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分,薛進抽空開車到了丁步公司,一進門便看到辦公區里很熱鬧:幾個人圍著送盒飯的女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薛進覺得女孩有些眼熟,仔細一瞧原來是小雲:四川石鍋魚店的服務員。
薛進揚起嘴角,心里有些明了,看來丁步這魚餌投的恰到好處,起碼將人引到了身邊,每天都能看到。
程朝陽也在其中,他剛抬頭,剛好跟薛進的目光對個正著,程朝陽原本溫和的面孔瞬間陰沉下來,兩個人有些距離,又太過匆忙,所以薛進只是點了點頭,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
“小程,你怎麼了?”小雲手中拿著兩個方便盒走了過來,恰巧看到他在發呆。
“哦,沒什麼。”程朝陽看著薛進進了丁步的辦公室,才收回視线,見小雲微笑的模樣,面色才恢復正常:“謝謝。”
他看了看小雲遞上來的盒飯,伸手接了過來。
“謝什麼,還跟我客氣。”小雲有些羞赧,在程朝陽打開盒飯時,忍不住道:“怎麼樣?喜歡嗎?都是你愛吃的。”
程朝陽看著方便盒內的紅燒肉,排骨豆角,愣了一下,他抬頭看著小雲:“這太豐盛了,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
女孩抿嘴一笑,臉頰微微泛紅,而後故作神秘道:“這是秘密,喜歡嗎?”
程朝陽不知道說什麼好,被如此可愛的女孩關心,也是種幸福,但很多人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此刻他忍不住想起了連羽,心里酸酸的。
“喜歡,謝謝。”他再次道了謝,聲音有些悶,然後低下頭開始吃午飯。
小雲看著他吃的很快,胃口很好的樣子,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喜歡就好,明天我還讓廚師給你做。”
程朝陽看著她,有些哭笑不得:每天都這麼吃,是不是太奢侈了,更何況如果讓他哥哥知道了,也不太好。
“小雲,你不用特別關照我,平常那些菜我就吃的很好了。”自從女孩固定給公司送餐,他午餐的菜色,便越來越豐盛。
“有嗎?”小雲故作俏皮的瞪了他一眼,嬌嗔的嘟囔著:女孩臉皮薄,有些事兒當事人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說的太直白。
“有,當然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公司的小王捧著盒飯湊了過來,他眼珠緊盯著程朝陽的伙食,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哇,都是肉菜,有沒有搞錯,同樣的公司,為什麼我的待遇這麼差。”說著他還故意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餐盒表達不滿。
“去,好好吃你自己的得了。”小雲被他說的有些難為情,但看著小王的筷子直直夾向一塊紅燒肉,忍不住糗他。
女孩畢竟小,那點思春的小心思表現很明顯。
小王嘴里叼著肉吃的有滋有味,一臉的滿足,回過頭來看向小雲調侃道:“我說妹妹呀,我和朝陽年齡差不了幾歲,你怎麼就沒看上我呢,我哪里不如他?”
小王心里有些不平衡,心想美食美人他一樣都沒沾到邊。
“說什麼呢?”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呵斥他,而後面面相覷的對看了一眼,不吱聲了,那層窗戶紙被外人捅破,他們都有些尷尬。
小王嘴里嚼著肉,看看女方一臉嬌羞,男方則有些不高興,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好,末了抹了抹嘴上的油,灰溜溜的走了。
如果說郎有情妹有意,一切都水到渠成,但眼下顯然程朝陽有些別的想法,這兒的渾水,他還是少攪和為妙。
薛進關上房門,拉過一旁的旋轉椅,舒服的坐在上面:丁步見他連招呼也不打,眼睛緊緊盯著辦公室里唯一的窗戶。
“看什麼呢?”薛進順著他的視线看過去,片刻便發現了有趣的事兒,隨即彎起了嘴角。
“小雲這丫頭不錯,看來你的員工都很喜歡她。”薛進翹起二郎腿,透過玻璃看到小雲和程朝陽有說有笑,談的很開心。
丁步心情不好,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他一眼,視线又挪了回去。
“呵呵!”薛進笑出聲來,看著丁步眼紅嫉妒的樣子,煞是得趣。
“噯,我說老丁,我那次跟你說的事,你放在心上沒?”薛進伸手從衣兜里掏出兩根香煙,順手遞給丁步一根。
“什麼事?我不抽。”丁步擺了擺手,此時才正眼看他。
“就是給程朝陽找個對象的事,我跟你說好長時間了。”薛進給自己把火點上,吸了一口,吐出兩個煙圈。
“操,你干什麼來了?是不是擠兌我來了?”丁步有些不快: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看上的小雲,很明顯對姓程的有意思。
薛進嘿嘿一笑,單肘支撐在椅子扶手上:“也不是,我就是隨便一問,如果實在沒合適的就算了。”
丁步給他一記衛生眼:“你到底有事沒事?”
