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野外的天很黑，星空很漂亮。

　　房間對著薩普神山的那面牆由落地窗構成，透過玻璃向外看，星空月色與朦朧雪山，比白日景象更為震撼。

　　眾人圍著火爐用餐，營地可以點簡單的菜，但口味一般。

　　白瑪本身就吃習慣了沒那麼多講究，夏眠沒有胃口吃什麼都如同嚼蠟，機械性進食。

　　楊雲菲她們帶了自熱米飯和火鍋，只需要一點熱水加熱就可以食用。

　　談霏玉和夏眠表現的仿佛不認識彼此，隔著幾人的距離一圈圍過來，正巧相對而坐。

　　談霏玉吃飯間隙余光刮到女生吃了小半碗不到的一坨米飯便放下碗筷，什麼也沒說。

　　她不說自會有其他人說。

　　白瑪皺眉，夾了筷牛肉放入夏眠碗中：“你要多吃點肉補充熱量。”

　　“喝了那麼多酥油茶，哪還吃得下。”夏眠無奈搖頭。

　　白瑪總是為了她好強迫她做些事，很可惜無一例外從未成功過。

　　吃完飯一群人坐在火爐旁喝茶聊天，本身就都是差不多歲數的年輕人，她們對在坐唯一一位藏族女生很好奇，白瑪被纏著問了不少問題。

　　夏眠起先安靜的聽，許是喝多了酥油茶，沒一會便想上廁所。

　　這里的廁所單獨在外面，環境簡陋只有一個坑位，景區還有熊出沒，夏眠本想叫白瑪一塊陪她，但看白瑪自身難保的架勢，目光移開，只有談霏玉坐在人群邊緣垂頭看手機。

　　她咬唇小聲叫道：“姐姐。”

　　談霏玉手指一頓，抬頭看她。

　　“陪我去趟廁所？”

　　對方收了手機，站起身。

　　室外和房間內簡直是兩個溫度，夏眠偷偷瞟了眼身旁目不斜視的女人，記得談霏玉很怕冷，在J城冬天的時候最開始在面包店見她就總是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條圍巾。

　　她將下巴埋進豎起的領口，在沉默中漫無邊際的回憶。

　　“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這是見面來談霏玉對她說的第三句話，夏眠借著手電筒光芒看清她臉頰、耳廓凍出來的紅暈，莫名有些酸楚。

　　從廁所出來，談霏玉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站在原地，手電筒是暗沉區域唯一的光源。

　　夏眠慢吞吞往回走，難得獨處時間，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如果什麼也不說，那她這趟來的意義又是什麼。

　　該向她解釋自己為什麼要來嗎？還是讓她不要多想好好享受旅行？

　　夏眠不知道，哪一個都帶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刻意。等到快進房屋，也沒糾結出結果。

　　星空映在她們頭頂，灑在不遠處湖泊形成的鏡面上，萬籟俱寂。

　　談霏玉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怎麼了？”夏眠回頭看她。

　　女人從衝鋒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伸手遞過來：“晚上餓了吃這個。”

　　是巧克力。

　　在高海拔地區身體時時需要足夠能量補充體力，巧克力這類熱量高的食物有助於緩解高反。

　　夏眠因為高反沒胃口，吃的食物少，只會陷入惡性循環加重身體不適，這便是白瑪逼著她吃牛肉的原因，到了夜晚睡覺氣溫降低，沒有熱量支撐人體溫度就會容易感冒。

　　感冒比高反更難受。

　　她愣了會接過，觸到談霏玉冰冷指尖，女人手指骨節和周圍白皙如玉的皮膚明顯區別，泛著紅。夏眠一路來的壓抑仿佛找到宣泄口。

　　談霏玉不理她也好、生氣也好，夏眠頂多難過一瞬就過去了，有的連難過也算不上，因為她很清楚這是自己活該。

　　唯獨談霏玉在這種時候的好意關心，最難讓她承受。

　　可她的委屈無處發泄，只能低頭眨了眨眼壓下眼中淚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