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數日,凌月清與姬靈曦再未遭遇敵襲。
她們走遍天南山腹地,也未曾窺見賊王與蜃龍蹤跡。
而若以天命玄鏡探查,卻映照出滿鏡光華。
——那是象征著整片天南山脈的區域,也是蜃霧而今籠罩之地。
這似乎意味著他們的藏身地便是整片蜃霧,甚至他們便是蜃霧本身。
要麼便是蜃霧對天機的屏蔽太過霸道,即便是天命玄鏡殘影也無法探出半點痕跡。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令人不免忌憚至極。
“果然不在此處嗎?”姬靈曦凝眸撫琴,悠揚琴聲飄出數丈便嘶啞難聽,她以這種方式探查蜃霧濃度,這座山峰最是霧濃,此間向外霧氣漸薄,按理便是蜃霧中心蜃龍盤踞之地。
按照她們的推測,若蜃龍不在此地,就只能在另一層界域。
也就是先前無相淫魔藏匿之地——
夢境!
“那便入夢。”凌月清淡淡開口,一座空中樓閣伴著她的話語浮現,突然卻又如此自然。
“這請君入甕未免太明顯了。”姬靈曦有些無奈地眨了眨眼睛,蜃霧的主人顯然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並相當希望她們主動踏入陷阱。
那離地浮起的樓閣非金非玉,似塔若宮,游龍戲鳳勝仙苑,依山臨海摹絕景。
數不盡的紋飾奢麗,說不完的故事傳奇,半在紅塵半在山巔,半在雪冬半在酒月,好一座不在五行的海市蜃樓,樓上高朋滿座,市里瑰奇幻夢。
少女們望見門里千種相,窗上萬般景,有那豆蔻少女孤軍深入勇魄蓋世夜斬單於頭顱,有那伊人如玉煙雨畫中五十弦翻虹彩花開蝶舞躍鹿,有那禍水紅顏嫵雅嬌奢艷壓三宮自在星霄淌露,有那清冷名將獨闖敵營傾倒萬夫光天化日受辱,有那恬淡仙子堅守邊關曲泣神鬼濕身濡裙吹簫,有那絕色成雙珠聯璧合吃醋爭風香縈龍根銷魂蝕骨……
比起進入未知的夢境,摧毀整座天南山的霧氣似乎都是更穩妥的選擇。
但黑發與雪發少女只是對視一眼,寒眸清瞳若笑傾述,無需言語,攜手入紅樓。
……
鳳冠,霞帔,香燭,花轎。
即便被一層紅布蓋著臉龐,少女的優秀目力依舊讓她看清了周圍景物。
凌月清自然看出這衣冠景物皆是成親所用,即便清冷如她心中也不禁有種異樣生出。
她居然在夢里作了新娘?
作為未曾談婚論嫁的十七少女,作新娘這種事……凌月清倒也不是第一次經歷,年少游歷時她曾代替被逼迫的民女入了花轎,由此潛入山中在那鮮紅燭光照耀下將臭名昭著的虎咆寨殺得一口不留。
如今倒也恰似彼刻,只是刀口虎穴換了夢里龍窟。
“都穩著點,新娘可是替我們大玄朝立下大功的凌大將軍,轎子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抬進喜堂!”
“保管新娘滿意!”
洪亮粗獷的聲音恰在此時傳來,轎夫的大嗓門穿過廂壁已不刺耳,卻令少女抬眉微訝——聽得出這些漢子氣血雄渾驚人,足有神魄境外門高手水准!
讓有倒拽九牛之力的軍中猛將當轎夫?別說是新娘了,就連皇帝也沒有這種待遇。
這個夢,倒是有夠大膽的。
那麼與之相對的,這回的虎咆寨寨主又會是什麼水准?
造化通玄甚至功參天人?
