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羽雖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程哥哥,但沒薛進的打擾,住的仍然很開心。
程朝陽上班很忙,有時候要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而連羽那個時候已經睡下,他不好去打擾,但只要是回來的早,他都會過去連羽那兒坐坐。
趕上飯口還會帶一大碗飯菜給女孩吃,而程媽媽隔三差五做頓好吃的,也會額外帶出連羽那份。
女孩滿懷感激,既幸福又心酸──感受到了親人般關懷的同時,又為自身的處境而拘謹不安。
她有時候極度自卑的認為自己象個乞丐。
連羽總覺得自己欠人家這份情義,一時無法償還,幾乎要背負上良心債,但也有一些甜蜜的負擔──那就是程哥哥似乎對她越來越好。
上個星期兩人一起去了游樂園。
星期五的晚上,連羽就著咸菜剛吃過晚飯,便聽到敲門聲,女孩心中一喜,這個時候來找她的十有八九是程哥哥,她趕忙放下剛要收拾的碗筷去開門。
男人一身職業裝:西褲,白襯衫配領帶,看上去很精神。
“程哥哥,快進來。”連羽看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揚,一顆心跳的飛快,同時暗罵自己真沒用,為什麼每次見到哥哥,都會有些緊張。
男人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邁進了門,一眼便看到了女孩的伙食:怎麼又是饅頭,自己前幾天不是給她買大米了嗎?
“小羽,你怎麼又吃這個?大米沒了嗎?”程朝陽臉色微變,女孩哪里都好,就是對自己太過苛刻,又特好小面子,自尊心很強。
“啊……我還沒動,想過幾天再吃,我最近喜歡吃饅頭。”連羽面不改色的撒謊,其實她只是不想哥哥破費:大米吃完了,他一定會給自己再買。
程朝陽明顯有些不高興,但也冷不下臉來教訓她,反而越發的憐惜她:“哥哥現在工資很高,給你花點錢不算什麼,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節省?”
“……”連羽咬了咬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程哥哥,你先坐下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
男人見她有意回避這個話題,也沒敢深說下去,畢竟是女孩子,面子薄,索性彎腰坐在木質椅子上。
“我馬上回來。”連羽將兩個碗和一雙筷子拿走簡單的洗刷好,回過頭來倒了杯涼開水遞給男人。
程朝陽頂著太陽在外面跑了一天業務,此時正覺口渴,一口氣咕嘟下大半杯,而後深舒一口氣,抬頭看向女孩。
“我上個星期忙了點,沒時間帶你出去玩,明天有空,我們去游樂場吧!”程朝陽一直惦記著這事,眼下總算有機會。
“呃……”連羽把這事幾乎忘到了腦後,她既想去又不想去:去了又要讓人家花錢,不去好像失去了單獨和程哥哥出游的好機會。
一時間女孩左右為難,但程朝陽不容她多想:“小羽,別猶豫了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八點,我們准時出發。”
連羽看著男人燦爛的笑臉,不知道說什麼好,扭捏了半天才點頭答應。
程朝陽見事情辦妥,便站起了身,笑模笑樣的說道:“哥哥還沒吃飯,陪我吃點吧!”
