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們是什麼關系?
談霏玉晚上才看到林也發的信息。
【你到了?看到眠眠沒?】
【她高反嚴重這幾天還不理人,我都要擔心死了】
【人呢???】
她不著痕跡看了眼坐在火爐對面垂頭無精打采吃飯的女生,回復道:【沒事,我見到她了。】
身邊只有林也清楚談霏玉的行蹤,但她不打算去質問對方夏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內心早就隱隱有了猜測,只是她沒勇氣去證實。
在高原飯不能吃太飽,也絕不能不吃。
夏眠總共那小半碗米飯,直到吃完也沒吃上幾口菜。
她身邊的藏族女生對她似乎很關心,可談霏玉知道夏眠我行我素的性子,果然爭論到最後依然以夏眠的任性收尾。
她看在眼里有些生氣。
高反不是開玩笑的。
夏眠在某些方面表現出超乎她這個年齡的成熟,但有時候的做法還是幼稚到不行——不管是她突然出現在這里、還是賭氣非要留下來的行為。
她生氣卻還是在對方去廁所小聲請求她時跟過去,她生氣卻還是放心不下的將僅剩的巧克力送出去。
女生垂頭,蓬松的長發散下來,毛茸茸的,在手電筒燈光中呈現出柔軟的淺棕色。
她悶悶道謝,像泄氣的河豚。
兩人走進房間,室內喧囂有一瞬安靜,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很快又收回去接著聊天。
她們同白瑪的話題已經換過一輪,如今是男生們在跟白瑪聊車。
談霏玉坐下,身邊兩位女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楊雲菲膽子大先開口:“姐姐,你和夏小姐之前就認識?”
“嗯。”
“什麼關系呀?”楊雲菲沒管陳靈私下拽著她衣服不滿拉扯的手,繼續問。
談霏玉將茶碗放到桌上,轉頭看過來神色如常微笑道:“朋友。”
啊……朋友。
“那還真是巧。”
楊雲菲看了眼對面把玩著巧克力出神的女生,得意湊到陳靈耳邊,笑得促狹:“看,我就說吧……肯定會這樣回答。”
同性婚姻法前不久才又被提議過一輪,如今社會對同性情侶已是見怪不怪,她方才在兩人出去時便跟陳靈打賭:她們關系絕對非同一般。
陳靈不信,現下聽到回答,神色有些怔然。
如果只是朋友,怎麼會有她們下午那樣的氛圍?哪有朋友需要瞞著對方偷偷跑來,還要忍著高反難受的?
她笑的勉強:“挺好的。”
親眼見證,起碼讓她確定了,原來女生之間真的可以有這樣的感情,與所有的情侶沒什麼兩樣。
夏眠挨火爐近,巧克力在手中拿了會就有軟化的趨勢,她收到枕頭邊。
被褥不厚,雖然房間有火爐,但昨天半夜還是被冷醒過,想到這她從行李箱里拿出幾件厚衣物打算今晚睡的時候蓋被子上,隨後回去繼續坐下。
白瑪不明白這群人怎麼能有說不完的話,先是從日常生活聊到工作又是聊到夢想,心中嗤笑只覺得矯情,她哪有什麼夢想,於是轉頭看向夏眠生硬轉移話題:“你夢想是什麼?”
猝不及防被詢問夏眠有些錯愕,她注意到談霏玉的目光也看了過來,不自然道:“我沒什麼夢想……”
白瑪找到知己,第一次看她的眼神帶著贊許。
“硬要說的話應該就是做出受人喜愛的面包吧。”
“面包?”
白瑪接話:“她在J城開了家面包店。”
“哇……好厲害。”楊雲菲由衷感嘆,因為夏眠的年紀看起來跟她們差不多,“你們都是J城人嗎?”
這個‘們’自然是包括談霏玉。
夏眠點頭。
其中男生道:“我們這趟出來都辭職了,回去也打算到大城市闖一闖,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去夏小姐的面包店。”
“歡迎啊,到時候請你們吃面包。”
“夏眠,你是專門學做的面包嗎?怎麼會想到開面包店?生意怎麼樣,賺錢不?”楊雲菲已經自來熟的叫上她名字。
她畢業才工作不到一年便受夠打工的苦不想再上班,最近冒出和男朋友合伙開店當老板的想法,這念頭一旦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尤其西藏之行更是讓她無法面對回去以後還要找工作上班這點,一想到還要上班感覺人生都索然無味。
然而夏眠緊接的回答便打消她大半熱情,女生忽略前兩個問題笑著說:“不賺錢呢。”
“真假的?”楊雲菲有點不信,不賺錢還回答的這麼輕松?
“真的呀,開業三個月,前兩個月都在虧,這個月蹭網上熱度賬才好不容易平了。”
“啊……”楊雲菲興致低下去。
“也許是我的原因,面包做的不夠好吃?有些老顧客最近都好久沒來光顧了。”夏眠狀似無意提及此處嘆氣,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談霏玉。
女人抿唇移開眼,神色有輕微不自然。
楊雲菲毫無察覺,安慰她道:“每個人口味不一樣,可能那些人本來就不是你面包店的客戶。”
“這樣嗎……?”夏眠若有所思。
楊雲菲性格外向跳脫,同她熟絡起來很快又換了個話題,夏眠直播多了,一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擅長和人打交道,聊到最後一看時間已將近零點,楊雲菲還有點意猶未盡,是陳靈拉著她勸道第二天還要看日照金山,她才作罷。
睡覺關燈前,夏眠努力將那些衣服堆在被子上,床很小,翻個身被褥挪動衣服都要掉下去,她只能縮減成一件寬大的羽絨服,剩余的可以塞在肩膀和被子漏風處。
正動作著,感受身側投下一塊陰影,她抬頭,談霏玉站在床邊手上抱著睡袋。
“覺得冷可以用這個,別睡感冒了。”
她本來帶的睡袋是為露營准備,但這邊景區有熊,沒能在外面扎營睡袋便也用不上。冬季款式的防寒鵝絨睡袋,室內用應該是綽綽有余。
“你……”夏眠垂眼,她的劉海有些長了,沒條件用卷發棒打理干脆分成中分,有一小縷搭下來垂在睫毛上。
“謝謝。”借著整理發型,她調整好心情將剩下那句“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咽回肚子里。
她能言善語,對上談霏玉卻難以開口,就連道謝的詞句都那麼蒼白。
談霏玉把睡袋交給她後轉身離開,旁的沒多說。雖然她看到了仍舊包裝完好躺在枕頭邊的巧克力——
也不知道女生要留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