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著女仆裝的柳芭踏入昏暗的書房時,提塔正坐在書桌邊,背對著她臨摹魔法陣。她的手邊是一盞台燈,以及一本厚重的大書。
柳芭走近一瞧,是《近東魔法簡明圖鑒》。第一版是十九世紀末出版的,每次再版都會增加一堆內容,一百多年下來,已經層層積累得比詞典還厚。不知將來哪次再版才會刪掉標題中的「簡明」二字。
這是「提塔最愛的魔法書TOP20」之一,身為貼身女仆的柳芭不可能不知道。
「提塔。」柳芭將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在桌上,「今晚我去上先天異能應用課時,遇到呂一航先生了。」
「嗯——嗯?」提塔原本沒什麼反應,可一聽到呂一航的名字,就停下了筆,扭過頭來。
「我和他交流了一陣子,好像有點理解你喜歡他的原因了。」
「喜歡?什——」提塔把手中的筆放在一邊,臉紅道,「不要亂講!」
「那你是怎麼看待他的呢?」
「我們是意氣相投的朋友,用中國的古話說,就是『知音』。我們都是投身於故紙堆的人,都是追隨於古代智慧的人。」提塔拿過玻璃杯,一口一口細細抿著熱牛奶,臉上浮現出了憧憬的笑意,「我遠渡重洋,還能遇到這樣一位知音,你覺不覺得,這是Fortuna眷顧我?」
知音……嗎?
呂一航也是這麼形容他和提塔之間的關系的,兩個人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事到如今,柳芭也只得不太情願地承認,他們倆果真有著奇妙的默契。
但柳芭嘴上還是不太服氣:「你只是把『相似之處』當作朋友的標准。這樣算不得朋友,充其量算是同好而已。」
柳芭居然會頂嘴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過提塔一點兒也沒生氣,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你倒是說說,怎樣才算朋友?」
「至少要理解對方的想法,才能算朋友吧。大小姐,你肯定沒做到這一點。」
「怎麼會呢,我很能理解呂一航的所思所想。」
「你修行魔法這麼多年,幾乎沒遇上過挫折,真的懂得普通人的悲哀嗎?呂一航為先天的能力困擾著,你體會得到他的煩惱嗎?你會不會……心疼他呢?」
「心疼?」提塔像被踩到腳指頭一樣,驚聲叫道,她意識到自己失態後,又別過臉去,故意裝出滿不在乎的神色,「聽好了,我再同情他又有什麼用呢?他得靠自己求索一條出路。」
柳芭開玩笑道:「這麼說來,你分明就不夠重視他啊。你明明有能力給他一條擺脫困境的捷徑。」
「什麼捷徑?我哪有這本事……」
「如果你讓他使用那只黃銅瓶。」
柳芭會提出這麼個不切實際的建議,只是想逗逗提塔而已,但她沒有意料到,提塔咬緊嘴唇,凝視前方,似乎認真考慮了起來。
這樣一來,柳芭反而感到意外了。
提塔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你知道的,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她要我交給將來的丈夫。」
柳芭柔聲說:「你覺得,他不是那位值得你托付的人嗎?」
「我不知道。」提塔掩住自己的臉,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見到他我會開心,想到他我會心動;和他說話我會忘記時間,和他對視我會心生喜悅,我,我……」
見到此情此景,柳芭可以信誓旦旦地下定論:大小姐真是戀愛了。
直到大學之前,提塔的文化知識都是父母和家庭教師傳授的,她從沒在學校學習過,也沒有除柳芭之外的朋友。因此,呂一航是第一位闖進她生活的同齡男性,而且在興趣愛好上也有共鳴。那麼會對他心生情愫,也不足為奇。
柳芭覺得,自己身為女仆,有必要呵護好提塔不成熟的初戀之情。至少要讓提塔認清自己心里是怎麼想的。
「你會不會想,如果呂一航一輩子都在你身邊就好了?」
「那是當然,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真的如此嗎?朋友就足夠了嗎?
從提塔的面色中,柳芭閱讀出了違和感:提塔所向往的關系,恐怕遠不止於此吧。
只是提塔太缺乏人際交往經驗了,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系應該安上個什麼名字,她也說不出來。
柳芭一邊捋著提塔頸後金黃的發絲,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你把黃銅瓶交給他,他將永遠渴求著你,永遠依賴著你。這樣就能一直把他鎖在身邊了吧。前提是,你要有獻身的覺悟。」
提塔帶著一絲埋怨的口氣說道:「你這樣說得我像壞人一樣,我又不是非要靠欺詐的伎倆才能和他維持交往……」
「我只是提個意見而已,就像下臣有向主公建言的義務。」柳芭的臉色分毫未變。
提塔面色平靜,腦筋卻飛快地運轉著:母親將黃銅瓶寄托給自己,意味著自己必須承擔起守護黃銅瓶的責任,絕不能輕易將它交給外人。
但是……黃銅瓶在自己手里,只是一件白占地方的古董罷了,可若是交給呂一航,他就能借助其中的力量修煉,難道不是件物盡其用的美事嗎?
