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我和女友的妹妹接吻了

第一卷 第13章 憂郁×周末

  “那我出門了。”

  “好~祝哥哥旗開得勝。”

  “……嗯。”

  哥哥帶點靦腆地點點頭出發。

  我則是揮手送他離去,直到門關上為止。

  今天的他看起來有點困。

  原因大概出在,昨晚跟姊姊的那通電話吧。

  昨天直到半夜三點前,我都沒聽到他的鼾聲。

  大概是緊張到睡不著覺。

  “那麼……”

  目送哥哥出發後,我來到廚房里。

  該准備的,是哥哥今天的晚餐。

  午餐他說會跟姊姊一起吃,那麼晚上應該就會回家了。

  畢竟他的財力可沒雄厚到能夠連著兩餐都吃外食。

  晚餐的菜色是炒時蔬。

  少了肉類所導致的油脂不足,就擠點牙膏狀的中式調味料來彌補。

  “呵啊……”

  ……這可不行。准備動灶炒菜的人竟然打呵欠。

  其實我自己也睡眠不足,才會曉得哥哥直到半夜三點才睡著。

  至於原因,當然是昨晚的那段小插曲。

  我自知當時該打住的時候沒有打住,把話說得太重了。

  也自知那樣的話,傷害了哥哥的自尊。

  但我心想既然姊姊都打了那樣的電話,那麼我就該訓一訓這個擺爛又被動的哥哥,當下故意不讓步。

  那也許會害我挨打,害我被摔倒壓制。

  到時該如何應對,我腦海里早有因應。

  我好歹也是有練過的,對打架還算拿手。

  當時,我是那樣想的──

  然而意外的是,被哥哥制伏的瞬間,我竟然動彈不得。

  那並不是臨時怯場。

  那都要怪自己的真心。

  已經發展到再也不容忽視的地步。

  是的,當時的我,忍不住心懷期待。

  心想,要是現在不反抗,接下來會進展到什麼階段。

  “…………”

  面對繼兄──佐藤博道,我自知或多或少抱持好感。

  關於好感從何而來,具體原因我雖然說不上來,但初遇當天我要求他不可以一個人輕松,他卻硬甩自己巴掌逼自己喊我名字,以及明明對女生沒什麼免疫力,卻竭盡所能地避免對我這個妹妹造成困擾。

  可能就是這些觸動了我,帶來良好的第一印象吧。

  每當我逗著他玩,他總是一副心驚膽戰,卻又努力扮演好哥哥的角色試著接納。就是那拼命的模樣,令人感到可愛又窩心。

  而雖說是兄妹,我們相遇至今也才不過一個月左右。

  若要問我是否真的把他當哥哥看待,答案是,似乎有困難。

  那樣的好感若要分類,並不屬於骨肉之情,更像是面對他人的那一種。

  我不禁深切體悟到,雙胞胎這檔事還真是不能不信邪。

  因為兩人不只容貌相同,連喜歡的發型跟洗發精,甚至連對男生的喜好都彼此相似。

  然而若要進一步問這樣的心意有沒有可能發展為戀愛,答案卻是否定的。

  這當然了。兩人就算沒血緣關系,哥哥一樣是哥哥,甚至我的親生姊姊還已經是他的女朋友。

  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我們沒有機會發展為戀愛。

  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

  昨天的我,只不過是被正值青春的好奇心以及當下的氛圍給衝昏了頭。

  “我該不會最近一直欲求不滿吧?”

