根和他想的不沾邊。

  更倒霉的,這一世和上一世還不是一水兒的,修煉系統更是八竿子打不著,自己之前十幾年的修煉經驗擱在這個世界屁用沒有。

  可那又咋辦,活著唄,還不知道啥時候又死一回呢,寧塵就這樣當起了宗門里的大賴子。

  擱自己還是大學生那陣兒,這就叫虛無主義思想,一定會受到導員的堅決批判。

  奈何三世為人,寧塵實在有點沒心氣兒了。

  不過吸取了經驗,這一世寧塵照准人際關系就是一頓猛攻。經歷了三個世界,忽悠外門這些小年輕根本不在話下。

  寧塵揣著二兩金子下了山,提氣猛躥半個時辰,便到了合歡宗門下的大城。

  雖然胸口那點兒縫讓死灰填滿了,但寧塵對世界風貌還多少有點興趣。

  這個世界宗國一體,宗門便是一國,一宗宗主就等於其他世界的大屁股皇帝。

  這邊雖然修行為尊,卻沒有什麼仙凡之別。

  普通人能修煉就往宗門擠擠,修不了就該干嘛干嘛,寧塵想,這不就和考公務員一樣嘛。

  考上了當官,當官了掌權,越修行官兒越大,也沒啥區別。

  唯獨倫理哏有點扎眼。

  修士凝結金丹便可大幅延年益壽,當爺爺的這頭還細皮嫩肉呢,城里的孫子輩臉皮都耷拉了。

  趕上有那心思活泛的,二百多歲再生倆娃,算輩分兒的時候難免要算炸幾個腦袋瓜子。

  不過也不是多大事兒。

  練氣築基,凝心金丹,靈覺元嬰,分神羽化。

  雖然結了金丹才算沾上仙氣兒,但能摸到此處的修士已是寥寥無幾。

  放在小宗小派,金丹期高低能當個長老。

  合歡宗占據陵允二州,勢力規模雖然無法和一流大宗相提並論,卻也不是那種一個州擠上三五個的蝲蝲蛄宗門能比的。

  寧塵這合歡宗的宗主,“煌仙子”龍雅歌,好歹是分神期大拿。

  放眼整個大陸也才不過千年前留下來的三個羽化期,還不知道是不是早嗝屁了。

  要說合歡宗最牛逼的,可不僅僅是現任宗主的硬實力。

  幾萬年修仙史,成功飛升的一共五人,而最後一個成功飛升的便是合歡宗前前代宗主,煌仙子的師祖。

  也正是靠著飛升者余威蔭蔽,才有了合歡宗這幾百年的繁盛。

  遠了不敢說,東西南北就近十二州,合歡宗弟子都可以橫著走。

  凌允二州的百姓也頗為受益。

  出門經商的遇到匪類,一聽得乃自合歡宗庇下,保管客客氣氣鞠躬道歉祝您一路平安。

  寧塵來到城里繁華處,聞著煙火氣,心里的那點冰碴兒便能化開大半。

  偶爾和同門弟子擦肩而過,他也不多理會,只在小攤上賣了兩只滾燙的油炸糖糕,拿袖子墊在手里吃起來,渾不在意髒了袖口——反正又不是自己洗。

  前頭就是城里數一數二的酒樓,寧塵咂麼咂麼嘴,覺得肚子還欠著,便抬腳往里走去。

  酒樓小二眼力介不是吹的,拿眼一撇便知是宗門弟子下山,頓時滿臉堆笑迎將上前:“仙師賞臉來小店用飯呐!”

  甭管啥修為,小老百姓們怎麼都得先用捧人話給這些小修掂住了。

  寧塵沒往心里去,但也掐開一枚小金粒子丟在小二手里。

  小二哄得眉開眼笑,心說宗門弟子出手就是大方。

  又不是自己的錢,寧塵才不心疼。

  “仙師您來會友嗎?他們已經在樓上了。”小二又道。

  想是有同門也來滿足口腹之欲,寧塵擺擺手,表示就自己一個。

  小二沒再廢話,給寧塵引在樓上窗邊好位置坐定。寧塵麻利兒點完了菜,小二蹬蹬蹬跑下樓去,他這才往酒樓另一側瞥去。

  三男倆女,五個外門弟子身著和自己一樣的墨藍色修士袍,正在大間里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待寧塵看清是誰,只覺得一陣膩味,轉頭望窗外透風去了。

  為首那廝是丹藥堂外門的何霄亭,帶了一群狐朋狗友正發酒瘋。

  丹藥堂弟子以煉丹為責,修行上自需高出一頭,因此丹藥堂外門多是宗門世家傳承出身。

  煉丹求清淨,丹藥堂的那些院子便開的遠些,素來與別的堂口隔了一層。

  緊貼著何霄亭的姑娘叫羅瑩織,也是門內大戶之女,兩人坐在一處肩臂緊貼,就差沒勾肩搭背了。

  此時節羅瑩織邊說邊笑,嫵媚生香,又和何霄亭彼此喂酒,周圍男弟子莫不是眼睛直勾勾往她一對兒玉兔飄去。

  羅瑩織渾不在意,反而有意掩面而笑,胸脯顫顫巍巍,更勾的何霄亭眉飛色舞。

  除了羅瑩織,桌邊另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寧塵在宗門見過她,不知其真名,只聽別人叫她丑娘。

  那丑娘又瘦又矮,小鼻子小眼,在藥園子里曬得黑不溜秋。

  此時坐在男人堆里,兩只手搭在桌上一動不動,縮著肩膀,和旁邊飲酒作樂的場面格格不入。

  寧塵伸手從燒雞上揪下一根油光鋥亮的雞腿,一邊塞嘴里撕著,一邊拿眼往丑娘那邊瞟。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桌面上更活絡了。

  羅瑩織和何霄亭耳鬢廝磨著,對面倆男的已經把手伸進了丑娘的衣服,肆無忌憚地揉捏著那對胸脯。

  丑娘紅著臉低頭不語,幾次伸手想把衣服提上來蓋住肩膀,都讓旁邊男弟子把手撥開到一邊。

  “小二!”

