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抽空傳授一點，搏擊的心得罷了。”

　　一言既出，靜寂籠罩全場。

　　馬尾辮少女呆滯地眨著眼，一下，兩下。

　　（他說的“搏擊”……到底是，哪方面“搏擊”啊？）

　　換做與白濯邂逅以前，如同白紙般純潔的相澤鈴，是絕對不會產生這種疑問的。

　　搏擊就是指打架，還能有什麼歧義呢？

　　而經過兩論調教之後，知識面大幅擴張的她，便很難猜透變態先生是想表達字面意思，還是在暗戳戳地搞黃色。

　　反倒是一直很黃暴的蒼綺院花夕，由於對師匠大人與女飛賊的後續互動一無所知，思維立即轉向了白濯有意引導的岔路。

　　“哈，呵哈，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呼……”

　　心情陡然放松，義體豆丁緊繃的氣勢亦隨之一垮，本就嬌小玲瓏的身板，看上去又縮水了一圈。

　　“也是呢，鈴醬那麼爭強好勝，在攝影師先生身上吃了大虧，肯定不會甘心噠。然後，就像炎夏古話里講的那樣，不，不……‘不打架，不交朋友’了？”

　　“你是想說‘不打不相識’罷。”

　　“嗚嘿，人家一直拿外語沒轍的說。”

　　直到這會兒，受友人的話語提醒，鈴終於後知後覺地領悟到了白濯的用意。

　　“呃，唔姆……是，是這樣沒錯！”

　　她急急忙忙地借坡下驢，“白先生的技術，嗯，真的非常厲害！有很多，唔姆，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比如……呃……”

　　“比如”兩個字剛剛落地，少女就開始後悔多嘴了。

　　白濯的技術，她的確領教良多，可惜全都屬於不太正經的那一類。

　　無奈之下，只得籍著親身體驗瞎掰扯：

　　“……比如，人體結構的研究，器材的使用之類的……”

　　“嗚嗯，嗚嗯，攝影師先生確實很擅長操作器械呢。”

　　花夕煞有介事地連連點頭，間或有意無意地朝師匠大人瞟上一兩眼。

　　她的神色中潛藏著擦邊開黃腔的俏皮與得意，壓根沒想到兩邊講述的本質上是同一碼事。

　　“暗流”雙姝懵里懵懂地互相飆車，節目效果異常喜感，差點叫白濯憋不住笑出聲。

　　義體豆丁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東問西，希望見識一下朋友習得的炎夏絕活，最好能當場演示一番。

　　可女飛賊這輩子連炎夏電影都沒怎麼看過，相關知識大多來源於外文課上的一鱗半爪，又哪里整得出半點花樣來？

　　“不、不行喔，花夕。房間里太窄了，會把家具弄壞的。”

　　“喔喔，是超厲害的必殺技嗎？嗚欸……要不然，你隨便擺個起手式就好，人家想拍照發朋友圈的說！”

　　“……起、起手式……”

　　“就像《炎洲奇俠》里那樣，啊噠~~~”

　　花夕發出足以讓任何性向正常男士萌出鼻血的怪叫，定力深厚如白濯，亦不由得心頭一酥。

　　連同為女性的相澤鈴都難以抵擋小豆丁的可愛攻勢，一邊搜腸刮肚地尋找推脫的理由，一邊使勁朝隔岸觀火的某人使眼色。

　　（你自己搞出來的亂攤子，拜托自己收拾干淨啊，“功夫大師先生”！）

　　“不要難為相澤同學了。”

　　白濯脫離看戲模式，信口胡謅道：“我沒教她具體的招式，僅僅講解了幾項基礎動作，順帶糾正了一些壞習慣。”

　　見花夕面露不解——事實上，鈴也一頭霧水，卻不得不假裝出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他湊近前者身邊，示意擺正站姿。

　　“譬如，相澤同學通常習慣挺胸、提臀。這應該算是優點，但真正臨敵的時候，放松地佝僂身軀，保持脊柱微彎的狀態，往往更利於快速反應。”

　　“呐，是不是，像人家這樣子呀？”義體豆丁腦袋一垂，肩膀無力地一塌，“人家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很放松，搞不好超適合學功夫的呢！”

　　“……你是單純沒站直，和我講的是兩碼事。”

　　“那該怎麼——嗚咿！”

　　“頭抬起來，肚子往後收，手肘彎曲，腿部做好發力的准備。……”

　　白濯輕輕敲打花夕各處關節，把她調整至所謂的“理想的臨敵架勢”。

　　鈴則完全不用教，靜靜觀摩了一小會兒，便自行試著凹造型，倒也似模似樣。

　　“嗚啊啊，好難受的說！”

　　“……有點、奇怪。”

　　姑娘們並排擺出躬身曲膝的怪模樣，一位苦著臉，另一位則游刃有余，但姿勢俱是一般的不倫不類。

　　兩人視线對接，大眼小眼地互瞪了片刻，同時“噗嗤”一笑，齊齊破功。

　　“花夕，你可能……唔姆，還是比較適合做文員呢。”

　　“嗚嗚，沒法反駁！”

　　小豆丁狠狠跺腳，仿佛要把別扭感用力踩進地板里似的。

　　“原來現實里的‘功夫’，是這個樣子的……和人家想的完全不一樣的說。”

　　跺了幾下，她忽地止住動作，狐疑地盯著白濯。

　　“師匠，不對，攝影師先生，你是不是在捉弄我們呀？……你自己平時都一直站得筆直筆直的，根本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嘛！”

　　“因為這里很安全。”白濯秒答，“身邊只有兩個可愛的女孩子，你們難道會忍心對我動粗不成？”

　　“欸，有道理……”

　　“合格的戰士，就應該時刻保持警惕才對。”

　　相澤鈴可沒同伴好忽悠，立即以專業人士的角度提出質疑。“如果我現在——我是說如果——冷不防向你出拳，你能反應得過來嗎？”

　　（以你的拳速，恐怕很難對我實現“冷不防”的效果……）

　　心里這麼想著，白濯聳肩微笑道：“那就挨一拳好了。在朋友家里也小心提防，未免活的太累了罷。”

　　“嗚！”

　　少女狼狽地側過臉去，宛若被對方的笑容灼傷了眼膜。

　　話語中的包容意味直戳心房，她只覺得血液流動的速度陡然加速了一截。就是“朋友”這兩字有點令人不爽，她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鈴醬好受寵喔……”花夕滿臉羨慕之色。“攝影師先生，有沒有考慮過多收一個學生呀？人家一定保證乖乖聽話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