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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前哨站3

  進入鐵爪山區的第二天。也是從摩恩城出發的第五天早上。

  康諾特從帳篷中起身,心中默默算著日期。

  這很重要,因為時間與軍事密不可分,大到全局戰略,資源調配,軍事調動,小到糧草用度,部隊開支,行軍時長。

  在戰時有一個清晰的時間概念,還要融於軍事的方方面面是將領們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當知曉敵方的信息時,便能制定行之有效的計劃。

  比如敵人的糧食大概還可以吃多久,如果快吃完的話,我們該怎樣部署才能形成對我方有利的局面?

  或者說,敵人的行軍時間有多快?

  有沒有狼騎兵或者戰豬騎手?

  亦或更加詭異難防的蜘蛛騎手?

  敵人的行軍時間是否比我們慢?

  我們可以利用對方區別於己方的特點嗎?

  是否可以利用我方機動性更加靈活的優勢來部署兵力誘導敵人,讓敵人陷入追不上逃不掉,疲於奔命、掉轉不靈的窘境?

  然後再打時間差在對方兵力被調開而又不能及時支援的情況下,以我方創造出來的時間優勢擊中對方弱點。

  又或者說我方機動性劣於敵方,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必須掐算好時間,計算敵我優劣,是困守還是破局。

  准確的認識時間,也許不能突然讓你獲得勝利,但它可以幫你有條不紊的規劃布局、避免可能產生的混亂,它還會從一開始就告訴你很多平時看起來非常模糊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就是構成勝利的諸多要素之一。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各人了。

  “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這是康諾特最近的口頭禪。

  他告訴山姆,“隨著我們停留在山區的時間越久,所有人都會越來越想念家鄉而厭戰。現在前幾天,我估摸著大家對山區里的景色應該還算挺好奇的,暫時沒問題,最多會感覺不安全。除此之外,糧食的問題,等會我要和托林談談該節制了,我不是說平民,而是他們那幫懶蟲!他們自己吃上好的白面包和好肉,喝著吉格賣給他們的潘德葡萄酒,一天天過的真舒坦,就像是來鐵爪山區旅游的一樣。他們自己吃的好了,給農奴吃的卻都是些面包皮菜湯……我很難想象,這里竟然劃分成了兩個世界,一邊不愁吃喝的天堂,一邊是只能啃樹皮的地獄。”

  山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嬉笑道,“別忘了你也是貴族,”阿塔諾姥爺“!我以為你應該和那群豬住進同一頂豪華的帳篷里喝酒吃肉,一邊玩著皮膚滑奶子大的上好女人,一邊喝醉了就用鞭子虐打可憐的小女娃,可實際上您卻和我們這等低賤的刁民混在一起,嚯嚯!外邊的人可不知道原來您是這樣一種怪胎,嘿嘿!好罷,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好怕唷!我不說了好吧。”

  康諾特對山姆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了,心里的愧疚也讓他沒法動氣。

  隨便調侃兩句後,他擺了擺手,“好了。你再去看看那個地方,確認公主的位置,等會我去和托林談一下公主的事兒。”

  “記得為我請功,最好也給我的晚餐添上一塊肉來嘗嘗。”山姆笑了笑,臉上的猙獰疤痕像條蟲子一樣四處扭動。

  “少不了你的!”康諾特啞然失笑,從營里拿了一個小皮袋扔給對方,“鐵壁堡的熏肉,拿去吃吧。”

  山姆接住皮袋,揚了揚手,走出營外翻身上馬,“別忘了昨晚答應過我的啤酒。”

  康諾特站在旁邊輕輕撫著馬鬃,“小心些。”

  山姆,扶了一下腰劍——那十字形的劍格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還用你提醒?上一次差點掛在這兒。”說完揚塵而去,背影瀟灑。

  他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記得我的啤酒!”

