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夢人(微H)
紀小梅背著書包,匆匆走進科技園區。
她熟門熟路地穿過一個小花園,進了一排同款寫字樓的其中一棟。
三樓入口處,“維科國際人才公司”的招牌占了一整面牆。
她跟前台的女孩子微笑點了個頭,徑直拉開右手邊的一扇磨砂玻璃門走了進去。
這房間布置得有點像個教室,擺了七八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放了台電腦。
已經有幾個跟紀小梅差不多年紀的學生坐在里面,都盯著顯示器。
屋里很安靜,只有鼠標咔咔點擊聲不斷響起。
“紀小梅!”一個長發女孩看見她進來馬上打起招呼,“今天答辯完了?怎麼樣啊?”這女孩看著瘦小,聲音卻是中氣十足,把其他人的眼光都吸引過來了。
“還行,還算順利。”紀小梅簡單回答道,坐到一台電腦前按下電源鍵,然後從包里取出幾本書和一個水杯放到桌上。
“啊?這就完啦?”長發女孩有點不盡興,“欸,這可是畢業答辯呢!你怎麼就跟吃了碗面似的。”
紀小梅被逗得勾起嘴角,“這不還有公司的事兒沒完嘛,結業課題剛做一半,下個月還有語言小考跟模擬面試。”
“快別提那個結業課題,我都快煩死了。”長發女孩夸張地擠了個哭臉,“人家一個畢設都焦頭爛額,咱們學校一個公司一個,還要學鳥語,我高考都沒這麼拼過。”
“高考那會兒懂啥呀,”前排一個穿緊身襯衣的男生轉過頭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現在路就明明白白擺在面前,拼的人就能走,不拼的人就只能回家吃屁。”
長發女生拿書打他的頭,“你吃個鬼的屁啊,就算通不過總部面試,你安心回老家當你的朱老板就行了,跟我們這些人搶什麼賽道。”
“欸欸欸,不是跟你說了,不准那麼叫我!”襯衣男生無奈道,“我家里說了,養那麼多豬就是為了讓我以後不養豬。”
“嘖嘖,全村兒的希望。”長發女生給他拍手鼓掌。
男生看了一眼已經全身貫注敲擊鍵盤的紀小梅,“欸,不跟你瞎扯了。給我看看你做的那個模型……”
……
今天紀小梅比平時稍微早一點離開公司。
她剛走到樓下出口處,就看見側前方小花園前一個瘦高的身影。
她迅速低頭轉過臉去,但那個不大不小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紀小梅!”
她輕輕嘆了口氣,抬頭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程總。”
“好久不見?”程遠見她過來便把煙按進旁邊的露天煙灰缸里,“這半年咱們見幾次了?每次你都跟躲鬼一樣,老遠就跑了。”
紀小梅尷尬地干笑了兩聲。這個維科就在程遠公司隔壁樓,開始培訓以來在樓下的吸煙處撞見過他好幾回了,不過一直沒說上話。
“你在這里實習?”程遠好像普通熟人一樣,跟她拉起了家常。
“嗯,維科。”她答道。
“哦-----”程遠似乎有些吃驚,“那不是個J國的外包公司嘛?你要去J國?”
“想去。”
“我怎麼記得以前你說你要去讀研?”程遠緊追不舍地問道。
紀小梅沉默了一會兒回道,“我想出國。”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久,程遠才又掏出一根煙點上。
“紀小梅,我說過,你這個人很聰明。”
紀小梅站在他對面,靜靜地聽他說。
“所以,你總想走捷徑。”
程遠看著她,輕輕向她噴了一口煙。
紀小梅有些狼狽地逃離了這場談話。大夏天里,她的臉色卻白得難看。她疾步走在步道上,越走越快,最後她忍不住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去年年底在楊教授辦公室的一幕又在她腦中浮現。
咚咚咚。
她輕輕敲開了辦公室門,走了進去。諾大的教研室,此時只有楊教授一個人。他從桌後站了起來,面色明顯不善。
“楊老師。”
“我聽主任說了。”他聲音冷峻,走到紀小梅身側,但並沒有看她。
“真是太遺憾了。你這麼好的成績,人也非常聰明,又能靜得下心做東西。對於你,我其實是非常期待的。”
“對不起。”紀小梅的聲音里聽不出起伏。
“算了,”楊教授轉身背朝她,“你既然想出國,家里也同意,那就是你的選擇,我們老師是無權干涉的。”
她沒有出聲,靜靜等著下文。
“不過,”楊教授忽然轉回來,緊緊盯住她白皙的脖頸,“出國,並不是捷徑。無論國內國外,這個世界都有它的法則,你不遵守法則,就會得不償失,甚至遭到懲罰。”
他看著紀小梅滾動的喉嚨,冷笑一聲,“你現在還是學生,老師希望你以後多學習多領會,盡快讓自己成熟起來,更好地融入這個社會。”
辦公室的空氣越來越重,似乎要壓斷她纖細的脖子。
紀小梅撐起頭來,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謝謝楊老師教誨。我會記住的。”
紀小梅還在不斷地奔跑。
道路兩邊蒼蠅館子的外牆上淌下幾溜油漬,拉著推車的攤主側身給她讓路。這里是高中後門的那條老街。
但這次沒有自行車,她焦急地邁著雙腿,努力想追上前方一個影影綽綽的高大身形。
“凡……”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黑色汙臭的泥水濺了一臉。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摔倒了,她吃力地想撐起上身,可身體好像被什麼重物壓制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紀小梅抬起頭,看到了熟悉的屋頂和燈飾,是江市那個曾經屬於兩個人的小房子。
身下的床單有些潮濕,男人健碩的身軀壓住她,緩慢但有力地撞擊著她的下體。
帶著汗膩的肌膚緊緊相貼,滾燙又熾烈。
“凡烈……”
她的雙手撫上了男人結實的後背,隨著他前後聳動。
“紀小梅!紀小梅!”一個大嗓門由遠及近,“是不是你手機?響半天了!”