  畢竟生活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許多想做的事都做不得。

  看來今後我可能得多加留意一些。

  ……但,這說起來也有點像是白操心。

  昨天就算哥哥真的有什麼逾越的行動,到時我也肯定會先清醒過來。

  畢竟我向來──最討厭愛與戀情這類東西了。

  深痛惡絕,覺得無聊透頂。

  為了一時的意亂情迷而昏頭轉向,有時甚至給周遭其他人添麻煩。

  簡直就是,一無是處的玩意兒。

  其他人要為之瘋狂是他們的事,但我自己可從來沒打算擔綱喜劇的主角。

  我跟哥哥之間,保持目前的關系就好。

  只要在這個家里,他就願意聽我的要求。

  願意讓我撒嬌。

  願意陪我嬉鬧。

  願意當我可愛的哥哥。

  只要這樣就夠了。

  過去如此,今後也是。

  然而……

  “目前麻煩的部分在於,我竟然也掉進那場喜劇里。”

  我一邊將炒時蔬裝盤,一邊喃喃自語。

  是的,目前有些部分已經難以繼續維持現狀。

  也就是姊姊的事。

  當初由於天文數字級的巧合,我和雙胞胎姊姊的男朋友共同生活。

  而這該怎麼說呢?還真是頗煎熬的事。

  目前只有兩人同居的事一旦曝光的後果先不提,而就算是一年後父母回國返家,一旦曉得男朋友跟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住在一起,姊姊心中不可能會平靜的。

  由姊姊主演的這出名為愛情的喜劇,到時肯定會掀起波瀾。

  我身為舞台的幕後人員,對舞台裝置的操作勢必得格外當心。

  真是的,無端被卷入這種爭風吃醋的風波,還真是橫禍一場。

  但若是不相干的人也就罷了,這次可是姊姊的事,那麼我也不惜為她出一點力。

  畢竟雖然是分隔兩地的姊姊,但我從小就最喜歡她了。

  點心的蛋糕要是比她大塊她就會不服氣。

  打電玩要是我一直贏她就會鬧脾氣。

  雖然姊姊是這麼難伺候,但要是把大塊蛋糕換給她,或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輸給她,看到那天真無邪的歡笑,我甚至比吃了大蛋糕以及電玩打贏還要開心好幾倍。

  我……喜歡姊姊的歡笑更甚一切。

  不只當年,如今亦然。

  “那麼……”

  身為友愛姊姊的妹妹,具體方面有什麼我能夠做的呢?其實關於目前這光怪陸離的人際關系以及未來可能衍生的疑慮,我早已經有解決的手段。

  沒錯,那個呆頭鵝般的哥哥雖然完全沒想到,但關於同居帶來的諸多問題只要靠著一招,明天就能迎刃而解,根本不必等到一年後。

  該怎麼做?

  太簡單了。

  我把炒時蔬的盤子、飯以及湯類的碗盤擺上矮桌並用菜罩罩著,旁邊再留張字條說明今天會比較晚歸,要他自己一個人先吃。

  接著拿出手機,打給班上某個人。

  “喂?相澤同學嗎?”

  ×××

  下午兩點鍾。

  我在車站的時鍾前等著,那個人准時現身。

  “唷~!時雨~!”

  “午安,相澤同學。抱歉突然把你約出來。會不會打擾到你了?”

  “當然不當然不。而且本來就是我一直想約你出來嘛。”

