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
“竹清……竹清……”
誰……啊……
“竹清……醒……求你……不……”
不要……吵……我……
好像沉入了幽深的海底,四周空蕩蕩的。
從遠處,傳來了誰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卻幾乎無法聽清在說些什麼。
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又回彈過來,交織成重重疊疊的回音,在這空無一物的虛空中泛起一陣陣波紋,攪亂了這里的悠遠寧靜。
皺起眉頭,它開始感到焦躁,無奈,和一點點被打擾的憤怒。
等下,我是……
當它意識到這一點時,有什麼東西便匯集了過來,勾勒出朦朧的影子,一點點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
意識漸漸清明,思緒慢慢平復,好像被切斷的神經被一根根重新聯通起來了一般。
閃念間的電流略帶生澀地涓涓流過,從無數條纖細的支流,逐漸匯集成洶涌奔騰的江河大川。
他們衝上干涸龜裂的河床,衝垮亘古不變的冰川,帶著無數還未化開的塊壘,流入了一片大海之中。
從川流不息的江河中,從浩瀚無垠的腦海里。
紛亂嘈雜的洋流肆意衝刷著,帶來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觸感。
喜悅,憤怒,哀傷,絕望,痛苦,好奇,畏懼,滿足……
不成形的感觸碎片卷起了席卷海洋的風暴,新生的意識在這狂亂的波濤翻涌中隨波逐流,品嘗著苦澀與喜悅。
可能過了滄海桑田,可能只是彈指刹那,海洋終於結束了新生時的陣痛。
所有凌亂的閃念,紛亂的思緒,雜亂的感觸,都平復,沉淀,浮起,奔流。
明浪暗流,潮起潮落,每一滴閃耀著的念頭,都支撐起了這片海洋,讓它變得井然有序,包容著靈明與生機,就像千萬年以前,每一個等待著奇跡發生的星球一樣。
於是生命的意識,便這麼在海洋深處誕生了。
或者是,這片海洋便是一個生命,一個意識。
等到那些洶涌的波濤終於平靜下來以後,那些被裹挾進來的碎片才不再隨著波浪而起伏,而是慢慢的溶化,融入這片海洋中。
堅固的外殼被侵蝕,變得柔弱,濕潤,最終吐出了那些深藏其中的記憶。
這便是最後一步。
不……
這片海洋誕生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拒絕。
像每一個脫離了溫暖的羊水的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本能的哭喊著,拒絕著,不顧一切的想要回到那溫暖的黑暗安詳中去。
那空無一物的虛無多麼美好啊,讓剛出生的稚獸們戀戀不舍,念念不忘地想要回去,回去,拒絕著痛苦的凡世,汙濁的紅塵。
可這一切都在崩塌,遠離。
這虛無太脆弱了,隨著意識的成型,四周的黑暗在遠去,一片片的剝落,脫離。
它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己上升,再上升。
視野里廣袤的海洋不斷縮小,縮小,它看見那片海洋被存放在一塊美麗的黑色水晶中,原來連海洋也不過是那小小的一汪,小到用手都能捧起來。
它還在上升,直到連那塊水晶都變得越來越小,直到變成一個看不見的小點。
它掙扎著想游回去,但卻被不容拒絕的向上浮起,浮起,遠離著安詳的虛無幽冥。
它伸出手,不斷的撈著,看著那片親切的黑暗從指間滑落,逐漸崩裂四散,溫柔地推開了它,化作一道道細長的影子,像游魚一樣游開,纏上它的身體,將它拉了上來。
還不到時候。
幽冥無聲地笑著,送上了她最後的祝福。
隨著逐漸上升,它的意識越發壯大,清醒。
光,明亮的光照了下來。
周身的影子在這光芒下不甘的消散了,溫暖也隨之消退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涼意。
那光太冷了,冷得讓它下意識地抱住了肩膀,瑟瑟發抖,讓它不由得想躲回黑暗之中。
可光越發明亮了,刺得它眼睛都掙不開,只能身不由己地向上,向上,直直沒入了光芒之中——
“啊!竹清!”
“——啊!啊,哈啊,哈……咳咳咳咳!”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剛從浮出水面。
身下冰冷的地板和砂石咯得她生疼,她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胸口,脖頸上青紫色的瘀痕下,潔白渾圓的乳團上下起伏著,空氣進入肺部,吸得甚至有點生疼,享受著活著的痛楚與快慰。
那些曾經讓她眷戀不已的黑暗與海洋都離開了她,只有眼角上,留下了一道濕潤的淚痕。
我回來了。朱竹清喘息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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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不要,好疼啊……竹清,誰來救救我……”
“操,小婊子,下面都濕成這樣了,還在裝,肏死你~”
“嗚嗚嗚~不要,別~啊,誰來救我啊~咕,哦哦~要死了~我要死了,噢噢噢~”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的赤裸肉體,散發著濃郁的雄性氣味。
削瘦憔悴的面容上,痴傻的滿足,殘忍的凶暴,不受控制的驚恐,幾種神色混雜,讓他們看上去像是被人驅趕,任人宰割的畜生一樣。
幾個形銷骨立的男人就這麼橫七豎八地交錯躺在一起,連脫下的衣服都沒整理,陰莖軟趴趴地縮成一團,與其說是進入夢鄉,還不如說是被什麼東西攝走了魂魄,昏迷了過去。
而就在這些躺倒一地的肉體中間,有一個美的像花一樣的女孩,正在哀聲發出婉轉動人的嬌啼。
“啪~啪~啪……”
她直直向後仰倒,一頭修長的秀發垂落下來,不停地搖擺著。
完美的筍狀椒乳攤成兩團潔白的雪團,上面點綴著兩點粉紅色的小巧乳暈中,羞答答地露出兩個小點,顯得分外可愛。
光潔平滑的小腹,盈盈一握的腰肢,小巧纖細的鎖骨,和那張嬌俏可人,清純明媚的小臉,綻放出女孩純潔而又魅惑的動人春色。
“哈啊,哈啊……媽的,小婊子還挺騷啊。干了這麼多魂師,沒想到是你個小賤人的騷逼最緊。”
“嗚嗚……不,我沒……啊!”
然而,這些東西絲毫沒有激起那個正在辛勤耕耘的男人的憐憫之心。
不如說正相反,女孩的清純動人反而讓他的欲火越發高漲,連因為長期縱欲而深陷的眼窩里都異常亢奮的綻出道道血絲,一個勁兒的死死抱著女孩,粗暴的狂肏亂干著。
“還說不騷,你看看這躺了一地的,嗯?都被你個小妖精榨干了。早知道這麼爽,擂台上還不如輸給哥幾個,來復活賽一起樂樂得了。”
“我……我沒有……嗚嗚。”
“還嘴硬!”
男人凶狠地撞了一下腰,直撞得女孩一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忍不住緊蹙著眉頭,不住地呼痛著求饒。
“啊!別,別干了……好哥哥,求你……我求你……”
“知道錯了嗎?”
“知,知道……”
“那你自己說,錯在哪了?”
“我……我錯在不應該贏了哥哥。啊~我這個賤貨,連被干都要搶著上,早就,早就應該認輸~被哥哥的大雞巴干~干死我這個流水的賤逼~嗚嗚嗚~”
屈辱的淚水從眼角流出,沿著地心引力,滴落到地上。
羞澀的潮紅染透了女孩的臉頰,臉上盡是不甘和恐懼。
男人哈哈大笑,卻越發凶悍的肏弄著女孩。
“啊啊!不要!痛——好痛啊——”
“哈哈哈,賤種的婊子!媽的,沒想到被武魂殿那幫雜種找上門了,還能碰見這種賤貨。也是這幫屌軟的無福消受,哈哈哈。以後你的騷逼就是老子專用的了,哈哈哈。”
“不要……你說過放過我的……我不要啊啊啊啊!!!”
似乎是被男人的逼迫發了狂,滿臉厭惡的女孩劇烈的掙扎起來,哭喊捶打著想要脫離男人的掌控。
她的反抗只是獸欲的調劑,男人只是喘著粗氣獰笑著,自顧自的套弄起來。
哭喊到嗓子沙啞,反抗到青筋爆出,女孩卻仍舊無法逃脫,只能任由男人鼓弄著,漸漸落入漆黑的深淵中去。
這淒慘的凌辱場景,美麗的女孩被粗暴的侵犯的悲慘春色,直看得一旁的朱竹清幾乎要——
——忍不住想笑。
“干死你個婊子!要射了噢噢噢噢——”
好像被掐住脖子一樣,男人那難聽的公鴨嗓嚎叫突然被切斷了。
“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哎喲我的嗓子,不應該叫這麼大聲的。”
女孩那淒慘的叫聲也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一連串清脆的咳嗽。
她一個挺腰,直起身子來,眉頭緊蹙,小心地掙了掙,這才從死死抓住她腰間的兩只手中滑脫了出來,留下兩側通紅的傷痕。
兩只手舉了起來,她帶著幾分試探性的意味,輕輕推了一下男人。
那男人便順勢向後倒去,躺倒在了地上。
還在勃起的陰莖從陰道里滑脫,帶出了半個乳白色的套口。
乍一看,還以為是嬌嫩的陰道滑脫了出來,細細觀察,才發現有著玉質的溫潤光輝流轉著,偏偏又帶著人體器官似的質感紋路和灼灼熱氣,像是那些荒淫貴族喜歡的,某種華美淫具。
“嗯——啊。”
她站起身來,任由陰道里的淫具就這麼輕巧地探出了個頭,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盡情地展示著這具青春活力身體的曼妙春光。
看著女孩這一副模樣,躺倒在地上的男人抽搐地更加厲害了,勃起的陰莖像是開了閘一般的噴出精液,好似要把這輩子的分量都射出去。
剛剛還凶惡殘暴的男人,現在卻雙眼翻白,漲紅著臉,幾欲昏死過去。
“嗬……嗬……”
“真對不起啊,哥哥,你確實比起剛剛那些人要厲害一些。榮榮一個不小心沒控制好,力氣大了點,你別見怪哈。”
寧榮榮漫不經心地伸出一只玉足,踩踏著那根還在射精的陰莖。
飽滿圓潤的腳趾上下擼動著,將肉棒內殘留的精液顫抖著榨取出來。
“當然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啦……淫穴給你用?這話可不能亂說。”
雙手將散亂的長發向後攏了攏,又捋了捋鬢角的碎發,寧榮榮綻放出純淨明媚的笑容,帶著點嬌憨,帶著點狡黠,大大方方地對著身下的男人說道。
“連琉璃套都受不住的人,就別做那種美夢好嗎?榮榮的主人,比你好上一百倍呢。你呢,還是老老實實地躺在這里,等著武魂殿的人過來把你帶走吧。”
這畫面實在詭吊。
就在這個漆黑的角落里,一個看似弱不經風的,嬌艷欲滴的女孩,笑起來如琉璃一般純淨動人,偏偏身無寸縷,大大方方地站在一群男人中間,站在滿是流淌的汗水和精液上,雙腿間裸露的淫具一點點被吞沒,小穴淫蕩地蠕動著,將滑脫出來的玉質陰道再縮了回去。
淫具很快便消失了,兩瓣陰縫緊緊閉合,緊閉得花房柔軟嬌嫩得如同處子一般,完全看不出來剛剛的淫亂騷媚。
她像是玩鬧一般,蓮足輕點,玩弄著男人的陰莖,盈盈談笑間秀麗典雅,說出來的卻又是淫賤無比的穢語。
這淫靡汙穢,妖異陰冷的場景,這妖嬈魅惑,詭異難明的女孩,讓一旁注視著的朱竹清,忍不住想要長嘆一口氣。
“唉——”
“竹清?你醒了?”
