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見月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像是條小魚暢游在溫暖的海洋里,十分幸福。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溫堯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她有些懵,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清醒。
“盯著我看干嘛?”
“這麼久沒見,想你了。”
她笑得開心,“我也是。”說著就要去親他,可惜被他用手一擋。
“先刷牙。”
呃,居然被嫌棄了……
溫見月無話可說。
她看了看窗外,天氣還算不錯,很適合出去玩,於是就趕緊起來,拉著溫堯上了街。
半路上想起來她還有東西放在宿舍里,於是又把他帶去了學校。
打開寢室門後,她發現許露居然也在,更稀奇的是,許露居然還主動問了她一句:“你昨晚沒回來?”
溫見月一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轉念一想她也不需要向許露解釋些什麼,就答了一聲:“嗯。”
許露也沒再說什麼。
溫見月下了樓,看見溫堯正在四處看周圍的建築物,她就拉著他的手,說:“我帶你逛逛吧。”
因為是周末加上少有的好天氣,校園里有不少人出來放松,溫見月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們,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國外就這點好,沒人認識他們,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牽手,由於種族的差異,別人也不會對他們的年齡差格外敏感,她能感到一種由衷的安心和自在。
溫見月給他介紹他們校園的各種建築和逸聞趣事,溫堯就認真地聽著,想象著她在這里生活的日常,雖然已經從平時和她的聊天中知道不少,但總沒有親眼看到的直觀。
“看來你還挺適應的。”他說。
“還好啦,但是挺累的。”
“沒關系,半年不長。”
但也不短啊,溫見月嘆氣。
他們隨便找了個長椅坐下,陽光雖然照在身上但還是感覺冷冷的,溫見月干脆直接側身靠進了他的懷里。
溫堯摟著她,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出國。”
溫見月有些驚訝:“以前沒有嗎?”隨後又想起來,記憶里他好像的確沒有過,更小的時候他甚至連出差都很少。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們學校的?”
溫堯拿出手機晃了晃,眼神仿佛在說:笨。
溫見月無語。
“我只是口語不好而已,詞匯和語法還是沒問題的。”要不然那麼多外文資料不是白看了麼,溫堯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正名。
溫見月想到小時候他教她寫英語作業,那場面簡直耳不能聽,還好自己沒被帶歪。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換算了一下現在國內還有差不多十幾分鍾才到零點,笑了笑說:“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大白天跨年呢,就在這兒嗎?”
“你想去哪兒?”
溫見月搖搖頭:“這樣就好。”只要在他身邊就好。
溫堯不禁一笑,抬起她的下巴,雙唇逐漸靠近,溫見月下意識閉上了雙眼,放輕了呼吸。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嗨!溫……嗯?”
兩個人身體一震,迅速分開。
溫見月連忙起身坐好,扭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正見加藤純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們。
“哦,這是你男朋友!”加藤純終於想起來了。
空氣突然安靜。
溫堯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嘴角彎了彎,而加藤純在好奇地打量他,溫見月表面平靜內心抓狂,把他們相互介紹了一下。
溫堯禮貌地微笑,但還是一副十分冷淡的樣子,仿佛在問她這個電燈泡什麼時候能走。
電燈泡本人毫無自覺,而且,溫見月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太對勁,但她手上提著的一個盒子倒是有些奇怪,就問:“你這是要去干什麼?”
“哦哦,這個呀,是我的室友昨天從英國帶回來的特產。”她邊說邊打開那個盒子,“是一道特色點心哦,叫仰望星空派。”
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盒子一打開,一股咸魚味撲面而來,溫見月恍然大悟。
只見一個圓形的派上面立著幾個魚頭,派上還撒了幾味調料來點綴,五顏六色,魚眼可以稱得上是死不瞑目,十分詭異。
以前她總是在網上聽說過這種黑暗料理的傳說,沒想到今天居然有朋友直接送給了她……
話說加藤同學就是因為實在難以下口才會送給自己的吧?可她的眼神怎麼那麼真摯且飽含熱情呢?
“謝謝你啊。”溫見月偷瞄了一眼溫堯,看他表情還算淡定,就堆起一個假笑:“我回宿舍再吃吧,真的非常謝謝你啊,哈哈。”
加藤純看起來很可惜她沒能當場就嘗一口,不過語氣又逐漸興奮起來:“我的室友Albert還去了肥鴨餐廳,雖然很偏僻但是是星級餐廳哦,招牌就是那個頂級的黑森林蛋糕……”
說到她最喜歡的甜點,溫見月簡直是兩眼放光,忍不住湊近了仔細聽加藤純講。
一旁的溫堯終於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強硬地把她拽回來。
溫見月突然被人攥住,忙回頭一看,只見溫堯冷著臉盯著他們兩個人,渾身散發著不太友好的氣息。
這表情絕對是生氣了,溫見月搞不清楚他變成這樣的原因,有些懵,但本能地沒有反抗,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所措。
他忽然一笑,緩緩說:“我們該走了。”語氣仿佛溫柔的不行,但溫見月聽得心驚肉跳。
她看向加藤純,磕磕巴巴地說:“呃……我們還有些事……先走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被不耐煩的溫堯直接拉走。
走了一會兒,溫見月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皺眉道:“怎麼了?”