  寧塵猛一嗓子,震得杯碟一陣亂顫。大間那邊嚇了一跳,都坐直了往他這兒看,動手動腳的倆男的也連忙把手抽了出來。

  樓下小二連滾帶爬跑上來,曼聯陪著小心:“仙師有何吩咐?”

  “打包。”寧塵聲音雲淡風輕起來,往桌上三兩道沒動的吃食一比劃。

  小二抹著冷汗,樓上樓下拿油紙包忙活起來。趁著功夫,寧塵扭頭看向何霄亭那邊的大間。

  “喲,師兄師姐也在呐,”

  寧塵皮笑肉不笑地踱過去,其他人不敢怠慢,都朝他拱手。只有何霄亭坐在那,大模大樣地朝他揚了揚下巴。

  “原來是小寧子啊,真夠巧的。”

  “可不是麼。”

  “來小寧子,跟我這兒坐,也陪我喝兩杯。”羅瑩織連連招手,面若桃花。

  何霄亭和羅瑩織都已邁入築基期,年齡長些,叫聲小寧子挑不出理兒。

  寧塵臉上笑容不跌,只是擺擺手:“我這都吃好了,師哥師姐慢用。晌午頭都過了,我得回宗門了。”

  這麼說著,他把手往丑娘身邊兒倆人肩膀上一拍,運力掐了兩下:“師哥們也別喝多了,回頭讓人看笑話也不好收拾,是吧?”

  倆男弟子回頭瞥他,被他暗暗瞪了一眼,只好尷尬一笑。

  丑娘依舊沒敢抬頭,但縮在那的小小肩膀卻是一松。

  幾句客套話說完,寧塵轉身下去了。

  他走出酒樓,站在大間窗戶樓下豎耳朵聽了聽,上頭聲音似是沒了恁多荒淫,他搖搖頭,往街市另一頭去了。

  宗門里似這種事也不算少,總有些性情軟糯、形單影只的弟子被人欺負。

  也就寧塵不怕事兒,隔三差五給他們出個頭。

  他平事兒熨帖又不駁人面子,那些驕橫世家們倒也樂得賣個人情。

  也就丹藥堂這幫子平時遠些,寧塵吃不准譜。

  那丑娘今後如何,也不是他小小一個外門弟子說了算的。

  閒事兒管多了難免把自己折進去,可誰讓寧塵滿心的無所謂呢?

  今兒死明兒死都差不多,張嘴閉嘴也沒區別。

  啥門規律法公平道義……我一個三世為人的主兒還能讓這些條條框框拿捏了?

  上輩子光打坐運氣了,幾十年如一日可沒給寧塵憋壞了。

  這一世他就愛閒逛,兩串糖葫蘆三串烤羊肉,嘗兩口膩了就往路過童兒手中一塞,好不自在。

  眼瞅著天色就黑了。耿老大劉春他們見天兒磨牙打呼嚕,寧塵也是實在不想回去聽曲兒。

  於是找了城里最大的客店,號下一間房,准備睡個囫圇覺。

  每日早點名?嗨,管事兒的都是哥們,還能不給寧塵這點面子。

  這客棧上檔子,貴客房都帶著獨院,被褥也是絲薄軟錦。寧塵往床上一撲,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就此睡去。

  睡到半夜,寧塵醒了。剛初始他還納悶呢,自己咋就斷覺了。細細一品,這才覺出不遠處隱隱有道法波動。

  寧塵上一世也算天賦異稟,橫著和這邊一比怎麼也是金丹期修為。

  如今雖然沒了道行法力,那魂魄神識卻依舊是千錘百煉。

  深更半夜有人在附近施法,立刻讓他給試了出來。

  在百姓州郡閒游的也就內門外門弟子,修為稍微上去點的很少在凡俗間廝混,因此說來絕少有人在百姓中亂施道法。

  還是半夜,寧塵這不想去看看也不成了,不然咋睡覺呢。

  他踱出房門,輕著手腳往法力游纏的方向靠過去。也沒走幾步,寧塵品出來了,那道法用的也是稀碎,不過一個最基礎的隔息符法。

  寧塵神識精純,掃過便知沒有藏什麼別的貓膩。他躍進貼符的那間院兒,被符籙隔絕的淫聲艷語立刻傳了出來。

  寧塵嘿嘿搓手,心說有好戲看了。他輕手輕腳往窗下一蹲,小指勾破腳兒上窗紙便朝里望去。

  不看還好,一眼便看見一屋子熟人,不是何霄亭眾人還能有誰。

  只見何霄亭抱著羅瑩織屁股,在她股間連吸帶吮,只美的羅瑩織咿呀直叫。

  她袍帶小衣丟在地上,白花花一具身子上下拱縮,兩團白肉盡數露在燈火之下。

  寧塵舔舔嘴唇,心里說了聲真大。

  只是那何霄亭口舌功夫欠佳,半天只弄得羅瑩織不上不下。

  寧塵當年沒少看片兒,實戰經驗不足,理論倒是扎實得很。

  聽見屋里還有別的聲兒,寧塵又多撇了兩寸窗紙,調轉視线往門口邊去看。

  可這一看寧塵就有點吃味兒了。

  一個男弟子坐在凳上,修士袍四敞大開,露著他那條一條軟塌塌濕漉漉的雞巴耷拉在腿間,正拎著紫砂壺往嘴里灌茶。

  丑娘仰躺在前面一張百靈桌上,開著兩腿,任由另一個男弟子在穴里撞來撞去,穴口攪了一層白沫。

  丑娘褲子給扯掉在一邊,上身修士袍也半遮半掩,露著一只小巧乳房。

  那男弟子此時精蟲上腦也不嫌丑,在她臉頰吸來舔去,又將手在她乳上來回擰捏,痛的丑娘眉頭緊皺,口中哀哀啞叫。

  男人煉氣後期修為,已練得筋骨結實。那根雞巴捅在屄里,一點兒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回回全根沒入,衝得丑娘淚水盈盈。