剛剛還在屏息注視的朱竹清只不過發出了半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便被一邊的寧榮榮發現了。
她慌忙丟下腳下的男人,一路撿著腳下“屍體”間空隙,像只小鹿一樣,蹦蹦跳跳著走了過來。
扶起朱竹清,柔聲詢問。
“怎麼樣了?感覺還好吧?”
“啊啊……還行吧。我睡了多久?”
“半個時辰左右吧,嘿咻~主人和魅骨他們已經先走了,我留下看著你。”
寧榮榮一邊說著,一邊把朱竹清架了起來,扶著她向外走去。
“魅骨那壞胚,趁著主人不在就給我穿小鞋,在我睡著的時候把我們倆的衣服都拿走了。小氣鬼!氣死我了。還好上次那間更衣室里有換的衣服留著,我們趕緊走吧,不知道是誰又用心靈能力把這片區域鎖了,到處都是敗者復活賽上的殘渣們。他們走不出去,現在一個個的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我們這樣子,被他們看見可就麻煩了。”
“麻煩?”
剛蘇醒的朱竹清只感覺渾身癱軟無力,再也無力推開她了。
她也不再排斥,只是扯了扯嘴角,隨意地掃了掃地上的男人們一眼,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我看你玩的挺開心的嘛。”
“哼,竹清你看的也很開心啊。剛剛你笑什麼笑嘛,逗得我差點沒繃住。笑場了那可就完蛋了呀”
“合著怪我咯?我說,我知道那家伙是個破鞋控,但你背著他和其他男人玩這麼開心,你也不怕你主人吃你飛醋。”
“哼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這個啊。”
寧榮榮得意地哼出來幾個可愛的鼻音,壞笑著張開檀口,小嘴里盡是七寶琉璃套那溫潤如玉的光輝。
她合上嘴,將溫潤璀璨的光芒盡數吞沒入那張櫻桃小嘴里,戲謔笑道。
“我可沒心思陪這些垃圾,用用琉璃套得了。這些精蟲上腦的家伙,蠢得很,看著竹清你的奶子就紅了眼,牛皮吹得倒是響,一個個全是銀槍蠟子頭,套子一縮就撐不住了。我只要撲到你身上大喊不要不要,一邊搖搖屁股他們就上鈎了——不要,不要動她,嗚嗚,放開我!”
寧榮榮一邊說著,一邊露出那副雙眼含淚,楚楚可憐的表情,馬上又變回原來那副胡作為非的荒唐模樣,哈哈大笑。
朱竹清卻笑不出來,怔怔地看著她若無其事地側臉,眼里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輕聲詢問。“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啊?要說為什麼……也沒為什麼啊,干嘛那麼嚴肅啦,只是想做就做咯。”
寧榮榮反倒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一臉迷惑地反問她。
“竹清你不是不喜歡男人碰你嗎?主人要和你做一次,你都要死要活的。主人都不行,那其他男人就更不行了吧?”
“我反正是無所謂的,反正爹爹已經玩了那麼多次了。”
她側過臉,半張臉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只留有若無其事的執拗。
“而且他們也比不上主人,就用琉璃套隨便玩玩咯。你問這個干嘛……竹清?竹清?”
她連聲呼了幾次,才把怔怔發愣的朱竹清喚回神來。
“啊……啊!沒事。”
朱竹清低下頭,用擺下的發絲遮住自己臉,不讓寧榮榮看見自己的表情。
“你那個說法有問題吧?什麼叫主人都不行?明明你主人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爛人,怎麼說得好像他是第一選擇一樣。”
“啊?你胡說什麼呢?”寧榮榮一臉“這人沒救了,你怎麼想的”的表情看著朱竹清。“那,那你的意思是說,除了主人,其他男人都行咯?”
“不,當然也不是那個意思……哎呀你別抬杠好嗎?你的世界里只有那個爛人和其他男人的區別嘛。”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清脆婉轉的聲音即使被刻意壓低,在空蕩蕩的通道里也聽的格外清晰,更顯得四周靜悄悄的。
長短不一的發絲相互交錯著,亂糟糟的撓的她們耳朵側臉直癢癢。
一個是耗盡氣力,一個是主人不在,她們就放松的相互依偎著,東倒西歪,沒個正形地向前走,完全看不出冷艷與清純的動人美色,是不是發出清脆的笑聲,看上去就像兩個胡鬧的小丫頭。
涼風吹過,女孩們有點冷,便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對方的體溫,相互取暖。
“……所以你們後來做的那麼猛啊。”
寧榮榮有些羨慕地撫摸著朱竹清脖頸上的淤青。
“好棒啊……可惜我不想傷害主人,而且我被主人一摸就提不起勁兒了。唉,什麼時候主人也這麼對我啊……”
“別亂摸!我還想找件高領的衣服遮一遮呢。”
朱竹清沒好氣地拍開她的爪子,對寧榮榮如今的心理狀態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是值得羨慕的地方嗎?”
“不是嗎?”
“……我懶得和你說!”
“別別別我錯了竹清!告訴我告訴我,你們後面怎麼樣了?”
“你還真想知道啊……真是他喜歡什麼你就學什麼。”
朱竹清只感覺自己醒過來以後,嘆的氣比過去一生的氣都要多。
“我們後面就做唄,他一邊做一邊掐我,我一邊做一邊撓他。”
“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我也記不清了呀,他掐得那麼用力。你非要問的話,我記得……”朱竹清望向遠方,目光開始迷離,逐漸回憶起那之後的事情。
那是一片混沌。
她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意識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晝夜,依靠本能行動著。
有了吃的就咬牙,有的喝了就張嘴,像只野獸一樣活著。
除了進食,和無盡的迷夢以外,只有一種刺激,占據了她生命的大半部分。
做愛。
她分不清晨昏,只有憑借肉棒進出次數的頻率來判斷早晚。
一開始這個方式還挺准,直到某一天她被連著干了不知道多久,晝夜晨昏徹底顛倒,這個方法就徹底不奏效了。
還好她也不需要在乎這些,因為她只需要叉開腿就行。
她喜歡這個,又不喜歡這個,不喜歡做愛,因為每次做愛時,她就會被涌上來的快感爽的失去理智,不做呢,也會失去理智。
喜歡這個,因為這是她作為畜生的唯一樂趣。
最初她老是因為悲鳴,後來她發現那樣嗓子太痛了,而且後面小穴越來越癢,那些肉棒越來越無法滿足她,便很少叫出聲,只是偶爾絕頂舒服地不行的時候咕噥一下。
但是那些肉棒的主人反而不滿意了,他們說著什麼,她只能從吉光片羽的殘缺中回憶起些許東西。
“操,死了嗎這是?媽的,被輪的松松垮垮的,跟肏具死屍一樣。動啊賤貨!”
“就這還皇後啊?貴這麼多,也沒比隔壁的母豬好到哪去啊?喂殿下,介紹一下你們家哪個逼比較騷啊,哈哈。”
“閉嘴!找死嗎你!陛下做了也就做了,你多嘴了指不定哪天就死外面了,少說點。”
“哼,他老人家不是自己作的嘛。圍殺那家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搞得鬼鬼祟祟的,還搭上了婆家這麼多人,臉都丟光了,不知道圖什麼。要是我有這麼漂亮的媳婦,我才舍不得拿出來釣別人,再寶貴的東西,也他娘的不換。”
“哎哎哎,都少說幾句,喝的都有點多了啊哥幾個,干干干,你要是不喜歡,換那個大點的丫頭也行,胸大屁股肥的,都是朱家人,這個給我,給我……嘿你倒是放手啊。”
他們很快發現,比起高潮,疼痛才是讓她再次發聲的最快途徑。
於是之後的那些記憶,快感總是伴隨著疼痛而來,擊打,撕扯,燙傷……
各種各樣的疼痛,伴隨著男人們的大笑聲,和自己聲嘶力竭的悲鳴。
那些疼痛,讓記憶越發支離破碎。
她奮力拾起某個片段,卻變成沙礫從指間滑落。
有時候是和幾個男人,小穴,手,後庭,都傳來脹痛般的快感。
有時候被綁在架子上,被性欲和疼痛折磨得傷痕累累。
有時候是抱著另外一個女人,一邊侵犯她一邊被從後面干到高潮。
那是她記憶里印象最深的片段,她抱著那個嬌小玲瓏的女孩,撫摸著她赤裸的脊背,輕輕揉捏著她的貓耳。
那個女孩年紀不大,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卻已經皺著眉頭睡去,眼角帶著濕潤的淚痕,與潮紅的春情。
小腦袋往她懷里鑽的更深,懷中的孩子輕輕念叨著。
“阿姆……”
酸澀堵塞住了喉嚨,從眼角滑落下微咸的淚水,她卻感到有些安慰,那次行動里,最小的孩子就是她,她都進來了,家族就沒有再被他碰過的女……
她搖搖頭,從那段記憶里掙脫出來,跳入下一個片段。
她發了瘋一樣的翻找著,被自己困在這段記憶里面,來回翻找著過去的只言片語。
年幼無知的稚子,風姿綽約的少女,意氣風發的魂師,雍容華貴的皇後……
她走過年少懵懂的華麗府邸,跳過刀光劍影的血親相弑,略過母儀天下的登基大典,一路拉到最後的無間淫窟。
記憶卻在此斷開,在那件事情之後,大部分都是快感的混沌,而少部分的清醒時光,卻沒有記錄她想要的東西,只有著一種情感,裝滿了她的心靈。
愧疚。
身邊的淫窟從來就不可能困住她,困不住從星羅皇室傳統的血親相弑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幽冥靈貓,攔不了贏過了最凶惡的封號斗羅的皇後殿下。
就好像當初獵殺淫神斗羅的那一戰一樣。
能走到最後的白虎大帝和靈貓皇後,無一不是冷峻卓絕,心智堅韌之輩,更別提專門研發了星羅護魂咒,即使尚未如後世那般完善,也足以抵御獵物最後的反抗。
賭約不過是緩兵之計,她只需堅守心神,冷眼看著淫神斗羅肆意享用誘餌,靈貓們哀嚎著落入淫獄,就足夠支撐到援軍到位圍殺淫神,攫取勝利的果實。
想要擊垮她,就像打動一塊石頭一樣困難。
可最終她還是失敗了。
護魂反噬,情欲翻涌,尊貴的皇後殿下瞬間就被升天的快感扭曲成發情的母畜,當場就瘋了。
淫神雖死,神格卻消失無蹤。
於是她連同那些淫墮的靈貓們,一同被她那暴怒的丈夫投入妓院之中,再也無法翻身。
而瘋了的她在偶爾清醒過來的時間里,則被後悔與愧疚反復折磨著,不得安寧,讓她只能逃入淫欲之中,痴愚瘋狂,淫亂低賤,不願醒來,不再醒來。
她活在自己心里的地獄中。
我不想知道這個……你活該。她咬緊牙,繼續沉入混沌的記憶,一直沉入到最深處。那地獄我已經去過了,我不想知道這個。
不要給我看這個……
我不想知道!
