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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暮雪

暮冬 紀見明 3366 2024-09-05 01:11

  孟昔站在大門外看著陰沉的天空,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的戒指,心里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要下雪了。”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是啊。”她摟住男人的胳膊,順勢靠在他懷里。

  “那孩子到底怎麼了?”

  “不清楚,但她那眼神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甚至……”孟昔難得的有些焦躁,“陳臨,你說我要不要……”陳臨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

  “唉,也是,算了算了,隨她去吧。”孟昔擺擺手。

  他們回到房屋里時溫見月還是窩在沙發上無精打采地刷著手機。

  孟昔覺得她仿佛換了個人似的,以前支撐她的那股氣一瞬間全消散了,現在的她又喪又頹廢。

  孟昔不忍看她這樣,對她說:“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再和他談談?”溫見月搖了搖頭。

  “一直逃避是懦夫才會做的行為。”溫見月轉了轉眼珠子,翻了個身,“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你難不成要一輩子不見他?”

  “……能逃一會兒是一會兒吧。”孟昔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擔憂地看著她,“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我怕了……”她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我怕再這樣下去,不是我瘋就是他瘋。”孟昔摸摸她腦袋,“所以你是打算放棄嗎?”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

  “聽姐一句話,再堅持一下吧。”她語重心長道:“你還年輕,還輸得起,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估計連嘗試都不想了。”溫見月愣愣地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好吧……”

  “沒事,實在不行了你就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就一次。”孟昔鼓勵她。

  “嗯……”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溫見月的電話。

  她緩緩地向屏幕看去,果然,是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

  孟昔看她一副呆愣愣就是不接電話的樣子,推了她一把,“你倒是快接啊。”她不情不願地接通了。

  “皎皎,你去哪兒了?”手機里傳來他略顯焦躁的聲音。

  “我……我在朋友那里玩……”

  “你能早些回來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她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嚴肅和認真,心里咯噔一下,難不成……這是要正式與她講清楚了?

  要徹底跟她劃清界线了?

  “啊,好,好……”她慌亂地答應著,急忙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孟昔問。

  “他讓我去見他,有話對我說。”

  “有什麼話不能在電話里說?”溫見月沉默。

  “不會是要跟你分手吧?”

  “可我和他壓根就沒開始過啊,不過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別太悲觀了,去之前誰說的准呢?說不定他就是要跟你告白呢。”

  “這根本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而只要一件事情有可能,它就會發生。”

  “好了好了,別安慰我了。”

  “那你現在要去嗎?”

  “不,”她搖頭,“我要喝酒。”孟昔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之前是白勸了。

  孟昔看她把手機關了機,坐在那里喝悶酒,也懶得勸她,於是溫見月當晚便醉的不省人事。

  一覺醒來窗外的天空居然是陰沉沉的,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往年這段日子A市是會下大雪的。

  溫見月的腦袋因為宿醉有些昏昏沉沉,摸索著將手機開機,解鎖之後便是幾十個未接來電的提醒,全是她爸爸打的。

  她這才想起昨天她好像答應了要早些回去的,心中不知是懊惱自己害得他擔心了,畢竟她從來沒有如此失信於他,還是慶幸能晚點面對現實。

  她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於是准備向孟昔告辭。

  孟昔問她,“要回去了?”她點點頭,“打擾你們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這話聽著怎麼有種馬上就要上戰場的感覺?孟昔默默地為她加油。

  溫見月接著拿起昨天還剩下一些的酒就要喝,孟昔按住她的手瞪大了眼道:“還喝?不要命啦?”

  “最後一次,你就讓我喝吧。”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孟昔看她這慘樣,心里一軟,就答應了。

  也不知將來再見到她時,會是個什麼光景。

  “唉,姐最後再給你支個招,”她嘆息一聲。

  “什麼?”孟昔沒說話,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點,溫見月照做,接著孟昔就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干嘛?”溫見月驚叫了一聲。

  孟昔拍拍她的肩膀,壞笑著說:“放心,任何對你有點想法的男人看到這個都會抓狂的。”又搖了搖頭,“如果他對你真的能無動於衷,那你還是放棄吧,沒結果的。”

  “嗯。”溫見月點點頭。

  “他要是有什麼想法就好辦了,你就可以這樣說……”孟昔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溫見月聽得心驚肉跳,還是大致記下來了。