未逢敵手的少女少有地被勾起了興趣。
但定荒侯顯然沒有嫁人興趣,傲雪柔荑抓住紅蓋便欲抽下,卻覺眼前一晃蓋頭又完完整整地覆在臉上,仿佛被某種法力護著不容脫下,倒是轎夫一字不改又吆喝了一遍,似覺得先前喊得不夠響亮。
“有些門道。”似窺見了些許秘密的少女喃喃,不再試圖將這紅裝脫下而是輕撫綢緞。這料子卻是順滑如水又薄如蟬翼,既暖且涼舒柔至極。
她從未摸過這種面料,卻憑閱歷隱約覺得這等夢織唯天上有,靈曦仙衣也難比及。
再看這大紅花轎更是寬敞非凡,內置桌案瓜果香爐,邊掛壁畫佩玉雕像,座下玉榻細軟輕柔,恍若香閨朦朧帷幕……這等奢華與其說是花轎,當做洞房更恰到好處,難怪需要勇猛漢子來做轎夫。
凌月清略微感慨,便是自己當真婚嫁也遠不至這般排場。
帶著這般奇妙心境,少女透過帷罩望向窗外,籠著丹鳳朝陽百子吉祥的街道顯得分外喜慶,圍著花轎的既有華服侍從披甲武士也有名門士紳百姓白丁,不論美丑貧富貴賤此時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期盼笑容,張燈結彩孩童逐鬧似趕著一場隆重節典普天同慶。
這條街道令凌月清感到陌生,看風格應是北方大城卻不屬她去過的任何涼州城池,但看那瓊台玉宇奢華巍巍,行人過客穿金戴銀,此城繁榮猶勝涼王,足可與天下龍首京城相比。
顯然這亦是夢中虛構之景,只是入目倒不乏有少女熟悉身影。
“越來越有意思了……”瞥了瞥那些熟人,黑發少女放下鏡子閉目安坐,紅蓋頭下別無動靜,倒像極了羞澀不安的將嫁新娘。
凌月清心中自然沒有羞澀,她倒要看看弄出這般排場的幕後黑手要如何取她。
……
笙簫徹耳,鑼鼓喧天。
這場迎親隆重至極,似卷著全城軍民的隊伍繞城轉了三圈才終於大搖大擺地朝這巨城中央桂殿蘭宮行去。
夜幕降臨,滿街燈紅更是耀眼,若火暮霞為緩步走下花轎的新人披上一件更艷嫁衣。
伴著三寸蓮足輕盈點地,皓月當空清輝灑落,瑩光傲勝傾城通明。
無有春風拂花面,自在暗香滿夜城。
迎親萬眾無不迷醉,熱切地望著不曾露面便令他們魂搖心醉的嬌人扯開嗓子大喊。
“新娘到!!!”
“請新娘入府!”
凌月清微微蹙眉,並非眾人喊聲太吵也非不滿新娘說法,只是這火紅繡鞋實在束縛得很,咬著腳趾叫人寸步難行。
“想以此束縛我嗎?”少女迅速拋了這荒謬想法,縱然繡鞋緊縛花裳繁重,只要並非絕世法器就無法對她造成絲毫阻礙,若想以此抓定荒侯把柄,只能笑聲愚不可及。
但對尋常習武女子而言穿上這身嫁衣根本寸步難行,若是那些罩門涌泉穴的俠女仙子更會腰腿酥麻難以站立,因此凌月清方才下轎就有兩名極為俊俏的丫鬟上前攙扶,望著那頗為面熟的小臉,黑發少女抿了抿唇,終究沒有推開。
紅火長龍般的隊伍熱鬧開進府邸,凌月清被圍在中心透過紅布望著這繁榮奇景。
迎親隊伍的儀仗先前倒已看遍,而今這府邸卻也闊綽至極,珠光寶氣潮涌,奇花異卉林立,單是走在院落便能被這氣派震懾,排場分明與皇宮無異。
而今迎親之日,府中更是燈籠掛滿喜光如晝,紅幔圍牆飛檐遮天,焚香騰涌若登仙境,佳樂徜徉似游山林……
這幅盛景莫說與皇宮相比,只怕古來便不曾有過!
只不過……
少女微微皺鼻,這正門前院,怎是一股濃濃石楠花味?
這等腥臭味道令她不禁聯想起幾日前被幻象圍攻的經歷,那種馬奸賊胯下噴涌的,便是這種氣味。
抬眸望去,院中多浮雕石像,不乏有獅虎凶猛將士勇毅,其中也有她本人持槍搭弓英武身影,只不過這些栩栩如生的定荒侯玉雕旁往往有石男隨立,或引頸窺探胸前或挺胯湊近腰間猥瑣無比,那似要揉乳抓臀的模樣擺在這輝煌大院更顯荒謬至極。
“……呵。”少女輕哼,這想必是敵人下的戰書了。
她未曾在意漫步前行,穿過遼闊前院,登上玉台朱殿,伴著結親隊伍振奮高呼,擺成喜堂的夫家便在眼前。
凌月清停下腳步。
她在門前,迎上另一襲紅衣。
春風拂面,如沐甘霖。
那熟悉婀娜身姿,那紅綢下如雪白發,除姬靈曦外能是何人?
