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見月從沒感覺一個冬天能如此漫長,看看最近的天氣,最高溫度居然是零下十幾度,再看看A市天氣,最低溫度都在零上。
那邊風和日麗,她這邊風雨交加,真是悲慘萬分,好在暖氣管夠,窩在寢室里也不覺得難過。
只是加藤純最近有些太過殷勤,三天兩頭約她出去吃飯。
第一次去吃日料,理由是為隱瞞之事道歉,溫見月去了,態度很誠懇,鰻魚飯很好吃。
第二次去吃日料,理由是鞏固姐妹情誼,溫見月去了,感情很真摯,壽司也不錯。
第三次去吃日料,理由是那天是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哪個節日,反正溫見月去了,氣氛很不錯,不過她看著一桌子刺身,愣是沒下得去嘴。
“怎麼了?”加藤純疑惑。
“沒什麼,只是我不喜歡吃生的。”而且吃了這麼多次日料,她也有些膩了。
“那……”
“走,對面有家肯德基。”
於是他們打包之後去吃了漢堡炸雞和可樂,溫見月感嘆,有時候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加藤純當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很介意我是男生這件事嗎?”
溫見月看著打扮地清純可愛的他頓了一頓,搖搖頭。
其實他要是不說,她還真不會注意到,可能一開始有些違和,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她只是驚訝於他能裝地如此之像,連她這個真正的女生都被迷惑了,實在是難以置信。
加藤純當即夸張地表示我們的友誼萬古長青,順便夸了一句你男朋友真帥。
溫見月腦海里浮現出溫堯涼颼颼的眼神,尬笑了幾聲,跳過這個話題。
她隱晦地問加藤有關於他性取向的問題,沒想到他直接說:“我喜歡女裝,也喜歡女孩。”
“可你這樣,能交到女朋友嗎?”溫見月擔憂。
加藤這副打扮不僅能讓許多女孩自慚形穢,而且恐怕還能吸引不少男生為之折腰,實在是活該單身。
“也對哦……”加藤若有所思,又忽然想起來:“可我媽媽說,回國之前不許談戀愛!”
哦,那沒事了。
怪不得這家伙這麼肆無忌憚,不過這家教實屬嚴厲了些,溫見月啃著手里的雞腿同情地點點頭。
後來想想,這還是她最近僅有的幾次出門,其他時間基本學校門不出,寢室門不邁,活生生變成了個宅女。
又是個寒冷的晴天,一大早上許露又不見人影,溫見月右眼皮一直在跳,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直到下午之前,一切正常。
當溫見月看到興致衝衝的加藤純,心里暗道不好,下意識想掉頭就走,可惜動作太慢,被手長力氣大的他拽了過去。
“走!”
“干什麼?去哪兒啊?”
“你不是說在宿舍里都快發霉了嗎?出去看熱鬧啊。”
“什麼熱鬧?”
“示威游行啊。”
啥?這也叫熱鬧?溫見月無語,“這算哪門子熱鬧啊?”
加藤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有很多人,聽說他們還請了一個搖滾樂團現場演奏啊,肯定好玩。”
“你聽誰說的?”
“我一個朋友,他還說今天要帶著一大幫兄弟們去支援呢。”
嗯……總感覺他這個朋友有些奇怪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溫見月還是跟著去了,反正大周末的,閒著也是閒著,出去曬曬太陽、長長見識也好,畢竟她還沒見過正兒八經的游行示威呢。
去了之後才發現人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大家拿著風格迥異的標語牌,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還有不少警察在維持秩序。
她和加藤還真看到了一群拿著各式各樣樂器的人,主唱邁力地嘶吼,其他人忘我地演奏,還有不少捧場的。
“這不比演唱會好玩嗎?”街上各種聲音混合,很是嘈雜,加藤只能大聲喊出來。
溫見月不置可否,其實看了一陣就覺得也不過如此,吵吵鬧鬧的讓她腦子疼,“咱還是找個地方吃飯吧!”跟著走了好一陣,她有些餓了。
“好啊!”加藤看了看時間,又忽然想起來:“等等哦,我先去找他要個簽名。”他指了指那個主唱。
溫見月無語,這家伙還是個簽名收集專業戶嗎?不過他是怎麼做到隨身攜帶紙筆的?