既然,敢同意自己丈夫的圖謀神權,有膽子賭上自己的家人,又拿世代靈貓家族的怨念來守護神格,就不要……
不要裝作一副受害者的面孔!
不要給我看這種軟弱的情緒!
給我我想要的!
你當初怎麼贏他的?
又是怎麼輸給他的?
告訴我……告訴我……
刺眼的光芒照下來,她不由得遮住眼,傷痕累累的的指間,有月光從指縫中留下。
她怔怔地看著月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手指還夾著那塊璀璨的寶石。
“今晚的月光,真美啊。”
體內絕頂的快感尚未退去,下身還在流出潮吹的淫水。
那個男人劇烈地喘息著,緊張地盯著自己,似乎吃不准自己要做什麼。
她動了動手指,明亮的月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掠過一旁痴痴笑著的淫貓們。
一雙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好像整個房間的視线都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像是賭局開始前,荷官和賭徒們注視著桌上最大的贏家。
是幻聽嗎,她聽到了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需要時間,可惜現在……
黑色的爪刃從她顫抖的指間彈出,在寶石的鏡面上劃出醒目的傷痕。
擠出身體中最後一分氣力,爪刃再度合攏了一寸,暗紫色的寶石發出刺耳的哀嚎,卻無法阻止主人的意願,逐漸分崩離析。
該下注了,她握緊最後一枚籌碼,默默地加大力度。
“啪”的一聲,這枚他費盡心血,用無數人的哀嚎鑄就,她不擇手段,用朱家女的清譽與情欲換來的寶石,終於不堪重負,崩裂成大小不一的兩塊,從她的手上滑落,叮叮當當的滾了一圈,消失無蹤了。
她無聲的勾勒出一個微笑,盡力顯得從容不迫,保持著最後的體面。哪怕是落入這樣的境地。哪怕如今她的指間已經空無一物。
“和那天晚上一樣美。”
虛弱的嘆息,隨著最後的生機一同被她吐出來。
她長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合上指縫,這美麗的月色便落入了她的瞳孔深處。
她萬分珍惜地小心封存起來,環抱住這清冷的寒光。
於是夜霧便包圍了她,將她擁入溫暖的幽冥之中。
朱竹清睜開眼,在她眼中的,是黑暗的甬道,和身邊盈盈如玉一般的母狗。
“後面我,大概是做了一場夢吧。”朱竹清嘆息著,說道。“好長的夢啊……像是前世一樣。”
“前世?你夢到了什麼?”
“嗯……你要問這個,我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啊。”
“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寧榮榮把朱竹清又架高了一分。“算了算了……也不是第一次。”
“哈?你又編排我。”
“沒有啦,我哪有編排你。明明就是你……算了不說了。”
不知為何的,朱竹清突然有些好奇。
她裝作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搖著肥碩的屁股用力地撞了上去,讓寧榮榮驚呼出聲。
兩團軟糯的雪臀蕩起淫靡的波浪,本來朱竹清的重量就全都壓在她身上,搖搖晃晃的她更是幾乎跌倒,連帶著朱竹清都身體一歪,要被帶著倒下去。
“哎呦!你,你干嘛?”
“你故意的吧,話只說一半。”
“我沒有,”寧榮榮叫起撞天的屈來。“竹清你怎麼這樣冤枉人!”
“你就是故意的。”
朱竹清抿抿嘴,盡力的收斂起嘴角的笑意,不讓面前的寧榮榮看出來。
她發現這真是女人的天賦,剛剛她還在心里腹誹寧榮榮那演技嫻熟,收發自如,這會自己裝模做樣地板起臉,卻也不露破綻。
“留半截話不說,陰陽怪氣的,追問了就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難怪那個魅骨使老和你作對,你肯定沒少跟那人撒嬌,給人家下絆子。”
“你你你……好好好,你也欺負我。”
寧榮榮被朱竹清擠兌得幾乎要恨不得補上主人未完的動作,一把掐死這個沒良心的。
“說就說嘛,你可不許生氣。”
“我哪次生氣了?”
“你哪次沒生氣?”
寧榮榮反問她。
“我第一次在那小屋子里見到你的時候,我們重建護魂咒,建立起心靈連接的時候,我們被主人抓住調教的時候,還有我發誓獻身給主人以後……每次問你要怎麼辦,你都不和我說,支支吾吾的,還好意思說我講話說一半留一半!”
莫名的,朱竹清感到有些心虛,有些不敢直視寧榮榮的雙眼,雙眼游離著看向別處。
“我……我也沒有……好吧我承認我最近是有點生氣,但是我不是氣榮榮你啊。更別說之前我,我更沒有生氣了……”
“那我怎麼知道啊?一天天的,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冷著個臉,神出鬼沒的,上課和斗魂結束了人都找不見,鬼知道跑到哪個角落里待著。淫神還不能直接讀取人心呢,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的呢?你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啊!”
寧榮榮看起來憋了很久了,只恨不得掰著手指頭一樁樁一件件的數過來,痛斥她的罪大惡極。
朱竹清第一次發現這小姑娘受起委屈來這麼記仇,只求她老人家高抬貴手,趕緊揭過這一篇,放過自己一馬。
“自己跑去和主人做交易也不告訴我……要不要和家里面人告發也不告訴我……說好一起的,結果什麼事情也不和我商量,我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你哪天想不開了去找人家拼了命,我,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為什麼老把我丟下?嗯?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嘛?”
“不是,我和你說過了,交給我就好了呀。”
身體的虛弱,讓我也變得軟弱起來了嗎?
朱竹清有些無奈,有些郁悶地想到。
被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架著,逼問到無路可走的境地,從前那副冰冷倔強的模樣不知跑到哪去了,她被步步緊逼著,只感覺面對那個男人時,都沒有如此被動。
古怪的是,再次被這麼逼迫著走投無路,她卻並不反感。
“榮榮,不是和你說了,讓你別擔心嗎?”
“我能不擔心嗎?”
寧榮榮干脆直接把她的臉捧著,強迫她扭轉過頭來和自己對視。朱竹清手足無措的看著她濕潤的目光,不知如何是好。
“全部拜托你,什麼都交給你,我就能安心了嗎?就能心安理得的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竹清,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我只是想……
不止一次的,這樣的話語堵在喉嚨,說不出口。
朱竹清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無與倫比的的挫敗感。
不同於被那個男人凌辱得體無完膚的羞恥,而是另一種挫敗感。
感覺自己錯的一塌糊塗,愚蠢至極,輸的一敗塗地,血本無歸。
一只戰斗系的幽冥靈貓,居然讓一個輔助系七寶琉璃去直面敵人,輸的理所應當啊。
你只是在逞英雄而已。
那個男人的聲音仿佛又回蕩在她耳邊。她心煩意亂,忍不住想把它掃出腦海,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對不起。”她只能說出這樣無力的話語。“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榮榮,對不起。”
“你才沒有對不起我呢,是我背叛了你。”寧榮榮低下眼眸,聲音低沉下去。“對不起啊,最後我還是選擇了主人,做他的性奴,對不起。”
一時無言了,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但奇妙的,這寂靜反倒令她們自在。
“噠……噠……”
朱竹清和寧榮榮突然停了下來。屏息靜聽,嘈雜的腳步從遠處傳來,在寂靜中越發清晰。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然而遠方的野獸們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腳步聲緊追不舍,死死地咬住兩人離去的步伐。
她們暗道不妙,再藏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顧不上掩蓋腳步聲,她們大步奔走起來。
然而朱竹清體力魂力皆已經耗盡,如今只不過稍稍恢復了一點,在劇烈的運動中很快消耗殆盡。
寧榮榮終究是個輔助系魂師,很快便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看上去也快到了極限。
“哈……哈……到底還有多遠啊?就算,就算迷亂了方向感,也該找到了。哈啊……這個風格,又不像主人做的,我走不出去啊……可惡啊,魅骨那家伙,仗著跟著主人久,精神技巧造詣比我高就欺負我,就算是惡作劇也太過分了!”