  上頭流水,下頭也是一樣。

  許是那倆男修已來了幾回,丑娘屁股下汁水橫溢,裹著粘稠濃精滴滴答答往地上淌去。

  聲音哀苦中壓著婉轉,雖說不情不願,身體卻早有些食髓知味。

  再看那穴口陰唇,都操得微微發黑,已不知行了多少次房。

  寧塵算看明白了,每個月月初和十五,這伙人鐵定就抓空來城中尋歡取樂。

  那倆跟班也是沒啥大能耐,只能隨著何羅二人狐假虎威,挾著丑娘這樣沒靠沒落的小女修逞凶泄欲。

  不知道也便罷了,這時候讓寧塵倆眼一閉扭頭悄沒聲溜走,那可不是他了。

  他立起身,紙窗外立刻映出他攏大一個影子,屋里立刻發出一陣短促驚叫。寧塵大喇喇往屋子正門踱去,只聽屋里稀里嘩啦一陣嘈雜。

  咣嘰一掌把門拍開,寧塵撇著大嘴橫立在門口,拿他那雙意味深長的賊眼朝屋里幾位一頓瞄。

  羅瑩織堪堪撿起袍子捂住胸口,幾個男的手忙腳亂正提褲子。

  丑娘從桌上滑下,低頭蜷在桌邊。她偷偷抬眼,瞧見是寧塵,眼里頓時亮了一下。

  “寧塵?!你怎麼……怎麼你……”

  “師哥啊,讓我說你點什麼好。堂堂大好青年,前途無量,怎麼跑到這兒開起銀趴來了呢?”

  何霄亭只聽懂了半句,卻也攔不住他回過神後怒火中燒。

  “酒樓的時候就看你不地道,還他媽鬧上門來了!我原本敬你有點兒本事,還想多點撥點撥你,你卻來放什麼狗屁!”

  “別衝動嘛師哥,有話好說……”寧塵拖著長音,伸手撈住丑娘的胳膊彎把她托起,小聲道,“起來把褲子穿了。”

  仨男的驚怒之下腦袋還有些木,羅瑩織卻一眼看出了寧塵的心思。

  她把衣服往身上一纏,嬉笑起來:“我的小師弟,你這是唱的什麼戲。要不是姐姐眼亮,還以為是你看上咱,跑過來捉奸的呢。”羅瑩織往前輕移兩步,帶著一股暈人香風,“現在才明白,你這是來英雄救美的呀。”

  羅瑩織點住舌尖壓在那個“美”字上,三個男的品出話中味道,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何霄亭身上戾氣消了大半:“我還當什麼事兒呢。寧塵,你一句話的事!想玩,咱們哥幾個一起玩兒就是,丑娘本就自個兒願意的。你呀,也忒愣了。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師哥不跟你計較,咱喝杯酒,事兒就算過去了。”

  他兀自在那里聒噪,寧塵斜眼望向身邊丑娘。眼里意思再明白不過:你願意的?

  丑娘嘴巴微顫,呆立半晌,垂眼點了一下頭。

  何霄亭得意一笑:“你看看,師哥說什麼來著。咱們也不……”

  “現在跟我回山,走不走?”寧塵沒動搖,只是多問了丑娘一句。

  三兩息之後,小丑娘像是用了莫大的力氣,又點了一下頭。

  “師哥師姐,繼續繼續,小弟不打攪了。”寧塵給丑娘讓到身後,對屋里眾人打個哈哈。

  何霄亭主動圓場示好了半天,倒頭來發現寧塵壓根就沒往心里去。

  丑娘在他這兒本不值一提,可寧塵說帶走就帶走,擺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何霄亭原就心高氣傲,又耐著性子當了半天好人,現在寧塵一副看垃圾的表情,著實把他天靈蓋看炸了。

  “寧塵,你是打定和我們靈寶堂撕破臉咯?!你知不知道我家……”

  寧塵拍拍自己脖子:“有種弄死我,不然別逼逼。”

  屋里頓時沒了言語,寧塵攏著丑娘肩膀推著她往外走了。

  和想象中不一樣,身後的屋里安安靜靜,沒有半聲叫罵。寧塵嘆了口氣,不叫的狗才咬人,何霄亭是個硬茬貨。

  硬就硬吧,兵來將擋,爛命一條,大不了重開,圖一爽快。

  寧塵卷著丑娘躍出院牆,在牆頭點了兩腳落到街上。圓月當空,城里早已沒在暗中,只有打更的那邊掛著一絲火光,將咄咄聲遠遠傳過來。

  幾次騰躍,寧塵也試出來了,丑娘連煉氣的底子都沒有,把她托在胳膊彎里一點真氣也借不上。

  於是寧塵多運了兩口氣,一路快行,直到踩上城外通往宗門的大路,這才停歇下來。

  “把衣服整整。”寧塵一屁股坐到路邊的大石頭上,喘著粗氣。

  丑娘小小唔了一聲轉過身去,把散亂的衣裳扎好,又把頭發理理整齊,這才重新湊到寧塵身前。

  “你不用怕。我和掌院關系好著呢,等天明了,給你轉到我們靈寶堂。”

  “好……可是……”丑娘怯怯地不敢說話。

  “你說。”

  “何師兄背景很厲害,他要是害你,可怎麼辦?”

