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偷親了一口,楊一諾轉頭就想要抱著人好好親一下,卻被手掌蓋著臉推遠。
“想看看你拍的照片,可以嗎?”她問。
知道她大概是在轉移話題,楊一諾還是“唔”了一聲,去拿了iPad打開翻了翻相冊,姜辭低頭就能看到他的手機,她保持著保護隱私的想法沒有看,但只是偏過頭隨意瞥了一眼,卻很快皺起眉,伸手點上他的屏幕。
“這是什麼?”她滑了一下,沒有打開圖片,指甲輕點了兩下,問他,“你還用iPad拍照的?”
楊一諾頓了頓,那是張忘記隱藏的照片,但他很快眉眼帶笑,沒想到她的重點是這個,他給她點開那張圖,“手機拍的。”
姜辭反應過來,應該是iCloud,只是她本身就沒想點開,突然面對自己的照片讓她不自覺皺著眉往後靠了靠。
楊一諾無聲笑她的動作。
是在她的床上,構圖里一半是她很喜歡的一套珊瑚絨的湖藍床品,一半是她側身睡著,被子蓋過了鼻子,甚至把耳朵也捂得很好,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樣子。
陰沉的天氣從一點照片角落的窗戶中窺探出來,可是卻不影響拍攝者的心情。
——除了主角是她自己以外,這張照片拍得很好。
她趕緊把照片劃掉,意識到不對,又點開,想把照片刪掉,被楊一諾眼疾手快握住了手指。
“干嘛?”他揚眉,“不給刪。”
“為什麼?你拍的我,這是我的肖像權,我想刪。”姜辭想掙開他的手。
“不行。”楊一諾不松手,微微加重餓了手中的力道,“蓋了半張臉,誰知道這是你。”
“我知道!”
“我發朋友圈都不會有人知道是你。”
姜辭瞬間炸起毛,“你還想發朋友圈?!”
楊一諾彎了眼角,“沒有,就是這麼一說,就你知我知。再說了,我朋友圈里也沒認識你的人。”
姜辭瞪了他一眼,楊一諾知道她已經妥協,晃了晃牽著她的手這才松開。
她余光瞄向照片又很快移開。
那張照片是在他們第一次的時候拍的。
他什麼都沒說過,其實也是姜辭從不讓他說,可只是從那一張普通的照片里,她卻看出來他所有未曾說出口和不被允許說出口的感情。
她懊惱自己是學藝術的,又覺得好在自己是學藝術的。
“調成黑白的會更好看。”
“什麼?”
她說的那些字好像是她含在嘴里的糖,含糊又甜膩,楊一諾愣了愣,下意識問了一下,卻只得到了一句“沒什麼”。
他抬頭看著她的側臉,很快被姜辭受不了似的,拿起抱枕推到他臉前,阻止他的視线。
“干嘛?”她話里帶著點虛張聲勢的凶意。
“拍得好吧?”他語氣里則帶著笑意和驕傲。
“閉嘴。”她又惡狠狠的補充一句,“你敢發朋友圈就完了。”
很想親她。
楊一諾拉過她的手,在她掙開前快速在她的手腕上印下一吻,眼睜睜看著她連脖子都漸漸泛起一點紅。
他笑起來,低頭把照片換成了黑白色調,效果的確是比原來彩色的更溫柔,也更動人。
他又悄悄把朋友圈自己萬年不變的一張月亮的背景照片換成了這一張。
一個公開,卻又私人的地方。
“那你呢?”做完這些,楊一諾收起手機反問她,“如果不是做老師,你想做什麼?”
姜辭愣了愣。
研究生畢業後在倫敦工作了一年,她還是想要去到離姜芫遠一點的地方。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太年輕,思考的方向全部往“姜芫不會輕易能去找她”的地方去了,而那個地方只有國內一個選擇。
所以就算姜芫開了條件,姜辭必須在這個老板和姜芫是認識的公司工作,姜辭也義無反顧的答應了,不知不覺做了那麼幾年,雖然一開始並不算自願,但她也找到了成就感獲取的方法。
身邊同事都是相似背景的、有意思的人,很多東西自然都會有相同的話題。
當然也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麻煩的學生,奇怪的同事,不滿意的安排等等,但整體來說,姜辭還是能說一句:還不錯。
被溫水慢慢煮的青蛙,突然被問到這一句,突然讓她生出一些恐慌。
曾經的一腔熱情、滿腔抱負,都已經漸漸消磨在日復一日的平凡生活中,平凡沒什麼不好,但現在她突然意識到,曾經想做的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來過了。
“……我們學美術的,當然是想有一間工作室能自由的畫畫。”
楊一諾回頭看她,笑道:“那以後有了工作室,我們可以一起畫畫。”
以後,多美好的詞,雖然她從來沒想過和他的以後。
姜辭笑了笑。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