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出院那天,楚妍妍和盧姨一起去醫院接他。
盧姨幫高歌收拾東西,楚妍妍在櫃子里看到了之前讓高黎查過的有關辛含的資料。
正狐疑高歌為什麼會拿這個資料時,病房門推開,她看到了房門口站著的女人。
只要不是在寇世廳面前,辛含總是打扮得很素雅,五官氣質顯得格外溫柔嫻靜。
“我過來替寇總看看高歌。”她手里提著花籃,還沒等她們同意就走了進來。
高歌聽到寇世廳的名字時繃緊了拳頭,楚妍妍沒看到他的反應一樣,熱情地跟辛含打招呼:“含姐姐,謝謝你。”
她接過花,又將花遞給高歌,將資料拿在手里,對辛含道:“含姐姐,我有東西給你。我們去樓下找個地方坐坐,方便嗎?”
“如果是這個資料的事情,我已經看過了。”女人看了眼她手里的東西,道:“下去玩坐坐吧,想跟你聊聊。”
她神色說不出有什麼不妥,甚至仍舊是淺淺笑著,眉眼里卻透著疲憊和憂傷。
直到坐在咖啡廳里,女人點了一杯濃縮咖啡,面不改色喝了兩口後才開口。
“妍妍,其實你比我幸運。”
她聽到辛含的聲音,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因為她的語氣,太過縹緲,就像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鬼魅。
“上次你看到的那個病房里的人,確實是我丈夫。名義上,法律上的,從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
“他是交警隊長。我還記得那是和雪天。我自出生那天起就沒在江市見過雪,可是那年下了好大的雪。”
楚妍妍自然記得,那個時候她才初中。江市這樣的南方沿海城市,能下這樣大的雪,特別罕見。
“他在出任務的路上遇上連環交通事故。”
“冰雪太厚,路面都結了冰。”
“我命不好,跟他新婚才幾年啊,就遇到這種天災人禍。”
她視线壓得很低,說這些的時候語氣情緒沒有任何起伏,只是淡淡的,甚至像在說他人的故事。
哀莫大於心死。這是楚妍妍唯一的感受。
“挺嚴重的,不然也不會睡到現在還不醒。”
“不過好在撿回了一條命。但是醫藥費太高,所有的積蓄加上賣掉婚房,做完全身手術後只付得起48多天的ICU住院費。”
“我跟他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女人視线下一片虛無。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後才繼續。
“為了湊錢,去地下賭場做荷官。然後……被一個男人堵在洗手間強奸。”
“我當時真的以為他是個好人。”
“可他把我帶走後,當晚就強暴了我。我其實那個時候就知道他是個變態。”
“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他那天晚上就幫我交了一年的住院費,還幫我買回了婚房。”
她抬起視线,轉回去看楚妍妍手里的資料。
“轉眼就三年了啊。如果不是你,我會一直以為一切都是意外。”
楚妍妍心里壓得慌,又堵得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卻又害怕聽到更壞的東西。
“我老公的車禍,那麼完美的意外,卻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不是我恰好在最難的時候遇到他,而是他一步步把我拉向泥潭。”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妍妍。”女人抬起頭,看著她笑。
“我有過兩個孩子。”
“一個女兒,三歲,跟你一樣,眼睛可圓可漂亮了……高空墜樓,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她小小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了,血肉模糊。”
“還有一個七周,還沒成型,不知道爸爸是誰。”
“我還記得當時有多疼,流了一床的血,寇世廳那個變態都差點嚇到陽萎。”
女人說完轉過頭去看窗外。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上還是濕的,雲壓得很低,天色極暗,讓人透不過氣。
辛含最後開口:“妍妍,高歌是真的愛你。”
“那天在輪船上,高黎對你的擔心也不是假的。”
“所以你會比我幸運。”辛含將最後一口咖啡也喝完,看著她手里的東西,道:“這份資料,高歌已經拿給我看過了,上面是我想要的真相。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