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鼠禍慘叫著,先是一把將生長的木刺拔出來,帶出一顆眼球和上面的神經,而後捂著血流不止的眼眶痛苦的栽倒在地。
被鼠禍貫穿胸膛的千手柱間,表情沒有半點驚恐痛苦之意,他平靜的看著鼠禍,全身上下的色彩褪去,逐漸變成了一尊棕黃色的木質雕像,而後化為一根根方木向著鼠禍捆去。
不遠處,一顆大樹上鑽出千手柱間的腦袋,他看著捂著眼睛哀嚎的鼠禍,面露疑惑之色。
千手柱間疑惑的是鼠禍為什麼要問他的名字,並且聽到他的名字之後,為什麼會露出那種必殺之意。
難道他曾經得罪過這個家伙?
但他現在雖然在家族里有些名氣,但在整個忍界還沒有什麼名氣,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不認識的仇家吧。
“嘭!”木牢炸裂,鼠禍從里面脫困而出,緊接著就遁入地下逃離。
千手柱間想了想沒有去追,而是快步來到了自己的同伴面前。
他的掌心鑽出細長的藤蔓,這些藤蔓將他們的全身包裹起來,並且延伸進他們的體內,不斷的過濾著外部的空氣進行供給,替換他們體內肺部的毒氣。
很快,幾個同伴都恢復了正常,他們帶著柱間給他們做的木遁面罩,對敵人進行收屍。
另一邊,敗逃的鼠禍回到基地,他不斷的啃食著神樹的根莖,盡自己的全力去吸收其中的查克拉和生命力。
他搬運著那些生命力填充著眼睛的部位,眼眶的周圍的骨骼逐漸再生,內部的筋膜也不斷的再生……
終於,大概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血不再流淌,傷口開始結痂、脫落。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依舊能夠感覺到明顯的疼痛感。而且,左眼能夠看到東西,右眼卻完全看不到東西。
他伸手摸了摸,眼皮內一片空洞,他的眼珠並沒有再生出來。
“……”鼠禍沉默了片刻,牙齒卻逐漸咬的咯噔咯噔響。
突然,他憤怒的從旁邊抓來一只正在啃食樹根的碩鼠,狠狠的砸在地上,而後不斷的握拳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嘭!嘭嘭嘭嘭!”
鮮血飛濺,骨骼飛濺,腦漿飛濺。
當鼠禍停下來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一片碎末。
其他碩鼠躲的遠遠的,恐懼的看著鼠禍。
冷靜下來的鼠禍看了看地上的紅色碎末,又咬著牙,用爪子抓著自己的腦袋,低吼著、抓撓著,將自己的頭皮抓的一道道血痕都無知無覺。
“真他媽的難看啊——,你他媽的這算什麼——。”鼠禍咬牙切齒的罵著。
他罵誰?他在罵他自己。
自大、傲慢、喪失了應有的警惕,癲狂、暴躁、拿自己養的老鼠發泄,鼠禍感覺自己此時就他媽的好像一只小丑一樣。
低吼著,咆哮著。抓著腦袋,錘著地面,抽打著尾巴。
好半天,鼠禍消停了下來,他用滿是鮮血的爪子捂著自己的臉龐,眼淚一滴一滴的摔落在地上,與地面上的血沫融合在了一起。
陰暗的地下洞穴,怪異的哭泣聲。
‘明明是個怪物,卻在哭嗎?真是有夠好笑的呢。’鼠禍自嘲的想著,但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不知哭了多久,啜泣聲音終於逐漸平息下來。
鼠禍的爪尖一下又一下的在地面上滑動著,那只獨眼目光沉寂,一副思索之中的模樣。
‘真是狼狽啊……怎麼會這麼狼狽啊?’
‘應該是十二年了吧,沒有怎麼記日子,具體穿越多久已經不確定了。’
‘身為人類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是什麼樣的來著?’
‘我現在除了在乎活的久點還在乎什麼?不知不覺,有著和人類一樣長的壽命,好像已經變成我的執念了啊。’
‘十年了,這十年間我貌似都沒有怎麼享受過。每天只是想著 怎麼增加壽命,怎麼修煉,怎麼變強。我還是人的時候,貌似沒有這麼大的毅力吧?’
‘我的心智貌似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扭曲的不成樣子了,之前雖然找個家伙傾訴了一通,但還是不夠啊。’
‘不知到什麼時候開始,我貌似將自己放在食物鏈的頂端了,人類吃萬物,而我吃人類,不知不覺就自大傲慢起來了啊。’
‘自大,也自卑。我一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接受自己現在的身份。我是老鼠嗎?理性來說我現在就是,但從感性的角度來看,我不是,我是穿越者,我怎麼可能只是一只卑賤的老鼠呢?’
‘因為不甘於自卑,所以我看到千手柱間狼狽的模樣,感覺非常的興奮。看吧,就連這麼厲害的家伙,現在還不是這麼狼狽,還不是要被我弄死了?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鼠禍冷靜的剖析著自己的內心,審視著自己扭曲到不成形狀的心智。
‘我是不是應該拋棄身為穿越者的傲慢?老老實實的接受自己現在的身份和模樣?’
‘不,不行,前世身為人類的經歷是我的一部分,如果舍棄了穿越者的傲慢,也就舍棄了身為人類時的理性和尊嚴,那我就真變成一只普通的老鼠怪物了,那可比現在還要扭曲。’
‘我的扭曲源於我現在的自卑,想要抹除掉這種自卑,需要變得足夠的強大,又或者去接觸人類,重新找回自己身為人類時的感覺。’
‘我依舊應該以人類的視角與出發點去看待一切。我現在是老鼠,沒錯,但這只是我第二世,有第二世就有第三世。如果下一世我依舊保持記憶,但變成其他東西呢?比如貓。那我又要調整自己的定位嗎?如果那樣的話,終有一天我會變成一片混沌,或者一片虛無吧。’
‘有一個不變的核心,那就是身為人類時所培養出來的人類心智,現在這個人類心智逐漸崩壞,所以我要重新將其修復好。’
鼠禍爪子抓起一個石頭,一邊思索,一邊無意識的盤著,一點點的磨平其棱角。
‘人啊,知道自己的弱小,才會審視自身。如果傲慢自大,就會逐漸退化。’
‘看來我還要感謝一下千手柱間呢,是他將我即時打醒了,不然再過幾年,說不定我就真的瘋了。’
‘嗯,感謝歸感謝,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弄死他。’
鼠禍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那里一片空洞,但已經不疼了。
這眼眶的空洞,提醒著他警惕自己內心的空洞。
迷茫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能被那股空洞吞噬了自己啊。
鼠禍沉思完畢,他揮了揮手,地面的泥土沙石蠕動,將那地上的血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