與那雙靈動翠眸對上視线,任周圍如何起哄熱鬧也不改霜顏的黑發少女竟覺臉上飄過淡淡臊意。
這是她與靈曦成親之日?
這場春夢是在彌補現世女子相婚有悖人倫的遺憾嗎?
深邃紫眸泛起淡淡漣漪,殺伐果決的定荒侯竟也有了幾分心動之意,而看那對面紅蓋下的少女更是咬著嘴唇玉指絞衣,眼中秋波流轉面若桃花艷麗。
這也是幕後黑手的陷阱嗎?
黑發少女朱唇勾起,快步上前牽起伊人柔荑。軟若無骨滑似流水,卻化在手暖意綿綿,四方齊呼祝頌熱烈,似賀伉儷終成眷侶。
她倒得謝謝那還未現身的敵人,盡管注定兵戎相見,至少此刻,算是不差的回憶。
“新人攜手,送入喜堂!”洪亮的聲音自堂中響起,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令黑發少女再次訝異卻看不清那似紅光遮掩的身影,人群卻再次鬧哄哄地擁了上來,將兩名絕色的愛侶送向紅堂。
“能娶到這麼兩位美若天仙的媳婦,新郎官真是天大的福氣!”
“定荒侯,琴仙子,哪個不是天香國色,能將她們左擁右抱實是吾輩楷模!”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人,你要有人家一半本事,也能抱個仙子回家暖床!”
“嘿嘿嘿,今晚鬧洞房可有得快活啦,也不知這兩位神女東家可消受得起!”
幾聲感慨耳畔響起,卻似雷霆乍驚。
今日並非二女百合成親,而是共侍一夫齊嫁郎君?
“新郎是何人?”凌月清止步冷冷開口,花燈滅熄,霜雪驟臨。
忽又春風吹過,桃華再明,人們笑容滿面還將新娘推去。
一直跟在凌月清身側的侍女抬袖掩嘴輕笑,聲脆猶若黃鸝:“小姐何時這麼愛開玩笑?小姐要嫁的男人除董將軍外還能有誰?”
“董將軍?”凌月清聲音更冷了幾分。
“小姐這是怨董將軍搶了您天下第一將的名頭?”另一名丫鬟笑嘻嘻地湊上來,腦袋幾乎要搭上自家主子肩膀,吐出的芬芳曖昧十足:“想不到小姐平日冷冰冰的好勝心卻這麼強,姑爺那時是讓小姐有些難堪,但後來不也好好補償了小姐嘛,而且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姑爺的功勞也是小姐您的功勞嘛,小姐日後好好輔佐姑爺,准能傳為佳話呢!”
“哦?他有多大功勞?”凌月清明知此乃夢中謬談,倒想聽聽那姓董的能被吹到什麼地步。
明明是定荒侯的侍女,兩名丫鬟倒是對那董將軍的事跡如數家珍,你一言我一句就念叨起來:
“小姐您可真是明知故問,董將軍不就是靠妙計巧擒琴仙子,智激賭降定荒侯一舉成名的嘛!”
“是啊,那時看到小姐您居然在馬上被董將軍打著屁股潮吹,大伙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會兒可都以為董將軍要反,大玄朝要完了……”
“哪曾想那是董將軍的苦肉計,他打著收服定荒侯據北涼城自立的旗號引誘趙王、忠國公等人上鈎,以那五百刀斧手,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貳臣歸心,又領兵大破來犯鮮奴大軍,北伐拓地萬里,其後平農山之亂、退西域大食精兵,十年征戰打得四方咸服令我大玄國祚延續。天下如今已經太平,聖上下旨賜您與董將軍成婚,可是叫天下女子羨慕得緊呢!”