  康諾特啼笑皆非,回帳篷里就牛奶啃了一塊白面包,然後去找托林伯爵。

  昨天傍晚短短的時間里顯然不可能把整個營地架設好,不過一切都服務於貴族,所以能看見康諾特和托林伯爵的帳篷在整個營地的中心,其他貴族的帳篷圍著圓心依次向外散開,然後是侍從和軍士等職業軍人的帳篷,農奴被圈在他們的旁邊,像個豬圈一樣被看管。

  最外邊的是雇傭兵。

  此刻,康諾特見到軍士們一大早就把農奴趕起來干活了——繼續昨晚未完成的工作修築營地,伐木,建造圍欄。

  雇傭兵懶洋洋地躺在黑土地上曬著晨光,有人看見一個農奴正搬運喂馬的草料,就伸腿絆了農奴一跤,傭兵哈哈大笑,絲毫不在意農奴摔倒時磕的頭破血流。

  康諾特一路走向托林的豪華帳篷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嘆了口氣,雖然不乏刁蠻的老農,但這不妨礙他同情那些真正弱小的人。

  只是,他現在沒什麼能做的,眼前所見的,只是世間萬象的縮影罷了,那些比對方更苦的人比比皆是,死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他同情又能如何?

  他最多只能保證善待自己的領民,僅此而已,僅此足矣。

  改變這個世道?改變封建制度?為什麼?他可是貴族啊,人為什麼要革自己的命呢?

  搖了搖頭,康諾特難免莞爾。

  托林在帳中狂吃早餐,見康諾特進來,不禁笑道,“什麼事讓阿塔諾大人這麼高興啊?不若分享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康諾特緩緩進來,托林隨手一指毛毯上的食物,“阿塔諾請隨意。”

  他一看早餐,一塊熏黃的牛肉,兩塊二十厘米長的白面包,一碟黃油,一杯牛奶,吃得這麼好。

  “謝謝。”他也不客氣,用毛毯邊上的匕首切下半塊熏肉喂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說,“好吃,不過我得提個建議,你該節省一下糧食,還有那幫暴飲暴食的家伙們也一樣。”

  托林慢條斯理地用絲巾擦了一下嘴巴上的殘渣,從箱子里取出兩個木杯,在酒桶邊打酒,然後遞給他。

  “你這家伙真粗魯啊!要是給那些喜歡你的貴婦們看見可就有趣了。”

  康諾特笑了笑,也不擦嘴,就直接豪飲,完了還有些不滿意地說,“潘德酒沒勁啊。嘖嘖。”

  “得了吧。”托林一邊喝一邊笑道,“你就喜歡平民釀的烈酒是吧?”

  “烈酒配好事。”康諾特放下杯子,看著對方,“就像每次上戰場前我都會和一杯酒。”

  “哦?”托林聽出了他意有所指。

  “我的人找到妮娜了。”康諾特說,“我們該准備准備,當然我不是說把營地撤了,而是准備好打一場硬仗,因此營地對我們來說就更加重要了。”

  “首先我們要准備的是等我的人探明公主的消息,同時我們也不能閒著,這有條河,附近的野獸絕不會少,所以我們該派人把營地周圍清掃一遍。”

  托林聽到妮娜後就變成鄭重起來,摸著下巴思量,然後說:“救出公主是我們此行的第一要務,原來我以為需要再過幾天才能找到些頭緒的,沒想到現在你竟然直接找到了线索!阿塔諾大人,你做的非常好,讓我們大大減少了許多未知的風險。同時,我也想問問你是怎麼找到公主的?”

  康諾特把山姆的話大概重復了一遍,因為提防托林的緣由他保留了一些細節。

  托林自然不知道,還顯得很高興的樣子,“公主大概在哪個位置?我派多些人手過去看看!”

  康諾特沉凝了一下,他很理解對方的心情,但不贊成對方的提議,於是委婉地說,“現在情況對我們有利,雖然公主被邪惡的綠皮俘虜了,但所幸她尚無大礙,而且更好的是綠皮目前還沒有發現我們,我們可以更加隱秘的行事,這無疑能夠大大增加我們救出公主的成功率。不過,對於你剛才的話,請原諒我不太認同,畢竟有時候人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倘若被綠皮獲悉我們的存在,恐怕屆時情況將會變得復雜起來,從而讓局勢變得不可控制。”

  托林點頭,又繼續說,“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不過至少也得再派多幾個人看看,免得出了漏子。畢竟局勢本來就不可控制。唯有神才能全知全能。也許前一秒公主還活蹦亂跳,可後一秒就死氣沉沉,誰拿得准呢?”