  說完,亮出美白過的牙齒而笑的相澤亮。

  星雲特進班首屈一指的花花公子。

  他就連對我也一樣,從我轉學來的頭一天開始每天都試著約我出門。

  而今天的他,穿著和平常的制服大不相同的休閒服裝。

  白底的圖案T恤配上窄管牛仔褲,苗條的輪廓以及冷色系的配色乍看醞釀出清涼感,仔細一看卻又為了避免單調,脖子以及手腕佩戴了不至於過度招搖的小飾物。

  ……這跟我那個以為只要穿上格子襯衫就是時尚的哥哥,可說是有天壤之別。其實哥哥他根本連手鐲這種東西都沒有就是了。

  至於我,也穿得比平常講究些。

  因為難洗所以平常懶得拿出來穿的粉紅束腰連身裙,搭配夏天也能穿的休閒薄外套,另外再化了點妝,腳下則是穿著高跟涼鞋,手跟腳指甲並抹上淡色的指甲油。

  也就是所謂的清純系穿搭。

  這跟我平常塑造的形象最吻合,而且最能吸引男生。

  ……雖然眼前這人是個人盡皆知的上床競速玩家,只要對象是女人,打扮什麼的可能根本無所謂就是了。

  不過話雖如此,我總不能就穿著一身運動服來赴約。

  畢竟今天會在這里,是准備來跟人約會的。

  “我真是太開心了,想不到時雨你竟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

  “想說你之前那麼熱情邀約,最近期中考也剛好結束,那何不趁今天呢?相澤你有空真是太好了。”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或者是干脆由我帶頭?我對這條街超熟的。”

  “那就由相澤你帶我吧。我畢竟才剛搬來不久。”

  “好耶~!那首先我們先去排個最近流行的珍奶吧!附近有一攤還不錯。”

  於是,相澤用極其自然的動作牽起我的手並開始移動。

  那彷佛理所當然的過程,毫不給人厭惡感的精明手腕,只能說真是經驗老道。

  跟聽說光是牽手就花了一個月的某兩人比起來真是差多了。

  ……所以總之,接下來我要跟相澤來場約會,但原因當然不是因為我對相澤有意思。

  而是因為,這正是能夠瞬間解決我、姊姊與哥哥之間問題的手段。

  說穿了也就是,我交個男朋友就行了。

  只要我有男朋友,就能大幅緩和姊姊受到的衝擊。

  甚至即使明天事情曝光,帶來的震撼一樣能有相當的減緩。

  就不會為了戀愛這滑稽的事,讓姊妹與兄妹關系出現裂痕。

  既然如此……這就是最佳解答。

  對哥哥也是,對姊姊也是,對夾在兩人之間的我亦然。

  是最圓滿的解決手段。

  而之所以選擇相澤,是因為即使利用了這男人,我也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就算是同樣不帶情愫,若找的是之前那位像是金肉人的人當男朋友,那可就讓人於心不忍了。

  我再怎樣也好歹是有良知的,自認看得清那條不該超越的界线。

  由這種虛假情愫所建立的關系,隨時都有可能瓦解。

  但要是不能維持至少一年,對我來說可就有點傷腦筋了。

  而面對相澤,只要我能接受他的上下其手,他應該也會配合我的謊言。

  而我當然也懶得管他玩弄女生的事,這樣的關系也就能惰性化維持下去。

  要為姊姊跟哥哥維持謊言,沒有人比他更好用了。

  “這家店的珍珠增量免錢啊!老板太大方了吧。”

  “原來男生也有喜歡珍珠的人。”

  “當然喜歡,我超愛的!我都規定自己一天一定要喝一次才行。”

  話里穿插著像是只透過腦子表層思考的爛笑話,我點了抹茶歐蕾,相澤點了珍珠奶茶,來到露天咖啡座坐下。

  首先來到的是女孩的約會勝地。可說是絕不失手的選擇。

  不過嘛……我根本不喜歡珍珠飲料就是了。

  其實我討厭的倒不是珍珠本身,而是這樣的商業模式。

  再說以我們這麼窮的家境,吃這種原價率超低的坑錢東西,彷佛牙齦都酸了起來。

  “時雨你穿便服的模樣好新鮮喔~就好像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跟形象清純的你實在超~搭的。”

  “啊哈。你太抬舉我了啦。別看我這樣,其實可是個很壞心的人喔?”

  “哇喔~我超想看看時雨你使壞的樣子。話說你的手鐲也滿可愛的耶,是不是花了不少錢啊?”

  “不,這個是在路邊攤買的便宜貨。”

  “真的假的?時雨你該不會是尋寶專家吧?改天也陪我一起挑一條銀煉嘛。”

  “相澤你的項煉也滿有趣的。上面掛的是螺絲嗎?”

