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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羅姆

  我不清楚已經過了幾個年頭,只記得從我出生開始,就已經站在一個黑色高塔之外,日以繼夜地為巫師建造生物實驗室,而在我身邊,是一個個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獸人苦工,攀爬在無底深淵懸崖邊的腳手架上,揮灑著血汗工作的場景。

  剛開始我和其他獸人並無任何不同之處,後來,我被帶到黑色高塔上。

  我應該是狂獸人,那些實驗工人,就是巫師的助手,為我,或者說我的種類起的名字。

  他們說我的狀況很奇怪,沒有其他狂獸人所有的戰紋,也沒有更特殊的靈能,單純只是力氣很大,後來他們做了很多測試,用魔法來刺激我,用鋒利的金屬切割我的肉體,用許許多多常人難以想象的方式折磨我,最後他們的測試結果是,力量:優秀,精神:優秀,恢復力:優秀,其余平庸。

  巫師看了我的測試報告之後,告訴我,以後我就是他的助手了。

  ……

  羅姆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總是能回想起從未經歷過的畫面。他覺得,那些畫面可能來自於先知——因為那是先知以前的經歷。

  而至於羅姆為什麼會擁有先知的記憶?他不知道。也許羅姆是先知的孩子,也許羅姆和先知一樣,都來源於相同的實驗序列。

  獨眼的部落已經近在眼前了。

  除了宏偉的矮人要塞,這個部落和大多數獸人的部落一樣,都坐在黑色的岩地上,用原始的木頭作城門和城牆,牆外倒插著猙獰的尖刺,尖刺上插著野獸或者敵人的頭顱,可以看見血液流在尖刺滴落到地上所形成的深褐色干枯的痕跡,二十個獸人組成的狼騎兵小隊剛剛狩獵返回,他們的腰上用獸皮筋掛著一個個恐怖的獸人頭顱,紛紛笑鬧著在城牆外找空位,然後把頭顱插進尖刺里炫耀,綠色的血液從下巴斷口里流出,浸染了整根木樁,死不瞑目的臉上仿佛還在訴說對殺死他的人的怨恨。

  狼騎兵很快就發現了羅姆。

  因為他沒有絲毫掩飾行跡的意思。

  他們看見羅姆只有一個人,就放松了警惕,圍了上去,幾個狼首在他身邊聞來聞去,黑鼻子打著轉,狼眼盯著他身上的肌肉冒出綠油油的光芒,似乎剛才吃的不夠飽,還想再來加餐一般。

  而獸人則目露凶光,囂張地提著狼牙棒和砍刀、大錘等武器點在他身上挑釁著,看著他的大光頭,就好像已經提前給城牆外的尖刺找到了裝飾一樣。

  “看,一個大只佬!喂,你他媽來這里干什麼?不知道這里是獨眼老大的地盤嗎?來這里偷我們的情報是想找死嗎?”

  另一個獸人嬉笑道,“他以為他是大只佬就很牛逼了!”

  一個獸人看了看羅姆的身高和隆起的肌肉,憨憨撓頭,“可是大只佬確實很牛逼啊!”

  羅姆冷笑一聲,“少廢話!先打一架再說!”

  “哇!”一個獸人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羅姆拉下了座狼。

  羅姆對座狼們警告道,“別插手獸人的戰斗!”

  座狼都被羅姆的凶厲之色嚇到了。

  獸人們對視一眼,接受了羅姆的挑戰,一個綁著小辮子的獸人跳下座狼,哇哇大叫著衝向羅姆,抱住了他的大腰,想要把他按倒,可是羅姆反抓著對方的腰,原地轉了兩圈,那獸人根本抵擋不住他的力量,被帶著跑了兩圈,踉踉蹌蹌地,就像體重中量級和重量級的差距一樣,然後被羅姆甩飛了出去,在空中尖叫著又砸倒了一個剛剛衝上來的獸人。

  旁邊的一個獸人從背後抱住羅姆,用盡全力控制他,使他空門大開,給其他同伴機會。

  於是另一個獸人也衝來了,不過獸人把手上的砍刀扔下,赤手空拳砸中羅姆的肚子,砰的一聲,發出了類似皮球砸地的悶響,羅姆疼得咆哮起來,雙肩一扭,手臂一開,竟然硬生生掙脫了背後的鉗制,他先是一腳踹中正面還想再打的獸人,然後在後面獸人反應過來時,直接轉身把對方舉了起來,那獸人嚇得哇哇大叫,羅姆暢快地獰笑兩聲,把獸人拋費兩米多遠,另一個獸人想要接住同伴,卻被砸地壓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就倒下了五個獸人!

  剩下還未參戰的獸人看著羅姆的眼神都帶著敬佩。

  綠皮就是這樣的,尊強欺弱,即使羅姆是在和他們打架,可這完全不妨礙他們佩服羅姆的勇猛。

  還騎在座狼上的獸人們對視一眼,都紛紛跳下坐騎,然後扔下手中武器,揮舞著拳頭和羅姆扭打在一塊。

  噗噗噗,拳拳到肉的對毆,往往羅姆揍出一拳,便要換來兩三拳,普通獸人這麼干架早支撐不住了,可是羅姆抗揍能力極其驚人,面對群毆,他先是忍耐著,以傷換傷的爭取空間,一個一個的把獸人放倒,然後他舉起了最後的對手,像是宣布勝利一般的咆哮起來,被舉起來的獸人就像是他的獎杯,他狠狠地舉起,又狠狠地拋下砸碎!

  “哇!”地上躺倒十多個慘痛得輾轉反側的獸人哀嚎著,還有幾個沒有參戰的獸人都不敢再上了,就連座狼也都不安地慢慢遠離羅姆這個凶神。

  “打夠了,現在帶俺去找獨眼老大,俺要加入獨眼部落!”