而且,他也會逐漸離不開身邊的女人。這樣他一定會情不自禁地愛上……
提塔想到這里,臉頰又紅了幾分。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塞壬歌聲誘惑的奧德修斯,為某種甜蜜而致命的危險而分了心神。
不行,如果為了一己私欲,把風險轉嫁給呂一航,那也太不負責任了。
最起碼,得事先告訴他這黃銅瓶的來頭才行。
提塔閉起眼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會先跟他講清楚利害,他有權接受,也有權拒絕。我不會替他做選擇,一切由他自己決定。這樣一來,就算不上欺詐了吧?」
「大小姐,你行事總是那麼體貼——我最欽佩的就是你這點。我先告辭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柳芭微微一笑,捧過空玻璃杯,不疾不徐地退下了。但她的心髒卻跳動得很快——
大小姐的那只黃銅瓶,真的要派上用場了嗎?
——今晚的一句無心之語,卻掀起了出乎意料的漣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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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呂一航又被叫到提塔家吃午飯了。這次的菜單是提塔的家鄉料理:肋眼牛排,豬肉煎腸,配上土豆泥酸菜。肉的量很豐盛,提塔和呂一航都大快朵頤了一番。柳芭最後還端上了兩份焦糖布丁,但呂一航的胃容量實在不夠了,只好先放在一邊。
呂一航肚皮鼓鼓地倚在椅背上。他也沒想到,再次拜訪提塔家的機會,居然來得這麼快,而且與昨天一樣,是提塔主動找他的。這更讓他感到疑惑:如果說昨天那頓飯是肉丸的回禮,那今天這頓飯是為了什麼?
「你發消息說找我有事,是什麼事呢?」
提塔一收笑容,像班主任訓話一般說道:「非常重要的事。」
呂一航懶洋洋地笑著:「別嚇唬我,我很容易受騙的。」
但提塔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而是面色凝重地招了招手:「跟我來一趟工房,你就知道內情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呂一航對提塔賣的關子很是好奇,於是也打起了精神,一晃一晃地站起身來。提塔帶領著他,走出餐廳,穿過走廊,最後在樓梯下方的樓梯間前停下腳步。
誰敢相信這里就是目的地。作為魔法工房的話,空間也太小了點。
「我聽說有位很有名氣的魔法高手。」呂一航笑了笑,「他在前往魔法學院念書以前,就住在這樣的房間里……」
「這可不是什麼住人的地方啊。」提塔沒聽懂話里的梗,微笑著拉開門。
「確實……」
呂一航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幾天的交往下來,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提塔博學是博學,但對於通俗文學完全一無所知啊。
樓梯間里堆放著掃帚、水桶等掃除用具,以及洗潔精、除草劑等瓶瓶罐罐。提塔撥開雜物往里面走,在樓梯間的最內側,有一個黑漆漆的坑洞,牆面上安裝著一只向下的鐵制梯子。
提塔順著梯子攀爬了下去,沒入了無盡的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下來吧。」從底下傳來了提塔的聲音。
呂一航完完全全摸著黑,從鐵梯上爬了下去。當他結結實實地踩到了地板時,他模模糊糊地看見了身邊有個人形的輪廓——當然是提塔。
地下室本該是陰暗潮濕的,但這里的空氣卻涼爽且干燥,應該是因為在看不見的地方有空調吧。
「抱歉,這里光线不太好。為了儲藏某些東西,得避免強光照射。」提塔用指尖向前一指,高聲念誦咒語:「Illuminate!(點亮吧!)」
登時,長桌上擺著的幾根蠟燭頂端冒出了火星,燃燒了起來。
雖然光线還是不太好,但已經夠看清周圍了。他一直想見識一下魔法師的工房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這回可算瞧見了。大約六七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其中一半的空間都是貨架,上面擺著各種各樣的藥品和魔法道具。剩下空間的一半,是一張充當實驗台的長桌。桌上有幾張羊皮紙,書寫著還未完成的魔法陣。
提塔從其中一列貨架上取下一個古舊的瓶子。這個瓶子長二十厘米左右,直徑跟礦泉水瓶差不多,瓶身是黃銅制的,由於年代久遠,早就鏽跡斑斑。即使是古董,品相也太差勁了一點,要是拿到舊貨市場上賣,肯定會被人恥笑。
——但魔法道具的價值,向來不是外觀可以衡量的。
一見到這個黃銅瓶,呂一航就打了個寒戰。