“哈……哈……實在不行,你就先……”
“再敢說這樣的話,”寧榮榮截口打斷了朱竹清要說出口的話。“我就先把你掐死在這里。”
朱竹清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閉口咽下了後面半截。
寧榮榮擦了擦鬢角的汗,又艱難的把朱竹清架高了一點。
搖搖頭說道。
“不行……太古怪了,簡直就像專門找著我們追過來一樣。竹清,你沒有接受主人的武魂淫化,沒有使徒權能,魂力又耗盡了,到時候裝死就行了,我來應付他們。”
“啊啊,現在輪到你了嗎?我是不是也應該掐死你。”
朱竹清開了個並不好笑的玩笑,寧榮榮卻會意一笑。
“不要緊啦,我怎麼說也是幽冥使,就當被咬一口算了。”
“欸?你不排斥了嘛?”
“這個怪你主人去吧,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之前用來磨練自己的負面情感都消失了呀。”
朱竹清無奈的嘆息著。
靈貓幻境的怨念煙消雲散,糾纏血脈的詛咒被解開,讓她感覺像卸下了了一副擔子一樣輕松,卻總有種莫名的惆悵。
“吸得也太過了,連我本身的痛苦與殺意都一並拿走了,弄得我也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沒那工夫嫌棄這點事。”
“哈,這不是好事嗎?免得你老是苦大仇深的,”寧榮榮噗嗤一下,氣一下子泄了出去。
反正也跑不掉了,她干脆就放慢腳步,停下來扶著牆壁,漸漸的緩過氣來。
“我說你今天怎麼脾氣這麼好,換了平常,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
“那以後多說一點吧。”
兩人相互依偎著,傾聽著轉角傳來的嘈雜聲越發接近,等待著後方窮追不舍的追兵。
明明她們曾經熟悉得朝夕相處,又曾仇視著鄙夷抗拒,朱竹清卻怔怔的看著身邊寧榮榮那光滑的側臉,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她們靠的太近了,近得朱竹清能清晰地看見她的青絲一根根地從她耳邊滑落,嬌俏臉蛋上的絨毛隨著自己的呼吸被吹倒,又立起來。
她卻恍如不覺,俏臉上滿是認真專注的神色,沉穩而又內斂,有種知性的美麗。
她還記得這個女孩子在她懷中崩潰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濕潤的星眸中帶著脆弱和無助,讓她連擁抱都小心翼翼地,像在擁抱一塊易碎的琉璃。
可現在她們又相互扶持著,奔行在黑暗中,扶著自己的手顫抖卻有力,足以讓她依靠著走下去,有種令人放心的可靠。
冷意伴隨著涼風,一點點的拂過肌膚,滲入骨髓。
身邊素白瑩潤的身體相互溫暖著,兩個小腦袋相互靠著,朱竹清卻感到內心無比的平靜,她們曾經隔得那麼遠,遠的像兩個世界一樣。
有時候是她拒絕了她,有時候是她背叛了她,不斷的接近,不斷地試探,又不斷的推開對方。
可現在她們緊緊貼在一起,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我曾經以為她死了。
朱竹清漫無邊際,天馬行空的開始胡思亂想。
但是她現在就這麼真切的存在於這里,就這麼靠在自己身邊,帶著淡淡的幽香,呼出濕潤的氣息,如此努力的活著。
相較之下,短短幾分鍾前,那幻夢中讓她戀戀不舍的安詳幽冥,反倒遙遠得像是前世一樣。
也不全是壞事。她想。
“榮榮,”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幾不可聞,輕輕地在耳邊呢喃,好似帶著微微的癢。“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啊?”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啊?要死了,受不了你。”
耳邊傳來這樣的回應,帶著無可奈何的安慰。
“別再說這種喪氣話了,竹清。你還有大家在……至少還有我啊。雖然我不像你這麼堅強,虛榮又膽小,是個無藥可救的性奴,只對主人搖尾乞憐的母狗,被肏了就爽的不行的賤貨……”
她疲憊地幾乎要閉上眼睛了。
眼睛里,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模模糊糊,影影幢幢,化作那些伴隨著她一同離開幽冥的影子,她們好像又圍繞在她身邊,靜靜的注視著她,像是在悼念著一具即將死去的屍體。
她卻不覺得恐懼,只覺得安寧,好像胸中有暖流在流淌,驅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唯獨那一雙眼睛回應著她,像單純又狡黠的稚獸。那溫柔的目光,在分崩離析的世界里清晰而又明亮,像落入凡塵的銀月。
“但我又不傻,”那只淫獸,那輪銀月如是說道。“我總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她閉上眼睛,鎖住照入瞳孔深處的那道月光,小心封存起來。
滿溢而出的月色化作濕潤的淚痕,匯入胸口的暖流。
那道暖流翻涌奔騰著,漫過了封鎖情感的大壩,幾欲從胸中噴涌而出。
若是她們/她選擇了我,那麼你來做我的淫貓。若是選擇了你,那麼你就把我殺了。
原來……你是這麼個贏法……
朱竹清忍不住要大笑出聲來。
隔著漫長的時光,來自遙遠幽冥的某顆心靈再度復蘇,憑著那一刹那間的明悟,和如出一轍的情感,與她的心髒一同跳動起來,將戰勝那個男人的答案,交給了下一代人。
那是護魂咒語毀滅的瞬間,是激蕩情緒的噴涌奔流,是鋼鐵之心最柔弱的一處地方,是萬念俱灰之際,命運給惡魔開的可怖玩笑,給予走投無路之人的最終祝福。
她終究是心軟了,卻贏下了賭局。
難怪明明星羅皇後和幽冥靈貓們都已經淫墮了,淫神斗羅卻還是把神格輸了出去。
難怪星羅皇後明明贏得了神格,卻還是將之破碎,余生活在自甘墮落與愧疚之中。
兩個條件都達成了。
星羅皇後走出了斷情絕欲的堅固壁壘,落入了淫神斗羅的陷阱中。
墮落的淫貓們,卻仍舊站在了星羅皇後這邊,破解了淫神斗羅的最終試煉。
星羅皇後輸掉了靈貓和自己,淫神斗羅輸掉了神格和性命,所有人都一敗塗地,沒有一個贏家。
這就是那個命運的賭局上,妄圖篡取神權的賭徒們,最後的結局。
現在輪到她了。
輸掉了尊嚴,輸掉了友人,輸掉了清白,輸掉了未來,輸的一敗塗地,身無寸縷的素白美人,艷麗賭徒,卻仍舊不知死活的試圖卷土重來。
她一邊笑著流淚,一邊摟過吃了一驚的性奴,素手穿過她的長發,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和起伏的脊骨。
她大睜著眼,弄不清發生了什麼,直愣愣地看著靈貓,一副搞不清發生了什麼的樣子,那迷糊的表情,讓她顯得格外可愛。
至少,我至少要有最後的籌碼。
“竹清,你想干嘛?不會又想留下我一個人吧?”
純淨的琉璃公主,淫亂的騷媚母狗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在她的懷中瑟瑟發抖著。
“你,你別又想不開啊?”
“現在不會了,榮榮,至少在我找到救你的方法之前,我還不能去死。”她笑著說。“我會保護你的。”
“欸?救我?可是你的魂力已經——”
“我會保護你的,”她又重復了一遍,看著懷中困惑的女孩,想要在說些什麼的模樣,期待地注視著她,等著她的回應。
“無論如何。所以,拜托,交給我,讓我救你吧。”
別讓我輸紅了眼,隨意將這條性命押上賭桌。別讓我一敗塗地,以為自己輸的血本無歸,至少讓我知道,我不是一事無成,至少讓我知道,我不是一無所有,至少讓我知道,我還有你。
“嗯,嗯?總感覺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兒啊?”
墮落的女孩盯著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而且為什麼這麼興奮啊你……不過,至少這次你坦率一點,而且這次我在。不行還有我。好吧,就,就交給你吧。”
很好。入場條件到手了。
這樣就足夠了。有人還在等著我,這樣就足夠支撐著我,接著和那個人斗下去了。
“謝謝。”
興奮地吻了吻女孩的側臉,輸紅了眼的賭徒握緊了僅有的籌碼,再度坐上了賭桌。
驕傲得像個英雄一樣。
“那首先,”她的眼里亮起銀白色的月光。“先把這些畜生收拾干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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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腳步聲從角落里傳來,她們轉頭看去,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撞出了黑暗之中,出現在她們的視野里。
這里實在太黑了,黑的朱竹清與寧榮榮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長什麼樣,只大略能看出來他眼神驚慌,衣衫不整,明明身上浮動著不弱的魂力波動,卻驚恐得像是在逃命一樣,連頭都舍不得回,踉蹌了一下,幾乎要跌倒下去。
可他看見面前嬌嫩如花的仙子與妖嬈豐腴的魔女,赤身裸體地站在那里,潔白的肌膚好像散發著盈盈的光一樣,透著毫不遮掩的魅惑,看得他的眼神亮起了綠油油的光,下體鼓起了猥瑣的一大塊。
剛剛那驚慌失措的模樣一下子消失了,只留下赤裸裸的猙獰淫笑。
“這里……她們在這里!那些武魂殿的狗雜種們要找的鼎爐!快,快過來!剛剛聽到的腳步聲在這里,把她們抓住,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他興奮地大喊著,呼叫著身後的狼群們。
於是黑暗中,又亮起了無數雙眼睛,有些錯愕地看著兩人,隨即回過味兒來,也帶著滿滿的惡意,圍了上來。
“沒錯,就是這兩個人。”
“幾位大哥,我想你們是認錯人了啦。”
寧榮榮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摟著身邊那具豐滿的肉體,把一個小腦袋親昵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那些人貪婪的目光一樣,帶著幾分故作的淡然,幾分戲謔的調笑,逗弄著面前的幾人。
“裁判所要找的人我也有所耳聞,但我們可還沒輸過,不需要參加敗者復活賽啊。”
“嘿嘿,那誰知道呢?比賽這麼多,誰能一場場的都看完?”
黑暗里又有一個人開了口,聲音里幾乎要伸出一條濕膩油滑的舌頭,從兩女身上一寸寸地舔過。
“保不齊你們就是輸了哪一場,正好哥幾個不在,也說不准啊。”
“對,老子再牛逼,也不一定都上過場子里的每個婊子啊,哈哈哈。”
“就是,再說場子里那麼暗,誰能分得清誰是誰啊?除非讓我進去看看你們兩個的騷穴,我嘗過一次,自然就不會忘的了。”
“欸這話說得有理,我愛聽。我這雙招子認不得,這根肉棒可是認得的了。”
“還廢什麼話啊?這倆婊子衣服都不穿到處亂跑,也不是什麼正經貨色!把她們抓起來再說!”