  看來托林是想插上自己的人手。不過康諾特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只要不壞事就好。

  告訴了托林公主的消息之後,康諾特沒什麼可說的了,回到自己的營區,看見他的扈從都在做自己的事,有拿木棍比劍術的,掰手腕較勁的,刷馬喂馬的,還有指揮農民架設營地的。

  還挺熱鬧。

  雷恩遠遠看見了他,立馬小跑過來,“大人,我已經說服了二十幾個傭兵,他們會接受軍事訓練。”

  康諾特點了點頭,拍了拍對方肩膀道,“干得好!最近也許會打一場仗,所以越早提升他們的戰斗力就越好!”

  雷恩微笑地說,“也多虧了多諾萬,他好像很熟悉傭兵,有他幫助我才能說服他們。”

  康諾特又笑了。雷恩這小子真意思,居功不傲,還把功勞分給別人。如果對方不說,他又怎會知道多諾萬在其中發揮出了怎樣的作用?

  他看著對方的樣子就感覺像是一塊璞玉般,只要繼續雕琢日後必會發光發熱。

  原來良駒就在身邊,何須再著眼於外?

  ……

  鐵爪山區的路很不好走,到處都是陡峭的山坡和懸崖,而懸崖下又有險要窄道和許多奇奇怪怪的樹林,那些樹又歪又丑,樹皮長得像一張苦苦的老人臉,和他見過的那些常年蹲在貧民窟里的家伙簡直一模一樣。

  絕了!

  山姆騎著馬,擦著汗,慢慢駛進一片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綠林里。

  這里的樹稍微好了一點,樹皮上沒有人臉,樹葉也不會發出嬰兒的笑聲,更不會突然開口講故事,然後趁他不注意就一口吞了他。

  前方密林深處,有一個大大的藍色湖泊,湖面上碧波蕩漾,水池清澈,落葉滴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微涼漣漪。

  這景色真美!比山區里其他地方都是黑禿禿的岩地和劍一樣立起來的山石要好看得多了。

  空氣中漂浮著塵土濕潤以及某種野獸屍骸的腐臭味。

  這時候,山姆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

  那是由某種古怪音節以及尖銳嘶啞的嗓音組成的說話聲。

  那是哥布林們。

  山姆心中一凜,控制好身形躲在諸多樹干後,等聲音逐漸變低了,才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

  只見大概五十多個哥布林吵吵嚷嚷地走在林中小道,這支哥布林十分沒有紀律,隊形散亂,互相聊天,時不時給同伴掏襠踩腳使著壞,用他此前想象不到的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浪費精力。

  山姆心中冷笑。如果給他五個騎兵,便可輕松屠殺這群愚蠢的綠皮怪物。

  這時哥布林們改變方向往他身前走來。

  山姆趕緊下馬,迅速找好躲藏的位置,再於兩秒的時間內把馬扯到後面用綠林掩蓋蹤跡。

  這些技巧使用的十分純熟,破綻不多,粗心大意的哥布林們沒有發現。

  哥布林亂糟糟的隊伍從山姆前面路過,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聽著他們雜亂的語言,試圖從中分析有用的信息。

  “喂!格拉布,老大去打架了,你怎麼不帶咱們一起去啊?”

  “我說了,羅姆那傻大個不是老大!我們老大是逐梟!”

  逐梟?

  山姆暗忖,這什麼奇怪的名字?

  驅逐梟雄嗎?

  這麼牛逼?

  不過又一想綠皮這種玩意,名字叫【嗷嗷】【咕嚕】【叮咚】【嘩啦】的都有,反而逐梟這個名字已經算綠皮中的異類了。

  接下來繼續探聽消息。

  “可羅……姆……”這個哥布林的聲音有些怯懦,似乎非常顧忌那個叫羅姆的人。

  “他可是大只佬!竟然可以干死食人魔,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是逐梟的小弟?”

  聽見羅姆的信息,山姆心中恍然。看來昨晚見過的那個獸人就是羅姆了。

  前方響起了摔倒的聲音,隨後是怒罵,“操操操!就你屁話多!逐梟老大之所以是老大那肯定是因為他比羅姆厲害多了!”