  “我還不知道他?他老子不過是個內門小管事,在金丹邊上衝了七八年也沒半點突破。憑咱在外門的人脈,不就是駁了他一次臉面嗎,事兒鬧不大。”寧塵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丑娘搓著兩只手不說話,寧塵也緩過勁來,起身開始趕路。

  月明星稀,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路上,世界一片安靜。

  走了半個時辰,寧塵回頭一看,丑娘遠遠掛出去十幾米。

  寧塵剛想催兩聲,卻看見她光著一雙腳,走起來已是一瘸一拐。

  她看寧塵回身等她,咬著牙緊走幾步,痛的淚珠子都滴答出來兩顆。

  “鞋呢?”寧塵無奈問。

  “沒……沒帶出來……”

  “你倒是說一聲啊。”

  “我、我……”

  寧塵長嘆一口氣,真是夠麻煩的,可誰讓自己非跳出來管這閒事兒呢?他俯下身把丑娘背在背上,繼續往前走去。

  丑娘屁股溝的袍子還濕噠噠的,寧塵也不在意,只把她當成庫房里的大麻布包。

  她趴在寧塵肩膀上,身子起初還哆嗦個不停,過了半晌才踏實下來。

  “啥時候上的山?”寧塵閒來無事問道。

  “一年多了。”丑娘在他耳邊嘀咕著。

  “他們這樣弄你多長時間了?”

  “也快一年了……”

  “你不能就這麼認命讓人欺負。”寧塵忍不住說,“咱們怎麼說也是正道門派,宗里又不是沒有掌事的,你得站出來替自己說話。”

  丑娘沉默了半天,小聲開口道:“何師兄他們說我根骨不好,要是不聽話就讓掌院在考核的時候把我趕出去……爹娘砸鍋賣鐵把我送過來的,要是給趕出去,那我……”

  讓人按桌子上猛干的時候丑娘也沒哭出聲來,現在突然讓寧塵戳到心眼上,一下子憋不住了。她手指抓著寧塵後脖領,哭了個稀里嘩啦。

  寧塵嘆氣:“唉,都不容易……”

  等丑娘哭罷,倒覺得愈發不好意思起來。她扭了扭身子,小聲道:“寧師兄,我下來走會兒吧……”

  “你快老老實實的吧。腿腳又不利索,天亮的時候再回不去,我還怕掌院敲我腦殼呢。別師兄師兄的,叫寧塵就行。”

  “寧塵,你人真好。”丑娘聲兒里打著顫。

  “快拉倒吧,我就是閒的。丑、丑……你叫什麼名字?”

  “我家姓程,爹娘都叫我小婉兒。”

  “嗯,挺好聽。”

  程婉在寧塵背上慢慢睡過去,寧塵也總算在天光大亮之前溜回了宗門。

  靈寶堂外門以男修為多,占了八九個大院幾十棟廂房,唯有寧塵他們旁邊一個院子是給女弟子的。

  寧塵也不扭捏,帶著程婉過去咣咣砸門,很快就把怒氣衝衝的大師姐敲了出來。

  寧塵腦門頂上挨了兩巴掌,好聲好氣兒磨了半天嘴皮子,將滿是起床氣的大師姐哄好了。

  “師姐,這是新要轉來咱們靈寶堂的,叫程婉。你給她安排安排吧。”

  多的話寧塵一句沒說,程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跟著嘟嘟囔囔的師姐進院去了。

  寧塵鑽回自個兒屋,翻箱倒櫃找出兩枚三品明氣丹揣在腰里,直奔掌院的小樓而去。

  外門八個堂口,劃在三個掌院治下。靈寶堂這種幾乎沒有修為要求的堂口,掌院地位自然也是三個里最不起眼的。

  可再不起眼也是能在外門說了算的,三個掌院俱是凝心期修士,普普通通的丹藥可拿不出手來送禮。

  寧塵這明氣丹也是先前幫內門弟子攛掇事兒的報酬,現在拿出來還多少有點心疼。

  算了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趕緊把事兒了了拉倒。

  在掌院門口蹲到日上三竿,寧塵這才敲門進去。

  連吹帶拍胡扯皮了一個上午,寧塵見縫插針把程婉轉堂口的事兒說了,又板板正正將丹藥遞去,換來掌院眉開眼笑和一連串的“好說好說”。

  回去轉了一圈,程婉似是已經安頓下了,寧塵便跟院里哥們交代了兩句,把自己那張四平八穩的太師椅挪到院門口,跟媒婆似的靠在上頭磕開了瓜子。

  何霄亭也沒讓他多等。

  兩把瓜子磕完,就見他帶著一伙兒人沿著林間的石板路殺了過來。

  人光著屁股蛋的時候難免氣短,昨晚何霄亭也是沒反過神兒,今天看這風風火火的樣子,決然不會善罷甘休。

  十幾個人健步如飛,片刻間就來到跨院之前。何霄亭抬頭看見蹲在椅子上的寧塵,小小愣了一下,心下便知這小子早等著自己了。

  察覺出寧塵似有什麼心機,何霄亭也不急著往近前湊了。他和身後跟班們擺開陣勢,對寧塵連連招手。

  “寧塵師弟,咱們聊一聊?”

  寧塵從椅子上跳下來,往前趟了幾步:“你想干嘛?”