  “對,這是我腦袋的螺絲。之前掉下來之後我怕搞丟才掛在脖子上。要是它沒掉下來,我期中考應該會考更高分的~”

  “哎唷,啊哈哈~”

  兩人坐下來閒聊。

  而相澤積極打開的話題,是有關我的便服。

  既然是同校學生,彼此的共通話題當然包括學校里的事,但其實這做為約會話題並不是太好的選擇。

  畢竟學校的話題聊起來雖然快樂,並不是令人欣喜的內容。

  而要是穿著得到贊美,談論自己的審美觀而獲得共鳴,那就是令人欣喜的話題。

  兩種感情乍看相似,實際上卻大相徑庭。

  快樂容易轉化為友情,欣喜則容易轉化為愛情。

  要是不理解這一切而只追求聊得開心,就會陷入彼此雖然敞開心胸卻難以縮短距離,一種不太樂觀的膠著狀態。

  而這個搭訕大師看來對這方面的感情掌握得相當透徹。

  話里穿插幽默,不讓話題中斷,卻也不令人感到疲乏。而就在這樣的閒聊過了約二十分鍾──

  “咦~這不是相仔嗎?你怎麼又~在跟女生喝珍奶了?”

  “你會發福喔~沒聽人家說那個是喝的豬排丼嗎?”

  四名男女邊說邊接近我們這桌。

  一副就是那種像是很愛聽電音的風貌。

  第一眼帶給我如此印象的四人,熟稔地跟相澤說話,同時往我瞄呀瞄的。

  “啊~相仔你又帶新的女生了吧~”

  “還真的耶。你換對象會不會換得太快了~?”

  “有時真搞不懂相仔你是有女人緣還是沒女人緣。”

  “哎唷,你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美緒你不要說什麼新的女人好嗎?”

  “……他們是相澤你的朋友嗎?”

  “啊啊抱歉,時雨。真沒想到會碰到這群吵翻天的家伙。他們是我國中死黨啦,只是每個都太蠢了上不了星雲。所以你也把他們當白痴就好。”

  “啊,好過分喔~”

  “你叫時雨啊?有聽到他剛才說的嗎?這小子就是這麼惡劣,你還是別跟他走太近比較好喔~”

  “你們夠~了~沒~”

  看來約會途中不小心碰上他的老朋友。

  只見相澤尷尬地試圖趕走四人,但四人都像是找到樂子似地,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最後相澤也只好死了心,問我可不可以六個人一起出游。

  我本來就不在乎是不是兩個人約會,因此也答應了他們。

  接著只見他們七嘴八舌地商量,最後六人決定到附近的游樂場打保齡球。

  “呀~時雨你打得好好喔~!竟然又是一記全倒~!”

  “耶~!來來來,擊個掌擊個掌!”

  “你的姿勢好優美喔。時雨你是不是有練過?那怎麼看都不是一般人的體格吧。”

  “是的,我從小三到搬來這里之前一直有練空手道。”

  “格斗技!?真想不到~!看你外表明明就超像千金小姐的!”

  “相仔啊,你們要是吵架的話你會不會輸給她啊?”

  “不不不,不可能吧?你看,我好歹也是有六塊肌的。”

  “你那腹肌只是好看而已吧~平常只有健身卻沒在運動,這樣最好是打得贏有格斗技經驗的人。”

  一群人帶著光是待在一旁都令人疲勞的情緒高氣壓,一發生什麼事就樂不可支,要是打出全倒,更是好像過節一樣歡天喜地。

  我根本不能理解,這到底有什麼好高興的。

  說到人生里值得像他們現在這樣雀躍的事,不知道會有幾件。

  但他們毫不在意我的困惑,試圖將我擺在他們熱情風暴的台風眼里。

  兩個女生積極地黏著我不斷供應話題,兩個男生在稍遠的位置擺出各種夸張反應炒熱氣氛,相澤則是在我這個(照理說)剛加入陌生團體而感到無助的人身旁,守護我免受女生們帶來的壓迫感,並體貼地帶領我融入氣氛。

