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小…小秋兒去哪了?”
柳芝桃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床鋪,那麼大的一個活人!就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咻的一下瞬間消失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只看到一柄毫無氣息看起來好看的的劍突然憑空出現,還沒等她和宮清徽反應過來,那劍拖著林清秋化作一道青芒竟然劃破空間遁走了。
宮清徽也沒有反應過來,方才只覺得自己儲物空間內一陣波動,那青萍劍就自己出來了。
她摸著尚有余溫的床鋪蛾眉微蹙,左手掐訣右手並起劍指點在胸口,此前她為兒子引氣時將幾滴心頭血也給融了進去。
修士心頭血也稱精血,乃是一身修為凝煉心血而成,所成不過寥寥幾滴罷了,境界越高消耗之後就越難恢復…
宮清徽正以此來感應林清秋的處境。
隨著她的推演,她所見瞬間變化,腦海中的畫面跨越空間時空快速的劃過一片片的星域,最終在一個似是被迷霧籠罩的星界中停下。
她看著有一個光點在其中閃爍,心頭血間的聯系知道那是兒子,索性並未發現兒子有任何異常。
宮清徽細細感應這片空間,雖然被迷霧籠罩,但卻散發著祥和的氣息,透過迷霧那星界之中似是有尊龐大的佛像立在那。
當她想要再探進去時,一道通天青芒從星界中亮起從她身邊劃過,只是瞬息間便橫跨了幾個星域,而她的心神也在瞬間被彈回。
坐在床上的宮清徽緩緩睜眼,眼神中透著疲憊,額間也流出點點細汗。
只這一刻間就讓這位渡劫大能這副模樣,柳芝桃見狀不禁有些擔心的說道:
“清徽,你沒事吧…”
宮清徽搖了搖頭,穩住心神後說道:
“無礙…只是消耗了些許心神罷了。”
隨後她繼續說道:
“秋兒應當快回來了…”
“方才我追去之地不知在何處,只在一片迷霧之間,那祥和之氣中有一人似是佛家的佛陀…只是不知是哪位佛祖?”
宮清徽疑惑,佛家諸位佛祖菩薩都在西方極樂世界,也同玄道仙人聖人那般,從未在人前顯聖過,但在那地竟有一位佛祖…
她方才所見,心中頓時明悟對方就是一位佛祖,只是不知尊號是何,對方天機遮蔽無法窺探。
柳芝桃聞言臉色一變,俏臉突然煞白起來。
“佛陀佛祖?難道他抓小秋兒去做和尚去了?”
“阿彌陀佛不要啊…”
她才剛剛初為人婦,這小夫君怎就被大和尚看上了?
宮清徽聞言一笑,卻是頭一次被柳芝桃逗住了:
“芝桃你且莫慌,秋兒是青萍劍帶去的並非那位大能所為,我感應之下秋兒並無大礙。”
柳芝桃頓時松了口氣,那些個大和尚斷情絕欲頂著個大光頭滿口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想想就可怕,她才不要小夫君變成那模樣。
“小秋兒什麼時候才回來呀…”
說話間青萍劍化作青色流光從天而落瞬間鑽到了屋子里,一甩從劍身上將林清秋丟了下來後就被宮清徽收了起來。
柳芝桃手疾眼快,連忙抱住林清秋,隨後將他放到床上。
“咦…清徽你快看。”
柳芝桃手指搭在林清秋的手腕處,靈力探進時就發現了他的變化。
“小秋兒…已經元嬰了!”