她睜開眼睛,房間門口一個瘦個女孩穿著家居裙,正用毛巾擦著滴著水的長發。
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手機?哪里?”
“外面,飲水機旁邊。”長發女孩轉頭往自己房間走,“哦,對了,剛房東老太太過來了一趟,問咱們是不是八月底就搬走,說有別人想租。”
“搬吧,”紀小梅順手拿過兩本商務語言書,蓋住桌上一張畫了一半的畫紙,起身走出房門,“下周就是總部面試,結果能不能過都不會呆這兒。”
“呸!這個點兒了你就不能說點吉祥話。”女孩甩甩頭發,突然傷感起來,“咱們也算患難一場,說不定剩下這幾個星期就是我們人生最後的相處時間了。”
紀小梅一本正經道,“患難一場本身就是緣分。何況也說不定未來幾年咱們都擠在J國同一個破房子里呢,哦,說不定還是上下鋪。”
“神特麼上下鋪!”長發女孩氣笑了,“算了,反正我這種沒名字的角色,陪跑你一段路也滿足了。”她對著鏡子打開吹風機,風扇的轟鳴聲在狹窄的浴室里響起。
紀小梅楞了一下,不知道為何想起了她離開安大時的光景。
她拉著四年前從江市帶來的箱子走到宿舍門口,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房間里只剩空空蕩蕩的六張床鋪,窗外綠蔭輕輕晃動,好像在提醒她什麼。
“這輩子見還是會見的,但我們真的畢業了。”
飲水機旁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讓紀小梅回過神來。
她拿起來手指滑了一下,一通未接來電,另外還有一條新消息提醒跳了出來,都是同一個人。
靜靜:班長,聽平頭說凡烈的爸爸去世了,你知道嗎?
紀小梅背靠到牆上,讓自己站穩一些。
小梅:什麼時候?
靜靜:有兩個月了吧。好像是交通事故……聽說畢業典禮凡烈都沒去。
靜靜:他沒跟我們說,我們也不敢跟他聯系,怕搞不好讓他狀態更糟糕,就平頭給他發了兩條消息。
紀小梅舉著手機,窩在牆角一動不動,連長發女孩什麼時候出的門她都不知道。直到房間里全部暗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眼淚。
猶豫了很久,她終於再次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聽到回鈴音響起,紀小梅稍微放心了一些。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平穩一些。
電話接通了。
對面好像在室外,能聽到隱約的人聲,但沒有人說話。這場沉默持續了很久,他們只能聽到彼此起伏的呼吸。
終於,凡烈低聲先開了口,“我在想,連你也不給我打電話的話,我就真的完了……”
紀小梅沒有回答,但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忽然,她聽到電話對面傳來格外耳熟的一個女聲,“這哪個宿舍的?!趕緊過來取!……”
“你在哪兒?”紀小梅按捺住腦中那個不可能的念頭,聲音都有些發抖。
“……在你宿舍樓下。”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像條垂頭喪氣的小狗,“你們房間是黑的,阿姨說你們宿舍早就走光了。”
“你……”
“別怕,”凡烈聲音高了些,“我沒想找你,你……你應該都不在北市了吧?我就……就是突然很想你……”他哽住了,緩了幾秒才接著說,“看不到你也沒關系,能看到你住過的地方,也挺好的……”
紀小梅覺得一股熱氣從胸口衝了上來,敲打著喉管。
“到學校西門等我。”她邊說邊起身,甩甩已經發麻的腿。“我十五分鍾後到。”
不等對面回復她就掛斷了電話,跑到門口開始換鞋,換到一半她又踢掉鞋子奔回自己房間,從床頭的塑料櫃里翻出一張照片放進包里,這才急匆匆地出了門。
遠遠的,紀小梅就在梧桐樹影下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對方高大依舊,卻穿著一身她從沒見過的襯衫西褲。
她氣喘吁吁地奔跑著,夢里的那個人離她越來越近。
“小梅!”