“別生氣,多大點事兒,女人不好找嗎?比小雲漂亮的多得是,哪天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保准又乖又可愛。”薛進邊說邊把自己認識的女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當然都是他沒染指的,讓哥們穿自己的舊衣服,有些不講究。
他的話半真半假,丁步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弄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難道真是來消遣自己的?
丁步此刻的心胸有些狹隘,但誰碰到堵心的事兒,都難免有些不爽。
“哥們,我這算不算引狼入室。”丁步盯著辦公區的兩人,恨不能衝過去將他們分開。
“哈哈,你還沒得手呢,真把小雲當你自己的東西了?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薛進笑著噴出一口煙霧。
丁步聽他這麼說,想想也是,但男人都犯賤,越是得不到越在意。
薛進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又瞄了一眼放在辦公桌上半點未動的盒飯:“好了,老丁,別不開心,我請你到外面吃飯。”
丁步也餓了,更不想留在這兒看人家『成雙成對』,所以很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人開車到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點了兩份牛排套餐,便開始坐在椅子上喝咖啡:這兒的氣氛很好,菜色做的也不錯,所以中午人很多。
“建築公司要開業了,你這邊得抓緊找些人手,否則的話會很辛苦。”耳邊傳來優雅的鋼琴聲,薛進也開始慢慢切入主題。
“嗯,我知道,周末去省人才看看。”丁步點了點頭。
新公司注冊資金五百萬,辦公場所很寬敞,在A市的高檔地段,盡管租金很貴,但總的來說,室內的裝飾還算不錯,時尚而簡約,給人很氣派的感覺:有實力。
“你這邊實在不行,就找個得力的總經理吧,多抽點時間放在新公司,畢竟那邊剛剛起步,要操心的事兒多。”薛進大魚和小蝦分的很清楚;建築業是大蛋糕,裝潢只是其中的一小角。
“我也有這個想法,找家獵頭公司幫忙物色一個怎麼樣?”丁步也知道如果真忙起來,恐怕自己吃不消。
“嗯,可以考慮。”薛進認為這個意見很有價值,如果手頭上沒有合適的人選,獵頭公司不失為一個選擇。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些新公司運營方面的事,很復雜也很關鍵,其核心便是如何拉攏人脈,讓那些實權的大官,為我所用。
薛進現在的位置很不錯,但也不能面面俱到,有時候一個案子,通常需要各個方面的分工合作。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餐桌上的菜已經上齊了。
薛進前襟掖了餐巾,右手握刀,左手拿叉,將瓷盤內的牛排,用刀切成小塊,而後用叉子取食,小口咀嚼著。
“老丁,你有幾套房子?”薛進很隨意的問道。
“三套,哦,不四套。”丁步說完連忙改口:他有三套商品房住宅,還有最近老婆買了個門市。
“有空閒的嗎?”
丁步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有,你想用嗎?”
薛進點了點頭:“我借用一段時間,我朋友的孩子要過來住。”
“是嗎?行,但你得收拾下,那房子有段時間沒住人了,髒的很。”丁步很爽快的答應了,沒再問其他。
“我知道了,鑰匙在你身上嗎?”薛進似乎有些著急。
“……”丁步想了想,搖了頭:“好像在我媳婦那,我明天拿給你行嗎?”