她看到加藤換成一副小迷妹的樣子衝了過去,略顯瘦弱的身影被人群淹沒。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他雙手高舉著紙筆十分不容易地搶到了圍觀的前排,和主唱搭起了話,沒幾句看起來便相談甚歡。
溫見月沒辦法,只能等著。
隊伍還在行進,她一直盯著那個樂隊,可路過一個拐角口處時又有一大幫人舉著橫幅加入了進來,擋住了她的視线。
等她繞開他們時,樂隊連同加藤卻不見了。
心里猛地一跳,溫見月趕緊給加藤打電話,問他在哪兒,他卻掛了電話,發消息說他那邊太吵,他正在路過一個賣香水的店。
溫見月看看手機地圖,其實就在她前面不遠處,剛想松口氣,就又收到一條他的消息:“聽說他們正缺個跳舞的,我想去試試,說不定下次路演你就能看到我了!”
溫見月震驚,進展這麼迅速的嗎,這才十分鍾都不到啊?果不其然,下一條就是:“要不你先回去?我得和他們談談。”
她還沒回復,又來一條:“有手機導航軟件應該沒問題吧!”
大概,可能,也許,不一定……沒問題吧?
溫見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電量,回復了OK。
今天下午本來就是臨時起意,手機沒多少電也不在意就出了門,現在看來是她大意了。
“嗚呼!”
人群中忽然爆發一陣歡呼聲,隊伍也開始變得無序,溫見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反正要盡快回學校,於是她轉身離開,找到了最近的公交站等車。
喧囂的人群遠離她而去,耳邊又恢復了清淨,溫見月覺得舒服了許多。
然而老師的電話此時打來,詢問她目前的位置並告訴她市區內的和平示威游行有不可控的跡象,要注意安全,最後還問她有沒有看見許露。
溫見月一愣,許露不在學校,而且所有人都聯系不上,那她會去哪里呢?平時神神秘秘的也就算了,關鍵時候就實在太給人添麻煩了。
可有道是說曹操曹操到,她剛通完電話就看到了一輛特別顯眼的跑車停在了前面的敞篷路邊,她不認識那個標志但能看出這車價值不菲,剛想轉移視线就看到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從里面走了出來——是許露!
溫見月大吃一驚,這和她平時看到的許露完全不一樣,性感的裙子,閃耀的首飾,艷麗的濃妝,總之,和平時的學生形象大相庭徑。
她呆呆地看著許露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走進了那家香水店,這才後知後覺拿出手機聯系她,可無論是電話還是短信消息許露通通不回,明明人就在幾十米開外,但卻聯系不上,這讓她有些著急。
溫見月沒辦法,只好給老師通個風報個信,繼續等他們出來。她要等的那路公交車來了,她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再等一會兒。
許露剛從店里出來,溫見月就想上前,可一瞬間就看到了她身後的男人,她的腳步頓了頓,就見那個男人摟住許露,兩個人在大街上吻起來。
溫見月默默把腳收了回去,余光看著他們這樣如膠似漆地上了車。
她有些糾結了,要不要跟上去呢?
理智告訴她別多管閒事,把最後看見許露的位置告訴老師就算她仁至義盡了。
可情感上她也實在好奇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系,那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不輕凶神惡煞,許露也從來把這事藏著掖著從不讓人知道,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看著跑車的引擎被緩緩發動,溫見月意識到這是她絕無僅有的機會,她是唯一知道許露行蹤的人,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趕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在司機見怪不怪的眼神下說:“跟上前面那輛跑車。”
心髒砰砰直跳,她有些擔憂地看著前方,剛上了車就開始後悔自己又多管閒事,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