  “好了,去吧。”孟昔笑著說。

  “謝謝你啊,孟姐。”溫見月誠懇道謝。

  孟昔搖搖頭,送她出了門。

  溫見月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周懷質。

  “你怎麼在這兒?”溫見月詫異道。

  “莊靜雯告訴我的,她說你可能會在這兒,叫我送你回家。”周懷質笑笑。

  溫見月心里一跳,沒了言語,心中五味雜陳。

  周懷質看到她脖子上相當明顯的牙印和淤青,眼神頓時古怪起來,他指指自己的脖子比劃著說:“你這……沒事吧?”溫見月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那處痕跡,有些疼,也有些癢,搖了搖頭。

  “你不用送我啦,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笑著說。

  周懷質也笑,“來都來了,你讓我白跑一趟?”他抬頭看看天,“再說了,冬天太陽落的早,過一會兒就天黑了,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溫見月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就答應了。

  他們搭上出租車,兩個人坐在後排,周懷質堅持要送她到她家樓底下,溫見月拗不過他也就隨他去了。

  溫見月坐在車里,感受著空調吹出來的暖氣,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同時酒的後勁也上來了,她的意識有些迷糊。

  “莊靜雯說你和你爸吵架了,所以才跑出來的?”周懷質問。

  溫見月呆了好半天才像弄懂他意思似的點點頭。

  周懷質嘆了口氣,“莊靜雯說其實是你爸聯系不上你才找她的,她猜你可能在室友姐姐那里才叫我來送你回家的。”溫見月還是呆呆傻傻的,半晌後才“噢”了一聲。

  一時間車內靜謐無聲,司機師傅隨即打開了收音機,前面傳來了悅耳的歌聲,周懷質聽到身旁女孩的聲音:“你覺得我爸爸這個人怎麼樣?”他剛想說“很好的一個人”時就聽到她自問自答般地說:“他生了我,養了我這麼多年,教會我做人的道理,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我卻這樣氣他,你說,我是不是很過分?”周懷質懂了,她不需要會回答她問題的人,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聽她傾訴的聽眾。

  “我曾經問過他,以前養我是不是很辛苦,他說有點,現在我才明白,那怎麼可能是一句辛苦就能概括的……”

  “是我太天真了,我想愛他,只給他帶來了痛苦。”她絮絮叨叨,喃喃自語,周懷質越聽越不對勁,這好像跟他想象的相去甚遠,難道不是因為她在外面過分自由惹怒了那位甚至有些保守的爹?

  還有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周懷質來不及思考,因為車停了,他們到了。

  一下車,兩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車上因為窗戶起霧的緣故他們並未在意,而現在,天空中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小區路旁昏黃的燈光照耀著飛舞的雪花,地面雖未堆雪但已經是積水一片。

  雪花緊抱在一起大團大團地落下來,兩人的身上都落了不少,但又迅速融化。

  “快走吧。”周懷質說。

  她還是暈沉沉的,走路都有些不穩,周懷質見狀扶著她往前走。

  “你知道我的小名叫什麼嗎?”她突然說,“是皎皎,他給我取的,也只有他喊過我。”

  “皎皎?很好聽啊,皎若雲間月?”

  “才不是那首,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那首。”

  “你念繞口令呢?”

  “切,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明白。”這是在嫌棄他沒文化?

  周懷質苦笑。

  “這是他後來告訴我的,我小時候還嫌棄這個名字,之後大點了他就……”她突然沒說下去了,周懷質疑惑地看著她,去發現她失神地看著正前方。

  他也看過去,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男人正舉著傘看著他們,看那姿勢和傘上的積雪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爸爸……”溫見月喃喃道。

  那是她爸爸,溫堯。

  周懷質看著溫堯走了過來,或許是她之前一直在和他說她那小名的原因,他順口叫了她的小名:“叔叔,皎皎她……”溫堯突然一把摟過溫見月,打斷了他的話,“多謝”。

  但聽起來好像並沒有幾分感謝的意思,反而十分生硬。

  周懷質看著溫堯收了傘,干脆一把抱起溫見月,溫見月沒有反抗,雙手摟住她爸爸的脖子,依偎在了他的懷里。

  周懷質被留在那里,愣愣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如果剛才他沒看錯,他在順口叫出她小名的時候,她爸爸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目光沉沉地看著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身為一個男性,他輕易地讀懂了那個復雜眼神的含義,那是把他視為敵人、抱有嫉妒以及宣示他對於她主權的占有欲,無論如何,那都不是一個爸爸該對於女兒的態度。

  其實仔細想想,答案呼之欲出。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肯融化,呼嘯的北風讓他覺得刺骨冰冷,他在這冰天雪地里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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