薛進琢磨著,有些猶豫,他怕出事:現在白思思可能已經知道了連羽的存在,如果還讓小女孩住自己的房子,恐怕有些說不清,再有未必安全──他怕白思思找上門去鬧,連羽那麼點的孩子,怎麼應付的了!
“今天吧,我下班後到你家去取。”薛進覺得此事宜早不宜晚。
白思思在自己的美容美發店接到偵探社的電話,讓她有時間的話,過去一趟,白思思想也沒想,立刻打出租奔了過去。
進了辦公室,一個男人從大班台後站了起來:“你好,白小姐,我姓李,是這兒的總經理助理。”
兩個人禮節性的互相握手,白思思坐在男人對面的椅子上,此刻她很心急:“你好,請問你們打電話讓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男人點了點頭,從放在桌面上的一堆檔案袋中找出一個,放在她面前:“您先別急,看看這個。”
白思思快速的接了過去,打開後從里面取出一些照片,在她翻開時,男人注意到她的神色越來越狂躁。
“白小姐,這是目前為止,我們所取得的唯一收獲,不知道對您有用嗎?”男人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因為畢竟沒有什麼實質的東西,只是照片而已,他不敢肯定這是女人所要的:因為跟她老公在一起的小女孩,似乎太過稚嫩,這樣的第三者?
可能嗎?
白思思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抬起頭來問道:“只有這些嗎?”
“目前為止只有這些,如果您不滿意的話,我們會繼續跟蹤下去……,您看您還有什麼要求嗎?”男人對她很客氣,畢竟來的都是客戶。
“如果我要確鑿的證據,你們能弄到嗎?”白思思的想法有些瘋狂,她本來對老宋的話還僥幸的存有幾分懷疑,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但薛進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對一個發育不全的小女孩下手?
白思思無論感情和理智上都無法接受──自己原本很模范的丈夫,轉眼間就變成了豺狼。
別看平時對老宋的那些花花事兒不放在心上,當樂子聽,但戀幼情結出現在薛進身上,她的腦袋瞬間大了一倍。
“這個,只能看機緣了,犯法的事我們不做。”男人也知道自己的行當比較特殊敏感,但無論如何,私闖民宅抓拍證據的事兒,他們做不來──更何況,這很有難度,除非當事人在賓館等公共場所尋歡,才有可能實地取證。
白思思一聽他這麼說,心涼了半截,難道自己就沒辦法治薛進了嗎?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男人也很無奈,只能好言相勸:“白小姐,目前這些照片說明不了什麼大問題,您還是放寬心,好好跟您的丈夫溝通溝通,也許會有意外收獲。”
白思思低垂著眼簾,十分沮喪,她呆呆的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小姐,您還需要我們繼續服務嗎?”男人見多了這樣的場面,對這些女人也沒有同情,話說的很官方。
白思思抬頭,甚是虛弱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了,謝謝。”
檔案袋白思思帶走了,晚上回家後,把它鎖在自己的抽屜里,飯也沒吃便上了床,仰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呆,接著側過身去茫然的看向窗外,但無論哪種姿勢,她都無法平靜下來。
末了,她終於坐起身,想再看看那些照片──那時太過緊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看了上面的幾張。
她翻身下床,找出鑰匙,從抽屜里取出檔案袋,將照片一張張拿出來仔細看,卻驚訝的發現,接近一百張的相片中,只有5張是薛進和那個小女孩一起時拍的,而且有兩張的背景有些眼熟。
白思思蹙著眉心,絞盡腦汁的想辨別出照片中的場景是哪里,突然靈光一現,女人想了起來,她氣的滿臉通紅:上次抓到薛進撒謊就是在這個小區。
白思思此刻才發現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她對小女孩的信息一無所知,而這本該是偵探社的服務范疇。
她連忙拿出名片給他們撥去了電話,很快得到了答復:檔案袋里還有一頁紙,那上面有她想知道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