“……”凌月清皺眉看向那開口的女子,此人眉眼有幾分熟悉,似是隨她征戰鮮奴的一名親兵,勇敢果決向來可靠。
可惜一年前出征時不幸戰隕,如今卻在此面色紅潤眼冒桃心,顯然對那男人傾慕至極。
她漠然前行,卻望見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呵呵,半年不見,定荒侯風采更勝從前,今日嫁與董相實乃金玉良緣,為我大玄朝之幸啊!”一名目生重瞳的威嚴男子笑著迎上,雖是一幅儐相裝扮,難掩那王者霸氣傲然。
“哦?原來他還是董相?”凌月清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卻凝眸望著這男子,當世生有這幅重瞳的,除卻被她暖帳刺殺的趙王趙定遠外焉有別人?
“呵呵,幽王挽狂瀾於既倒,重振我大玄朝輝煌,出將入相理固宜然。老夫昔日曾圖謀逆,幸得幽王點撥去邪歸正,每每思之皆覺慚愧,更欽佩幽王大德我等不及。”
另一名儐相打扮的中年儒生亦是感慨唏噓,赫然正是忠國公劉信。
凌月清面無表情:“異姓王爺確是權勢滔天,二位半年不見,氣色倒是康健。”
這倒是有意思了,這兩位當初可是打算把她和靈曦納為妃子嬌妻的諸侯王公,如今卻心甘情願做了將美人獻上的司儀,還真是風水輪流轉,諷刺至極。
見到已死的趙辰與劉信在此確令少女有些驚訝,她也逐漸認出周圍的迎親隊伍不乏有昔日大戰中的強敵,只令人懷疑自己是否混入了中元節的亡靈開會。
但也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莫說凌月清深知眼前一切都不過夢中幻景,即便真的見到了這些亡靈她也不會對自己親手斬殺的敵人有絲毫畏懼!
“皆托幽王之福……”中年儒生呵呵笑著,目光掃過二女紅裝驚艷倩影:“老夫倒想與二位敘敘舊,只怕新郎等急——請吧,新郎官等候多時了!”
順著劉信手勢,凌月清望向了那一身大紅錦袍,胸前惹眼紅花,春風滿面迫不及待迎來的肥碩身影。
且不論這錦袍如何華麗,那臃腫身軀之上的面容她永不會忘記。
那正是曾窺探她們二人沐浴淫猥其精,後以囚龍陣將姬靈曦俘獲又奪走了靈曦處子的玉幽關降將董義!
這個奸賊便是幕後黑手嗎?
“嘿嘿,娘子們可是讓為夫好等啊!”貴為將相王爺的胖子全沒眾人稱道的才情魄力,淫笑著直直撲到近前,一左一右將絕色的嬌妻納入懷中,大手毫不客氣扣上如雪翹臀放肆揉捏。
霎時穿過身體的電流,令冰霜般的少女輕輕一顫。
蓮腿搖顫花徑收縮,這銷魂蝕骨的快感與那無相淫魔手法分毫無異!
凌月清沒有半點猶豫,玉手縈繞黑煞如劍,貼身貫穿奸夫胸心!
一身喜慶新郎裝的董義驚恐瞪大雙眼,低頭望著傷處嗚聲來不及吐出便已化作一片黑霧歸西。
驚呼聲此起彼伏響起,瓷破燈碎赤幕披靡,冷酷拈著仇人心髒的凌月清正欲迎敵,卻只覺眼前一晃,喧鬧俱無天地歸靜。
定睛看去,哪有什麼喜堂已故仇敵,哪有什麼琴仙白發少女。
鳳冠,霞帔,香燭,花轎。
僅此而已。
“都穩著點,新娘可是替我們大玄朝立下大功的凌大將軍,轎子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抬進喜堂!”
隨著似曾相識的喊聲耳畔響起,黑發少女扯下紅蓋衝出花轎,踏月逐星往城中去。
飛燕游龍似天外飛仙,墨黑玄力蓋過了火紅凰衣,滿城皆驚呼逐來,可誰又追得上無雙少女?
