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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武漢血族

武漢血主 cherry百分百 12193 2024-09-04 08:18

  程子晴想起了媽媽的念珠,那時候她的癌症已是晚期,她隨時都拿著那串念珠,念一句佛經,就撥一粒珠子。

  家里已經沒人了,只能由她來照顧媽媽,她就看著媽媽撥動念珠,一顆又一顆。

  媽媽相信會發生奇跡,她也相信,媽媽念了那麼多的佛經,一定會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保護她的,癌症會痊愈,她們會一起生活下去,而自己也會回到學校,像同學一樣去高中,然後去大學,畢業後工作,慢慢變老,就像別的所有的普通人那樣,普通地生活下去。

  然後媽媽死了。

  死去之前像具骷髏一樣瘦,每晚都會痛到尖叫,上次廁所都會痛到流淚,褲子上隨時沾著屎尿。

  沒有奇跡,沒有生命,沒有尊嚴。

  胡小飛的媽媽也要死了嗎?

  楚曦的科尼賽克跑得好快,上到高速路之後變得有些恐怖。

  路燈一個一個飛過,那些女的開著三輛法拉利和一輛蘭博基尼,一直跟在後面。

  “楚曦,要下道了。”她說。

  “嗯。”楚曦點點頭,以非常可怕的速度進入匝道,“我來過這里。”他說。

  他們穿過湖邊的公路,跨過一座橋,前方閃爍著警燈,兩輛黑色的防彈大車把路堵住了。

  楚曦將車停到路邊,下車走上前去,有穿著警服的人上前來叫他掉頭,他問道:“請問這里誰負責?”然後試探著說:“我找五七會的人。”聽到他的話,那名警察停了下來,對著步話機說了一句,接著一名身著便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打量楚曦片刻,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五輛超級跑車,朗聲道:“默黨的朋友,今晚我們血獵,武漢已經戒嚴了,你們沒收到通知嗎?”程子晴跑上前來,說道:“我是胡小飛的朋友,我們是來幫他媽媽的。”中年男人看著程子晴,聳動著鼻子聞了聞,就好像只靠氣味就能判斷出她是人類似的。

  他向程子晴問道:“小妹妹,你又是什麼人?怎麼認識胡小飛和這幾位朋友的?”程子晴道:“我是李大爺李元貴帶過來的,請讓我們見一見李大爺,我們是來幫忙的。”男人搖搖頭:“我不能讓你們過去,請回去吧,好意我們心領了。”楚曦掏出手機,心想這時候聯系戴若希有沒有用?

  卻發現後方有燈光照射,他回過身去,看見一輛比亞迪海豚正快速開過來。

  那小車停在他們身邊,開車的是個相當年輕的女司機,她探出頭,向那中年男人道:“富春叔,對不起我來晚了。”被叫做富春的中年男人向黑色裝甲車揮了揮手,他們讓開道路,讓那輛比亞迪小車進去。

  楚曦立刻道:“我們也是來幫忙的,讓我們也進去吧,我認識戴若希和老李,需要我聯系他們嗎?”比亞迪上的女司機突然停下車,打開車門走下來,向楚曦問道:“你就是那個楚曦嗎?”

  “對!”楚曦點頭:“我是叫楚曦。”

  女司機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他,他也觀察著對方,她很年輕,看起來只有十九或者二十歲,身高一米七,身材高挑,四肢修長而精瘦,上身穿著貼身的背心和一件白色運動外套,下身是緊身運動褲和跑鞋。

  她胸部不大,臉極漂亮,是維吾爾族相貌,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睫毛很長,眉毛濃密修長,頭發棕色微卷,結成一個長馬尾。

  “我叫亞里坤古麗。”她說:“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楚曦回頭看了一眼程子晴,她接著道:“我們是來幫胡小飛的。我在想,如果楚曦在這里的話,我們或許可以不傷到胡小飛她媽媽就把她控制住。”

  “程子晴小姐。”亞里坤古麗指著楚曦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知道但知道得不清楚……他是好人!我們是來幫忙的。”亞里坤古麗看了一眼楚曦帶來的車隊,伊芙琳、 六位美人和兩名禁軍已經下車,在黑暗中等待,他們每個人都已換上勁裝,帶著短劍、彎刀、飛刀、手槍和衝鋒槍。

  亞里坤古麗大聲道:“伊萬洛娃·耶洗別,”她正想嘲諷地說:“你也要來給我們五七會做事了嗎?”伊芙琳卻在黑暗中呵呵一笑,就像能預知她要說什麼一樣,提前回復道:“我們這些當奴才的,當然是血主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亞里坤古麗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她已經覺醒到什麼程度了?