  完美過頭的陣式讓我心想。

  這一切八成是事前串好的。

  咖啡廳的相遇根本不是偶然,而是相澤事先找來的人馬。

  也可能其實他們今天本來就打算五人出游,只是臨時變更計畫。

  若這一切真的是串好的,這個人的手腕也未免太老練了。

  約會就是要一對一。

  不少男生被這樣的刻板觀念所限制,但是對女生來說,男方的交友圈大小,受女生重視的程度有時甚至超越了容貌。

  相澤試著彰顯的不只是他自己,而是一個以他為中心的世界。

  跟我在一起就能過得這麼快活──向人行銷這樣的非日常。

  當然我對他毫不感興趣,這些一點都不能打動我。

  但那些對他有好感……明知他是個渣男卻又愛冒險的女生來說,相澤就宛如能帶領人擺脫乏味日常的白馬王子。

  記得他期中考成績並沒多好,但好歹也是星雲的特進班。

  就算再不濟,應該也能考上還可以的大學。

  要是將來進貿易公司之類的,能成為能干的業務員打下一片天吧。

  “………………”

  如此這般,我看著八面玲瓏的相澤。

  不知怎地。

  ……開始感到,極端地令人作嘔。

  但這絕不只是相澤的錯。

  他一如事前預料,是個對女生溫柔體貼的男生。

  而對我來說,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方便的男生。

  對於他,我沒有挑剔。

  但……這樣的伎倆,我過去就見過一次。

  在大約十年前。

  這讓我不禁回想起。

  想起那個……造成我跟姊姊離異的,母親的外遇對象的身影。

  ×××

  我的母親跟親生父親,兩人相差10歲。

  母親是寫真偶像出身的演員。

  親生父親是有一定規模的出版社的編輯……記得應該是這樣。

  我不清楚兩人當初是怎麼認識的,但他們在母親22歲,父親32歲時互許終生。

  母親趁著結婚宣布息影,之後生下我跟姊姊。

  在我記憶里的家族肖像,也曾經是一幅幸福的團圓光景。

  當時我深信,那樣的景象永恒不變。

  但……如今回想起來,那也許是一樁不登對的婚姻。

  我們成長到懂事的年紀時,母親依然保持著年輕貌美的光彩。

  那對小時候的我們來說同樣是種驕傲,而每次被人夸贊長得像母親,更是讓人開心的事情。

  相較之下,父親相貌並不突出,桌前辦公的生活也讓他體態松弛,才三十過半發线就開始後退。

  關於這件事,他本人似乎也很在意。

  而不知是否因此對總是年輕貌美的母親感到內疚,讓父親成天埋首於工作里,試圖以金錢彌補。

  印象里他不只晚歸,甚至還常常跨日後才回到家里。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爸爸工作很忙。他在為我們努力工作。

  之所以對獨缺父親的餐桌上這樣的對話印象深刻,或許是因為它重復過太多次吧。

  之後……隨著父親不在家的時間與日倶增,某人取而代之地經常現身於一家人面前──那個叫做高尾隆史的男人。

  喔,你們叫晴香跟時雨嗎?都跟媽媽一樣是美人呢。

  高尾隆史。

  最近電視劇里也常看到的實力派演員。

  我們兩姊妹頭一次跟這人見面,應該是在母親演員時代的朋友所主辦的BBQ派對上。

  父親沒回家的周末。

  我們被母親帶去參加那個派對,她跟我們介紹這個人。

  當時的高尾應該剛過二十歲,或者是還不到?反正就是接近這年紀。

  中性的容貌,細致的肌膚。

  泛紅的發絲,營造暖男形象的蘑菇頭發型,充滿時尚感的耳環。

  這樣的他對肌膚與指甲的保養也毫不疏忽。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原來男生也有這麼漂亮的人。