踏碎了花鞋赤裸玉足,染黑了嫁衣似披淒風。十百里頃刻見,寒面入府中。
不曾關注府邸何等奢華人群何等慌亂,凌月清徑直殺向正中喜堂。
肥頭大耳男人正穿喜袍沐猴而冠,見少女殺氣騰騰破門而入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卻似又有什麼底氣般挺直腰板笑容淫蕩,色眯眯地舔舐起少女黑煞難掩玲瓏身段。
“嘿嘿,娘子是知道為夫等急了便自己送上門?真是體貼相公的好媳婦~”
冰寒的槍尖貼上脖頸,淫笑戛然。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凌月清冷冷地盯著男人驚惶雙眼:“不然我不介意再殺你一千一萬次。”
死在定荒侯槍下有時是個痛快有時卻如酷刑,先前董義被穿心而殺,遭到陰煞侵蝕凍碎成灰的死法便無疑痛苦至極。
此言一出,凌月清在男人眼中見到了恐懼,但並非是經歷過痛苦死亡的恐懼。
“凌將軍饒命,都是……”男人哆嗦著抖動渾身肥肉,正欲將什麼交代而出,口中卻吐出七彩霞光。
又是一陣天搖地晃,滄海桑田流轉。
世界再清明,乾坤又歡慶。
鳳冠,霞帔,香燭,花轎。
“呵……”凌月清冷笑一聲,再度殺出花轎。
此次她沒有衝入喜堂,卻在府門奪過鵲畫長弓遙遙一箭,奸夫未曾謀面已赴陰間。
鳳冠,霞帔,香燭,花轎。
少女再度衝向喜堂,連殺新郎。
……也不知多少次後,黑發少女衝入府中卻不減鳳冠霞帔緩步走入喜堂,遙遙望向將嫁豬狼。
這一回男人眼中有著驚訝驚喜,卻無半點懼意。
“果然如此……”少女輕笑,再斬肥頭。
鳳冠,霞帔,香燭,花轎。
少女望了眼鏡子,便閉目養神,任花轎繞城,聽喜氣洋洋。
……
“嘿嘿,娘子們可是讓為夫好等啊!”
伴著肥壯臂膀發力投入懷抱,黑發少女趴在男人臃腫胸膛,透過紅布凝視那笑容淫蕩,雪玉般美臀被大手抓握揪起,被迫翹高被當著眾人的面揉得皺滿霞帔,兩瓣櫻桃鮮紅浪濤不停。
“董相和兩位嬌妻這般恩愛,可真是叫人羨艷得很!”
哄笑的眾人直勾勾盯著定荒侯的紅裝翹臀在男人揉捏下變幻彈跳目光如炬,另一邊的白發少女顯然也受此待遇。
縱被如此輕薄褻玩凌月清目光依舊淡然,先前輪回中她已試過,推卻親熱也將萬物逆轉。
只是她望向眼前男人的目光,卻與看待砧板豬肉無異。
這個看似獲得了一切風光無限的男人,只不過是做著痴人美夢的蠢物罷了,就好像那戲台的滑稽皮影,洞悉夢境的醒者豈會受其刺激——
“嗯……”
伴著撫臀大手驟然握緊似攥桃心筋骨皆麻皮肉皆酥,堅挺熾熱豎壓腹前穴緊宮縮耳畔也響起愛人喘息,黑發少女紫眸驚睜已啟櫻唇漏幽媚嚶嚀,不過一聲即叩牙關,卻已吹得滿堂靡倒三分有一,男兒掩胯女子嬌啼。
“嘿嘿,娘子果然沒讓為夫失望,有好好學叫春,比當初北涼城下更騷了!”締造這般淫景的肥胖男人洋洋得意松開手掌,緊致翹臀泛起一陣桃浪恢復如初,紅綢也似流水般滑去痕跡。
卻沒等稍稍放松的少女仰頭瞪他一眼,縈著桃紅光暈的巴掌便重重揮下!
“啪!”地一聲脆響蓋過萬千喧鬧之音,全場無不側目望向清冷新娘尤為迷人的玉臀曳著雪光高高彈起,無雙定荒侯雙腿驟然夾緊撲倒丈夫胸前滿身晶瑩水跡。
不論男女,所有人都不禁咽起了口水,貪婪地望著冷俏新娘子左邊小屁股調皮漏出,一圈鮮紅襯映下更加勾魂雪膩。
這一記屁股耳光不單打得又響又淫,居然還把屁股上的布料抽破了,讓一襲奢華婚裙霎時成了情趣床衣!