  她虛張聲勢地“哼”了一聲,看向楚曦道:“你為什麼想去?”

  “我是中國人也是血族,我想我也有為五七會服務的權利吧?而且不管怎麼說,我至少有在我自己的國家見義勇為的權利吧?”亞里坤古麗盯著他的眼睛,確認似的問道:“你真的要去?”

  “是的。”

  她並沒有猶豫,徑直走到中年男人身邊,在他耳邊說道:“富春叔,他就是現在的血主。”男人道:“所以更不能讓他過去。”

  “富春叔,你真的想獵殺韻竹阿姨嗎?”她輕輕抓著男人的手臂道:“你願意殺掉胡叔叔的妻子,小飛的媽媽?”

  “你知道這樣的事情它就是會發生的,我們沒有辦法,如果有一天我瘋了,你們就打死我,不用猶豫。”亞里坤古麗搖搖頭:“但是我不想,胡小飛也不想,我們可以抓住她,讓她沉睡,等醫學進步,只要等得夠久,總有一天能治療她。”她向後看了一眼楚曦,又回頭說道:“放他過去,讓不讓他上由血獵長決定,這樣可以吧?”男人點點頭:“你負責把他送到血獵長那里。”

  “好,我保證。”

  亞里坤古麗向楚曦招招手:“來吧,但是你的手下不准來。”楚曦向伊芙琳喊道:“你們不要跟過來,也不用等我,回去吧,我沒事的。”他坐上比亞迪的副駕駛位,而程子晴坐上了後坐,亞里坤古麗踩下電門踏板,飛快向前駛去,同時說道:“程子晴,我沒叫錯吧?”

  “沒有。你為什麼知道我?”

  “如果小飛的媽媽沒有發病的話,再過幾天就該輪到我保護你了。對了,你們嫌麻煩可以叫我古麗。”

  “你的全名是什麼?”

  “亞里坤古麗·艾買提·劉術。”

  楚曦問:“你們說的病是一種什麼病?”

  “一種癌症。”亞里坤古麗道:“會讓血族發瘋。”

  “血族也會得癌症?”楚曦不解道:“不能自愈嗎?”亞里坤古麗搖搖頭:“你太高估自己的毒血了。我們感染的不過是一種傳染病,是高維空間病毒在三維宇宙的一個切片而已,不是什麼靈丹妙藥,我們也會感冒。”車開進了五七會新洲區基層委員會的那個院子,這里楚曦來過,只不過現在這里停滿了車,也站滿了人。

  楚曦下車後環顧四周,看見這里男女老少什麼人都有,有人穿著巴寶莉的襯衫開奔馳來的,也有人騎著踏板車還穿著美團的馬甲,還有穿中學校服的學生,穿原神T恤的三十多歲的瘦子,穿抹胸連衣短裙的女主播,禿頂帶眼鏡的中年人,穿著廠里制服的工人,五十多歲濃妝艷抹的老男人。

  一共有一百來人,沒有一個像戰士的。楚曦想在人群中找到戴若希,但沒有她的身影。

  接著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陣喧嘩,一個短發女孩從樓里跑出來,睜大眼睛慌張地說:“胡小飛跑了!他一個人去找他媽媽去了!”

  “那我們還在這里干什麼?”濃妝艷抹的老男人喊道:“快去找他呀!”人群嚷嚷起來,古麗拍了拍一名穿職業西裝的女士,問道:“怎麼回事?”那女士說:“上面在猶豫要不要血獵,決定不了。”

  “那也不能這麼耽擱著啊。”

  “易韻竹不但進入血怒,可能都入魔了,現在拿槍殺她都難,想活捉她得死人。一六年抓武援朝傷了多少人?最後還不是血獵。”女士搖頭道:“他們不做個決定,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

  “我懂了。”古麗點點頭,一手抓著楚曦,一手抓著程子晴,他們穿過人群,大多數人不禁盯著他們看,有些人分辨出了程子晴不是血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古麗向那短發女孩道:“快帶我見血獵長!我有辦法!”他們走進小樓,進入二樓,這里有一個會議室,古麗大喊:“血獵長!我是亞里坤古麗!我進來啦?!”

  “還沒討論好,等著!”

  會議室的門開著,里面站著三個人,一個是紅馬甲老李,一個是一名打扮時髦,穿著銀黑色西裝的十六七歲少年,還有一個身高兩米的魁梧男人。

  老李還是穿著紅馬甲,原本插在胸口口袋里的銀色保溫杯被他放在桌上,今天他胡子沒剃,灰白的頭發亂糟糟的。

  那少年相貌十分英俊,腦後的頭發被剃得很短,前面留得比較長,中等長度的劉海絲絲分明,向兩邊分開露出額頭。

  他左手手腕上,帶著一塊金色的勞力士手表。

  他身邊的巨漢剃著板寸,面無表情,他穿著黑色長皮衣,腳踏黑色皮靴,肩膀寬闊結實,體型大得像只巨象。

  古麗帶著楚曦和程子晴直接走進去,老李看見他們,驚訝地喊道:“小楚?!你怎麼來了?”

