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要瞎了。”

　　落後郁歲之七八級台階，混在人群中的崔珉陽一邊護著程聰往上走，一邊用下巴磕了磕她的肩膀。

　　程聰側過頭，和他對視一眼，“你別說，我眼睛也要瞎了。”

　　郁歲之以前那副德行，誰沒見過啊？

　　雖然也不會明顯傲慢到拿鼻孔看人，有時候甚至還很客氣禮貌，但就是客氣得十分有距離感。

　　出去玩的時候，他那張臉太有挑戰性了，更別說他還有一個牛逼哄哄的家世。

　　全場的妹妹都憋著勁想拿下他，可他就是一點機會也不給。

　　但現在，郁歲之這副完全不加掩飾，就想讓人發現奸情，然後順理成章要個名分的姿態……真的是，看起來蠻爽的。

　　崔旻陽環顧了下四周，想知道這份爽究竟有沒有別人理解，卻恰好在攢動的人群中，對上蘇嘉名的視线——

　　稍顯落寞，似乎也察覺到了郁歲之先前的小動作。但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並且還能一臉爽朗地衝著崔旻陽和程聰笑笑。

　　隔著人群互相打過招呼，表情臉色都挺自然。

　　上到三樓，等到蘇嘉名走遠後，崔旻陽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最近郁歲之和蘇嘉名都沒在一起玩了，打球也約不齊人，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個年紀的男生，雖然喜歡隨口稱兄道弟，但也分了親疏。

　　崔旻陽和郁歲之一個班，自然是站郁歲之這頭，覺得應該是蘇嘉名出了什麼問題。

　　“男生嘛，最小肚雞腸了，”程聰不以為意，“發生什麼事都有可能咯。”

　　小肚雞腸……

　　崔旻陽原本想反駁，但想起近日來自己因為程聰，莫名其妙吃的那些飛醋，又感覺這話還挺對。

　　“那下次得找個新的球友了，合拍的球友好難找的……”他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趴上欄杆一臉郁悶。

　　程聰隨意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說道：“傻不傻。”

　　戀愛經驗豐富得一頁紙寫不滿名單的女生，自恃看男人的眼光很有一手。崔旻陽是真傻白甜，所以不會理解蘇嘉名這種糾結的心態。

　　她和蘇嘉名一起長大，從小就見他把汪苗當妹妹一樣護著，現在又和他一個班，看著他和紀翡保持著比平常人更親近一點的關系。

　　在班上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之間只差有人捅破那張紙時，他卻轉頭選擇了汪苗。

　　這其中的內情她雖然不清楚，但她能看出來，在汪苗回英國之後，蘇嘉名再次發生了動搖。

　　怎麼說呢？

　　這樣真的很不帥，長再帥一張臉，也是個普男心態，想國內國外都有個女朋友——他都不能被稱之為渣男，渣男人至少有行動力，想渣人就渣了。

　　他這觀望了一年多，什麼也沒得到。

　　優柔寡斷的普男而已。

　　也不知道汪苗要是知道這件事，還會不會願意和他在一起。

　　相比起來，郁歲之那少爺，可比他單純多了。喜歡這東西，對他來說，就跟懷孕一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藏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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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翡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和郁歲之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

　　什麼都做過了，親過抱過肏過……還玩了一堆突破正常尺度的東西。

　　如果是單純的調教與被調教，雙方應該不能親密成這樣，也不該有莫須有的占有欲，這樣很危險。

　　可是，假如脫離了這層性關系，他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麼呢？

　　紀翡不知道。

　　雖然很希望這段關系能長久一點，但，他們年紀還這麼小，高中、大學，還有以後長長的人生階段，說不定在哪個路口就會走岔。

　　正兒八經談戀愛的情侶，也會談著談著就分手呢。

　　更何況，他們，並不是情侶。

　　紀翡有個三十歲的不婚族表姐，平日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男人過了二十五就會走下坡路，所以要玩男人還是得玩年輕點的。

　　紀翡深以為然。

　　她是很容易就滿足的人，在她看來，能擁有郁歲之的十七歲，就已經足夠美好。

　　別的，好像再要求什麼，就過分了。

　　郁歲之遲早有一天會遇上更合他心意的女孩，而她也會在將來，開啟一段正常的，符合普世價值的戀愛。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能這樣想的開，是因為郁歲之從來沒有讓她品嘗過嫉妒的滋味。

　　直到六月底的某一天，她在新建成的藝術樓外看到，郁歲之和一群學生會成員站在一起，相談甚歡。

　　而站在他身邊的女生，是剛剛從柏林藝術大學參加完面試回來的廖允。

　　廖允。

　　曾經搶占過她出國比賽名額，讓她幾個月的努力全部白費，卻在臨出發前主動放棄，隨心所欲將她耍著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