宮清徽連忙查看,細細查看著兒子體內情況。
一道蓮台托著元嬰坐落紫府之中,周身還有那天道金丹化作的九枚金色銘文隨元嬰而轉,超出尋常的現象讓宮清徽微微皺眉,但兒子的境界又極其穩固身體上也沒有任何異樣…
“只是秋兒元嬰為何是在紫府之中?尋常修士元嬰都是存於丹田…”
柳芝桃不是很懂很多的修仙知識,但是常識還是知道的,她說道:
“元嬰乃是元神雛形,尋常人元嬰皆是嬰兒模樣,只有化神之後才會形似本體化作元神而落於紫府之中,可小秋兒這般金丹未破卻先凝嬰,而今化嬰之後那元嬰是他現今樣子且落在紫府之中,聞所未聞…”
宮清徽點點頭有些擔心的說道:
“紫府接連識海,與元神相輔相成,如今秋兒走的這般快,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這時床上林清秋唔唔兩聲睜開了眼睛,他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只覺得自己忘了些什麼,隨後兩張絕美又各有千秋的俏臉映入眼簾,頓時清醒了許多,輕聲喊道:
“娘親…”
“師叔…”
宮清徽微微點頭,伸手放在兒子頭頂輕輕撫摸著,她看著林清秋那雙靈動的眼睛聲音溫柔道:“秋兒,你感覺如何?”
林清秋自行運轉體內周天說道:
“娘親,我感覺身體很好…而且我元嬰了?”
林清秋也在驚訝自己一覺醒來竟然元嬰了?
宮清徽與柳芝桃相視,眼神中都各自疑惑,隨後柳芝桃說道:
“小秋兒,你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清秋聞言細細想著,他記得自己還在凝練金丹靈力來著…
“師叔,我只記得娘親說要我破丹化嬰…然後我…”
“然後我…”
林清秋深深皺眉,他想不起來之後的事情了…只隱約的模糊記得自己好像到了一個地方…
“秋兒,想不起來便不想了。”
宮清徽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她想了想此前那地方遮掩著天機,想來應是那位大能作為。
只是林清秋覺得他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他仔細的想著,腦中不斷閃過被一道清光遮掩的記憶。
一尊佛像…一個道人…在與自己說著什麼…
想不起來…
林清秋額間沁出細汗呼吸沉重起來。
宮清徽替他擦去汗水,看著他那副模樣,心疼的溫聲說道:
“秋兒,想不起來就算了,娘親和你師叔替你檢查過,你身體無恙了。”
柳芝桃會意,她伸手揉了揉林清秋臉蛋,隨後說道:
“是呀小秋兒,現在你才十五歲可是真正的元嬰大能了哦。”
元嬰,修士的第二道大難關,有了經天緯地之能,若在尋常的宗門那可都是元嬰老祖了。
林清秋咬著牙,努力回憶著腦中記憶,他只覺得這很重要,催動著元嬰攻向那道清光,隨著他的攻擊清光越來越淺…
零星幾道記憶涌上腦海…
“娘親…”
林清秋閉眼凝神讀取著記憶,看著記憶里那人與自己說娘親付出了代價救的自己,他忍不住的輕聲喊著宮清徽。
宮清徽見兒子閉著眼睛卻流出了眼淚,連忙說道:
“秋兒,莫要勉強自己,娘親在這呢。”
只是林清秋並未回應她,嘴里一直在喚著她,身體隱隱還在冒著淡淡黑氣。
宮清徽見狀心中駭然,想要探進林清秋神識卻發現他此刻紫府之中被一片黑霧籠罩…
“心魔!”
柳芝桃也連忙探查起來,紫府黑霧籠罩,兩道同源的元神波動…她臉色一沉,說道:
“小秋兒怎會有心魔?他才剛入元嬰…”
宮清徽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聖人祖師此前說秋兒道體天成,可這道體是為何物從未有過記載…但按秋兒的情況,我猜測道體是在本境界內提前渡劫…所以秋兒元嬰已成卻金丹未破,晉升元嬰之後落神紫府…若真是這樣…那秋兒此刻定時在渡那化神的心魔劫…”
柳芝桃著急正欲用靈力破開那心魔黑屋但被宮清徽攔住了,她有些生氣道:
“清徽,你這是何意?”