  巨漢指著他們道:“出去等命令!”他凌厲的目光掃過三人,最終匯聚到程子晴身上,接著厲聲道:“為什麼這里有個人類?!”古麗哼了一聲,說道:“唐力你搞清楚,你也是人類,只不過你是血族她是漢族,還有,五七會機構調整了嗎?我可不知道你在武漢有指揮權。”老李伸出手向古麗不停地晃:“誒誒誒,古麗,唐力是總會派來協助我們的,你對人家客氣一點。”

  “總會不是已經派了許墨了嗎?”古麗攤手向那少年道:“難道覺得他能力不夠?還要再派一個來。”那叫許墨的少年呵呵一笑,走過來站在亞里坤古麗面前。

  他比古麗高大半個頭,英俊白淨的臉上顯露出優雅的高傲,他黑色的皮鞋擦得鋥亮,分開的西裝中間,露出愛馬仕皮帶顯眼的金色H標志。

  他玩味地對上古麗的目光,英俊的臉邪氣一笑,卻繞過她,向楚曦微微鞠了個躬,彬彬有禮道:“您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你好。”楚曦向他點了點頭,說道:“各位五七會的……朋友,我是楚曦,我是來幫忙的。”

  “幫忙?”

  亞里坤古麗道:“有楚曦在這里,我們就有可能在不傷害小飛他媽的情況下抓住她。然後我們可以讓她沉睡,這樣不傷人性命。”

  “不行。”許墨走到一邊,說道:“這位楚先生身份特殊,若是在我們這里有個三長兩短,那是要鬧出外交風波的。明明是件小事,可別弄到收不了場,你說對吧,血獵長?”老李點頭道:“對對對,楚先生就別參加了,我們會解決。”古麗道:“怎麼解決?用槍打嗎?還是讓唐力和許墨去活捉她啊?”許墨冷冷道:“我和唐力一致認為,趁失控者還沒有傷人,應該盡快將其獵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我們已經簽了字發布了血獵令,但老李還有些顧忌,始終不肯執行命令。老李,我知道你對同胞有感情,但失控者已經爆發血怒,無法挽回啦,你看這樣好不好,直接由執法隊執行血獵,你跟著執法隊做做樣子就行了。”不等老李回答,樓下便傳來喧鬧,楚曦聽到了那個畫著濃妝的老男人的聲音,他在大喊:“不能干等著!不管怎樣快給個說法!”亞里坤古麗問道:“血獵長,胡小飛在哪里?”

  “他跑了,他去找他媽去了。”

  “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立刻去找他!”

  老李滿臉為難,搖著手道:“古麗啊,血怒的人並不是完全沒有理智的。這種事情我見得多,有的時候家人是能讓失控的人平靜下來的……”許墨厲聲道:“不能這樣冒險!”古麗向老李道:“你是說,你想讓小飛去把韻竹阿姨勸回來?”

  “小飛他是自己跑的。”老李為難地說。

  楚曦覺得自己總算聽明白了,老李肯定和胡小飛說過些什麼,胡小飛要去活捉他媽,而老李可能私下放他去了,甚至還想給他爭取一點時間。

  雖然沒見過那個叫胡小飛的男孩,楚曦倒是立刻理解了他,畢竟看著同胞獵殺自己的母親,這個事情也太恐怖了。

  楚曦心頭一熱,立刻說道:“我去幫幫忙,我速度力量都比普通血族大,我能幫到他,至少能全身而退。”

  “您的好意讓我們很感動。”許墨道:“但恕難從命。”他打了個手勢向巨漢道:“唐力,我們體諒體諒老李的好心,畢竟對自己轄區的同胞姐妹出手,的確太殘酷了。還是這樣辦,由執法隊執行血獵,出動吧。”老李倒吸一口涼氣,那巨漢點點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他們走下樓去,楚曦跟著他們,看到五名極高大的男人穿過人群,走到主樓門口。

  他們各個都像唐力一樣高大,穿著黑色皮衣,和他們身邊的各色血族格格不入,就像另一個物種似的。

  血族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執法隊?!”

  “他們就是執法隊呀?”

  “這麼高啊?”

  “今天由他們來血獵嗎?”

  “用得著嗎?”

  “今天輕松了,不用動手了。”

  “也好,我也不想去殺易韻竹。”

  “胡大哥在哪兒啊?”

