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起棗兒
風雨瀟瀟,小雪綿綿,一夜的寒意已是臨近消散的界限,從破落石牆角窗射進來一束刺眼的陽光,曬醒了睡得香甜的俏佳人。
“嚶嗯……”
巧兒呢喃著從淺夢中醒來,只覺身上從肩到腿蓋著男人的衣裳,上面還蠻是郎君的味道,再看謝子衿已然不知去向,篝火也踩滅了。
巧兒不禁有些失神,想到昨夜的那般瘋狂,一時雙腮如杏如桃,早年還做女兒家的時候,總是聽得村口閒散的三三兩兩的流氓聚在一起胡沁,說男女之事如何如何快活,如今和謝公子試了果然真是人間美事。
一開始自己還略疼且羞,到過來反而自己竟覺得又癢又酥,恨不得把身子骨都融進他的身體,好求他的愛,還居然爬到他身上……
“哎呀……”
一想到這里巧兒不禁面紅耳赤,又羞又赧心里忍不住罵自己放蕩,可是罵完又心生向往,要是能和如意郎君多愛上三四十晚,那麼自己就是凍死也快活了。
巧兒想著想著,卻遲遲不見謝子衿進來,忍不住喚了幾聲外面卻毫無動靜,她忍不住害怕心想:“莫不是謝公子不想帶我這個累贅,自己悄悄走了罷?”
想了之後小手也緊張地捏緊了謝子衿的衣服,望著衣服又想:“斷然不會的,他若是想走,何必要將袍子籠在我身上?我早聽說世上無情的男子,若是不愛女子,便是連她的衣服也要剝去,更何況這麼冷的日子,他沒了衣服去得了哪里?就是連要飯的也要穿兩件破了洞的過冬。”
想到這里巧兒也慢慢冷靜下來了,想著想著心里又喜滋滋的,轉眼就喜笑顏開,她大抵是窮人家的女兒當摜了,因此心思也十分單純。
不過巧兒也沒有這樣一番躺著,而是趁著這會功夫爬起來,將身子下自己的衣裳穿好來了,只是在收拾的時候見到抹胸上滴著斑白和血漬痕跡,一時愣了一下。
她仔細想了想,聰明伶俐如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夜,原來是子衿隨意將她里面的衣裳墊在了她身下,恐怕她著涼,卻將雲雨之後的落紅與男兒的精華也淋在了上面。
巧兒是羞喜交加,羞得是自己沒有嫁人反而將處子也送了人家,喜得是好歹是自己所傾慕之人,這抹胸也好似娟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之人,想必昨夜謝公子也知道。
少女的情意,單純又綿綿,巧兒便小心翼翼折好,藏在胸口,想著此乃自己一生所要珍重之物了。
過了一會兒,隱約聽得外邊有腳步聲,巧兒便立刻站起身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謝子衿進來看了,笑道:“哦,巧兒你醒了,快來,我買了粥來你吃。”
巧兒答應一聲,接過粥來只覺又甜又喜,可是腦海中又還想著昨夜雲雨之事,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面對,只能將手中衣服遞給謝子衿,說道:“謝公子,你這麼單薄去買粥,難道不冷麼?快穿好衣裳來吧。”
謝子衿接過衣裳,邊穿邊笑:“哈哈,巧兒妹你有所不知,我們練功之人只消十幾分鍾前戲便不怕冷了,我跑個來回還不到半注香時間呢!”
巧兒聽了更是面色羞紅,聽他說前戲只道是他還在像昨夜那般戲謔自己,一時也無以自處,只能坐在地上吃著早膳,而臉都埋進碗里了。
巧兒一邊吃一邊輕輕呢喃道:“你,你穿成這個樣子,城里的人豈不笑話你,虧你還買得粥來。”
謝子衿笑吟吟說:“巧兒,你還在夢里呢!我們昨夜出了城,早已經不在城里了。”
巧兒一聽頓時驚奇地抬起頭來,問道:“那……公子你是在哪里買的粥?”
“你不知,我方才聽見外邊有人吆喝,原來是趕車的莊稼人去城里作買賣,我問他附近有什麼村子,他隨意指了指就走了,於是我跑了五里地,遠遠聞到有稻米味,於是我找了一戶人家,給她買碗粥喝,你猜她說什麼?”
巧兒好奇地問:“她說什麼呀?”
子衿笑出聲道:“那婦人將粥賣了我,又可憐我,說:我瞧你倒像個落魄的書生,怎麼淪到這個地步,正好我屋里還有兩個棗兒,你拿去路上吃罷。”
巧兒一聽噗嗤就笑了出來,一手捂著小口笑道:“公子,她哪里是把你當書生?分明是把你當乞丐子了!”
子衿也笑,一邊看著巧兒,忽然覺得她眉眼之間除了少女的嬌羞竟然還有人婦的嫵媚,春宵一夜竟然如此養人,又不禁想起凝兒來,於是笑了笑,低下身子坐到了她的身邊。
巧兒正笑著,一時間又和心上人坐靠一邊,瞬間就有些害羞,她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小手也無處安放。
子衿打量了巧兒幾眼,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巧兒又羞又喜,忍不住嚶嚀了一聲,卻不知道他要作什麼。
只見謝子衿從懷里掏出兩個棗兒,放在她手心里,說道:“想必你還沒有吃飽,這棗兒你吃了罷。”
巧兒皺了皺眉,難過道:“可是公子你還沒用過飯呢,你吃吧。”
“哎!你身子弱自當你吃,我一個大男人,無所謂的,你吃。”
巧兒看了看子衿,不禁心神大動,以往鄭老爺給她錦衣玉食,吃住無憂,她雖心里感激卻總是悶悶不樂,原因自然是鄭八貴年紀老邁,面貌丑陋,二來這些衣食都不過是當她為貨物,給貨物加一層縷蓋加以包飾,僅此而已。
而面前的心上人全然關心自己,把自己當做人來看待,巧兒更感到自己是愛對了人,看他的眼神也逐漸崇拜起來,只覺甜絲絲的愛意在胸口處流轉。
“我倒要看你吃,你若不吃,我就要生氣看你了。”
謝子衿笑嘻嘻地對巧兒說,巧兒卻只覺美滋滋羞喜在心頭,於是輕輕嗯了一聲,低著頭害羞得往嘴里吃,紅彤彤軟糯糯的紅棗含在口中,甜在心口,正芳心挑動之間忽然外邊雄雞報曉,唱上日更頭,原來已然是三更。
二人才收拾殘余,出了破屋進城。
這正是:風蕭雨冷殘夜毀,溫懷春宵戀不休。
金杵拱破玉花蕊,俊草佳人共風流。
一倒一顛二未眠,粉汗香津入仙舟,
雲鬟枕上起猶作,坤聲唱破日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