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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可能

願君步長翮 一筆耕 2330 2024-03-05 23:29

  窗柵外暮光已歇,偎燭台,恰料峭一笑,把視线恍花,再回神,墨已透紙。

  聞惟德說道,“不經之說,浮詞無據。”

  常徽說,“是啊,我們這樣了解和悠姑娘,一聽就是毫無根據的瞎編亂造,她肯定不會和人奉子成婚,但……讓人憂心的是,是這樣荒誕的事,傳播這樣快,肯定是有心之人推波助瀾。而且對象,還是槃王的心腹,這很難不去想。”

  “槃王至多只點了個火引。”聞惟德取筆蘸墨,看著毛毫在墨中順滑如帛,“會有太多人,爭先恐後地幫他把火架起來。如今事勢,還有什麼比一個被憑空出現卻事牽多方勢力的無名小卒更適合用來攪混水呢。”

  “蒼主是懷疑,除了天都,秦少爺也參與了?”

  “怎麼可能少得了他。”聞惟德垂目。

  “幾天而已,聲勢就造如此之大。柳茵茵最近在天都情報的被動,很明顯是秦修竹派人壓制過濾了渠道,以及李楠收到的天都異動,哪個少了他秦修竹有意針對北境的小動作。”

  常徽看著聞惟德,欲言又止,但還是說道。“那……我們這樣按兵不動,真的好嗎?”

  “不然呢?”聞惟德掀起眼簾,“槃王想讓北境動,秦修竹也想讓北境動,宮里幾個皇子皇女,朝里邊疆的那幾個,還有暗中窺伺觀望的那些妖主,甚至……上曦,卬足——哪個不想讓北境動?”

  “…………”

  “如今風雨急亂,輕重緩急,也輪不到這件事。”聞惟德說道。

  常徽目光沉了沉,想起來齊翎跟他說的話,還是有些不死心。

  “蒼主。雖是如此,但……和悠畢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我是說,假如,可能,又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懷孕了?”

  一筆順勢的捺畫,戛然如同刀斷。

  聞惟德並未停頓,掀換一頁,“萬分之一,也絕不可能。”

  “失了坎猙和樂青堯這樣有力監視的人手,地息又再也沒有派過去天都。在您的要求之下,嚴是虔和斬猙率部又只能針對上曦和卬足,而和悠又格外防備著北境,對北境回避不已,事事隱瞞。而秦修竹對和悠又貪婪又格外在意懷疑,他既然有意壓制傳入北境的情報,那我們無法准確判斷,針對和悠,我們到底還漏了或者誤了多少信息。”常徽說道,“槃王或許只是點了個火引,可是自古無風不起浪。且不說楊騖兮就是頂級清人,槃王自己,甚至他那十二星羅,他的手下,也不缺清人。和悠姑娘現在如此引人注意,又是這樣體質,……而槃王那般蛇蠍心腸,常人根本無法揣度他十二分玲瓏心思哪怕千分之一。我們真的,能保證,這事兒沒有哪怕一絲發生的可能性嗎?”

  聞惟德看著面前嶄新空白的一頁白紙,像提筆忘了字,幾個呼吸後,放下了筆。“你想說什麼。”

  “如今這時局,就是這些妖主處於她的位置,也恐怕難以自保。”常徽說道。“你叫她一個濁人,又怎能護著自己,護著她那一身秘密?”

  “…………”

  見到聞惟德沉默,常徽再言,“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她願意與否,已經暴露在太多勢力眼中了。就算這次是流言蜚語,那下次呢?下一次呢?”

  “…………”

  “如果她的秘密曝光於世。不,別說於世了。哪怕現在這些勢力,只要有一方知道,北旵、上曦,人族,妖族……都可能因為這個事而天下大亂。後續對我們北境,損失會不可估量吧?”常徽說道,“您送她走之前,不正是因為預料到這種事,才賜予她那根發繩?”

  聞惟德的視线仍落在這張白紙上,而並未聽他半字。

  “那根發繩,能護她……的秘密多久?”

  刷刷聲響起,聞惟德落下筆,眸中平冷,蓋棺定論。

  “你所憂心,皆有道理,可你想怎樣斷絕你心中所憂?”聞惟德平靜問他。

  常徽啞然,他無法回答,也無法反駁,也清楚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反問,回答,只有把和悠再囚回北境。

  “那是她自己選的路,走向何方懸崖絕境,她比你看地更清楚。而這和北境,早已無關。”聞惟德說道。“此事不用再提。”

  ……

  是夜。

  聞惟德剛回居所。

  “我明天照例要出遠門了,本來也懶得跟你說。”越淮靠在門框上,手里夾著一樣東西。“但聽說了一件事……”

  他眼波流轉,笑道。“還記得我當初怎麼提醒你的麼?”

  聞惟德並不理會,走入房間揮退了侍女仆從,抬手扯開衣領。

  “她是個濁人,只要被人永久標記了就一定會懷孕,反正懷誰的都得懷,早懷晚懷都得懷,她有自愈,只要被人發現,除了你以外,別人不會放過她,她不可能躲掉的。早說,要是早點聽我的,讓她在北境懷上種,哪還有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呢?”越淮走了過來,將手中的信按在他的書案上,“你現在心里,沒有這個想法嗎?”

  聞惟德看向那信,“給我這個做什麼?”

  越淮手指壓在上面,說道,“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心里,是後悔還是有這個念頭……還是,都有?”

  “明天路遠,你就早點回巢里窩著。”聞惟德似乎並不想跟他多聊一個字。

  “嘁。”越淮聳了聳肩,“你怎麼想的我也不清楚,就算我清楚,你也不會承認。我只是想再次提醒你,如果不在意,不在乎,就做好心理准備。我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

  越淮離開之後。

  聞惟德仍然沒有去打開那封信。

  在剛進門的時候,他只一眼,就已掃到那信封之上的筆跡。

  他翻看書本,將今日一些雜務又簡單處理一下,沐浴,更衣,丑時又已過半。

  他已然走到床邊,那信還是原封不動地在越淮離開時的位置。

  大概丑時將過時。

  信,被打開了。

  “越淮:你給我的藥副作用太大了,雖然短暫抑制住了發情,但用藥期間,會失憶,會更加渴望信息素。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藥效過後,我忘記了做了什麼事……到現在都想不起來。我有些害怕,繼續用下去,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如果有改良,請務必知悉。我不介意繼續當你的藥物試驗品。”

  落款,和悠。

  時間,半個月前。

  攥在手中薄薄一張信紙,被捏出了痕。

  『失憶。後果。不可預知……』

  啷——

  很遠很遠的遠方,萬籟無聲的深夜,孤廖更聲甚是聒耳。

  如同海上潮浪,拍擊天際幾多造勢浩大吵鬧,但覆吞天穹,映入眼中也心如明鏡,不論從哪個角度,俱是荒謬,絕無可能發生。

  對。

  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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