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看著滿臉寫著生無可戀的溫見月以標准的葛優癱躺在沙發上,心里有些感嘆,這才不到一個月她怎麼就蔫了呢?
“你……你真的要在這里打工啊?”
溫見月瞅著她那一副自己要搶她飯碗的擔心樣無語地搖了搖頭,“大不了不要工資就是,包吃包住就行。”
“那也得等我姐來了再說,你真不打算回家了?”
“有什麼好回的。”她有氣無力地說,又忽然盯著孟禾看,“你會收留我的對吧?”
孟禾被她這個眼神弄的心里發毛,“一句話,等我姐。”又問:“你怎麼不去你發小家?”
溫見月一哽,捏著眉心憂郁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啊?你們怎麼了?”
“沒什麼。”她不願多提。
於是孟禾轉移了話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喲,姐你回來了。”孟禾看到孟昔進來了。
“這是怎麼了?”孟昔看著她們倆,一頭霧水。
孟禾又跟她說了一遍。
“這樣啊。”她眨眨眼,“要,為什麼不要?免費的勞動力怎麼能不壓榨壓榨?”
“無良老板。”孟禾吐槽。
孟昔不理她,問溫見月:“和你老爸鬧翻了?為什麼?”
“呃……情感問題?”
“哦,是你爸不同意你和那個男的在一起吧!”孟禾插嘴。
溫見月順勢點點頭。
“懂了,你這是被逐出溫家。”孟昔戲謔地看著她,“要不你說服那個人當你們溫家贅婿得了,這樣說不定你爸……”
“姐,小說看多了。”孟禾翻白眼。
“咳咳,總之你現在是有家不能回,那你對象呢?”
溫見月煩躁地擺擺手,“我沒對象。”
孟家姐妹對視了一眼,這是跟對象也鬧翻了?
“別亂想了,根本就沒在一起過。”她嘆了口氣,眼底涌起深深的落寞,“他對我沒興趣。”
“眼瞎了,沒救了。”孟禾痛心疾首。
“你是不是追的太緊了?”孟昔問她。
“是嗎?”
“有可能,要不你試試欲擒故縱?”孟昔緩緩地說:“他已經習慣了你,這時你離他遠點,反而會引起他的注意和好奇。”
溫見月想了一會兒,沮喪地說:“得了,我覺得這樣只會讓他離我更遠。”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啊,忽遠忽近,吊著他。”孟昔嘖嘖道:“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說白了就是賤唄。”孟禾無語。
孟昔突然想到了什麼,“那你既然和他鬧了,你爸那邊不去解釋一下?”
“不去,我誰都不想見。”
“你不好意思?”
溫見月胡亂點了點頭。
“那你這又不要工資,你還有錢嗎?”
“我銀行卡……”說到一半溫見月才反應過來,自己卡里的錢還不都是他賺的?
“你還好意思問他要學費生活費?”
靈魂一擊。
孟昔看著她憋屈的模樣樂得不行,感嘆了一句:“這就是女人經濟獨立的重要性。”
“好了。”孟昔拍拍她,“工資照開,明天上班。”
“老板大氣。”孟禾贊嘆了一聲。
***
魏滿看著桌子上一個個的空酒罐,不禁擔心起對面那個酒鬼的身體來,一大把年紀了還喝這麼狠,實屬不要命行為。
他們三個也很久沒見了,沒想到溫堯是一瓶接一瓶開喝,他們勸都勸不住。
“這是改走頹廢美路线了。”趙懷安摩挲著下巴。
魏滿仔細看看,確實像那麼一回事。
那男人靠在椅背上,雙目放空,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消沉,若是頭發再凌亂一些,胡子拉碴一點,最好再點根煙,配上他那副長相,簡直十分完美。
不要說女人,他這樣的大老爺們都有點控制不住。
想遠了。魏滿搖搖頭,嘆了口氣說:“老溫啊,你要振作啊,女兒離家出走……唉,你就當讓她獨自到社會歷練歷練吧。”
“或者不打錢了,她肯定會乖乖的回來的。”趙懷安也說。
“哎,你這也不考慮一下人家女孩子……”
“我知道,拉不下臉嘛。可人在社會混還是不要臉的好。”
“閉嘴吧你。”魏滿瞪他。
“哎,好。”
兩人沉默了一陣,溫堯突然轉頭看著他們,問:“你們說,要是她愛錯了人,我該怎麼辦?”
她指的是誰他們都知道。
“啊?這……”魏滿一時語塞,然後疑惑不解,“你說丫頭喜歡上了……錯誤的人?什麼意思?”
“比如……一個老師。”
“師生戀啊,雖然我不怎麼支持,但……你丫頭自己挺有主意的,隨她去唄。”
“那個老師年紀和我一樣大。”
“操!禽獸!混賬!這一大把年紀了還來無恥的勾引小女生!真是垃圾!怎麼當上老師的?連師德都沒有!簡直是個變態!”
“哎哎哎,行了行了。”趙懷安勸住要發瘋的魏滿。
魏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不和我一起罵啊!渣男當久了這種事也看淡了?那可是你哥們的閨女啊!”
趙懷安無言以對。
“再罵點,我聽著。”溫堯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
“又不是罵你。”魏滿無語,接著便真開始罵了起來。
趙懷安十分佩服這兩個人,一個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聽著,另一個也不知道是在市井小巷里混了多久才練出來的罵功,聞之讓人嘆為觀止。
溫堯倒是挺樂意讓他罵罵自己的,盡管看上去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可心里總有一股罪惡感纏繞著他。
這幾天他老是反反復復做一個夢,夢到他女兒就像那天一樣,抱著自己哭得泣不成聲,像被人遺棄的野孩子。
他想去擁抱她,告訴她他還在,卻怎麼也夠不著。
然後她就不哭了,自己站起來走了。
和那天一樣,她的聲音、她的背影、她的話……都叫他心疼,摧心肝的疼。
他想安撫她,又怕她沉溺於這不倫的情感中,更怕自己就這樣選擇放縱而抓著她不放手。
她的情深,讓他心驚。
他不能否認,因為她那樣的自我剖白而傳達出的愛意確實讓他感到了歡喜,那是被人深切愛著的感動。
但與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痛苦。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他們要是這樣的緣分?
他不是冷心冷肺的人,看到她小心而又笨拙的糾纏著自己,討好著自己,他頭疼,他煩躁,但他還是心軟了。
誰不想有一個真心實意愛著自己的人呢?
不摻雜任何利益的、純粹的愛。
他活得越久,就越明白這種東西的可貴,那實在是太少見了,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開始欣賞她,喜歡她,誘人又致命。
可也正是因為經歷的多了,有些事在他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了。
比如,從小家庭的教導、世俗的價值觀、師德的天性……他被社會的條條框框束縛,獲得了規則下的、有限度的自由,他明白這種不成文的規則是需要遵守的,所以也明白擺在他面前的是絕對不可觸碰的禁忌。
他被這兩種念頭左右拉扯,矛盾著徘徊。
人們都羨慕武俠世界江湖兒女的快意情仇、說斷就斷,可現實生活哪有那麼浪漫?
猶猶豫豫、左右為難、反復糾結似乎才是人生常態。
他嘆氣。
頭疼,心更是像被吊在了半空中,落不到實處。
這一切,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