怎麼莫名其妙對她發火?奇奇怪怪的。
“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系?”他問。
“我不是說過了嘛,就是一朋友。”溫見月還是摸不著頭腦。
“朋友?”他聲音明顯有些慍怒,“你離他那麼近干什麼?”
“啊?近嗎?”溫見月完全不覺得。
“你都快靠進他懷里了還不近?”
“那有什麼問題,我和我閨蜜還摟摟抱抱呢,不會吧,女生的醋,你也要吃?”溫見月瞪大了眼。
溫堯終於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女生?”
“對啊,和男生肯定保持距離啊,你……”
溫堯打斷她:“你覺得他是女的?”
溫見月更加迷惑:“不然呢?”
溫堯一哽,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你那個加藤朋友,他是男的。”他干脆直接說出來。
溫見月仿佛被人按下暫停鍵,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大聲說:“不可能!”
“你沒看到他那麼顯眼的喉結?”溫堯摸了摸自己的。
溫見月懵了,隨後立馬轉身衝了回去,走了一小段路果然看見正在曬太陽的加藤純,風風火火地衝到了他面前。定睛一看,果然,喉結在此。
這下她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怪不得覺得今天他有些奇怪,怪不得之前從沒注意過這點,原來是他沒戴圍巾!
之前這人一直把自己穿得跟個粽子似的,里三層外三層,加上他們其實才認識不到半年,她一直沒怎麼在意。
中性的嗓音,寬大的骨架,和大到離譜的力氣,從前有些奇怪的小細節被無限放大,真相昭然若揭。
看著仍舊迷惑地望著自己加藤純,她求證般地問:“那個……所以,其實你是個男生?”
他十分爽快地回答:“對啊。”又感覺這問法不對勁,撓了撓頭,隨後恍然大悟道:“咦?你居然現在才知道的嗎?”
溫見月在風中凌亂,此時此刻,她忽然有種被仙人跳的錯覺。
“那你為什麼要打扮成女生?”她疑惑不已。
“誰說男生不能打扮成女生?”他反問。
溫見月無言以對。
加藤純繼續說:“哎呀,剛出生時外婆可惜我不是個女生,後來媽媽說我這種條件不穿一次女裝太可惜了,我也覺得蠻可惜的,後來,就漸漸喜歡上了。”
確實,面部线條柔和,身材勻稱,長相清秀,聲音中性,簡直萬分合適。只是沒想到,女裝大佬竟在她身邊,還成功地誤導了她那麼久。
“你沒事吧?”加藤純擔憂地看著她,之前有不少人被他嚇走過這個朋友還蠻好的,他有些忐忑,“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瞞你這麼久的,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沒事,我現在需要時間消化這個消息,回見。”溫見月看起來十分淡定,轉身走了。
加藤純沒有挽留。
看著一副遭受了重大打擊樣子游魂般走來的溫見月,溫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來,他還真沒想到她有時候腦子也會不太靈光,連朋友的性別都搞不清,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她,畢竟他第一眼也以為那是個女生;二來,既然她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交了個好姐妹,那他這還吃什麼醋,怕不是吃了個寂寞?
本來一肚子火只好憋了下去,溫堯有些郁悶,默默地打開那個散發詭異氣息的盒子,拿起里面的刀叉,把“死不瞑目”的咸魚挑出來放到一邊,切了一塊派遞給她,溫見月下意識張口,溫堯笑了笑就喂給她一塊。
嗯,咸咸甜甜的,味道沒有聞起來那麼差啊。果然,美食是能治愈人的,她漸漸開始恢復正常。
溫見月自己再吃了幾塊,又投喂給他一塊,知道他只喜歡正餐不愛吃這些甜點,剩下的派她自己一個人全享用了,只剩下那幾條咸魚,她想著,附近的流浪貓也許會吃?
溫堯用紙巾給她擦嘴,沒忍住,親了上去,又是纏纏綿綿的一個吻。
“你怎麼不刷牙?”溫見月摸摸自己的嘴唇。
得,這是在反諷他著早上說的那句話。
他無奈,看看時間,早已過了國內的零點,望著她,問:“新的一年有什麼願望嗎?”
她想了想,說:“沒什麼大願望,”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就希望我們一直都能平安喜樂、幸福安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