  而他的談吐也跟外表毫無落差,因此姊姊也相當親近他。

  但我從頭一次見面起,就對他沒有好感。

  我就是沒辦法喜歡他。

  可能是因為當時的我雖是小孩,卻已經對母親與高尾之間的距離感到有些突兀。

  而這樣的突兀感,隨著高尾開始待在我們家中而跟著增強。

  每當面對他時,原本那個最寶貝我們的母親,眼里彷佛再也看不見我們的存在。

  ……而如此大膽的幽會,當然不可能長久。

  沒多久,母親的外遇就被父親發現。

  但我並不記得他們有太多爭執。

  不知道父親是不是覺得自己對母親虧欠太多,連想認真動怒也氣不起。

  若當時父親明確表態,警告母親甚至是以暴力相向,也許都能帶來更不一樣的結局。

  甚至搞不好母親就是抱此期待,才會毫不掩飾地與人一再幽會。

  ……時至今日回想起,多出不少新的發現。

  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事到如今已無從確認。

  帶來的結果,兩人離婚了。

  曾以為恒久不變的家族瓦解,我跟著母親,姊姊跟著父親,各分東西。

  當然,事後母親回去找外遇對象高尾──而也理所當然地,會跟有兩名子女的人妻外遇的男人,不可能會是什麼好東西。

  還不是因為你是人妻,我才會有興趣。如今離婚了你就只是個人老珠黃又帶了拖油瓶的女人,少不知好歹地跑來煩我!

  這是高尾最後丟給母親的話。

  母親哭哭啼啼了好幾天,我只能心冷地看著這樣的她。

  心想她毀了整個家庭,拆散我跟姊姊,把周遭弄得一塌糊塗,最後是這樣的下場。

  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行徑。

  從那之後,我就對戀與愛,諸如此類少女抱持的幻想再無興趣。

  不只當時,現在也一樣,今後也無意矯正這樣的心態。

  要當那種滑稽喜劇的主角,我絕對敬謝不敏。

  ×××

  “呼~打得真痛快~”

  “結果時雨的分數遙遙領先耶~”

  “想不到我竟然會有保齡球輸人的一天。好恨啊~”

  “哈哈!相仔你就只有跟女生一起的運動比較厲害而已啦。”

  打完保齡球,一行人離開游樂場,走在通往車站的天橋上。

  時間是晚上19時。

  隨著夏季將近,下山的太陽拉著漸長的尾巴,在夜幕里燃著晚霞。

  再過不久,天就會暗下來了。

  但像他們這樣的人種,可不會因為天黑就宣布解散。

  而話題也理所當然地,切換至晚上該上哪兒玩。

  “欸欸,接下來怎麼辦?”

  “還會怎麼辦?星期六的晚上當然要來點這個啊~”

  “““內行!”””

  從後方挺到前頭的其中一個男生擺出像是把什麼一飲而盡的動作,其他人也浮夸地表達同意。

  當然,那指的絕不是珍珠飲料。

  ……但,這件事我可就不太想捧場了。

  以我的年齡這樣講其實理所當然,但我不曾喝過酒類。

  既然連喝醉了可能會變得怎樣都不清楚,我實在不願在他人面前喝酒。

  這不是怕給人添麻煩,而是不想在他人面前露出破綻。

  他們今天專程來圍捕我這只獵物,盤算的不外乎是將我拖進他們的圈子里並以酒灌醉,接下來就能為所欲為。

  對那些與年齡相符而放不開的端莊少女,這或許是立竿見影的攻陷手段。但是──

  “那大家先去超商一趟後再去阿正他家吧。時雨你當然也會來吧?”

  這次的情況,我一開始就是為此而來,沒必要多此一舉地跑這種殺死腦細胞的程序。

  ……我從剛剛到現在,已經把該跑的步驟全都跑完了,有充分借口謊稱自己對相澤有好感。

  時候差不多了。

  還是趁早把相澤一個人帶走吧。

  只要由我主動邀他,對方也能省掉跑這程序的力氣,照理說不會拒絕才是。

  盤算好的我,轉過身子面向相澤。

  “那個,相澤────────咦?”