凡烈把她抱了個滿懷,“你好像又瘦了……”他的話被紀小梅的嘴唇堵住了。
在這個到處是離別和淚水的夏天,他們奇異地重逢了。
分別一年半,兩個人都褪去了青澀,多了些沉穩,也有了各自的責任,連欲望都變得復雜了許多。
但此時此刻,他們把這些統統丟到一邊,無視周圍的目光緊緊擁抱,唇舌交纏,痛痛快快地索取和占有。
兩人進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剛把門關上,凡烈就把紀小梅摁在牆上惡狠狠地吻了下去。
紀小梅抬頭反親回去,雙手用力摩挲著他的臉頰和脖子。
凡烈解開胸口兩顆扣子,紀小梅馬上把手伸進去,指尖輕輕捻動。
“我操……”凡烈小聲罵了出來,單手把皮帶也解開,抵著她的小腹重重地撞了幾下,然後毫不客氣地把她的裙子撩起來,一只手就把她的內褲扯到膝蓋上方。
“班長,……你好騷啊。”凡烈的手伸進她的兩腿之間,指尖在已經一塌糊塗的洞口撥動了兩下就深入其中,直沒指根。
“閉嘴。”紀小梅閉上眼睛仰起脖子,打了個哆嗦,她蹬了幾下把內褲甩到一邊。
凡烈抬起她的一條腿,稍微放低了身體,從正面擠了進去。紀小梅背靠牆大口喘著氣,單腳踮在地上,另一條腿隨著男人下體的聳動一晃一晃。
這個姿勢不深,凡烈低頭,看見一截深色在有些充血的洞口來回進出,上面還沾著明顯不屬於他的體液。
“操……”他加快頂了十幾下,迅速抽了出來,全部噴到了洞口旁邊的大腿根上。
他發出滿意的嘆聲,捏著還漲鼓鼓的大家伙,戀戀不舍地蹭了幾下。
“在我腿上畫畫呢?”紀小梅自己提著裙子,雙腳落了地。
“去洗澡。”凡烈把掛在腿上的長褲蹬掉,“里里外外都給你洗干淨。”
兩個人好像回到了從前在江市的小房子的純粹時光。誰也不願意先問一句為什麼,執著地將這場夢做到底。
水汽氤氳的浴室里,熱水淅淅瀝瀝淋下來,淌下兩具赤裸的身體。
“欸,”紀小梅拿屁股頂了頂身後的人,“拿出來吧,里面該洗好了。”
凡烈沒有回答,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抱得更緊了,好像進入她的身體,是宣誓對她的主權的唯一方式。
“你很重呐……”紀小梅又掙扎了兩下。
“我爸爸給我買的書,他走了我才開始看。”凡烈突然說。
紀小梅不動了。
“以前他要帶我去廠里,我總跟他鬧脾氣,現在……沒有人帶我了。”凡烈接著小聲說。
熱水淋在兩個人頭上,順著紀小梅的肩頭往下流,她不知道這里面是否有眼淚。
她反手輕輕拍了拍小狗的屁股,轉身踮起腳尖,柔軟的嘴唇貼上他的眼睛。
“小梅……”
凡烈把她整個抱起來放到床上,壓在身下。
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木頭,緊緊抱住懷中柔軟的身體。
他被溫暖包圍,舒服得像胎兒在母親的子宮。
這久違的安心感讓他留戀不已,欲罷不能。
他貪婪地吮吸。
“小梅,小梅……”
他的小梅沒有說話,卻夾緊了他。
“小梅!”
凡烈睜開眼,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一线陽光從窗簾縫里瀉進來,房間里除了他再無一人。他拿過枕頭嗅了嗅,又在上面找到了幾根黑色的長發,這才確定昨晚應該不是做夢。
這時,床頭小桌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照片走到窗前,緩緩拉開窗簾,讓陽光灑在手中的女孩的笑臉上。
這張明顯是自拍,女孩抬起下巴,嘴唇微微張開,慵懶地看著鏡頭,眼神里透著戲謔,還有引誘。
她身處一片絢麗招展的人群中,附近有人在接吻,身後不遠處是一座高高的金色塔柱。。
和紀小梅認識七年了,凡烈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他悵然若失,望向窗外,手中緩緩捏緊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