  “後邊樹林清淨,你也別多廢話,老老實實跟過來,師兄我教教你什麼叫尊師重道。”何霄亭運足了氣,聲音直往天上衝。

  他惡狠狠地看著寧塵滿臉壞笑,像是要吃人。

  他沒想到寧塵一點都不含糊,笑麼滋兒就往前走。

  “行啊。不過說好了,我讓你好好揍一頓,絕不找掌院告狀。然後就此揭過,咱們誰也不提如何?您何師兄肚量大,總不會說一套做一套吧?”

  就算何霄亭再神機妙算,也料不到寧塵會給自己整這麼一出。讓他這麼一攪和,何霄亭腦袋里原本的陰損點子頓時落到了空處。

  他眼珠一翻,聲音又提了兩檔:“行!寧塵,算你是條漢子!給我把他腿打斷了,再留下一只手,這事兒就算完了!”

  寧塵眉頭一皺,知道自己算著了。

  沒等他說話,身後靈寶堂的兄弟們呼啦抄便衝了出來。

  何霄亭剛才那聲兒太大,耿魄他們一耳朵聽見有人要剁寧塵的手,立馬從院里擠了出來。

  “干什麼!?丹藥堂的欺負人來了!?”

  “自個兒兄弟能讓他們踩了?!”

  靈寶堂主場作戰,烏泱泱從各個跨院奔出七八十個大小伙子。何霄亭見勢頭鬧大,上前一步掄圓了先給寧塵扇去一個大嘴巴子。

  他築基期,氣機罩上來寧塵哪兒躲得了,腮幫子頓時腫得老高。

  靈寶堂兄弟可不干了,圍上來揪住了在場丹藥堂弟子就是一頓亂捶。

  無奈何霄亭帶來的人都是專門挑的好手,靈寶堂這邊一共也沒幾個築基。

  不敢用法術法器,兩邊都只能閉著眼瞎掄拳頭,堪堪打個你來我往。

  寧塵早從人褲襠下頭爬走了,他坐地上靠著牆邊嗷嗷大叫,似是受了多大委屈。

  兩邊叮咣五四鬧了一盞茶功夫,巡查堂的人一露頭,一群人便夾著尾巴假裝沒事兒人一樣該干嘛干嘛去了。

  巡查堂的人也不是傻子,這一個個頭上冒包眼眶烏青,出了什麼事也是心知肚明。

  好在地上一個躺著的都沒有,巡查堂訓喝兩句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何霄亭帶著人灰溜溜跑了,靈寶堂這邊雖然被打得歪鼻子斜眼,氣勢卻是不同。

  眾人勾肩搭背回院兒去了,一個個吹牛顯擺,就跟打贏了多大勝仗似的。

  “寧塵,咱哥們夠義氣吧!”旁邊弟子一個個揚著腦袋

  “那是!到月底我請大伙去城里喝酒!”寧塵一副爽快模樣。

  “拿我的錢請人家喝酒是吧……”劉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杵在寧塵鞋邊嘟嘟囔囔。

  院里這幫人一個個頭發散亂,衣服也扯巴的脫线掉袖,唯獨劉春沒事兒人一樣。倒不是因為他先前害怕沒上,而是寧塵提前囑咐了他一些事情。

  寧塵拽著劉春往院角去了,倆人嘀咕一會兒,寧塵又鑽回自個兒屋鬼鬼祟祟折騰了半天,這才跟沒事兒人一樣踱出來。

  早課修了倆時辰,寧塵就擱那睡了倆時辰,直到庫房輪班的時候才醒。

  等他推著一車稅布進倉的時候,看到程婉已經在跟著師姐在庫門口學記冊了。

  忙忙叨叨一天過去,似乎師姐們對程婉還不錯,她緊繃的身子也松了下來。

  天色漸晚,靈寶堂的飯堂熱鬧起來,寧塵掏錢讓廚子給大家多加倆葷菜,又開了幾壇酒,堂內的弟兄沒有一個不夸他辦事兒地道的。

  吵吵嚷嚷吃了兩杯,寧塵斜眼瞥見程婉一個人坐在牆根小凳子上扒拉飯。她把碗擱在腿上,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麼。

  有幾個男弟子靠過去:“喲,這不是丑娘嘛?怎麼跑到我們靈寶堂啦?”

  “嘿,因為咱們靈寶堂伙食好,對不對,丑娘?”

  面前圍上三個男弟子,程婉本能地賠著笑臉,肩膀一個勁兒縮著。

  寧塵湊過去撥拉了他們一下:“咱嘴巴別那麼沒譜行麼,人家叫程婉,記住了?”

  他們愣了一下,連忙打個哈哈:“程婉程婉!得嘞!吃飽了沒,我們去給你再盛一碗?”

  寧塵嬉皮笑臉給他們推走了,拉著程婉就來到當中大桌。

  “以後就在這兒吃,別跟個偷糧食的小耗子似的。”

  “哦。”程婉戰戰兢兢坐在他旁邊,大氣不敢出。

  旁邊有雞哥年齡大些的男修坐不住了,嘿嘿嘿地湊上來:“寧塵,挺厲害呀,你……”

  還沒等他們嘴上跑馬車,寧塵先站起來大咧咧發話了:“這是新來的程婉,我親戚,大家伙多照應照應啊!”