“幽王調教手段實為我輩楷模!”目生重瞳的男人哈哈大笑,似乎發自內心對玩得冰山美人屁股開花的肥賊佩服不已。
“含羞待放,妙不可言。”中年儒生則望著另一邊的新娘,撫須會心而笑。
凌月清小臉埋在男人胸前面無表情,這位置實在擁擠得很,臉頰都被肥肉擠著難以呼吸,一旁則飄來甜奶香氣,睜眼往下看去,卻是幾乎擠破褲子的粗碩輪廓耀武揚威,腰圍驚人壓得她和靈曦逃掩肚臍,濃烈腥臭更要衝聵天靈!
盡管早已明白這個叛徒的下流無恥,黑發少女還是為雪臀幾要失去知覺卻燒得全身融化的熱辣訝異。
“……看來這衣服如他心意。”心知這等特殊面料不會輕易毀損的少女自語,如此說來,這男人一念就能讓她們赤身裸體。
實在荒淫無比。
玉腿繃攏蠻腰高提瑩珠般滑膩臀瓣湊到罪魁禍首掌下羞求蔭庇,疑惑的呻吟令清冷少女偏過小臉,望著閨蜜胸前嫁衣初綻,嫣紅的俏尖才露荷角,卻在男人嘴邊勾絲线。
“這還是為夫第一次嘗娘子的鮮奶呢,果然甜美無比。”男人笑著說了句雙關,便叫未曾拋頭露面也顯清雅幽靜的雪發少女羞得面埋更深,旁人看來倒像朝那頂胯帳篷湊去,無數熾熱視线也匯聚在那與紅裙透出不同嬌艷的粉嫩蓓蕾,那乳白絲絲縷縷,似深海明珠聖山露滴,勾得漢子魂皆去。
傳說中冰清玉潔的琴仙子姬靈曦居然被吸一口嫩乳就流了香奶,顯然新郎官在大婚前就把未過門的仙妻干出了身孕,而今看那清純嬌花小鳥依人地趴在男人懷里發情泌乳又羞又媚,怎不叫人浮想聯翩羨艷至極?
“當然,娘子的滋味也甜得很,快讓為夫嘗嘗也好對兄弟們吹噓!”男人似是深諳雨露均沾,扭頭又衝黑發少女笑眯眯耳語,火熱肥舌舔過耳垂一圈領主痕跡,大手就托臀推身按著幽徑將窈窕輕盈玉體滑上嬌軀,教威震天下的少女名將足尖離地坐在他掌心當了禁臠,即便靜肅得似佛門觀音,座下蓮台卻太淫靡,扒了玉瓣摳了花徑。
被把著小屁股抱起的少女幽幽清吟,男人卻已迫不及待奪過紅唇勾出香舌誓要飲得醉迷,瓊漿玉露皆入豚口,豬蹄采桃醃臢蹂躪,梅香幽徑沁著狼爪,時張時收似耀瑩瑩。
少女蹙眉,秋波泛過紫潭深境。
盡管已有准備,男人未入洞房就如此攻伐猛烈實在超出她的想象。
方才見面就打得她露臀迎賓夾腿相依,身酥神迷肌滑膚瑩,若隨他入了洞房,難道真要俯首低眉作那小媳婦嬌啼?
恍惚之間又是脆聲響起,扭頭見雪發少女一聲驚呼也被這肥壯男人抱起,與她左右趴在肩頭腰臀嬌挺,比起嫁與丈夫的新妻倒更像淫賊壓寨的俘虜。
“能將凌將軍治得這樣服服帖帖的也就只有董將軍了!”噓聲不斷贊嘆不絕,趙王笑著上前:“時辰不早,大喜從速,請新郎新娘拜堂成親!”
“好!”董義哈哈大笑,一手摟著一邊軟玉大步流星登上堂去,趙定遠劉子雲一左一右亦步亦趨,望著新郎身上嬌顫絕色眼露淫光卻面容肅穆,似遵著聖旨肩負偉大使命般朗聲宣令:
“一拜天地!”
男人攤開雙手教兩朵美人幽滑落地,也不顧一片春水灑落是否褻瀆神明便是捉著二女香肩綿軟滑柔向著堂外遙遙一拜,周遭掌聲雷動歡聲四起。
“二拜高堂!”
儐相的喊聲再起,新郎攬著嬌妻轉身面向堂上幾道身影,凌月清凝眸卻見父母容貌模糊不清,心下唏噓忽覺魔掌落下徘徊腰際,猛然發難只叫酥意經身雙腿一並,堂堂定荒侯竟在人生大事間踉蹌一陣,險些失足英名跌盡。
“夫妻對拜!”