  “這樣才對嘛,執法就該由執法者來,本來就不該我們自己動手,去他的鬼傳統。”

  “那我回去了,我明天就要交Demo,加班到一半就出來了。”

  “我還沒給孩子做早飯呢。”

  唐力站在主樓大門口,本就高大如塔的他還站在階梯上,氣勢十分驚人。

  他對眾人高聲說道:“今晚由執法隊執行血獵,你們可以走了。”

  “等一下。”一名血族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穿著蔡徐坤背帶褲,染著灰色的頭發,是個賣烤雞翅的攤販。

  他的流動攤就停在院子門口,掛在一輛三輪摩托車後面。

  楚曦以前在夜市見過這個人,他通過跳蔡徐坤籃球舞攬客,所以印象深刻,但沒想到他是血族。

  他說道:“由你們執行血獵,是違反特別民族自治法的。”

  “不。”許墨走到唐力身邊:“你們的血獵長李元貴,會作為代表和執法隊同行,這樣也就符合特別民族自治法和血族的傳統了。”那攤販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執法隊脫離群眾,是五七會某些高層人物的私兵,同胞們,不能把血獵權交給他們!”唐力指著他道:“閉嘴!”

  許墨把他的手壓下去,朗聲道:“你剛才說的這些有證據嗎?如果沒有,那就是誹謗。”攤販對周圍的血族道:“這些執法隊的人有哪個是我們認識的?你們知道他們的父母是誰嗎?他們全是1966工程的副產物,封閉式訓練出來的獵殺機器!”他直面唐力和許墨:“這是違反國家政策的!你們欺騙了……”

  “閉嘴!”唐力走下台階,大步走到攤販面前,但那人竟一步也不退,抬頭直面比他高出好大一截的巨人。

  “等一下!”紅馬甲老李跳到唐力身邊,五名黑衣巨漢瞬間將他圍住。人群陷入恐慌,血族們面面相覷,卻都不說話了。

  老李壓低聲音道:“唐力,你這是干什麼?咱們五七會,難道還經不起群眾批評嗎?”那巨人道:“他不是群眾,他是刁民。他誹謗高層,我現在就要抓他去法辦!”他竟說干就干,閃電般伸出右手,往攤販脖子上抓。

  那攤販同時騰空而起,一個後空翻向後退去。

  一名執法隊員也飛身躍起,大手橫揮,抓住他的腳腕將他砸在地上。

  “干什麼?!”古麗大喊著衝過去,另一名執法隊成員迎面將她攔住,那巨漢有幾個她那麼大,和她站在一起就像成年人和初一學生似的,立刻逼得她停了下來。

  “你們要干什麼?!”人群中有人大喊。

  “你們執法隊是來和老百姓作對的嗎?!”

  “別在這里撒野!”

  五十多名血族將他們圍住,還有五十來人在觀望。霎時間銀光閃動,楚曦看見有人拿出了斧頭、紅纓槍和大刀,接著又有人拔出了唐刀和清劍。

  唐力怒目而視,掀開自己的皮風衣,露出里面藏著的一把192步槍。其他五名執法隊成員行動與他保持一致,也各自露出冷熱兵器。

  一見這架勢,又有十多名血族拿出了雙管獵槍和八一步槍。

  老李趕快舉起雙手不停搖晃:“放下!放下!干什麼?!放下!都放下!”血族們將武器指地,但仍拿在手中。

  打扮成蔡徐坤的攤販站起來就要和執法隊拼命,濃妝艷抹的老男人飛撲抱住他,接著女主播和程序員一起撲上去,將他按在地上。

  老男人大喊道:“蔡徐坤不,蔡長民你別找死!冷靜!”氣氛如此劍拔弩張,楚曦心想自己必須說句話,他舉起手向唐力和老李走去,聲音洪亮但平靜:“各位,我是個局外人,我叫楚曦,幾天之前還是個漢族大學生,我不了解這里的情況,但我想說,我們到這里來,都是為了幫助那位叫易韻竹的女士的,對吧?”他見沒有人打斷他,就繼續說:“既然是這樣,我們不如一起去找她,好嗎?在場所有的人一起,有執法隊,有各位五七會的血族同胞,還有我,我們一起去,現在就出發,不再耽擱時間了,大家看怎麼樣?”

  “很好。”許墨鼓掌道:“中國血族團結一致,共同應對危機,這正符合我們五七會的宗旨。我贊成這位楚先生的意見。”他看向老李,問道:“老李,你說呢?”