  山姆心中好奇,能讓羅姆甘居人下的逐梟,會是怎樣的綠皮老大呢?

  他很強嗎?

  可是剛才聽到的話,感覺就連他的小弟也不是很有信心啊?

  這是怎麼回事呢?

  前方拳拳到肉的聲音還在持續,他忍不住悄悄露頭,一雙被疤痕穿過的眼睛浮出草叢。

  就見一個身高大概一米的哥布林騎在另一只皮膚顏色更深的哥布林身上,狂揍後者。

  “對老大要保持敬畏!要崇拜他!他以後一定會消滅其他老大,成為老大中的老大的!你們不知道,不過沒關系,逐梟老大的恐怖你們很快就會見識到了!”

  聽聲音,山姆勉強從那語速極快口音古怪的語言中認出了格拉布就是那個正在教訓手下的哥布林。

  聽那哥布林的意思,對他們老大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竟然還說會打敗山區中的其他老大?吹牛逼的吧?還是這個部落真的這麼厲害?

  山姆覺得該繼續深入調查下去。

  他趴在厚厚的草叢里,葉子刮得皮膚又癢又痛,蟲子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感覺十分難受。

  但他不敢動,生怕暴露了自己。

  身後的馬兒也不安地微微躁動,那只馬頭左右亂擺。

  山姆連忙伸手撫摸馬鬃安撫它,用最低的聲音悄悄說,“別亂動……等一會就好了……”馬都是有靈性的,他知道對方能夠感受到一些信息。

  果然,安撫了他幾分鍾,馬兒慢慢安靜了下來。

  山姆松了口氣,輕輕刮走爬到脖子上的螞蟻,然後繼續窺探哥布林們的動靜。

  沒想到他們不走了,就圍在那巨大的圓形湖泊邊,坐在岸上晃著又綠又黑的腳丫子戲水,你一下他一下地把水濺給別人,好不歡樂。

  有幾只哥布林一邊撒尿一邊攀比雞巴的長短粗細,讓他更是無語。

  哥布林相比純粹暴力的獸人,感覺更加的奇葩逗趣。

  也不知道黑暗魔君是怎麼把美麗的精靈變成那種樣子的。

  實在是太他媽惡搞了。

  估計全世界最恨綠皮的就數精靈了吧。

  因為看見這幫惡心的家伙,就會讓精靈們回想起那原來是她們的同類,嘿嘿!

  等待是最痛苦的,因為無聊。而世界上太多的人都無法忍受這種最常見的情緒。山姆只好苦中作樂,緩解壓抑和緊張的心情。

  無所事事的情況下,有哥布林比他更不耐煩,“喂!格拉布,咱們在這里干啥?”

  “等鼠人!鼠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幫他們,他們也會幫我們!”格拉布得意洋洋地躺在湖畔邊,身邊有幾個哥布林小弟給他按摩。

  山姆暗忖,這里還有鼠人?

  有綠皮已經夠讓人頭疼了,然後前幾天又來了狼人,現在居然還有鼠人,情況越來越復雜了!

  希望不會影響到他們拯救公主的計劃。

  等了大概二十來分鍾,山姆驚訝地發現,不遠處的草叢里竟然冒出了一只鼠頭?

  鼠頭先是用靈敏的鼻子在草叢邊嗅著氣味,直到幾分鍾之後,似乎確認沒有危險才敢鑽出來。

  山姆暗道不愧是老鼠,真是膽小謹慎。

  他看見了鼠人的模樣。

  鼠人和他之前的想象有些不同。

  鼠人雖然邋遢,但並非活的很慘的乞丐(也許他看見的不是底層的鼠奴隸),為首的鼠人穿著長袍,指揮後面的鼠人一個又一個地從草叢里鑽出來。

  山姆暗忖那里應該是鼠人的地下出入口之一。

  鼠人大多彎著腰,這似乎和他們在地底生活的習性有關。

  然後他注意到,鼠人似乎在拉扯著什麼。

  像是一團雜亂的海草?

  山姆見過海也下過海,覺得鼠人拉扯的東西有些像。

  可是等了一會之後,他的瞳孔猛然收縮。那幾個鼠人從洞口拉出的海草下,竟然是一張人臉?