  一句話把眾人那點好奇心戳散了。旁邊還有一姑娘嘀咕:“我就說嗎,寧塵哪能找一這樣的。”

  “吃飯吃飯!”寧塵大聲遮過,把兩塊香噴噴的過油肉給程婉叨在碟子里。

  幾天下來,相安無事,程婉和幾個師姐混熟了,漸漸有了笑模樣。

  寧塵閒的沒事兒去記冊房瞥了兩眼,見她干活還算利索,似是挺討人喜歡,便放下心來。

  不過他可沒忘,還有一只靴子沒落地呢。

  第三天,靈寶堂大殿晚修剛到一半,就聽見外面嗚嗚渣渣人聲嘈雜。靈寶堂弟子們紛紛回神收功,准備出去看看是咋回事兒。

  這頭大家伙兒還沒動窩,就看見一群錦袍修士大步邁了進來。

  弟子一看巡查堂的到了,立馬規規矩矩坐回到自己位子上,一個個閃著無辜的大眼珠子不敢言語。

  巡查堂見面就高一級,真傳管內門,內門管外門,外門管州縣——現在站門口的錦袍們自然是內門弟子。

  “寧塵,你過來。”為首的修士拿腔拿調。

  “誒!來了來了!”寧塵麻利兒地湊過去,“王師兄找我?”

  “有些事要找你合計一下,跟我們來吧。”巡察使王歸游板著臉,卻也偷偷朝寧塵擠了一下眼

  兩人私下里一直挺熟絡,只是這時候也得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寧塵跟在幾個巡查堂錦袍後頭走出殿來,一眼瞅見何霄亭那幫人正等在外面。

  “這是要唱哪出戲啊?”寧塵低聲下氣問道。

  “丹藥堂上報,本月准備上繳的貢丹中,有一瓶在冊的祟神丸不翼而飛。丹藥堂弟子都講,這些日子看見寧塵在丹藥堂內外出入,行止鬼祟,現在特意來找你問詢。”

  寧塵大驚:“這哪話兒說的?!咱這兩天點名打卯從沒缺過,一直在靈寶堂這邊,啥時候去過丹藥堂哇?”

  “我們都看見了!還想抵賴!”何霄亭身後眾人嗡嗡聲大作。

  “莫吵!”王歸游回頭呵斥了一聲,“寧塵,非要說你偷的也是無憑無據,大家都心里明白,他們空口白牙作不得數。剛才兩位掌院已經談好,讓我們巡查堂的人去你廂房一查,若是尋不到蛛絲馬跡,此事便和你無關了。”

  “查!隨便查!”寧塵手一揮,“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邊何霄亭嘴角一翹,寧塵假裝沒看見。一眾人浩浩蕩蕩就往靈寶堂住院兒去了,其他弟子在後頭你推我擠,都來湊熱鬧。

  瞥見程婉湊在人群中小臉煞白,寧塵便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安心。

  一路來到寧塵住的廂房,王歸游帶著巡查堂四個人進了屋,又擠進了寧塵何霄亭倆人。

  廂房本就不大,給每人隔成一間間小間。單人小間攏共一張三尺寬的床鋪加一台桌子,另在床腳塞著一只立櫃。

  就這麼大點地方,王歸游使喚著巡查堂那三個弟子在寧塵屋里一陣翻箱倒櫃,什麼也沒搜著。

  “王師兄,您看,我這麼老老實實一人,哪能干那偷雞摸狗的事兒啊。”

  王歸游點點頭:“何師弟,搜也搜了,丹藥堂應該滿意了吧。”

  何霄亭面不改色向前一步:“王師兄,您不在外門不知寧塵為人。這小子人奸嘴滑,若是他偷盜貢丹,斷然不會將贓物隨隨便便放在櫥櫃枕下的。”

  王歸游看了看他,又看了寧塵一眼,寧塵一臉無奈,王歸游便也不搪護他:“那若是何師弟看來,又當如何?”

  “那桌角床根下面,是不是也該細細查驗一番?”

  王歸游一揚頭,最近的那個巡查堂弟子不情不願地趴在地上鑽進了床底。沒一會兒功夫,就那弟子叫起來。

  “師兄,這床腿里有個暗洞!”

  王歸游上前一步伸手端住床沿往上一翻。

  他凝心期修為,單手提個木頭床就跟掀張紙似的。

  寧塵那床被掀翻在地,露出床腿內側一個破洞,竟是個空心。

  何霄亭在旁邊嘿嘿冷笑,得意洋洋地看著王歸游將手指探進去摸將起來。

  沒成想摸了半天,等王歸游把手拿出來的時候只捏出了兩粒老鼠屎。

  王歸游鐵青著臉,掐個聚水決把手衝了。

  何霄亭呆在旁邊,嘴巴都合不上了。

  “瞧這死耗子把我床腿兒啃的!王師兄,你可不知道,這耗子天天晚上……”

  寧塵見便宜就上,逼逼嗤嗤開始說個沒完。

  王歸游沒好氣兒理他,帶著人出了廂房,人模狗樣地當眾人面還了寧塵一個清白,然後把丹藥堂的人都轟走了。

  何霄亭臨走前惡狠狠瞪了寧塵半天,寧塵就跟小白兔一樣委委屈屈噘著嘴看他,可沒把何霄亭肺氣炸了。

  等人散了個七七八八,王歸游提溜著寧塵脖領子轉到院外沒人出,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寧塵,你說說吧,咋回事兒?”

  “王大哥,我清清白白啊,不是你剛說的麼?”

  “你甭跟我來這套。偷貢丹可不是小事,等上頭真追究起來,誰能保你?”

  “王大哥,你看你把我想哪兒去了,你也是從小看著我這麼多年了,我啥時候手腳不干淨過?這沒輕沒重的事我可不敢干。何霄亭就是因為我駁了他面子,想給我上上眼藥。”

  “你意思是他監守自盜?你要有證據,我直接給他拿去讓掌刑長老處置。”

  “您甭管了。他也不是沒有靠山,捅了馬蜂窩難免蟄一頭包,不勞您操心。”

  王歸游本來也不過是擺擺譜,壓根懶得操心這幫外門弟子的醃臢事兒。他嘴上提點寧塵兩句,便帶隊走了。

  寧塵回轉身來,劉春正站院門口等他:“咱不會有事吧?”

