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溫見月的手機響了,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去看手機,是一條轉賬通知。
備注是接下來三個月的生活費和下學年的學費,還有一句話:好好照顧自己。
她怔怔地看著,不知道是該為她還關心著他而高興,還是該為他如此慷慨大方卻吝嗇於對她多說一句話而傷心。
是麻木了嗎?她按住心口,好像也不是。
自從那天過後她就沒和他再主動說過一句話,開始是不想理他,後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身心俱疲,好像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接下來還能說什麼呢?
她住在家里,感覺沉悶又窒息,心里還憋著一股氣。
於是她逃了,安頓下來後告訴他自己出去打工了,有住的地方。
他問她,在哪兒?
她不願說。
他回了個好,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看著那句話,就突然有一種想把他拉黑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住了。
溫見月關了手機繼續工作,心里卻想起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了,也不知道以後在學校如果不小心遇見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叮咚——”
又是一陣響,她疑惑地打開。
李翊:你在哪兒?我有事找你。
她心里咯噔一跳。
該不會是……
她把自己的地址發了過去。
心里有些忐忑,在期望著些什麼,卻又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李翊,沒有別人。
真可笑,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呢?
“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李翊看起來還是那麼瀟灑自在,仿佛萬事不上心,沒什麼煩惱。
“沒有。”她否定,“你特地來找我干什麼?”
“我馬上要出國了。”
“出國?”她吃了一驚。
李翊面色復雜地看著她:“我好像有說過。”
溫見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
“打住,本來也沒指望你。”
“那你什麼時候走啊,我去送你。”
“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特地跟你提前告別,順便告訴你不用送了。”
“那你其他朋友呢?”
“都說過了。”
“噢。”她惆悵地嘆氣,“沒人送你嗎?”
“要什麼人送啊。”他看起來不甚在意,“我爸媽也是能飛過去跟我團聚的。”
她靜靜地望著李翊,“連你也要走了。”
李翊也看著她,皺眉道:“聽你這口氣別人還以為我永遠都不會來了,我只是去進修,過幾年還是要回來工作的,又不是不回來了。”他眼珠子一轉,又問:“你是不是挺舍不得我的?”
“是啊。”她答得自然。
“哎,聽到你這話我還挺感動的。”李翊想擠出幾滴眼淚,可惜沒能成功。
溫見月突然想起了什麼,“那你是……真的放棄了?”
“當然。也沒那麼麻煩,累了,就算了。”他意味深長地說:“別太痴情啊,在一棵歪脖子子樹上吊死可不妙。愛情有時候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話怎麼和那個人說的有那麼一些相像呢,聽著真不爽。
李翊看她這樣有些不忍心,“別灰心,有時候你看不到終點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告訴自己堅持一下就到了。”
溫見月朝他笑,“謝謝你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那個,莊靜雯,她最近怎麼樣?”
“你們……”
“她知道了。”
“唉,她還好,嗯……跟以前一樣。”
“我們很久沒聯系了。”溫見月說,“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我受傷出院那天……我也不敢打擾她……”
“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她還問過我你怎麼樣。我反問她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也只是說吵架了。”李翊好笑地說。
她也笑,卻是說:“都過去了,也回不去了。”
李翊抓抓頭發,有些無奈,“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想開點吧,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走下去的。”
“是啊,走著走著,就散了。”她釋然道。
夏天,果然是離別的季節。
她和李翊聊了很久,最後還是得說再見,對他道一聲珍重,目送他逐漸遠去。
他走後,她沒忍住,又喝了點酒,結果還是不勝酒力醉了。
孟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酒鬼抱著一瓶還剩大半的洋酒趴在櫃台上,嘴里還在嘟囔著什麼。
“怎麼都走了啊……”
“就剩我一個了……”
“我沒朋友啦……”
她無奈,提起溫見月的耳朵大聲說:“你又喝醉啦!我就是你的朋友啊!你的朋友就在這里!”
溫見月被吼醒了,怔怔地看著她,又突然抱住了她,含糊不清道:“對啊,還有你啊。”
孟禾嘴角彎起,笑著捏著她的臉,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中流露出不解的神情,心情愉悅。
平時她可不會放任自己對她上下其手的,今天可得好好玩玩。
“你的肉好軟啊我捏捏。”
“放……手……”
……
當溫見月清醒後,就發現臉上有可疑的紅印,頭發也亂糟糟的,似乎被人薅過。
她問孟禾,孟禾說她喝醉了發酒瘋。
她再一次驚嘆於自己的酒量之小和酒品之差,並決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喝酒了。
於是錯過了孟禾一閃而逝的古怪笑容。
就這樣平時上班摸摸魚,下班打打鬧鬧的過了十幾天,終於還是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溫見月其實還蠻喜歡這段日子的,至少不用睹物思人,可以暫時忘了某些事。
她回到學校,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上課、吃飯、自習、出去玩……校園很大,路很多,正好她也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他,於是專挑小路走,專去老師會很少去的地方,甚至估摸著他的作息時間可以避開他……
反正能晚一天是一天。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此時此刻她就正巧看見了他,他的身邊正巧有個女生,他們正巧迎面走來。
他們好像在討論什麼,他還是一臉嚴肅,那個女生卻眼神亂瞟。
啊,真是辣眼睛。
她准備繞道走。
“皎皎!”
他可算看見並叫住了她。
溫堯走了過來,看著好久不見的她想說點什麼。溫見月卻揚起一個標准的微笑,親切地叫他:“爸爸。”
他被她一堵,看著她的笑容,聽著她的聲音,忽然就忘了想說的話。
女生看著這一幕,一臉茫然。她知道溫老師有個女兒,可這麼詭異的相處方式真是一對親父女?
“周末回趟家吧。”他如是說。
“好的。”她回答。
強烈的違和感襲來,女生有些不太自在,她又看到溫老師的女兒臨走前朝她笑了一下,她出於禮貌也茫然著回了。
還沒緩過神來就感到有一道探究的視线落在她身上,她看到溫老師似乎在打量著她,她一下子局促不安起來。
“行了,剛才的問題下次上課前再說吧。”
他忽然不耐煩地說,然後便徑直走了。
女生被留在原地更加茫然,她想想剛才的情形,品了半天也沒品出個所以然,一頭霧水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