  不,那就是一顆人頭。身體被吃光後留下的人頭。因為山姆看見了人頭臉上的齒痕,眼睛已經沒有了,皮膚被啃的千瘡百孔。

  鼠人手里怎麼會有人頭?

  人從哪來?

  難道是他們的人嗎?

  是探險家?

  還是那些不要命的商人?

  山姆心感震布,一想到這里可是鐵爪山區,他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躲好,否則一個不甚,若被綠皮發現那就真的要成為他們的大便了!

  而且負責制造大便的還要加上一個鼠人!

  “格拉布,瞧兒!”

  “哇!有好吃的也不早點叫我,吃完才扔給我有啥意思?”

  山姆見哥布林和鼠人嘻哈笑鬧,頗為熟稔的樣子討論著人肉的滋味如何美味。心中的寒意更深。

  即使哥布林和鼠人看起來再怎麼弱小,可他們終究是異族,也是恐怖的怪物,可千萬別被他們的表現給迷惑大意!

  否則若是落到他們的手上將會落到被食的恐怖下場。

  “不好意思,太久沒有吃到人肉了,我忍不住嘗了鮮,然後那些殘羹剩飯留給奴隸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剩一個頭了,哈哈!”

  “嘖嘖,看著就讓俺流口水啊!”哥布林說,“你從哪弄的?是不是又有傻逼人類進來綁架綠皮了?你告訴俺他們在哪,等會我找羅姆那傻大個一起去干了他們,到時候有肉一起吃,有湯一起喝,哇哈哈!”

  “你確定?”鼠人用充滿誘惑的語氣嬉笑道,“有很多~很多哦!”

  “在哪兒?你別吊俺胃口了,口水忍不住了!”

  “哎,好嘞!喏,就北邊,一塊高坡那兒,有大概五千個人類,他們有馬,有武器,還有很多糧食!怎麼樣,心動了嗎?”

  山姆心中暗道糟糕!

  鼠人知道了他們部隊的存在,並且還暴露給了這支疑似俘虜了公主的綠皮勢力。

  真的是太糟糕了!

  如此一來,對方一定會加以防備起來的。

  哥布林驚訝地說,“嘶……我操……你不是在忽悠我吧?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人類想要打仗嗎?可是就憑他們五千個人也不太行啊,不說獨眼老大,光是大肚王就能干翻他們了!他們想干什麼?”

  “嘿嘿!”鼠人奸笑一聲,狡猾的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是來找你們的!”

  格拉布撓了撓頭,“為什麼……”他懵懵懂懂,可是隨即似乎靈光一閃般的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難道是上次的……”

  鼠人笑呵呵說,“你知道就好。好了,把東西給我吧,你們部落需要的,我也帶來了。哎!都是好東西啊,可惜我們用不上綠皮的破銅爛鐵,這些就便宜逐梟囉!”

  哥布林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他把幾袋礦石交給鼠人。

  鼠人從袋子里捻出一枚翠綠色的小晶塊,正在驗貨。隨後眼冒精光的點頭,滿意地說,“不錯不錯,這次的品質算合格了。”

  鼠人讓鼠奴隸從洞里帶出被繩子串成一列的綠皮侏儒。“對了,一百個鼻涕精奴隸,還有他們做的破銅爛鐵現在免費贈送給你們部落了。”

  格拉布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再也沒有了剛才嬉笑的模樣。“附近是不是有人類在偷偷打探消息?”

  “是的。”鼠人點頭,“看在這次交貨還算可以的份上,我告訴你他們的位置。”

  山姆心中一驚,生怕鼠人指他。

  不過鼠人指了指湖畔的東邊,是正好與他相反的位置。這讓山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沉重。因為他知道那邊是探險家們其中的一個休息點。

  果然,鼠人說,“你往那邊走,在一個山崖下面,兩塊打石頭的縫里,有人類的營地,他們分成白天和夜晚兩班,你現在去一定可以抓到他們。”

  哥布林似乎非常信任鼠人,也不確定消息真偽,就馬上叫上其他哥布林們。

  “走!去叫上羅姆那個傻大個一起,給俺抓住人類!到時候獻給逐梟老大,人人都有肉吃,嚯嚯哈哈!”