  寧塵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就把心放腸子里吧。”

  “你會說人話嗎!”

  這件事說險也險,說穩當也穩當。自打寧塵惹鬧何霄亭之後回山,他就一直琢磨這事兒會往哪兒走。

  合歡宗千年基業名聲不錯,宗門里執法掌刑的老幾位路走得還挺正,弟子不敢胡亂生事。

  饒是何霄亭世家出生,也得顧忌宗門規矩,不至於在這種小事兒上興師動眾。

  一般人要看見他帶人上門生事,腿早軟了。

  可寧塵都混了多少年了,他心知肚明何霄亭就是裝個樣子。

  何霄亭一個築基期,真要動手,那天晚上就會攆上來給寧塵打個鼻青臉腫。

  然而人打了,後頭可就難收拾了。何霄亭看出寧塵是個頭鐵的,他回山告一狀,自己那點髒事兒肯定瞞不住。

  所以寧塵知道,何霄亭一旦打定主意,就肯定得把自己往壞了整,不脫層皮絕不算完。

  要麼說小年輕好拿捏呢,整起人來一共也就栽贓陷害那麼幾手。寧塵都過了三輩子了,一聞味兒就知道對方想拉什麼屎。

  本來寧塵也還不確定呢,直到他賴呼呼主動逗何霄亭揍他才摸清楚端倪。

  何霄亭過來根本不是為了讓寧塵吃皮肉之苦,眼見寧塵不反抗,只好大聲放起狠話,只為引靈寶堂弟子出頭。

  靈寶堂的人都跑出來打架,院里自然空下來。

  寧塵早提前囑咐劉春在院里藏著,眼睜睜看著一個丹藥堂弟子翻牆進院鑽進了寧塵廂房。

  寧塵回來進屋一搜,就看見床腳木頭讓人運真氣摳了一個洞,里面正塞著那瓶貢丹。

  那瓶丹藥早讓寧塵藏起來了,丹藥堂這回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這兩天寧塵也沒好過,他怕何霄亭中間還有什麼損招,晚上睡覺都睜只眼。

  白撈一瓶祟神丸,那可是凝心期金丹期用的好東西。等有用的時候拿出去打典一番,又是一條人脈。

  一時半會兒何霄亭應該是不敢動的。

  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詭計落了個空,是寧塵有啥神功?

  是丹藥堂有啥內鬼?

  他可得好好想想哪兒出了岔子。

  憑他那小腦瓜,恐怕得擔驚受怕一陣子了。

  可寧塵卻高興不起來。

  倒不是害怕自己匿了這瓶藥露出馬腳,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恐怕得沒完沒了了。

  人在暗我在明,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是。

  問題是,咋辦呢?

  大半夜,他一個人坐在山坡上的亭子里頭。下面靈寶堂的院子一個一個熄了燈火,寧塵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寧、寧塵……”怯生生的聲音。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寧塵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程婉突然,可沒嚇了一跳。

  “丹藥堂來鬧事的時候我就一直跟你後頭來著,你沒看見我。”

  “你不睡覺啊。”寧塵晃晃腦袋,不再看她。

  “我也睡不著……”程婉蹭到寧塵身邊坐下,“今天沒出事還好,可他們再來找你麻煩可怎麼辦啊?”

  “我有的是辦法,你操什麼心。”寧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程婉半天沒說話,就這麼貼著寧塵坐著。山風吹過,涼颼颼的,寧塵卻覺得身邊的人熱的很。

  “寧塵,你為什麼幫我?”似是在心里憋了半天,程婉好不容易把問題問出了口。

  寧塵本想隨口胡謅幾句,卻突然哽住了喉嚨。他長噓一口氣,說:“我想起我妹妹來了。”

  “你有妹妹啊?”

  “嗯。她學習成績不怎麼樣,也是成天不受人待見,怕爹娘說她,回回讓我去給她開家長會。讓別人欺負了,也總是找我給她出主意。”

  “你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懂。”

  “唉,沒什麼懂不懂的。我只是忍不住想,我不在了,她是不是又讓人欺負。”

  “你不在了?什麼不在了。”

  “啊……是她,她不在了。我全家都沒了。我是怕,陰曹地府的小鬼頭欺負她……”寧塵連忙拿話遮掩過去。

  好久都沒想起過第一世了,卻發現心里那根筋兒突然開始打顫。寧塵抬手往臉上撈了一把,將眼眶子里的水點兒抹了。

  他當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二愣子一樣跳出來把程婉帶走,其實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敢細想。

  程婉把手搭在他胳膊上,抬頭小心翼翼看他。見寧塵沒有反應,便大著膽子將他的臂膀抱在了懷里。

  左手熱烘烘的,軟綿綿的,那暖意直往他心縫里鑽。寧塵嘆了口氣,沒有將手抽開。

  “你這麼俊,妹妹也一定長得好看吧?不像我,這樣丑……”程婉嚶嚶的聲音像螢火蟲一樣在夜里飛起來。

  “一張皮囊罷了,哪有什麼美丑,最後都是白骨。”寧塵望著浸在黑夜里的遠山,“長得好看咋樣?何霄亭風流倜儻,架不住心眼髒。人這東西,面相好孬是最不重要的。”

  “那什麼重要?”

  “心啊。胸窩子那顆心得剛強。心性若是軟的,想當好人都當不了。事到了頭上,說變壞也就壞了。”

  程婉沉吟片刻,小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討厭我了……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剛強啊……”

  寧塵哭笑不得:“我哪兒說討厭你了。討厭你還給你出這麼些力,我是老牛養的?”