  “好好好。”老李無力地點頭:“按照特別民族自治法,和血族傳統…………執行血獵。目標是……易韻竹·示巴。”……

  胡小飛已經聞到了媽媽的氣味。

  他深入湖邊的茅草叢,這里遠離城鎮,只有星光和遠方傳來的一點微弱燈光。

  血獵長說得對,胡小飛心想,即便陷入血怒,有些人也會殘留部分理智。

  正因為如此媽媽才會跑到這里來,她想遠離人群,她害怕傷到別人。

  現在她只傷了爸爸一個人而已,一切都還可以挽回,是的,自己只需要抓住她,讓她沉睡,雖然會分別,但總有一天還會再見。

  還會再見的,一定還會再見的。

  “媽媽。”他小聲呼喚道:“媽媽,你在這里吧?我是小飛,媽媽。”沒有回應,只有風吹拂茅草發出的沙沙沙的聲響。

  他往前走,身邊的草越來越高,大部分超過三米,有些達到了五米,除了黑暗中的亂草,他什麼都看不到,但他能嗅到一絲氣息,是他熟悉的媽媽的氣息。

  “媽媽……”

  不停將茅草分開,又不停被它們包圍,那種走不出去的感覺讓他恐慌,但他只能繼續走,不停地走,直到腳下的土地變得柔軟,鼻子中能聞到潮濕的氣味,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湖邊。

  “媽媽?”

  分開最後的高草,他看到了夜空下的胡泊,它像一塊銀黑的緞子,隨著風而泛起皺褶。

  媽媽就在那里,她赤裸的腳站在湖面上,一步一步往湖中心走。

  胡小飛跟上去,踩進水中,只走了幾米,湖水便沒過他的膝蓋。

  “媽媽,別走了媽媽。快回來。”

  他脫掉上衣,又伸手進水里脫掉鞋襪,他繼續走,腿拍打著湖水嘩啦嘩啦的,水淹沒了他的腰,接著腳下粘稠的地面突然消失了,他整個人掉下去,水瞬間沒過他頭頂,他拍打著湖水又浮起來,腳下已經什麼都踩不到了。

  媽媽還在走,她穿著白色睡裙,湖面的風撩起她的裙擺和長發,冰冷的月光在她肌膚上反射,讓她看起來像湖中的仙女。

  “媽媽快停下呀。”胡小飛擺動四肢向她游去,他只會蛙泳,但速度不夠快,於是冒險使用自由泳,他身體絕佳的協調性竟讓他頓悟了這種游泳姿勢,他撲打水面向易韻竹快速游,不時抬起頭來看向她。

  她的腳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個幻影。

  這種違反物理定律的場景胡小飛從沒見過,他心想就算是血獵長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她入魔了,或者說,她因血怒而發生了覺醒,就像烏鴉一樣,在某種程度上扭曲了現實。

  她走得好快,胡小飛拼命跟上她,卻看見她猛地站住,轉過身來正對自己。

  “媽媽……”胡小飛踩著水,驚訝地看著她。

  她面色平靜,沒有絲毫表情,空洞的眼睛中流動著不現實的光華,就像不停變換的極光。

  胡小飛覺得有些恐懼,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現代科學所能應付的了,他看見媽媽腳下的湖水也泛起綠色的光,接著綠光像煙一樣流動,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越來越大,很快方圓兩百米內的湖水都有這種綠光在流動。

  水變得透明,像消失了一樣,他向下看,發現自己似乎懸浮在一個黑色的巨洞中,下方深不見底,只有一些飄渺如煙的綠光在繚繞。

  恐懼充斥心頭,他害怕得難以呼吸,手腳很快就無法協調,肌肉僵硬顫抖起來。

  接著他感到重力消失了,他正以為自己要落下去的時候,卻發現媽媽的位置正在變低。

  不,不是她在下落,而是自己在往上飄。

  直到飄得和媽媽一樣高,他發現自己正直面著母親。

  鼓起勇氣直視她空洞的、泛著綠光的眼睛,他說道:“我們回家去吧……回家。”媽媽只是站在那里什麼都沒做,但胡小飛能感覺到氣氛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難以用語言形容,但危險的感覺消失了,面前的女人不再陌生,她的眼神不再空洞,那種流動的光華在逐漸消失。

  希望在胡小飛心里升騰,他試探著向媽媽伸出手去,接著就看到鮮血在媽媽的皮膚上爆開。

  子彈一顆接一顆地射過來,衝擊空氣發出尖銳音爆,它們撞擊在媽媽身體上的聲音好可怕,他能聽到它們穿過媽媽的皮肉,撞擊她的骨頭,每一聲都像打在他心底里。

  “不!停下!別開槍!”