“對,抓起來!等我們上過了,不是也是了!”
聲音越來越近,那些數不清的眼睛,伴隨著腳步聲慢慢圍了過來,鎖住了她們唯一的去路。
寧榮榮好像終於維持不住強作淡定的模樣,害怕地收緊了朱竹清腰間的雙手,把將秀麗的小臉埋進了朱竹清胸前,將碩大的雪團擠壓變形,看得男人們咽咽口水,心焦難耐,根本無暇顧及那小姑娘的嘴唇微動,聲如蚊喃,發出模糊的聲音。
“狀況不對。我們走的時候已經很小心了,憑他們的現在的智力,不可能跟著腳步聲尋過來。再者,他們的精神狀態也有問題。太亢奮了,又是怕又是精蟲上腦的,情緒轉換太劇烈了,不大對頭。”
朱竹清用眼神喝止住圍上來的野獸,也壓低聲音,輕聲回應她。“我知道了……那個人教你的?他還說了什麼?”
“嗯……按主人的說法,這個症狀,應該有人扭曲了他們的方向感,把它們圈養在這些通道中熬著,焦躁,恐懼,孤獨,怨恨,用這些摧毀它們的心防。這是最殘酷,最有效的刑罰,別看沒過去多久,在他們心目中,恐怕是度秒如年,生不如死。精神崩潰,護魂自解,不管是逼問情報還是驅使去要干什麼,都很方便。這是,魅骨干的?奇怪,不像啊,她沒事跟一群人渣過不去干嘛……”
“學的不錯,”
寧榮榮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朱竹清的聲音太高了,變得有些尖尖的,言語間抑揚頓挫,自有一種莫名的律動,帶著長期養尊處優的高貴氣質,矜持而又克制,有一種不可動搖的自信,和居高臨下的高傲。
她知道朱竹清也出身不凡,但平日里給人的印象總是清冷堅定,和現在自信高傲截然不同,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以後再跟你請教吧……幫大忙了。”
“你……”
“兩個美人念念叨叨的,說什麼呢!”
飢渴的男人終於按捺不住獸欲的侵襲,一把抓住了那個乳峰高聳的女人的手腕,淫邪的笑著。
他用力一扯,面前的眼神可怕,身體卻淫蕩得不像樣的女人便踉踉蹌蹌地撞了過來,一個支撐不住,倒在了她的懷里。
他放聲大笑,緊緊鎖住懷中的兩個女人,好像要直接勒緊身體里去一樣,兩只手不住的在兩人微微發涼的身子上撫摸著。
得抓緊時間享受了。
等後面的人反應過來了,自己還怎麼享受這香艷的雙飛?
到時候只怕是狼多肉少,棒多穴少,再美的美人被那麼多如狼似虎的男人圍上了,只怕連根骨頭都剩不下。
到時候被玩得破破爛爛,小穴里盡是別人的精液,就是他這種百無禁忌的垃圾也只能會覺得有些不適的。
當然,只是一些,有的干就不錯了。何況這麼漂亮的美人……就是被玩壞了,也是美的!
他這麼想,五指深深地沒入兩具軀體之間,肆意的揉捏著。
“媽的……兩個婊子,今天讓爺好好疼你們……欸?”
怎麼,是不是有點……太涼了?
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懷中的兩幅軀體透著絲絲的寒意,幽幽地直沁到骨子里頭,冷得他一哆嗦,下體的熱血一下子冷了下來。
原本他只是以為這像迷宮一樣見鬼的通道太過於清冷,亦或者是兩個美人赤身裸體的,難免有些發涼。
可正當他擁美入懷時,感受的卻不是美人的溫香軟玉,而是冷徹心肺的刺骨冰冷。
這他媽……怎麼……
他忍不住松開了手,想要放開兩個女人。
可是晚了,懷中的兩個女人反手抱住了他,將他死死的攬入懷中,像是不依似的,不允許剛剛還在纏綿的邋遢情郎離去。
幾只玉臂肌細肉勻,弱不經風,卻男人箍得手指都抬不起來。
冰涼的玉肌貼著他的手臂,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剛剛他兩只手不老實地抓著懷中的美肉,卻沒注意到這兩個美人的身段是有點太柔軟了,柔軟得,柔軟到……
“你……你們是什麼東西……”
他驚恐地喊叫起來,被美色驅散的恐懼卷土重來,變本加厲,讓這只可憐的螻蟻幾乎要心髒驟停,驚懼而死。
懷中的兩個小腦袋豎起了四只小小的黑色貓耳,緩緩抬了起來。
一張臉嬌俏可愛,一張臉溫婉賢淑,果真是兩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即使是襯著青白的臉色,那笑意盈盈的模樣,在宛如幽冥的黑暗之中,也帶著令人心悸的詭秘麗色。
“啊啊!啊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鬼東西啊啊啊啊啊!”
兩幅前凸後翹的嬌軀,糾纏上他的身體。
這剛剛還讓他心醉神迷,痴心妄想的淫靡雙飛,卻讓如今的他戰戰兢兢,一股渾黃色的水流打濕了他的褲襠。
這小小的汙穢,這只是讓兩位女子輕笑一聲,毫不避諱地貼了上來。
他只看見兩條細長的黑色貓尾輕輕地搖擺著,可愛非常,卻無端地讓他想起了老家之中村民口口相傳,荒誕不經的陋習傳統,讓年幼的他心驚膽戰的流言。
比如,葬禮上,蹲踞在死屍上的不詳黑貓……
“啊啊,啊啊啊!我……我錯了鬼大人!鬼媽媽!鬼奶奶!放過我,小人不敢了,小人……小人天生賤種,不知好歹,求求您老人放過我,放過我唔呃呃呃呃呃呃——”
女人們輕笑著,環上了男人的脖頸。
這輕柔的擁抱,讓男人的臉漲成了紫紅色。
他奮力掙扎著,死命的抓著眼前的人,卻只感覺手指沒入了冰冷的筋肉之中,松軟無力,好像死去多時的屍體一樣,讓他幾乎能摸到堅硬的骨頭和內髒。
他眼前漸漸模糊,看著面前的兩張俏臉,被拉扯得不成人形,卻還帶著詭秘的笑意,兩雙靈動的眸子幽幽地盯著他,盯著他……
“噗通——”
他倒在了地上,死在了這難以消受的美人恩中。
四周的野獸也被嚇到了,屏息了幾瞬,又響起紛雜的低語。
“他……他怎的把自己掐死了……”
“這,這娘們邪門的緊,我,我們……”
“大人!娘娘!我鬼迷心竅,我罪該萬死,求求您,放過我!放過我……”
“丟人玩意!要我說,我們一起上,把這個娘們擒住。至少,至少武魂殿那人會放我們出去……她肯定就是淫神傳人!”
黑暗中的眼睛們消散了,讓寧榮榮松了一口氣。
不過是一只螻蟻的死亡,卻讓驚懼的獸群們四分五裂,露出各異的丑惡面孔。
他們胡亂的交談著,相互交換著慌亂的眼神,敬畏地看著場中那冰肌玉骨的清冷魔女,連那副火爆豐滿的胴體,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也帶上幾分可怖的神秘色彩,再也激不起一絲淫欲。
“都別吵了!”她冷冷環視全場,眼里的銀色光焰綻起幾寸高,所注視過的野獸,都不自覺的退了幾步。“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什麼!你——唔!”
她用力地勒了一把寧榮榮的纖腰,把她剩下的半句話堵死在喉嚨中。
黑色的貓耳和尾巴浮現了出來,卻無損她的威嚴,反而更增添了幾分詭異艷麗。
蓮足輕點,她踏前一步,腳踝圓潤,玉指紅潤,足弓緊繃,青筋綻出,明明是赤裸著腳,卻踩出了踏著高跟抱著舞伴,踏入舞池驚艷全場的氣勢。
而從她足尖開始,身下的陰影如墨水一般暈開,擴散,化作一片帷幕。
帷幕忽地張開,一只巨大的豎形獸瞳幽幽地浮現,自冥界之中,悠然地觀賞著昔日的尤物再度登台,今朝的美人粉墨登場。
“畢竟……神格也曾在我們手里流傳了那麼久呢。呵,說起來,既然當初已經贏了,那,我們家也算是淫神傳人了,不是嗎?”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盛氣凌人的艷色無雙。
高貴倨傲的自信和淡漠堅定的清冷化作兩條聲线,從她的喉嚨中同時傳出,既動聽,又詭異。
身邊浮現出無數個貓耳貓尾的窈窕曲线,在她身邊徘徊不定,又靜悄悄地消失無蹤。
粗重的呼吸聲逐漸接近,走投無路之人紅著眼逐漸走近,試圖抓住這美艷的山鬼,艷麗的妖孽。
放眼望去盡是魑魅魍魎環顧,舉手投足自有靈貓魅影侍從。
緊緊抱著懷中心碎欲裂的琉璃公主,幽冥之底的皇後殿下與現世之中黑色魔女,於迷亂狹小的暗獄之間,發出了君臨天下的宣戰布告。
“抓住我,獻給武魂殿逃出這里,或者任憑你們玩弄,想怎麼樣都行。來呀,想做我的男人,那讓我見識見識,你們對付女人的本事!”
“……媽的,這騷娘們,抓住她!”
獸群里響起了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陰影中,竄出來一個狼狽不堪,卻眼神凶惡的男人,低下身子手足並用的衝了過去。
這莽撞的野狗打破了獸群們的微妙的猶豫,跟著他那肮髒的腳步,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和咆哮交織的嘈雜,憑著一腔血氣和上腦的精蟲,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爭先恐後地衝了上去。
“干了!操,我還真不信了!”
“這麼多人她能拿我們怎樣!媽的,等老子的雞巴肏進去你就知道老子的厲害了!”
“別搶,操你媽,別擠我!”
幽深的黑暗好像突然之間沸騰了起來,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嘈雜聲和飛濺出來的體液。
不時有著高亢的嚎叫聲和慘叫傳來,叫的撕心裂肺不堪耳聞,讓人以為是陰間的惡鬼下了油鍋,在閻王爺的眼皮底下淒慘的受刑著。
“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在這混亂的潮汐之中,也有著不和諧的暗流涌動著。
一個幾乎被嚇破了膽的男人趁著黑暗中的喧囂尚未停歇,轉過頭來悄悄向後走去。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娘們的底細?