宮清徽搖了搖頭,耐心的與她解釋:
“我知道芝桃心急…我也心急,可人族與妖族不同,人族心魔需以自身心神與之相搏,若是外力干擾只會適得其反…”
“芝桃先回去吧,這仙道大會還需你在後面坐鎮…秋兒這邊自有我照看。”
柳芝桃聞言沉默了會後點點頭,輕嘆一聲只能收回靈力輕輕拭去林清秋臉上的淚痕,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小秋兒…師叔等你…”
宮清徽將林清秋小心的摟在懷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在他耳旁輕聲說道:
“秋兒…娘親不知道此刻心魔會與你說什麼…但是娘親只想告訴你…娘親相信你,秋兒永遠是娘親的好秋兒…”
林清秋之前聽到宮清徽喊他,睜開眼睛想回應她,但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紫府之中,面前還有一道被黑霧籠罩面孔的人影。
他提起警惕,問道:
“你是誰?”
那人影走進了些,與他面對面的坐著,只聽人影怪笑一聲:
“桀桀桀,我是林清秋啊。”
尖銳的聲音劃過林清秋的心底,直讓他皺起眉,強忍著不快沉聲說道:
“你到底是誰!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林清秋心意一動,九枚銘文變化做一柄光劍握於手中直指著對面人影。
那人影像是被驚到了,連忙擺手:
“我說了呀,我就是林清秋。”
聲音卻是帶著戲謔,面上黑霧散去,一張秀美俊俏的臉漏出,赫然就是林清秋的模樣,只是此人面帶陰柔,而林清秋眉眼中是帶著英氣讓人會生好感。
林清秋大驚,對方真與他長得一模一樣,頓時怒意橫生,執劍架在對方脖頸上,喝到:
“你為何變成我的模樣?是為何意?”
那人卻是抬手移開劍刃,嗤笑了一聲說道:
“我是你的元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來變化之說?而且你若傷我亦是傷你自己,你大可一試。”
元神?
林清秋一愣,只聽那元神繼續說道:
“你還記得剛剛所看到的記憶嗎?那人說娘親為了救你付出了代價,你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麼代價嗎?”
林清秋心尖一顫,聽對方喊宮清徽作娘親不快之意更盛,揮劍砍去直中對方臂膀,一聲悶哼卻是林清秋自己發出。
他肩頭痛意傳來眼中駭然之色難掩,元神同樣吃痛,卻是滿臉笑意,說道:
“怎樣,我說的不錯吧,你傷了我便是傷了你自己,你我同為一體,何必如此呢?”
再聽元神嘆了一聲說道:
“娘親花了那麼大功夫用那心頭精血融入你體內,好不容易才救的你,你卻如此不愛惜自己,你應該知道修士精血對於修士來說有多重要吧,若是娘親知道了,豈不傷心?”
林清秋捂著心口,那里隱隱發疼,知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但還是強作鎮定,沉聲道:
“住口,娘親豈是你喊的!你意欲何為!”
元神一臉的和善之樣,溫聲說道:
“我不想與你動粗的,此番前來只想與你還是商量,畢竟弄傷了身體吃虧的也是我。”
林清秋重新將劍架在元神脖間說道:
“我與你沒什麼好商量的。”
元神笑道:
“怎會沒有好商量的?你與宮清徽的關系那樣,不怕天下人知道了?你可以無所謂,可宮清徽呢?她斗徽元君之名威名遠播,震懾諸界,被譽為數千年來最有可能成仙之人。若你們關系不慎露出,天下人知道了會怎樣汙論娘親?她一世之名豈不毀於你手?”