他的陰陽眼發作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一絲可怕的鬼氣,正從黃銅瓶中泄露出來。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一種氣息,比他所見過的任何惡魔都更濃烈,更瘮人。在難以預料的危險之下,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懼。
「……這東西很危險吧?」
提塔沒有理會呂一航的疑問,而是讓他在長桌邊坐下,然後坐在他的身邊,擺弄著黃銅瓶,開始講起了貌似毫無關聯的事情:「三千年前,所羅門與七十二柱魔神簽下了契約——你聽說過所羅門嗎?」
呂一航點點頭:「傳說中以色列的賢王。」
「也是古典猶太魔法的創造者。」提塔說,「就血統上來說,是我的祖先;就手段上來說,是我的祖師爺。」
「你是猶太人?我第一次聽說……」
「我不是,但我母親是。」
聽到這話,呂一航感到迷糊了:「既然你母親是猶太人,那你為什麼不是呢?」
「這是出於一些家庭原因,說來話長了……我的母親是一個猶太家族的長女。在特拉維夫,那個家族也算得上是豪門望族。她繼承了家族世代相傳的古典魔法,寄托著家族的殷切希望。她原本的人生軌跡,應該是作為一名拉比,在猶太社區受人景仰,終其一生傳道授業……但在德國留學期間,她對一位風流男子一見傾心。」
「也就是你的父親?」
提塔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口氣也變得幽怨了幾分:「是的,一個天才,兼混蛋。
「我的母親深深地愛上了那個男人的才華,無論是他的博學,他的談吐,還是他對古典文學的意趣,帶德國腔的拉丁語口音,都讓母親神魂顛倒。
「於是母親她違抗了家族的婚約,甚至跟家族一刀兩斷,為的就是和那個男人一同私奔。過了幾年,在慕尼黑郊外的大宅中,我出生了。
「我的童年生活是在他們的陪伴下度過的:上午學習古羅馬大師們所創制的偉大魔法,下午學習流傳於阿提卡的古典術式,晚上與母親一同研讀拉比經典。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呂一航點了點頭:「之所以你能成為這麼優秀的魔法師,原來是因為父母雙方的教育啊。」
提塔冷笑道:「教育嗎?呵,有時候我會想,我究竟是那個男人的女兒,還是那個男人的學生?他教我漢語,教我古代語言,教我古典魔法,教我種種種種,卻何曾盡到身為人父的責任!」
「……為什麼這麼說?」
「有的人注定不屬於家庭,注定不會收斂起羽翼,更渴望像詩人一樣流浪——那個男人就是這種人。」提塔克制不住憤恨的情緒,臉頰沾染上了紅暈,語調變得越來越高亢,「婚姻沒有消磨他的個性,他仍然沉迷於探索古代的奧秘,涉足各地的遺跡,遍訪世界各國的魔法師。他離家的時間越來越多,起初,一年中有兩個月在外邊,漸漸變成三個月、六個月,到最後,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回家兩次!」
「這有點……」
雖然呂一航知道世上有不少性情古怪、行為乖僻的魔法師,會為追求知識而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比如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修行,或是拿自己的身體試驗符文。這些好歹都在呂一航的理解范圍之內,但為了魔法而拋妻棄子,也不太地道了點。
「七年前,我母親病逝的那天,只有我和柳芭陪著她。那個男人都沒回家看她一眼。哈,一個雲游世界的浪子怎麼可能知曉家庭的責任,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
呂一航一時語塞:做丈夫的人,有什麼理由不去送摯愛最後一程呢?
讓一個小女孩獨自承受至親離世的悲哀,太過殘忍了。
呂一航從小在和睦的家庭氛圍中長大,與父母相處也很融洽,哪里見識過提塔這樣的家庭矛盾。他不知說什麼好,只得沉默應對。
提塔昨天所說的,教她漢語的那位「仇敵」,應該也指的是她的父親吧。
寂寥的燭光照在提塔端莊的容顏之上,雙眸隱隱發出亮光,不知是不是淚水。
「對不起。」首先打破死寂的,還是呂一航的聲音,「我不該提及你的傷心事。」
「沒必要道歉,我沒把你當外人看待,所以才告訴你這些家庭恩怨。」提塔抹了抹眼角,露出嚴肅的臉色,「我還要跟你分享一個更大的秘密。」
「什麼?」
「剛才講到,所羅門麾下有七十二柱魔神,他用黃銅瓶把魔神們封印了起來。在所羅門死後,大部分黃銅瓶不知所蹤,但有些卻流傳到了今天——這,就是其中之一。」
「這里面裝著魔神?!」呂一航倒吸一口冷氣。
提塔點點頭:「是的。」
呂一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能想到魔神真的存在!
