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搖了搖頭,“陳姨,我沒事,是我今天失手打翻了客人的酒,我先上去休息了。”
陳琳聽了以後也不好再說什麼,許念自己打工上的事,她插不上手,但看許念身上好像沒什麼傷口,她也松了一口氣,只是看著許念上樓的背影,好像許念的走路姿勢有些怪異。
許念回到許建國的房間以後,許念不想許建國擔心,便把換下來的破衣服扔到了垃圾桶里,隨後把垃圾袋打包,拿到了房間門口,等明天早上扔掉。
許念來到衛生間,清洗著身上殘留的做愛後的痕跡,看著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感受著下體的疼痛,許念欲哭無淚,清洗完畢之後,許念回到了房間,躺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許念好像感受到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撫摸著他的頭和臉,一個男人輕聲呢喃道:“唉,希望你以後不要怪我,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這些年謝謝你了,臭小子。”
許念想睜開眼,但是簡單的動作卻重若千鈞,他終歸還是沒有抵擋住生理上的疲憊,沉沉的昏睡過去。
……
早上七點,天氣昏沉,陰霾的天空讓人感覺心里悶悶的。
許念睜開眼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身體感覺到了久違的輕松,大腦一片清明,他從枕頭邊拿起來他的老爺機,看了一眼時間,“唔,已經七點了,爸,我這就去給你買早飯。”
許念換好衣服後,就出去洗漱去了,洗漱完畢,回到房間,看到許建國還安靜的閉著眼,不由得感到一陣奇怪,往常他起身的時候,不管動作多輕,許建國總是會第一時間醒來,今天竟然沒有醒。
許念俯身到床上,貼在許建國的耳邊輕聲喚道:“爸,爸,醒醒。”
許建國依舊沒有反應,許念伸手輕輕推了推,入手一片冰涼,許念心里一沉,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高聲喊道:“爸,爸,您醒一醒啊,別嚇唬我,爸,您快點醒過來啊。”
許念的聲音越來越大,搖晃許建國的動作也越來越重,呼喊的聲音中逐漸摻入了幾分哽咽,隔壁房間的陳琳被許念的聲音驚醒,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到許建國的房間,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整個人如遭雷擊,顫抖的伸出手在許建國的鼻尖試探了一下。
冰涼的肌膚,沒有絲毫的呼吸,無不意味著許建國已經過世有一段時間了,陳琳抱著許念的腦袋,哭泣起來,許念也知道許建國是怎麼了,對於這一天,他在心里已經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備了,但真到這一刻的來臨,他還是感到了濃烈的悲傷。
許念感到身上一陣冰冷,蜷縮在陳琳的懷里,想要吸取一絲溫暖,陳琳哭泣了一會兒後,回到房間,拿著一張卡交給了許念,“其實,老朱的病如果一直吃藥的話,不會惡化的這麼快,但是……但是他不想拖累你,想給你的未來留一份保障,所以,每次你給他買的藥,他都拜托我給他換了,然後去黑市賣掉,把錢攢下來給你留著,這張卡里大概有二十萬,是這兩年你爸給你攢下來的錢。”
許念呆呆的接過銀行卡,陳琳繼續說道:“其實,你當年不是被遺棄的,而是老朱抱回來的。”陳琳把當年那場車禍的事情和許建國的打算跟許念一五一十的說了。
“我不說讓你不要怪老朱,當年的事他確實有錯,但我想告訴你,老朱他一直都很愧疚,也為他沒能沒給你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感到慚愧,這是他給你留下的信,你看一下吧。”
許念嘶啞著嗓子低聲道:“謝謝你,陳姨,我不怪他,沒有他,我不一定能活下來,也不一定會被家人找到,您幫我讓我爸入土為安吧。”
在陳琳的幫助下,許建國被安排了火化,許念把銀行卡里的錢花了大半,給許建國買了一塊墓地,許念在墓前拆開了許建國給他留下的那封信。
“兒子,說起來我好想很少喊你兒子,感覺怪怪的,還是叫你許念吧,想當年,給你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有了你,我也就算是有了個念想,老子對不起你,你應該聽你陳姨說過了,你不是被遺棄的,是我自私的留下了你,希望你不要怨我。”
你老子我這輩子也是知足了,吃過,喝過,玩過,什麼風流場所我沒去過?
臨了還有你這麼一個好孩子陪著我。
我不是什麼好人,當然,也不算是什麼壞人,壞事我不敢做,好事我又不想做,其實我這幾年一直對你沒什麼好臉色,是想看你什麼時候忍不了,自己就離開了,免得受我拖累,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我如果讓你走,你是肯定不會走的,只能用這個笨辦法,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懂得堅持,硬是照顧了我三年。
許念啊,我這一輩子也沒給你留下點別的家產,那點錢你留著,省點用,萬一沒有人收養你,應該夠你上大學的,你要是願意,每年就來我這墳頭陪我說說話,報報你的成績,咳咳,最好能燒點好的……
就是那種胸大屁股大,你老子我最喜歡了,你也知道,老子我這一輩子沒遇到一個好女人結婚,但也沒缺了女人陪,這到了下面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還怪不習慣的。
實在條件不允許,稍微小點也沒什麼問題,不過我還是喜歡大的,唉,我這一輩子,對不起你,希望你以後能順順利利的長大,不要學我,找個好女人結婚。
“行了,就說這麼多吧,老子一輩子也沒寫過幾個字,累了,老子要休息了。”
“爸,其實,我知道您對我就是嘴硬心軟,不想一直拖累我,這麼多年,也感謝你養我長大。”許念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到許建國的墓前,舉起另一杯,在墓碑上輕輕碰了一碰,“我不怪您,我會照顧好自己,過好以後的生活,以後我每年都會來看您的。”
許念仰頭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白酒入喉,刺激的許念的劇烈的咳嗽起來,鼻涕和眼淚一起流了下來,激烈的咳嗽聲和少年的嗚咽聲伴隨著夏日沉悶的風,飄向了遠方。
回到了公寓,陳琳眼眶紅紅的說道:“許念,老朱臨走的前幾天跟我說,你不能再生活在這種地方了,你是個小天才,不應該被這里汙染,我會安排你住進孤兒院的,並把你的信息交給他們,說不定,你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說罷,陳琳拿出了一個信封,陳琳交給了許念,“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別嫌少,以後,以後你就不要回來了,我們也不要再見面了,希望你可以好好長大。”
許念小小的手緊緊握著手里的信封,青筋暴起,眼眶發熱,他嘴唇顫抖,沒有說什麼,重重的跪在地上,給陳琳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陳琳啜泣著看著許念,許念可以說是她的一縷陽光和寄托,是她對於自己灰暗人生的救贖,現在許念要走了,她的心理十分的不舍,但也為許念可以脫離這里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