林清秋一怔,他…好像真的沒有想過如果他與娘親的事暴露出去會怎樣,娘親事事都遷就自己,可自己真的有替娘親想過嗎…
他發現他沒有…不管是之前與娘親說的那些話,還是後來自己不與娘親商量就做出的事,都沒有替娘親想過…
他手中的劍微微顫抖,元神見此雙眼微眯,聲音充滿了蠱惑:
“本尊,何不將身體讓與我?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娘親的,我可以藏的很好,不會讓所有人知道其中關系,我不會再讓宮清徽傷心…”
咣當一聲,金劍落地,林清秋心口大痛,捂著胸口連退了幾步,嘴里喃喃。
“我…我…我…”
元神見狀連忙上前,伸手抓住林清秋的手臂,絲絲黑氣滿滿融入他的身體。
“放開心神,讓我進去吧…我來接管就好,我會替你照顧好…額….”
元神腹間劇痛,他緩緩低頭,只見林清秋一只手緊緊抓著金劍插入了他的體內,那劇痛讓元神忍不住的倒退,他死死盯著林清秋,聲音變得沙啞異常大聲吼道:
“你瘋了!你我一體!你傷了我就是傷的你自己!”
林清秋臉色慘白,他身體同樣感受到強烈的劇痛,但他卻是笑了:
“我沒瘋,你說的,你我同體…這一劍,給你也是給我…”
“咳咳咳咳…”
這一劍確確實實的傷到了自己元神,使他元嬰本我痛的直咳。
林清秋直視那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元神,聲音有些虛弱語氣中卻有嘲諷:
“你說你是我,可你連我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你又怎會是我?”
元神一驚,臉色難看至極,他連忙感應,果真探不到林清秋此刻所想。
“你從一開始就在演我?”
林清秋執劍而立,慢慢走到元神面前,再次將劍架在他脖子上,平靜的說道:
“是…修士元神初見是在化神,我如今不過元嬰不過是元神雛形罷了,你應當是心魔劫化作的心魔吧。”
林清秋喃喃著,隨後他看著心魔說道:
“你說的這些不錯,都是我的問題,但你終究不是人,又怎會理解人的感情。”
心魔並沒有實質的攻擊手段,只能蠱惑人心,他此刻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他聲音帶顫:
“為什麼!為什麼!”
林清秋劍入三分,身體上的傷疼痛更劇,但他卻笑的極為開心。
“我不想與你說太多,但你只需知道,你這般手段在我看來…猶如兒戲。我母子二人心意相通,娘親放心我相信我,我又怎會辜負她?如果你是我的元神所化,那我今日便自斬元神讓你這尊魔滅於此地我也不負娘親蕩魔之名。”
林清秋說罷,手中利刃不再猶豫,徑直斬落心魔頭顱,掐指念決心火覆落於心魔之上,那心魔被燒的現出了丑惡面目。
林清秋身體乏力,虛弱的拄著劍看著心魔直至燃燒殆盡,他的身體亮起金光,原本他此刻模樣的元嬰一陣收縮,變成了嬰兒大小,金劍重新化作九枚銘文在他身側環繞。
“秋兒…秋兒…娘親相信你…”
宮清徽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後一陣歌謠響起,是他小時候最喜歡聽的…
林清秋連忙睜開眼睛,只見娘親閉著眼睛像小時候那樣摟著自己給自己唱著歌謠,他沒有出聲,等到歌謠結束才輕聲喊道:
“娘親…”
宮清徽緩緩睜眼,看著林清秋的眼睛,看著他眼神中透出的深深依戀,展顏一笑:
“秋兒…”
林清秋將方才經歷都與宮清徽說了,宮清徽只是笑著,她摸了摸林清秋的臉頰,說道:
“娘親知道秋兒是最棒的,娘親曾經渡心魔劫時可用了不少時間,如今秋兒元嬰正常,此後化神時也不會再有心魔了。”
林清秋看著那讓自己安心,讓自己魂牽夢縈的面龐,看著她的笑顏想到娘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卻怎樣也笑不出來,只有滿滿的愧疚:
“娘親…對不起…”
宮清徽一驚,連忙問道:
“秋兒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