又一聲高呼響起,一男二女相對而立,男人卻並未彎腰,而是按住兩名絕色嬌妻的小腦袋壓向身下,兩名天之驕女驚愕間卻見丈夫頂至肚腩的大紅帳篷忽然爆裂,一條雄偉異常的黑龍撲將眼前拍打嬌顏,龍息熾烈噴得濁白覆面稠紅蓋,腥濃淋身玉承精。
女將仙子花枝招顫幾將趴伏呆立原地,蒙在子孫稠里啜飲恩露,惹得賓客皆叫座。
“新郎官好威風,管叫媳婦不二心!”
這便算是夫妻對拜了,只不過是冷艷定荒侯、清雅琴仙子和肥胖無能下流男人的陽具對拜。
“嘿嘿嘿,多謝各位捧場,從今以後清兒和曦兒便是我董家女人,還請列位諸公多多關照!”眾目睽睽之下一泡濃精徹底為兩位天驕絕色烙上婚印的男人志得意滿四處拱手作揖,鋼鞭般陽具卻也上下點頭抽得兩張俏臉啪啪作響,隔著裹精紅布似也能見羞印。
眾人唱喏稱是,兩名儐相則含笑站在新郎兩側,誦起長長禮單。
“京州楊氏,獻黃金千兩,白虎璧一對!”
“京城張氏,獻玄鐵劍十把,紫玉鎧十副!”
“蜀州李氏,獻五色錦百匹,銀犀一頭!”
“大司農司馬路,獻珍果五車,五色蓮子七枚!”
“廷尉公孫修,獻十三州美姬各一,天香琉璃燈一盞!”
“征西將軍羅向,獻汗血馬八匹,蠻王金印一枚!”
“蓬萊島清靈道人,獻長生丹六枚,仙織羽衣一件!”
……
“東海林家,獻白銀十萬兩,夜明珠百顆,西洋聖母像一座!”
“忠國公劉子雲,獻千年人參三十株,百美圖九冊,麒麟鹿一匹!”
“趙王趙定遠,獻霓裳甲百具,百花弓百張,虎頭金槍一柄!”
兩名儐相每報出一個名號,便有一人滿面笑容向新郎敬酒,祝願新婚呈吉百年好合,新郎則示意新娘捧著酒杯為他喂酒,兩只肥掌則毫無顧忌地抓著嬌妻纖腰上下其手,卻苦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身為天之驕女卻要在此屈尊向男人侍奉獻酒,在男人享用佳釀之際更得露臀漏乳被當著千百雙眼褻玩嬌軀,令傾國傾城的小臉浸在淋精蓋頭里,不住吸飲著丈夫的精氣華露,醉勝杜康。
到最後兩名儐相自報家禮笑盈盈上前,百美圖陳列,正中不是女將受辱就是仙子蒙塵;長弓甲胄皆備,華美纖巧如藝品,倒似女流傍身用。
“老夫斗膽獻此百美圖,願幽王與二位佳偶情同畫中,如膠似漆!”忠國公含笑指著圖上少女軟倒漢子懷中乞哀告憐,意味深長。
那趙王更是直接:“這虎頭金槍庇護我族千年,今獻與幽王方是得見天日,若新妻有何不從,幽王只管持此槍抽打便是!”
屏息精中的凌月清幾要嗤笑,一代梟雄贈春圖,一方雄主獻家寶,諂媚至此定非亡魂顯聖,若劉子雲趙定遠在天之靈在此,只怕也會怒發衝冠。
“好畫,好槍。”肥頭大耳的新郎呵呵笑著:“我倒想陪諸公再喝百杯,不過我家兩位娘子都急得拿屁股撞我了,不哄不行。還請諸公見諒,我便先失陪了。”
這麼說著,董義便攬著兩邊美人,大搖大擺走向堂後婚房。
“祝夫妻恩愛鸞鳳和鳴!”滿堂賓客皆忙道賀,這時候絕無一人敢提出鬧洞房來。
“嘿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娘子們就已經等不及想吃為夫的肉棒了嗎?放心,今晚沒人跟你們搶,相公我的大雞巴包管把你們喂得飽飽的,不愁回去餓肚子,就怕你們的小肚子沒地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