  子彈是從湖邊的茅草從中射出來的,槍上一定是裝了消聲器,看不到火光,也聽不清槍聲,但能靠著子彈發出的尖銳嘯叫判斷出大致方位。

  胡小飛突然落進水里,他看到媽媽也倒在湖水中,他奮力游過去,卻看不到人,湖底再次綠光流動,翻卷著形成一條螺旋的條帶,向槍聲傳來的方向蔓延過去。

  “不行,媽媽!!!停下來!!”他用最快速度往岸邊游,看到岸上的人在用步槍掃射水面,那些人穿著黑色皮衣,體型高大得驚人。

  綠光猛然向岸邊收攏,變成尖銳刺眼的紅紫色,接著媽媽突然從空氣中顯現,將一名黑衣巨漢掀翻到地上。

  胡小飛心想千萬不能讓她傷人,他拼了命地游,衝上岸去,看見三名黑衣巨人正和媽媽交手。

  他們每個都是身手敏捷的好手,同時使用著黑色長劍和槍械,圍繞著媽媽游走攻擊。

  媽媽的的反擊和他們相比顯得毫無章法,但她的力量和速度顯然比以前強了很多倍,不停將巨人擊倒,但卻並不致命。

  “易韻竹!”有人在遠處大喊,接著人群穿過草叢的聲音傳來,手電的光线在茅草從中晃動。

  媽媽推翻巨漢轉身就跑,胡小飛追上去,她跑得實在太快了,他用盡全力,卻看著她越跑越遠,接著一名黑衣巨漢超過了他。

  他心想這些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執法隊了,他們剛才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顯然是沒打算讓媽媽活命。

  他心里著急,把自己體能逼到極限,卻突然感到有人抓住自己肩膀往後一甩,他翻倒在地上,兩名執法隊成員超過他衝了上去。

  他爬起來又跑,卻被遠遠甩開再也追不上了。跑出茅草叢,能遠遠看到幾個黑影在前方晃動,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媽媽可能馬上就要被殺掉了。

  一種憤怒到極點的感覺涌上腦海,他繼續跑,腦袋里幻想著自己能更強壯更迅速,能夠追上那些巨人,找到媽媽。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只能無力地看著他們跑進了遠處的一片紅磚建築里。

  這時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邊超過了他,那是一個人,比自己還要矮一些,速度即便和血族比起來也快得驚人。

  他超過自己幾十米遠,又忽地減速,等他追上去,然後大喊:“你是胡小飛嗎?”胡小飛已經在用口呼吸,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力點頭希望他看見。

  他大喊道:“到我背上來!到我背上來!跳到我背上!”胡小飛按照他說的,飛身往他背上跳去,撲到他身上,用手臂勾住他脖子,而他立刻將胡小飛背著跑起來。

  這感覺可真夠奇怪的,自己的體型比他還大,但他的力量相當驚人,就像血獵長或者烏鴉那樣,爆發出遠超自己體格的力量。

  胡小飛指路道:“他們進了那些紅磚房子!”

  “好!”那人大聲回復道。

  原來他是個少年,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穿著很高檔的西裝和皮鞋,還噴了男士香水,就像那些默黨的吸血鬼一樣。

  “我叫楚曦!”他大喊:“是程子晴叫我來的!”他跑得實在太快了,每跑一步就能把他踩過的土地蹬得飛濺起來。

  在他們說話的這點時間,兩人已經穿過大片空地,跑到那片建築群的圍牆邊。

  這里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廠房或者工棚,粗糙的磚牆上架著石棉水泥波形瓦,像編織袋一樣的塑料纖維布蒙在窗戶上擋風。

  楚曦放下胡小飛,問道:“你媽媽在這里面嗎?”胡小飛點頭道:“執法隊也進去了。”楚曦道:“等下見到她我就抱住她,我力氣大,抱得住。你知道怎麼讓她沉睡嗎?”

  “知道,我要咬她。”

  “那好,我抱住她,你就咬她。”

  “好!”

  “進去了!”

  “好!”

  兩人飛身越過圍牆,這里竟然靜悄悄的,而且里面比他們想象的要大。

  他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找,這些屋子都好大,像豬圈又像車間,堆滿了建築垃圾似的雜物,偶爾發出大小便的臭味。

  “奇怪。”胡小飛說:“我以為他們會在這里打起來。他們……他們是不是已經從另一面跑了?”

  “不……”楚曦舉起手:“我能感覺到她,不不不不,不不不……”

  “什麼意思?”

  “奇怪奇怪,胡小飛你媽媽覺醒過嗎?”

  “怎麼了?”