女孩一愣:“我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也再吃點,今天周末,我們去外面吃。”男人不允許她拒絕,將公文包夾在腋下:“我先去換衣服,馬上過來。”
“程哥哥?!”連羽還想說什麼,但程朝陽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家干淨的小吃店,點了兩個菜,程朝陽要了一大碗米飯,撥了一小半給連羽。
女孩剛開始不想要,可男人太熱情,最後也只得小口扒了一點:她平時胃口就不算太好,晚上又吃過了,所以這米飯咽的很勉強。
程朝陽是餓急了,沒一會碗就見底了,還想再要時,突然聽到連羽說道:“程哥哥,我這飯吃不了了。”
她幾乎是本能的說道:哥哥在身邊時,自己吃剩下的一定會被他處理干淨,所以女孩有了剩飯的毛病,當然也不是每次都這樣。
可饅頭就不一樣了,剩了第二頓照樣吃。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女孩更是窘迫的臉蛋緋紅:她只是不想糟蹋糧食,真沒想太多。
“那,那……”程朝陽看了眼女孩碗里的干飯,也覺得臉膛發熱:“那給我吧。”
說著就把碗拿過來,將里面的飯都撥進自己剛用過的碗里,而後悶頭吃了起來,直到結賬前,他都沒再抬頭看女孩。
連羽坐在熱鬧的小店里,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哪,哪都不順眼,偷眼看了下程哥哥:他在吃自己的剩飯,心中美滋滋的。
兩人回去的路上,沉默無言,連羽故意同他錯開一小步,亦步亦趨的跟在男人身後,跨過小區的一道月亮門,不遠處有家雜貨店。
程朝陽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而身後心不在焉的女孩徑直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啊……”,連羽嚇了一跳,急忙跳開,反應過來後,又覺得十分羞赧。
“對不起。”女孩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
“……”程朝陽雙手插在褲袋中,淡淡笑開,並不介意:“我去買點東西,在這兒等我,很快回來。”
連羽點了點頭,便看到他走進雜貨店,待門關上後,連羽在原地恨恨跺了幾腳,嘴里小聲的嘟囔道:“你好笨呀!”
幾分鍾後,男人手里多了一頂帽子出來:白色的,有很大冒沿的手工編織帽。
“這個給你,戴上試試!”程朝陽說著,就將帽子往連羽頭上扣,而女孩基本處於呆滯狀態。
男人沒少給她買東西,但眼下這件小事情,小細節,卻讓女孩很感動。
“很漂亮,不錯。”程朝陽後退了一步,駐足在路燈下打量著女孩,不住的點頭贊許:“老板說只剩下這一種了,我本來還不滿意,現在看來,買的很適合。”
“……”連羽心中暖暖的,目光炙熱而晶瑩,似乎有話要說,但還沒等她開口,程朝陽便轉過身去,悠然的朝前走去。
“明天氣溫很高,小羽又這麼嬌弱,曬出病來怎麼辦?”沒走幾步,男子又轉過頭來,笑咪咪的看向女孩。
連羽不善言辭,此刻謝謝二字,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因為那『心意』太輕了,無法容納下自己全部感情。
今夜月兒圓,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連羽在明亮的月光中,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頓覺他的形象高大無比。
微風輕輕吹過,有什麼濕濕的爬滿眼角:為什麼自己不早點搬過來,為什麼等到被傷害後,才得到遲來的『愛』。
“你怎麼了?哭什麼?”程朝陽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他快速來到女孩跟前,伸出去的手有瞬間遲疑,但馬上落在了女孩的臉上。
他沒交過女朋友,現在的情況讓他有些無措,手忙腳亂的在女孩臉上一頓亂抹,可為什麼小羽的眼淚會變的越來越多呢?
“說話好嗎?”程朝陽左右看了看,好像有人過來,一時間更是焦急:要是被人看到,誤會了可如何是好。
他真的沒欺負女孩。
“你別這樣,嘿嘿。”男人的笑聲干巴巴的變了調,因為他聽到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
“讓人看到很不好,小羽別哭了好嗎?咱回家。”程朝陽見一時半會好像哄不好女孩,馬上反應過來──走,不能站著讓人看笑話。
大手將女孩瘦弱的肩膀攬在懷中,程朝陽半推抱著她往前走,不知不覺間他敏感的覺察到,女孩似乎往他懷里靠的更親近。
一時間,心跳失速,連步伐都變的凌亂起來……這天晚上,程朝陽做了一個夢,而且是個春夢,雖然夢中女孩的輪廓不甚清晰,但他無比堅定的認為那就是連羽。
翌日醒來,美妙的感覺讓他有片刻失神,待完全恢復意識,又心存罪惡:他怎麼這麼禽獸,居然對一個小女孩夢遺。
男子躺在床上發呆了好半天,直到媽媽進來叫他吃早飯,才怏怏的起來洗漱。
連羽昨天晚上拿著帽子看了又看,很是歡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簡單吃了早飯,忍不住去程家走了一趟。
程媽媽在外面做飯,女孩笑著跟她打了招呼,而後假裝不經意的問了一句:“程哥哥起床了嗎?”