  瞬間──

  轉身途中視野掠過的,天橋底下的公園里頭的景象──

  帶給我某種,像是被雷擊中的強烈震撼。

  視野扭曲歪斜。

  心髒要命地開始劇烈驟響。

  全身像是進三溫暖般滲出汗水,身體卻像是連骨干都寒凍顫抖。

  好、惡心……

  手忍不住摀到嘴上。

  內髒像是整個被翻攪了一遍。

  肚子里像是有什麼比胃酸濃上幾十倍的東西在滾滾沸騰。

  而且,眼看就要從嘴里吐出。

  然而──

  這是、什麼──

  我、為什麼、為什麼會、像這樣──

  “嗯?怎麼了?好啦,一起走吧,時雨。我們大家已經是死黨了不是嗎?”

  “……………………”

  “時雨?你在看哪里?”

  “……抱歉,我身體好像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咦咦~!小雨你剛剛不是還精神很好嗎!”

  “就是說啊。你是高分少女耶,哪有說走就走的~”

  “安啦安啦,我們不會喝那種太辣太嗆的。”

  “對啊對啊。夜晚才剛開始,接下來才正要嗨耶~”

  “──好了啦你們。”

  板著臉制止伙伴們的,是相澤。

  “她臉色是真的不太好,你們就別勉強她了……不過臉色這麼差的話搭電車也很吃力吧,時雨?附近有個地方可以慢慢休息,我帶你去那地方好了。”

  說完,相澤將手繞到我肩膀上。

  看來就算我不照行程走,他也打算來硬的。

  ……我對愛與戀之類毫無興趣。

  覺得那是世上最無益,最該唾棄的玩意兒。

  因此當然地,我對自己的純潔並沒有什麼矜持。

  反正遲早有一天,會栽在誰的手里。

  那麼對象是誰,其實問題並不大。

  甚至即使對方是異性關系糜爛的渣男也一樣。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

  啊啊,但是現在──

  一想到他的氣息將吹上我的頭發──

  一想到他的指頭將碰觸我的身體──

  一想到他下流的欲望將衝著我的身體傾瀉而來──

  這人一切的一切──都令人作嘔到忍無可忍。

  “那麼我們走吧。別擔心,我會用最溫柔的方式照顧你的,好嗎?”

  “…………我不是說………………了嗎……”

  “咦?什麼?我聽不見你說的話。”

  摟住肩膀的手更加施力。

  緊緊扣住的指甲像是在宣稱,他不會輕易放人。

  但與那同個瞬間,我的身體早已經動了起來。

  身子蹲下解開相澤的摟肩,身子順勢橫向回旋。

  高度幾乎貼地的一記水平踢腿掃上相澤的腳底,他的身體於是朝地面倒下。

  我則是重新起身並抬起腿,緊接著對准躺倒在地上的他,腳跟狠狠地砸向臉旁。

  高跟涼鞋的鞋跟承受不住威力,在相澤的臉旁應聲折斷。

  突如其來的暴力讓相澤啞然無聲,我則是對著他咆哮。

  “我不是說要回去了嗎!!”

  他們,並沒有再追上來。

  ×××

  大家被時雨的咆哮給吞沒,現場氣氛跟著凍結。

  等到眾人終於解凍,她遠去的背影已經漸漸縮小。

  在回家途中的上班族,以及站前補習班學生的人群喧囂里,相澤的朋友們聚集到他的身旁。

  “喂,相仔你不要緊吧?”

  “嚇死人了!她是怎樣?突然就抓狂,哪里像什麼千金小姐的樣子!”

  “接下來怎麼辦,相澤?要去把她追回來嗎?”

  “喔?逮人嗎?要把她逮回來嗎?”

  但,相澤對這主意搖搖頭。

  “不,還是算了吧。反正我一開始就覺得出手像是在打空氣。再說……”

  “再說?”

  “被她這樣…………還挺痛快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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