  “是烏鴉和凡如的那種感覺。”

  聽到楚曦提起凡如,胡小飛心中一驚,他當然知道那個“凡如”就是凡如氏族的始祖,海外血族的一名大君,他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一個人物。

  楚曦補充道:“不是五感能感覺到的,說不清楚,烏鴉和凡如就會給人那種感覺,超自然的感覺。”胡小飛道:“媽媽可能入魔了,血怒導致了她覺醒。”

  “那……”楚曦想起那些黑色的群鳥和血腥的紅霧,他咽下一口唾沫,說道:“那等下可不能拼命,必須智取。”楚曦順著感覺往建築群深處走,他們走進了這里最大的一個車間,里面空蕩蕩的,滿地積水,青苔布滿地面,腳稍不注意就會打滑。

  楚曦卻覺得那位易韻竹女士發出的奇異感覺越發明顯,他試探著呼喚:“易韻竹……易韻竹……”

  “媽媽……”胡小飛也喚道:“你在這里嗎?”接著地面的積水上開始泛起綠光,它們從一片積水流向另一片積水,最終匯聚到一起,易韻竹憑空出現,站在那片綠光上。

  這次胡小飛有了經驗,他立刻轉身環顧四周,看見人影晃動,他大喊道:“別開槍!”話音剛落,就聽到安裝有消音器的步槍那壓抑但仍然高分貝的槍擊聲。

  他向人影衝過去,不要命地向他們飛撲,一名黑衣巨人從陰影中跳出來,揮動拳頭打在胡小飛胸口上,將他打飛出去。

  他們的行為徹底激怒了易韻竹,那女人發出恐怖的尖叫,聲音幾乎要刺穿鼓膜,黑衣巨漢抬槍就打,她卻突然消失,出現在天花板上,以極快速度向他們爬行過去。

  楚曦不知道怎麼處理,他怕傷人,只能在旁邊看著。

  易韻竹迎著子彈飛撲下去,抓住一名巨漢,像蜘蛛一樣在他巨大的身體上到處爬,巨漢伸手去抓她,卻三次都被她避開,另一名巨漢衝上去幫忙,易韻竹卻高速躍起又爬到這名巨漢背上,然後一口咬到他脖子上。

  “啊!”巨漢狂吼一聲,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背撞向地面,易韻竹卻在撞地前鑽了出去,撲向第三名巨漢,一口咬到他臉上。

  那巨漢早有准備,用手槍對她胸口連擊,這槍上沒裝消音器,槍聲在空間內回響,震耳欲聾。

  “停下!”胡小飛向巨汗飛撲過去,另一名巨漢揮動黑色長劍,橫劈向他的脖子。

  楚曦想幫但已晚了,卻看見胡小飛用手背從下往上拍打劍身,輕巧的一引,讓黑劍擦著他的頭發揮向空中。

  他穿過這名巨人,一腳猛踹在和易韻竹纏斗的巨漢膝蓋上,趁著他跪下的時機,抱住易韻竹,大喊一聲“快走!”全力將她向窗戶扔去。

  不知為什麼易韻竹竟聽了他的話,一個起躍從窗戶鑽了出去。

  黑衣巨人抬手就是一槍,這槍竟不是射向易韻竹的,子彈直接打在胡小飛背上,將他擊翻在地。

  楚曦覺得很氣,又不敢參與進去,只聽一聲嬌叱,古麗俏麗的身影已殺入陣中,與三名黑衣巨人纏斗起來。

  那些巨人竟毫不憐香惜玉地揮劍砍她,她在黑色劍影中穿梭,擺動纖細的手臂,不斷將手背拍打在飛舞的劍身上,讓它們砍偏。

  這顯然是一種武術,一種只有血族才能使出來的武術。

  古麗高速游走在三個巨人中間,如果他們開槍,極易誤傷,用劍又始終砍她不中,一時間竟拿她沒辦法。

  她喊道:“胡小飛快找你媽媽!”

  楚曦撲倒一個巨漢,同時大喊:“快去!!”

  胡小飛忍痛飛奔,跳出窗外,靠著媽媽殘留的一絲氣息追上去。

  沒跑多久,他就跑進一條巷道里,看見媽媽蜷縮在牆邊,身體怪異地扭動著,模樣說不出的恐怖。

  遠處響起了槍聲,有手槍的裂響,也有霰彈槍的悶響,胡小飛知道時間不多了,他硬著頭皮走過去,向媽媽伸出手,說道:“沒事的媽媽,我們回家吧。”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平靜,顫抖的音調夾雜著急促呼吸,易韻竹突然發出沙啞尖叫,四肢痙攣般亂揮。

  “媽媽你怎麼了?”胡小飛伸手去抓她,她猛地咬到自己兒子的手臂上。胡小飛在驚恐中收手,讓自己手臂上的皮肉被撕掉一大塊。

  易韻竹手腳並用地往黑暗深處跑,胡小飛追上去,一路追到這條巷子深處。

  這里是個死胡同,易韻竹並沒有翻牆逃走,而是倒在牆邊,像個胎兒般縮成一團,不住發出沙啞的恐怖叫喊。

  到這時血族們已經追了上來,數十人跟在胡小飛身後,執法隊的巨人和普通血族們各持武器,互相警戒著。

  楚曦穿過人群走到最前面,古麗走在人群最後,老李在她身邊把她的手腕死死抓著。

  他們走到胡小飛身邊就停下來,楚曦上前問道:“胡小飛,怎麼樣了?能勸得回來嗎?”