他就是被這兩個女人送下敗者賽的!
這幫人都瘋了。
他發出無意義的喊叫,胡亂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女人的爪刃撕裂自己皮肉時,那刻骨銘心的劇痛,和那雙冷徹寒骨的眼神。
他那個以刀為武魂的隊友只不過一個照面,便倒了下來,至今仍不敢進斗魂場。
而自己更甚,甚至於拋棄了以往的情誼和榮譽,自甘墮落地廝混在汙濁的敗者賽中同流合汙,瘋狂地凌辱對手,只為了遺忘自己失落在擂台上的勇氣——和那雙可怕的眼神。
“啊啊……我才不要和她打……蠢貨,你們都是蠢貨……鬼才想對上她……我要走,離開這里,我要回家……”
他幾乎是一路跑著一路亂撞,衝回了來時的可怖黑暗中。然後一轉角,便遇上了一對殺氣四溢的明媚眼神。
“啊!!是你!!”
來人什麼都沒說,眼里亮起粉紅色的光芒。
那光芒直直刺入了他的眼神深處,破壞了他一切的理性。
他涕淚橫流,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地對著她磕頭。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你要問我什麼,讓我吃屎喝尿都行,別讓我回去……我求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
他用力地對著來人磕著頭,磕得那麼用力,咚咚有聲,額頭都被磨破了,磕得暈頭轉向的。
可他不敢停下來,只能不停地用力磕著,聲嘶力竭地懇求這位大人發發慈悲,別讓他再面對那個噩夢。
可她並不是來放過他的,眉頭輕皺,男人便僵在那里,再也磕不下去了。那雙眼中光芒流轉,他好像提线木偶一樣,僵硬地站起身子來。
“咳,咳——唔,求唔——求求你,別——!”
他的喉嚨中傳來含糊不清的咕噥,面容扭曲,連眼淚和鼻涕流入歪斜著流入口中都不顧了,渾身上下地每一塊肌肉都在戰栗,從恐懼中攫取哪怕一絲絲力量,對抗著身體的背叛。
可是沒有用。
精神的壁壘隨著意識的瘋狂崩潰而倒塌,任由入侵者在廢墟上來去自如,肆意妄為。
現在他只不過是那人手里的玩物,隨她挫扁揉圓,只能恐懼而絕望的看著自己慢慢地轉過身去,一點點被拖入那無邊的噩夢中。
“去殺了她。”
她輕聲命令。
“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哦!!!”
他終於瘋了也似地,不似人聲的嚎叫聲從喉嚨里掙脫出來,給他帶來虛假的熱血與勇氣。
他控制著自己不去回想那段回憶,絕望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聽從著那人的命令,沿著長廊,轉過拐角,穿過黑暗,去狩獵,狩獵那只妖異的艷獸——
“噢噢噢噢——哦?”
空蕩蕩的聲音回響在空中,他遲疑地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四周。
我在哪?
殘留的記憶告訴他,就在幾分鍾前,這里還是嘈雜的施暴現場,混亂的戰斗中央。
可現在,一切的聲音都消逝了,連同他自己發出的嚎叫聲,都在牆壁上無力地彈了一彈,被黑暗吞噬殆盡,不留下一點痕跡。
太安靜了,安靜得甚至讓他以為自己走錯了,迷路了,失落在這無盡的黑夜之中。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掃過一個身影,浮現出一個隱約的輪廓。
他轉過頭去,那個身影卻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有些疑惑有些欣喜地,他向前邁步,渴望看到剛剛一同奔走的畜生們。
“唔——啊……”
然後他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只來得及用手撐了一下,猝不及防撞到地上,撞得他的手生疼。
他捂著傷處,嘶嘶呼痛,艱難地坐了起來。
勾著他腳的什麼東西軟乎乎的,帶著濕濕的,熱熱的觸感,隨著他的動作,被帶著翻了個面,露出一張紫青色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嚇壞了,用力把腳下的屍體踢開。
還熱乎的屍體被他一腳踢開,扭成一團的青紫腫臉好像也松開了幾分,驚懼的神色變得呆滯,連喉嚨上傷口留出的血液都變得緩慢起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粘稠惡心的紅黑色血液流淌到地上,腳上,漸漸蒸發出熱氣,緩緩凝結,變成肮髒破碎的血痂殘渣。
“嘿嘿”“呵呵”“哈哈哈”
四周的影子們嗤笑著,發出聽不真切的呢喃,和銀鈴般的笑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再也不敢停留,手腳並用的爬行了一段距離,站起身來奔跑著。
窈窕的影子們跟隨著他,圍繞著他,嘲笑著他,卻並不出手阻礙他,只是任由他茫然地逃竄著。
她們只是無形的魅影,神秘的游魂,阻礙他逃走的,是地上的東西。
屍體,屍體,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
每看到一具新的屍體,都讓他的心髒停跳一拍。
而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快停止了。
隱沒在黑暗中,亮起一雙眸子時,你會覺得它們到處都是。
可當它們臉上無一例外地帶著窒息的青紫色,喉嚨上如出一轍地撕開一個大口子,躺在地上到處都是時,你才會發現,其實那些數不清的獸群,只不過是十來個身體虛弱,面色憔悴的漢子罷了。
“啊啊啊啊!死了,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只剩下自己了。
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從剛剛沸反盈天的圍剿,到悄無聲息的死去,他一個來回,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內,這些跟他一起逃竄的人們就都死了,躺在這里,血流滿地。
與其說是戰斗,不如說是收割,有一只幽冥的手,輕描淡寫地將他們的生命從軀殼中收割而去,只剩下徘徊於此的魅影,與還喘著熱氣的他。
“只剩下,你了。”
倨傲和清冷的雙重聲线從他身後傳來,比拂過的寒風還要寒冷,吹得他的脖頸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來。
他看到那對小巧的貓耳,與柔軟彎曲的貓尾。
然而這嬌小玲瓏的掛飾,卻無損那女人的冷酷,反而給她帶上了一絲不詳的氣息,宛如行走於深夜小巷子里,在拐角處偶然瞥見的黑貓雙目。
成熟豐腴的軀體畫出性感誘人的曲线,她懷抱著嬌嫩柔弱的公主,赤裸的玉足踏過鮮血與屍骨鋪就的道路,黑暗與幽魂恭謹地行禮,後退侍立在她身側,連裸露出來的肌膚都白的觸目驚心。
鮮紅溫熱的血液從素白色的纖指和漆黑色的爪刃上悄然滴落,像是有赤紅色的彼岸花在利劍上翻轉。
舒展的姣好身姿猶如沐浴月光的潔白蓮花,悄然盛放,帶著空靈與凜然的氣息。
黑色青絲在空中飛舞,她轉過頭,一對豎形的貓瞳帶著銀白色的月光,冷冷的注視著面前的男人,就像俠士在懲處痴愚的賊子,或者君主在審視殿下的謀逆。
那是如月般清冷,如劍般犀利的女子。
可哪里有如此清冷的劍光?
又哪來如此犀利的月色?
“你比你隊友差遠了。”她搖頭嘆息。
她居然還記得自己,這樣的想法讓男人心底泛起了久違的羞愧,和幾分受寵若驚。
修長的青絲披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幽深的夜幕,四周的游魂溫柔的懷抱著他的脖頸。
這便是最後了。
他呆呆地想著,突然感覺有些輕松。
紅色,黑色,白色交織,深深的銘刻在了男人的記憶中,成為了他此生看到過的,最為冰冷美麗的畫面。
他合上眼睛,安詳地沉入那溫暖的幽冥之中。
不遠處,一個身影默默地看著最後一匹野獸死去,暗咬銀牙。她深吸一口氣,邁步欲行。
“唔——!唔唔唔——!”
身後,一雙手突然伸了出來,一只手攬過她的腰肢,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猝不及防之下,她一下被拖入了陰影之中。
撕開最後一個敵人的喉嚨,看著他的生命漸漸流逝,她長舒一口氣,晃了一晃,幾乎要倒下去。一旁的寧榮榮趕緊伸出手,穩住了她的身形。
“真是個好時機,嗯?”
她嘆息著,任由寧榮榮把她架著扶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喜歡這麼玩的?喜歡把體力魂力耗干,在一個心靈迷宮里,跟一群強奸犯玩捉迷藏?”
“額,這個,事出有因啦……”
“啊……我說,這一代的賭的就是你嗎?”她掃了一眼寧榮榮,“哎,真是,這姑娘冷冰冰的,能不能泡到你啊。”
“你,你胡說什麼呀!這個狀態,到底是怎麼……這個感覺,感覺像是……”
“像那個人是吧?都說了怪你那個主人啦,他把絕望和怨念都拿走了,那剩下來的,不就只是我們這些陰魂不散的幽魂嗎?”
她聳聳肩,完全不把歷代最優秀的幽冥靈貓的留下來的經驗和精神力當作一回事。
“別擔心,我可不像那個渣男一樣,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贏了他就沒皮沒臉地占著人家身體,報復到別人侄女頭上,輸不起啊,太沒品了。”
“哎呀,不許這麼說主人!”寧榮榮不滿地嘟了嘟嘴。“真是的,你就是那人吧?我怎麼沒聽竹清說,她長輩原來是這麼個人。”
“哎呀哎呀,這麼向著他,嘖嘖,乖女哎——,要NTR他,可夠難的,更別說你還想治好她了。就算是他也做不到這事兒啊”女人裝模做樣地嘆著氣,不顧寧榮榮的抗議,把女孩的秀發揉得一團糟。
“那家伙留在神格里的記憶亂七八糟的,弄得我也不著調了。而且呀,你要死過一次,對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淡了,不如說,像你主人那樣,活了死死了活,還這麼活蹦亂跳神氣十足地到處撩撥,才是怪事,哎,我怎麼都想不通啊,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你別順竿爬套近乎!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和你說的!竹清呢?你對她做了什麼?快放她回來!”