因為是周末所以她不敢冒然進去打擾。
“沒呢,估計也快了,他難得有這麼清閒的周末,多睡一會也沒什麼。”程媽媽邊煎荷包蛋,邊跟連羽聊天。
“嗯,也是,那個,他沒告訴您,我們今天要出去玩嗎?”連羽背著小手站在那看著女人忙活。
“說了,不是八點走嗎?”程媽媽手法很利落,片刻幾個鮮嫩的雞蛋便成了美味。
連羽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著急了,著急的話,我去叫他。”程媽媽說著將雞蛋盛在干淨的盤子里,端著往屋內走去。
“不,不,我沒著急,我就是問問,您千萬別叫他,我先回去了。”說著連羽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程媽媽看著女孩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跑什麼呀!”
八點還沒到,程朝陽便來敲連羽的門,而後兩個人一同出門坐上公交,在路上連羽很是興奮,很快車便到了游樂園。
大大的鐵門敞開著,門楣上有三個醒目的大字:游樂園,那個樂字特別大,好似在顯示里面能給人們帶來的無限歡樂。
他們在門前的食雜店買了兩瓶礦泉水,而後跟著不太密集的人流走了進去。
一進游樂園的大門,就看見“諸葛亮的八卦陣。”八卦陣是用許多小竹棍插在地上,然後用线織成網,拴在小竹棍上的,剩下的空間就是路。
只要你能找出一條可以走出八卦陣的路,那麼你就勝利了。
這是一個智力游戲,需要動動腦筋,不然少說你也要在里邊轉半個多小時,不過幸虧程朝陽聰明,兩人幾分鍾就轉出來了。
接著順著鵝卵石鋪砌的形狀不一的路,他們來到灰姑娘城堡的前面。
城堡一共有三層,頭兩層是肉色的,第三層是紅色的,看起來,很像一座雄偉而且美麗的宮殿。
在城堡右邊是滑車,它時而慢慢上坡,時而直衝下來,時而翻著跟頭,時而傾斜直下,真是令人驚嘆不已!
左邊則是時間飛梭:轉圈的幾個座椅連在一起,用人工操作,電腦控制速度,幾秒鍾的時間,就能從上到下來個幾回合。
當然坐這個要有膽量,心髒病人絕對不能嘗試。
程朝陽看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笑咪咪的瞅著女孩:“小羽,你要坐哪個?”
連羽對兩邊都心存顧及,但現在既然到這了,不玩似乎有些遺憾,她左右張望著,著實拿不定主意。
“看樣子,你好像都感興趣,我們都來試試吧,先坐時間飛梭。”說著,男人很自然的拖起了她的手,往售票處走去。
連羽步伐無比僵硬,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和男人牽手帶給她很大衝擊。
程朝陽花了40元買了兩張票,在一群人後排隊等待著,輪到他們時,連羽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你怎麼了?是不是害怕?那我們不玩了。”程朝陽很關切的詢問著。
“不,沒害怕,該我們了。”連羽強自鎮定,她心疼錢,買了怎麼能不玩?
兩個人的位置相鄰,當工作人員將他們的安全帶系好後,連羽的心都快從胸膛跳出來了,此時程朝陽也看出她是真的很恐懼,於是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小手,將自己手心的熱度真切的傳遞給她:“別怕,有我在,沒事!”
連羽不安的心,奇跡的平靜下來,她扭頭看向男人溫柔似水的目光,幾乎要沉溺其中,就在此時有人喊道:“注意,倒數計時:10,9……1,開始。”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陣陣驚呼連聲不絕,超重和失重的感覺都不太好受,但女孩並不害怕,因為程哥哥將她抓的很牢……女孩頭頂的帽子受不住外界的壓力飛了出去,頭發也凌亂非常,但她卻感覺很好,好到想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