  “不知道。”

  他看了看胡小飛受傷的手臂和被子彈打中的背,正想幫他止血,卻看到流血已經停止了。

  “那還是老計劃,我抱住她,你咬她。怎麼樣?”胡小飛並沒有信心,他害怕一旦靠近,媽媽就又會開始跑,而執法隊和來血獵的同胞們都在,到時候只怕會打起內戰來。

  只聽唐力在後方大聲喊:“目標就在這里,為什麼還不干掉她?!”他分開人群大步上前,老李放開古麗,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手腕。

  唐力只覺得自己的手被焊在了鐵錨上,奮力甩手也無法反扣老李的手腕,他正想發怒,卻見老李滿臉陪笑,說道:“讓孩子試試,讓他試試又能怎樣呢?”他左手掏出手槍,老李忙道:“這可使不得。”但抓著他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

  唐力對天鳴槍,易韻竹發出嘶啞尖叫,執法隊和普通血族們再次對峙起來。

  古麗怒道:“你們有完沒完?你們是來解決問題的還是制造問題的?”老李向古麗搖手道:“別說了。”然後向胡小飛喊:“小飛,要做什麼就趕快做!”胡小飛心想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他拍了一下楚曦的肩膀說:“我自己去。”然後緩步走到媽媽身邊,蹲下去。

  他心髒跳得飛快,但盡力裝出表面的平靜。

  如果現在媽媽撲過來咬自己會怎樣?只怕血獵長和執法隊會直接打起來。

  媽媽的情況並沒有變得更好,她側躺在地上,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咧嘴露出尖牙,似乎痛苦至極。

  胡小飛不知如何是好,空氣卻陡然冷了下來,媽媽抓撓脖子的動作變緩了,肌肉似乎也不再那麼緊繃。

  胡小飛感覺到後方的喧鬧停止了,幾秒的時間內竟變得鴉雀無聲,他回頭去看,看見所有人也都和他一樣在回頭看。

  接著人群分開,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這里沒有人真的見過她,但當她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意識到那就是她。

  有人以為她只是神話和古書中的人物,此刻卻親眼看見她行走於人間,有人驚恐,有人歡呼,有人不可遏制地跪了下去。

  他們圍著她,跟隨她,她默默地在人群中行走,美到讓人眩暈的容顏上,只帶著優雅的冷漠和超然的高貴。

  “是她……”人群中有人忐忑地說。

  “是她本人。”

  “除了她還能有誰?”

  人群中有慌亂,有喧嚷,除了楚曦,無人不為她的出現而動容。

  老李跟在她後面,警惕地握住背上的獵槍,皺起了眉頭。

  有人向胡小飛喊道:“她能治好你媽媽!”這時胡小飛感覺自己精神突然崩潰了,他發出一聲號叫,狼狽地走過來,撲倒在她腳邊,向她哀告:“如果真的是你,請你治好我媽媽吧……”他頭發濕透了,赤裸的上身全是汗和血,腳上全是泥。

  她冷漠地看了看,從他身邊走過,徑自跪到楚曦面前,呼喚道:“父親。”楚曦問:“你是阿喀沙·示巴?”

  “是的,您最忠誠的女兒。”

  “你能治好那個女人嗎?”楚曦指著易韻竹問。

  “可以。”

  “請你治好她。”

  示巴站起來,走到易韻竹面前,向她說道:“我的孩子,起來吧。”易韻竹跪了起來,睜大一雙驚異的眼睛,仰視著她。

  她伸出手,易韻竹就將自己的手交到她手上,接著她竟然屈尊彎下腰去,將易韻竹的手腕放到自己面前,將尖牙插進她的皮膚。

  整個過程只有幾秒,易韻竹徹底平靜下來,她並沒有陷入昏迷,只是疲倦地倒下,平穩地呼吸著。

  胡小飛控制不住地流淚,跪著爬到示巴腳邊,忐忑地抓住了自己母親的手。

  示巴轉身看向楚曦,楚曦道:“謝謝你,示巴大君。”

  “父親。”示巴說:“你會明白我有多愛你。”說著她走入牆角的陰影之中,憑空消失不見了。

  (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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