“沒做什麼。事實上,也就第一次反應比較大了,很快,等她適應了這份記憶和力量,我——我們也都要消散了。”
她滿不在乎地說著,語氣輕松得不像是在談論死亡,盡是輕松和淡然。
“借助神格智力,同一身體內,兩個不同意識的復蘇……或者用他的話說,叫雙生淫魂吧,這種現象不可能持久。健全的靈魂寄宿於健全的精神和健全的肉體上。寄宿於他人的肉體,自我認知找不到錨點,靈與肉會相互衝突,相互抵觸。死過一次的人,執念再深也抵不過日積月累的消磨。我翻過他的記憶。他實驗了這麼多次,也沒找到避免人格同化,抵御靈魂波長衰弱的辦法。一定是用了不在我記憶內的,別的什麼方法。”
“不管那是什麼,孩子,小心,你的主人有問題,問題很大很大。”
女人的話像一層陰影一樣籠罩著寧榮榮。她不願意相信這話,但是潛意識告訴她,這個女人沒有騙她。她不敢置信地搖搖頭,後退了幾步。
“不……你在騙我。”
“信不信由你,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女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明明用的是朱竹清的面孔,卻陌生得像另一個人似的,冷漠地讓人害怕。
寧榮榮忍不住向後退,想要轉身逃走,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來,強迫她轉過臉來,額頭輕輕地相抵,不容她轉過視线,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但,你別騙自己,你是『心隕』,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對不對?”
寧榮榮輕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回視著她。
她冷冷地注視著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這局真的不屬於我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吃女王那一套了,反而喜歡冰山嗎?罷了罷了,年老色衰,人老珠黃的過氣老女人也該退場了。”
她突然放緩了語氣,不再那麼咄咄逼人的強勢。目光低了下去,捋著她的長發,輕聲細語地說著。
“你是我見過最嚴重的一種。即使是他,生前也沒有真的碰上過一例,只是在理論中推導出『心隕』存在的可能性。『心隕』會將獨立的心智摧毀,扭曲來適應他的思維模式,造出最合他意的女人和最優秀的助手,是他意志的延伸,他那瘋狂理念的踐行者。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就是小半個他。他現在狀態不對,你到底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誰都不能給你保證。”
“但是那孩子保證了,保證要救你。那我也給你保證,她是認真的。”
她在求自己。
寧榮榮突然意識到她的言下之意,這個舊時代的亡靈,為了自己附身的最後一個後代,放下自己最後的尊嚴,磕磕絆絆,字斟句酌地低聲下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己的臉色,懇求自己。
懇求自己這個敵人,答應她人生中最後一個請求。
“朱竹清,她,她真的想要救你。現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可是就算是她已經知道了在淫神的記憶里,沒有能夠救你的线索,我能夠感受到,她也沒有放棄。”
“你對她很重要,真的。她是個好孩子,可能性子有點急,又悶悶的,腦袋也不靈光,總是喜歡鑽牛角尖,人又古板,跟她在一起就好像身邊跟了個道學先生一樣拘束,又很容易心軟,犯錯了道歉就好,磨一下不行,多磨幾天她就服氣了……”
寧榮榮“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連眼角都變得柔和,僅僅是用那張熟悉的臉孔,卻讓寧榮榮像是看著一個未曾見過的美人一樣,為她的姿色而驚艷,若是她用原本的肅冷面容這樣笑一笑,不知會有多麼溫暖。
“我,我有點囉嗦了。所以,所以……我求你,拜托,求求你,不要那麼快做出決定。我知道,你一定很難受,很痛苦,所以才會做出那種選擇。我經歷過,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是你的人生還長,還有很多人,很多事你都沒見過,沒經歷過。不要畏懼那些痛苦,不去看不去聽,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起碼,起碼慢一點,再做決定。就當為了竹清,拜托,我求你,再走一段試試吧,不要像我一樣追悔莫及,不要急著去放棄那些美好東西,去選擇那條路……”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寧榮榮,語氣帶著心急如焚的急切,卻又克制自己盡量慢下來,明明是那麼強勢的一個人,卻流露出軟弱懊悔,低三下四地對著寧榮榮懇求著,語無倫次。
寧榮榮怔怔地看著她,注視著這副皮囊下,那個悔恨不已的游魂。
記憶里,有什麼東西翻了上來。
什麼東西在胸中翻滾,她卻幾乎遺忘了自己當時是如何輾轉反側,如何痛不欲生,如何自暴自棄,如何沉溺極樂。
她拋棄了它們,將它們連同自己的心一同丟在過去的回憶中,如琉璃一般碎裂,再也不回頭。
她以為她忘了,可隨手便能拾起,那是躺在自己懷中被自己急切地喚醒的她,是被侵犯後和自己相互扶持著回歸的她,是自己痛苦時陪伴著自己身邊的她,是自己墮落時含著淚想帶著自己回家的她……
寒風裹挾著記憶的碎片,追上了她,她卻茫然地看著記憶里的自己哭著笑著,再也回想不起當初的心情,陌生得像是觀看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她不再因為那些回憶而痛苦,可也遺落了她帶來的溫暖。
她下意識地抓住面前的人的手,緊緊合攏,貪戀著掌中那微弱的體溫,像是要挽留什麼,卻又忘了該抓住什麼。
“不用你說啊,”她只能對著亡靈說著,許下自己唯一能夠保證的東西。“我當然不會丟下竹清一個人。”
她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
笑著笑著,眼角便流出淚光,羞愧而又自豪,明艷不可方物,美麗到讓寧榮榮不禁在想,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笑容,墮落的靈貓們才會選擇繼續跟隨著她,即使是到幽冥深處。
“我愧對那些孩子,還在想著為了贖罪……看來真的是我多事了。”
她把眼淚擦干,看著寧榮榮。
“我還有些時間,但那已經不重要了。是時候該走了。接下來,交給你們了。”
寧榮榮反手抱了抱她,送了她最後一程。
“好啦好啦,有我們呢。走吧,別再硬撐了。”
“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她輕輕吻了下寧榮榮光潔的額頭,給這個不幸的女孩留下最後的祝福。
隨後,她緩緩退開,依依不舍,又堅定萬分地松開女孩的手,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赤裸的身體不再誘人魅惑,也不再神秘詭異,而是像黑暗中的地母一般,聖潔而慈愛。
她就這麼噙著淚,將舞台交給下一批演員,對這個她憎恨的殘酷世界,和她心愛的孩子們做出了最後的告別。
“有緣的話,下次再見吧。”
她眼前一花,似乎看見有個風姿綽約的倩影,沒入了幽冥之中。
“哈啊,哈啊,哈啊……”
面前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從水面浮出來一樣。
寧榮榮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那冷硬的傲氣和逼人的強勢從她的眉眼間消退了,變得像往常一樣柔和,帶著長期故作冷漠遺留下來的清冷和面對熟人之間那種淡淡的拘謹,讓她倍感親切,忍不住輕聲試探著問了一句。
“竹清?”
“哈啊……是我,我回來了。”
她對著寧榮榮笑了笑,盡管面色蒼白,卻仍舊明艷動人,堅強與溫柔同時存在她的臉上,讓她顯得光彩四射。
寧榮榮興奮地抱緊了她,把頭埋進了她的懷里。
“真的是你啊!你做到了啊!”
朱竹清愣了愣,有些不適應這個太過親密的距離,隨即溫柔一笑,捋著她的長發。
“還早呢,只是剛開了頭而已。”
“總感覺我們說得不是同一件事情啦,”寧榮榮抬起頭,不滿地嘟起臉。
“我是說你真的把那些人都殺了哎,我剛剛還以為只能把他們榨干了再走呢,嚇死我了。”
“你這叫被嚇到了啊……”朱竹清發覺自己這麼早醒來是不是個錯誤,早知道寧榮榮對她和自己對寧榮榮一樣沒有辦法,自己就應該晚些再醒過來,何苦像這樣子,被一句話就噎住了,自個兒給自個兒找不痛快。
可惜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她只能無奈的轉移話題。
“那人跟我說了正確的走法,這迷宮雖然錯綜復雜,非在精神之道有小成就者,等閒用不出來,卻也攔不住她。走吧,我們離開這里。”
“嗯!冷死我了,走吧走吧。”
寧榮榮松開懷抱,用力地點了點頭,嫌棄地踢了踢那些地上那些男人的屍體——就算是赤身走著,也絕對不想拿這種衣服湊合。
幸好兩人都是魂師,小小風寒,還奈何不得她們。
“我說,她好厲害啊。那種心靈技藝,我從來沒見識過。居然能把過去的幽魂呼喚出來對敵,和主人完全不一樣啊。”
“是啊,畢竟是那一代勝出的幽冥靈貓嘛。”朱竹清無奈地聳了聳肩。“若是不出色,那媽媽死的也太冤枉了”
“啊?啊!”
寧榮榮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暗罵自己笨。
她怎麼從來沒注意到?
按星羅血案的時間算,那一代正好是朱竹清母親那一輩。
皇室無親情,而星羅帝國尤為甚,甚至有任由皇室子弟內斗,勝者繼承帝位的傳統。
作為失敗者,最好的結果也是被廢掉魂力,發配邊疆。
爭斗激烈的,殺掉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常事。
連她也有所耳聞,上一代星羅皇室,就有幾個反抗激烈的,死於世代交替的皇位之爭中。
而敢於用那一代朱家人為賭注,坐上那種賭局,擊敗窮凶極惡的淫神斗羅之人,怎麼看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星羅血案後,上個世代朱家的與案者都被清算,寧榮榮卻沒聽朱竹清提過自家母親和血案有什麼關系,那很明顯,早在案發之前她的母親便已經逝世了。
這麼倒推回去,最後勝出的是那個人,那豈不是說,朱竹清的親生母親,就是死在……
朱竹清可能曾經被她撫養,和自己的仇人一起生活過?