  程婉忍不住哼笑一聲,又連忙捂住嘴。她低頭靜了一會兒,抬起頭的時候已是滿臉紅暈。

  “不討厭……那你摸摸我……”

  這句話抽了她全身力氣,聲兒沒落下身子已軟在了寧塵臂膀上。程婉牽著寧塵的手,按在自己腿上,像摸貓兒一樣撫著他的手背。

  今天這夜也是邪了門,寧塵那顆凍透的心不過小小活動了一下,卻就讓程婉鑽了進來。他腦門一熱,火勁兒上頂。

  從程婉懷里把左手奪回來,一把將她摟過來,右手掀開袍子底襟,慢慢探了進去。

  手掌滑過熱騰騰的光滑小腹,又往上爬,程婉的袍子就這麼被順著敞開了懷,由著寧塵捏住了懷中軟肉。

  程婉身子哆嗦著,急喘著氣。她抓住寧塵手腕,低頭不敢看他。

  “寧塵,我身子一年前就讓何霄亭破了……堂里足一半人都欺負過我……你不嫌我髒嗎?”

  “讓我看看哪兒髒,這就給你舔干淨了。”寧塵壞笑著將她推倒在欄凳上,湊到程婉胸口上猛吸她乳上那顆蕊珠。

  程婉最怕的一節被寧塵踩過去,心口蜜一樣化開。

  她眯著眼哼哼起來,讓乳尖的酥麻在全身亂竄。

  她一只手抱著懷中亂拱的腦袋,另一只手摸向了寧塵胯間的家伙什。

  上輩子悶頭清修都快修成陽痿了,這一世總算有機會開個葷。

  這大蟒蛇看著傲視群雄,也不知道是不是個蠟槍頭。

  寧塵由著程婉解開褲腰帶,自己也伸手拽下了程婉腿間褻褲。

  抬手在女孩胯下一撈,那淫水兒滴滴答答,滑膩膩沾了一手。

  “小淫婦,濕得夠快的呀。”寧塵手指插進去猛搓兩下,摳得程婉一聲啼叫。

  “啊——寧塵——”

  寧塵倆指頭在她屄里試了試,程婉身量雖小,穴兒卻早被操得開了,想來受得住。於是寧塵沒再廢話,在姑娘腿間一跪,撩袍立槍就操了進去。

  程婉嚶嚀一聲,像鳥兒折了頸子,聽著跟要死過去似的。可那雙腿卻駕輕就熟往寧塵腰上纏去,撅著胯給雞巴留了個最方便抽插的角度。

  程婉這小穴松是松點,卻好在熟透水嫩,軟綿綿裹住了雞巴,怎麼使勁兒都迎得上。

  寧塵也不翻騰那些花兒的,挺著腰啪啪猛撞,攪得她汁水四濺。

  不消片刻功夫,兩人胯間就跟翻了桐油罐子似的油亮一片。

  “怪不得他們那般饞你這小丑娘,原來都是讓你這浪穴勾的呀。”

  “呀啊……呀……我沒、沒浪……是你操我……我才浪……啊啊……”

  程婉動情已久,又被寧塵大開大合連根帶肉在屄里禍禍,沒盞茶的時間就不行了。她魂兒也丟了水也噴了,小屄一縮就抽抽起來。

  “我泄了……我泄了……寧塵……慢、慢點……”

  寧塵出力氣操了半天,正好也緩口氣。他緩緩抽插,帶著那突然變緊的屄肉在穴口來回磨蹭著。

  程婉半天才緩過勁兒,她眼里蕩著水光,伸手勾著男人脖子。

  “寧塵……你親親我……親親我……”

  寧塵湊上去,程婉那舌頭立馬塞進了他嘴里。

  兩人雙舌絞纏,又亂又凶,寧塵故意將唾液度在她口中,她都盡數吞下,只有點點口涎順著嘴角滴滴答答躺在胸口上。

  上頭品著程婉舌頭,下面又開始耕耘。

  程婉往常那些“恩客”都是牛嚼牡丹,百多次抽插下來穴里又酸又疼,去過一次也就罷了。

  現在讓寧塵上下一起攻伐,才發現自己哪里抵得住這般褻玩。

  那龜頭在肚里一刮,爽得氣兒都上不來,小屁眼都縮緊了。

  於是屁股沉下去,腿也縮在胯間,只想著讓那根雞巴來慢點。

  寧塵剛爽到半截,追著她操卻捅不了個痛快,頓時意起抬身,一把將程婉揪起來翻了個身。

  程婉只能由著他擺弄,扶著柱子撇著兩腿站定,袍子都落在地上半截。她也掙扎不動,閉著眼只等那根寶貝再往自己心口上戳來。

  寧塵也不含糊,依舊是一棍到底,和那黏濕濕得屁股撞了個滿懷。程婉身上本沒幾兩肉,卻也給頂的兩只小奶一頓顫悠,好懸沒給她操暈過去。

  “啊呀!啊呀!我的好人兒……你饒我……饒了我吧……再這麼弄,我可去了半條命了……”

  聽得小婉兒已是嬌聲氣苦,寧塵也便不再憋著。

  他掐住那瘦弱腰身,讓她在自己雞巴上猛套了百十下,把攢了十幾年的陽精噗嚕嚕盡數交在了花心癢處。

  陽精熱辣滾燙,程婉肚子里轉筋兒似的哆嗦。她咬著嘴唇,強忍了一波大浪,扭身往地上倒去。

  寧塵喘著粗氣,一把將她撈住攏在懷里。他擦擦她額上汗珠,又將長袍裹住身子,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清明。

  程婉片刻轉醒,拱在寧塵懷里,小聲啜泣。

  “寧塵,我不知活著還能這般快活。”

  寧塵靜靜聽她說話,卻不忍對她講,這人世日短夜長,秋風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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