  哥布林吵吵鬧鬧,蹦蹦跳跳地走了。而鼠人在確認附近沒有被窺探後,也迅速鑽入地洞消失不見。

  只有那山姆和那隨風微微搖晃的草叢見證了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下麻煩了……”

  山姆此刻非常不安,感覺事情正在失控!

  他認為事關重大,必須回去告訴康諾特這個壞消息。

  而且他認為一定要趁綠皮做好部署前早做計劃,早點行動。

  否則每拖一分鍾,就是在給拯救公主一事上增加多一分的難度!

  他悄悄遠離湖畔的范圍,等出了二里之外,他便上馬急行,一路奔回大本營。

  不到三十分鍾,山姆風塵仆仆地趕回營地。

  這是已經到了下午,貴族們都縮在帳篷里睡覺,傭兵在河邊吹牛打屁,或者下水游泳。

  而農奴仍在干活,建立營寨,修補器械,搬運物資,人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可山姆沒工夫理會這些,他急忙跑到康諾特的營區,他知道康諾特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偷懶睡覺,果然在一片空地上看見了對方。

  康諾特身著藍色棉甲,手執木棍,身邊還有一群桀驁的傭兵,可是傭兵在面對康諾特那肌肉男的時候,都變成了安靜的紳士。

  康諾特似乎在教導他們劍術的樣子。

  “你們看好,握劍時,利手——就是你慣用的那只手,握在護手近柄的位置,另一只就握在劍柄後面的位置,也可以直接抓握柄頭,你看,這個配重球就是柄頭。”

  傭兵們也握著自己的劍,一邊看著康諾特一邊模仿他的動作。不止是傭兵,甚至就連扈從們也在旁邊跟著學習。

  康諾特糾正了一下他們的動作,然後繼續說:“你來看,進攻的時候,要注意讓柄頭自由的回旋轉動,而不是光靠你的雙臂胡亂使力、亂甩亂砍,後者是錯的!”

  “發力要跟著劍揮動時的那種感覺,找到了感覺就能使你的劈砍既有力又精准,流暢且自如。”

  傭兵們立即學著他的動作,扈從們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明悟了般。

  山姆他們正忙,以往這種時候他是不會打擾康諾特的,但此刻公主的事更為要緊,所以他在扈從們不滿的眼神中打斷了對方。咳嗽了兩聲。

  康諾特倒是沒有生氣,他把木劍交給侍從,看向山姆。“怎麼了?”

  山姆顧忌地看了那些傭兵一眼,“我們進里面說。”

  康諾特點了點頭,和他進入帳篷。

  一進帳篷,山姆就凝重道,“情況有變,我們暴露了!”

  康諾特立時皺眉,“嚴重嗎?綠皮知道多少消息?”

  山姆心有余悸道,“是鼠人發現了我們,鼠人和綠皮有來往,當時我躲在附近偷聽,鼠人把我們的消息告訴給了綠皮,現在綠皮知道我們是一支五千人的軍隊!”

  康諾特心煩地一拍額頭,“麻煩了。”

  山姆苦笑,“麻煩很大!據我探聽得知,俘虜公主的那個綠皮部落似乎不弱,他們的酋長的名字叫逐梟。”

  “逐梟?”康諾特冷笑,“口氣倒是挺大。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救出公主,我怕綠皮會把她給藏起來!我們必須要盡快行動起來了!你有沒有找到公主的具體下落?”

  山姆慚愧地低頭,“對不起,我沒有找到。”

  不知道公主的下落就會讓計劃難以進行。

  康諾特嘆了口氣,沒有多責怪對方,拍了拍山姆的肩膀說道。

  “事情哪有一帆風順的,我們的敵人有時候不僅是綠皮,還有幸運女神。”

  山姆苦笑,“你敢這樣說話,怕是不出幾天就要霉運纏身了。”

  康諾特心情又變差了,沒有心情再開玩笑,他匆匆離開營帳。

  “我去和托林商量一下這件事,我們必須盡快部署好兵力。”

  “希望一切順利。”

  “是的,你也好好休息,很快就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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