難怪她對竹清那麼親切,竹清卻從來不提自己的這個長輩。
寧榮榮還一度失落地以為朱竹清是不想對外人提及自家的恥辱。
現在她才明白過來,恐怕她對那個人的感情,十分復雜,不知從何提起吧。
一時間,寧榮榮對血親相弑這個輕飄飄詞背後,沉甸甸,血淋淋的意義有了新的感受。
“……對不起。”
“不需要說對不起,榮榮。都是過去的事了……她確實很厲害啊。即使是看過了你主人的部分記憶,能做到這一點,也挺不可思議的。”
朱竹清牽起寧榮榮的手,不在意地笑著,岔開了話題。
她也很驚訝於即使是化身幽魂寄宿幻境,那個人也能在心靈之道上有著如此之高的造詣。
若是早一點踏上那條路,說不定,足以和當時的淫神斗羅爭一日之長短。
“不過那種技藝……等你也成為了淫神傳人,不,心靈修行者就知道了。那是每個人的心相映射,回應心修者渴求之物的呼喚,獨屬於自己的心靈技藝。每一顆心靈所渴求的東西都不盡相同,自然各有差異了。”
“哦……所以朱家的靈貓們,心念匯集的,便是念念不忘的恥辱,當年的星羅血案咯。”
“是的,不是淫神斗羅,恐怕誰都沒想到幽冥靈貓這個名字已經有所暗示。除了幽魂,黑暗,陰影類親和,靈貓們還有著卓越的天生靈感。朱家人成長環境都類似,過於敏感的靈覺,相似的心相映射,便造就了靈貓幻境。而且現在怨念也消失了,沒有精神汙染,只要能鏈接到那里,我們都能進去繼承前人的遺產,修行心靈技藝,只是根據個人情況不同,演化成不同的形態,表現形式和擅長的方向不同而已。”
“哦,那以後靈貓幻境反倒不是世代糾纏的詛咒,而是前輩留下的祝福了啊……”寧榮榮思索了一下,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等下,按主人教我的,一般來說對敵最常見的基礎形態不是令人心悸而死嗎?那為什麼你的心相映射,表現形式會變成讓人把自己掐死啊?”
“啊!這,這個嘛……”朱竹清罕見的有些底氣不足,目光四處游離,不敢直視寧榮榮咄咄逼人的雙眼。
“那什麼,心靈之道博大精深,變幻莫測,非目前所能盡明了的啊。我,我初學乍練,也,也不太清楚啊。”
“你剛剛還說了心相映射會呼喊心修者所求,因人而異呢!不就是迷上了主人跟你玩窒息Play的快感嘛!”
“閉嘴,不要胡說八道。”
“那你心虛什麼呀?你個抖M受虐狂!竹清,要不要和我一起來當主人的性奴啊?”
“去你的,跟著他你也不學點好的。這個絕對不要,絕對絕對不要。別再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了。”
“欸,我認真的啊——”
她們就這麼相互調侃著,向著出口走去。兩只同樣纖細的手緊緊相握著,勇敢地走入了這寂靜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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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朱竹清身邊的幽影浮動起來,一雙小巧的貓耳自動浮現出來動了動,好像在傾聽著什麼。
“榮榮,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啊。你該不會是在轉移話題吧?”
“別鬧,說正經的呢。剛剛她好像聽見了什麼了。”
朱竹清也凝神傾聽,卻一無所獲。
“她還沒有徹底消失,靈覺比現在的我還要敏銳很多,她說有,肯定是有什麼東西……”
“就算有什麼,和我們也無關啦。”
寧榮榮罕見地表示了堅決反對。
“就我們這個狀態,你還想過去看看嘛?這會她也不能再來救我們一次了吧?”
身邊幽影不甘地翻涌著,卻又很快平靜下去。
朱竹清眉頭緊皺,最後卻也不得不同意了她的說法。
“你說的對……她也同意了。我們不可能再冒險一次了,趕緊離開這里吧。”
兩人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出口。只是那倒映而出的影子,總是忍不住回首,在黑暗中拖得很長很長。
而在那個方向,黑暗深處——
“唔唔唔——唔!放開我!”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後面的男人吃痛不住,一聲低低地輕呼,手上的力氣松了幾分。
這時懷中的女孩用力掙了幾下,終於從他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你在干什麼!為什麼要攔我!”
小小的胸脯起伏不定,粉色的兔耳女孩憤怒地低吼著,連凌亂的衣襟都來不及整理。
眼里的光芒愈發強盛,隨著女孩的情緒,綻放出了幾寸長的光焰。
“你明明都看著吧?計劃失敗了,朱竹清和寧榮榮脫離了你的掌控,那還在猶豫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們!”
“我說過了,”陰影中,身著黑衣的男人面色肅冷,看不出喜怒。“這件事,你不要管,我會處理好的。”
“你要處理?你要怎麼處理?嗯?你看不見那個幻境嗎?”
小舞百般不解,只能質問著男人的行動。
“那個強度,你不要說看不見!有那個東西在,朱竹清的心靈技藝遲早會趕上你的。一旦解開暗示破開信息繭房,憑星羅朱家和七寶琉璃宗的勢力,以你的魂力,又能怎麼樣?你——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寧榮榮還沒有背叛我,而且朱竹清她現在解不開的……”
“以後呢?她可是在幻境里專門研究了十幾年怎麼對付你的。”
“那也只是閉門造車,追不上如今的我。而且就算解開了,我也還有辦法……”
“你?你能有什麼辦法?你當年就輸給過她一次,這會你還要再——”
“我說!”李三的語氣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意。“我有辦法對付朱竹清!你,以後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了。”
面前的女孩好像被嚇壞了,低下頭去一言不發。空氣卻莫名地緊繃起來。許久,她才抬起頭,像是放棄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
“好,”她說,“我不管了。”
然後,她伸出手,揪起李三的領子,用力地將他向後推,直到他狠狠的撞到牆上為止。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憤怒地對他咆哮著。
“我以後不管了!你就去死吧!去找死吧!是我犯賤,自作多情。早知道,我就不該背著你偷偷通知朱竹清妨礙你引誘寧榮榮,不該找借口阻礙你和你的性奴親熱調情,不該搞小動作變著法的安排人動你的心肝寶貝了,夠了吧,行了吧!我不管了,以後我什麼都不管了,你老老實實的和你的母狗,玩你的游戲去吧,等著哪天被人殺死在床上啊啊啊!”
兩行清淚劃過她的面頰,他沉默地看著倔強的女孩努力露出獠牙,做出凶狠的眼神,卻一副要哭出來的委屈模樣。
“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啊!”
她努力地想要讓聲音平穩下來,卻總是失敗,只能帶著破了音的哭腔,哽咽地說道。
“我明明都,都閉上眼睛了,為了你,我可以做一個婊子,可以把別的女人推上你的床,我都可以去殺了我的朋友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這樣子……這樣子對我……”
“你為什麼老是那麼滿不在乎!為什麼總是這麼不要命!能不能別去管你那個該死的原則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怕嗎?為什麼總是丟下我一個人!這不是消遣時間的小說情節!不是可以重新開始的賭局游戲!我才不是你的人偶!我就站在這里啊,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流血可以流淚,為什麼你總是看不見我……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過來……”
眼前漸漸模糊,她漸漸合不住手指,衣領慢慢從她手中滑了出來。
他沉默著,舉起手,想要擦干女孩的眼淚,卻被女孩狠狠打開。
傷透了心的女孩搖搖欲墜地退後,轉身跑開,逃離這個無邊的迷宮,逃離這個無情的男人。
“為什麼……連當壞人,都壞不徹底……”
無言以對,他給不出回答,抬起手指,努力抓住的衣角卻從他手中滑出,連挽回的余力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地那個粉紅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
他嘆口氣,重重地把腦袋撞到牆壁上,沿著牆壁緩緩下滑,留下汙濁的血跡。
黑色的血痂裂開,紅色的血液奔流出來,還纏繞著那只靈貓刻骨的恨意,黑衣上再度染開血色的紅暈。
可比這深可見骨的傷勢更嚴重的,是他那千瘡百孔的精神。
連同被分割的那一塊神格,他將數十只靈貓的怨念一並吞入肚中。
為了讓分離的兩份神格合一,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消磨那些怨念,可僅僅是最外面的一層,都讓朱竹清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何況是如無根游萍,靈魂寄宿他人體內,又將一口氣所有痛苦都接收過去的他?
能察覺到小舞的殺意,過來制止,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卻也讓他陷入了靈魂瓦解的邊緣。
可他卻渾不在意,側過頭,看著遠處那個美麗的倩影,借著現世的靈貓,再次展現出艷絕天下的無雙芳華,露出了蒼白虛弱的笑意。
“要問為什麼的話……”
他的嗓音分化成了兩種聲线,一種帶著少年人的清朗,一種帶著老年人的滄桑,語氣之中,卻帶著同樣的欣喜與滿足。
那是落敗之人對勝者的嫉妒之情,曾經的惡徒的將死之言,失落的心對於忘卻的懷念。
“當然是因為……不甘心啊。贏了一次,占了便宜就想收手的家伙,太可惡了啊……不是嗎?”
“如果早一點碰到你就好了。一定,哪怕逼著你也要……多玩幾局。”
“可惜,太晚了,下次,下次我們再……”
他劇烈地喘息著,休息了許久,才積攢了足夠站起身來的力氣。
離開這里之前,他看著琉璃和靈貓遠去的背影,眼神里滿是落寞的懷念,以及戀戀不舍的欽慕。
“好久不見了,蘭心殿下,您的風采一如往昔。”
低下眼眸,他對著遠去的幽影行禮致意,再不遲疑,再無留戀,轉過身,孤獨而堅決,蹣跚著走入了陰影之中。
“新的一局,要開始了,就交給孩子們接著玩下去吧。”
黑暗之中,隱約勾勒出一個曼妙的倩影,自談笑的靈貓的背後浮現出來,遲疑著回首,好像在找尋著什麼。
可她什麼都沒看到,只有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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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休息室的大門打開了。
屋子里的眾人回頭看去,寧榮榮和朱竹清穿戴著平常的裝著邁步走入了房間之中。
一旁的奧斯卡下意識的向前邁了一步,又意識到了什麼,尷尬地退了回去,掩飾著說道,“榮榮,竹清,你們回來啦?去哪里了?這麼久都不見人?大家都很擔心啊?”
寧榮榮挽著朱竹清的手臂,目光從房間里有些驚訝的戴沐白和馬紅俊,不知為何面色陰沉的小舞,帶著眼鏡的弗蘭德和雄壯的趙無極身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個與他們相談正歡的青年身上,有些疑惑。
“啊啊,我去找竹清了,她跑的飛快,我們相互找了一陣子。怎麼突然這麼說?”
“這不是小三也沒回來嘛,就隨便問問。”
奧斯卡偷偷用余光瞥了小舞一眼,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
“而且,最近城里不是不太平嘛?到處都是衛兵和武魂殿的教士,到處亂跑,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情呢。我,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一起比較好吧。”
寧榮榮抿嘴一笑,也不去揭穿面前男孩的言不由衷。松開了身旁朱竹清的手,她上前幾步,落落大方地對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向著奧斯卡詢問。
“好了好了,不會再這樣了。你也真是,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