  羅姆絲毫不像人類一樣擔心打了對方的人還要加入對方是否有些奇怪的問題。

  因為這里是鐵爪山區,是綠皮的地盤,不是人類界域。

  他深知要想得到一個綠皮部落的認可,必須展現自己的力量,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會得到尊重,也才有加入對方的資格。

  否則,若是弱小的哥布林想要加入對方,那下場一定會很慘。

  不是充做奴隸便是被生吞活剝。

  而接下來的場面也很羅姆設想中的一樣。當獨眼聽說了羅姆干翻了十八個活力十足的小子後,竟然親自跑出來迎接。

  獨眼老大和先知一樣都是狂獸人。

  哦不,那是古代的說法了,按現在來說,是叫蠻荒獸人吧?

  獨眼老大有著蠻荒獸人標志性的戰紋,那戰紋覆蓋了對方半張臉,然後往下延伸到胸口的位置,黑色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團熊熊烈火,侵略性十足的樣子。

  獨眼老大確實和名字一樣,少了一只眼睛,那眼眶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看樣子那傷口曾深入頭骨,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在這麼恐怖的傷勢中存活下來的。

  他看見羅姆時,放下了狼牙棒,看著兩米多高的羅姆,只比他稍矮一些,就用力地抱了下後者,“俺很中意你!以後你就是俺的戰將了!俺給你兩百個小子做手下!”

  羅姆知道對方說的小子是獸人而非哥布林,於是心中苦笑,這隨隨便便給的兵權就能完爆逐梟幾百個來回了。

  羅姆是懷著目的而來,他也不廢話,直接說,“俺原來的部落被人類滅了,俺要復仇!如果你幫俺復仇的話,俺就當你的小弟,永遠也不會背叛!”

  獨眼不疑有他,因為獸人大多一根筋,基本不會騙人,所以很痛快的答應道,“好!現在你已經是俺部落的小子了,你的仇就是俺的仇!告訴俺,那些人類在哪里,有多少人,俺馬上帶小子們一起去滅了他們給你出氣!”

  羅姆心中一喜,沒想到這麼順利,趁熱打鐵道,“在北邊,靠近山區外面的地方,有一條大河,人類就在那里扎營,他想搶我們的地盤!實在是可惡!”

  獨眼一聽見北邊,忽然眼神有點變了,身邊有個佝僂的老獸人和他對視一眼,那老獸人身披烏鴉羽毛粗制而成的披風,頭上帶五顏六色的鳥羽頭冠,看起來像個薩滿,薩滿問羅姆,“有多少人?”

  羅姆一愣,反應到獨眼部落也有智者,心想這下麻煩了,恐怕接下來不會糊弄對方了,他很艱難地胡扯說,“呃……人類大概有兩千人吧……”實際上是五千。

  他虛報是想要獨眼輕視人類,不怕和人類開戰,以讓他能順利的借到獨眼的兵力。

  可沒想到的是,薩滿竟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你說的不對。”羅姆心中一凜。

  薩滿拄著拐杖,那雙精明的眼睛透過羽毛看著他繼而說,“那些人類的數目比你說的還要多出一倍!你撒謊了!為什麼?你有什麼目的?”

  旁邊的小弟們歡喜的態度頓時變成憤怒,不善地看著羅姆,紛紛摩拳擦掌,以示威脅,如果羅姆想要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馬上就會被棍棒以及亂刃砸成碎肉。

  獨眼老大也立時皺眉,看了看薩滿,又看羅姆,他實在是很喜歡羅姆這員猛將的,帶著嘆息與信任破碎的意味,對羅姆說,“你是真心想要加入俺的嗎?”

  羅姆第一次做出違背本性的事情,他想了想和先知很像的逐梟,閉上眼睛強扭著性子說,“俺當然是真心的,只要你滅了那些人類!俺就做你的小弟。”

  薩滿立即拆穿,“你撒謊!”

  但獨眼老大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用力地擁抱羅姆,大聲叫了三聲好,沒有理會薩滿的勸告。

  羅姆一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極其濃烈的負罪感,因為他感受到了獨眼的真心,獨眼當然也和其他獸人一樣都是直性子,不會拐彎抹角,說喜歡一個人那就是真的喜歡,不像羅姆一樣口是心非。

  他忽然感到愧疚,如果沒有遇到逐梟的話,也許他確實會真心實意的加入獨眼吧,但是現在真的不行。

  羅姆眼睛紅了,看著獨眼說不出話。

  而獨眼以為看出了羅姆的真心,於是也感動地大力拍了他兩下。

  “俺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麼,是為了誰來的,但只要你是獸人就夠了,俺相信獸人不會騙俺,俺認定你羅姆就是俺兄弟了!你絕不可能離開俺的!走!小子們!拿上家伙,跟俺一起去干翻那群廢柴!waaaaaagh!”

  “waaaaaagh!”部落里的綠皮們頓時歡聲雷動,就像遇到了節日一般積極的四處奔走,去告訴其他小子消息去了,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部落都像螞蟻巢穴被火燒一樣炸開,畢竟這種大的戰斗可是很少發生的!

  獸人們拿起兵器,有鎧甲的隨便套上鎧甲,有頭盔的戴上頭盔,還有獸人拿起粗制的弓箭,跑到獨眼老大前面聚集,哥布林們組織屁精拉出一輛輛搖搖晃晃可能隨時散架的泵車,然後牽上史古格,放出座狼,先一步放哨。

  羅姆眼淚含淚,看著不斷咆哮組織人手的獨眼老大,心道:對不起。

  獨眼回頭見他這麼感動得哭了,不禁大笑,“放心,俺一定要幫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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