如果這個消息傳了出去,必將引起學術界的轟動。有多少惡魔學者花了一生的心血滿世界探尋,只為找到魔神的蹤跡,但這些人無一例外,終究一無所獲。
眾所周知,惡魔有等級之分。普通的惡魔形貌與野獸相似,智力也與野獸一樣差勁。這種惡魔占據了所有惡魔中的九成九。
魔力更強大的惡魔被稱為「高等惡魔」,它們的智慧不亞於人類,有的甚至會說人類的語言。高等惡魔非常罕見,反正呂一航從未親眼見過。
至於魔神,那更是傳說中的存在。相傳它們統率著惡魔所組成的軍隊,夷滅了無數盛極一時的城邦。這畢竟是上古的文字記載,有多少可信度另當別論。然而……
「為什麼你手里會有魔神?」
「這只黃銅瓶是我母親家族的傳家寶,他們在歐洲流亡了三千年,經歷了無數戰火、災荒,卻依然把魔神保存得完美無缺。我母親與家族決裂時,從家中帶走了它。她又在去世之前寄托給了我。我今天找你,為的就是這件事情——你要和魔神簽訂契約。」
呂一航大驚失色:「你在開玩笑吧?我不被魔神吃了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簽得了契約?」
「和高等惡魔簽訂契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看過歌德的《浮士德》嗎?浮士德不就用自己的靈魂,與梅非斯特做了交易嗎?你把它當成是一種修煉手段就行了。」
「這叫哪門子的修煉手段?!」
「難道不算嗎?在我的祖國,有數不清的人與惡魔做過交易,其中不乏一些歷史上的名人。貝多芬、尼采、柏遼茲……傳聞他們為了追求靈感、知識和力量,都跟惡魔簽訂過契約。」
「不,我確實聽說過和惡魔做交易的傳聞。但是,這種修煉手段,是邪惡的……」
提塔有點不耐煩地說:「你說話簡直像道學家,你是那麼迂腐的人嗎?這只是讓魔神供應給你魔力而已,又不會損害你的身體,有什麼正義邪惡可言呢?你只要獲得了魔神的魔力,就能使出法術了吧?這是彌補你內力空虛的方式,而且是最容易、最便捷的方式,你難道不向往嗎?」
提塔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有點激動。她所修習的黑魔法一脈,也總被世人打上邪惡的標簽。她可能切身實地地體會過遭人鄙夷的滋味,所以才會言辭激烈地為惡魔簽約者辯護吧?
呂一航聽了有些心動,與惡魔簽訂契約,正屬於燕小姝所說的「借助外力法」中的一種,得此機遇,豈不正好?但他還是心存顧慮地輕聲說道:「可是,要和魔神簽訂契約,我怕簽出一張不平等條約來。我和魔神的實力相差太遠了,被蒙騙了都不知道。」
「不會,有我在呢,我們兩個人一起來談判,一定能談出一份雙方都滿意的契約。」提塔微微頷首,將右掌置於心髒之上,心意已決地起誓道,「我以拉比法師里夫卡·克林克之徒,傑出古典法師德特勒夫·克林克之徒,古典法師提塔·克林克的名義向你發誓,這絕對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提塔的話語讓呂一航深受觸動。魔法師向來重視榮譽,以自己的名字作為擔保,是極高的禮節。他反倒感覺自己配不上提塔的信任。歷史上曾與魔神簽訂過契約的可能不止一人,但今人唯一知曉名號的就是所羅門。一個大學新生,難道能與魔法界的至聖先師平起平坐嗎?他覺得自己完全不夠格。
——可既然提塔都這麼建議了,那試一試也無妨。如果只是和魔神交談一下,那就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即使談判破裂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好吧。可是怎樣才能和魔神談判呢?放魔神出來嗎?」說到這里,呂一航想起了《一千零一夜》里那個撈到黃銅瓶的倒霉蛋漁夫的故事。漁夫把魔神從黃銅瓶里放了出來,魔神反倒想殺害他。多麼悲催的故事啊。
「不,我們進去,這樣更安全。」提塔建議道,「你用手握住黃銅瓶,然後進入冥想狀態,在你腦海里會出現一片空無一物的虛空。哦,用道教的話來說,就是『內景』。在內景里會開出一扇金色的大門來,走進去就好了。」
「好吧。」
呂一航握住了黃銅瓶的下端。無論是冥想還是進入內景,他都練習過無數次,早已駕輕就熟了。
「雖然現在的她非常虛弱,多半破除不了工房周圍的結界,就算把她放出來,也不怕她溜走。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進入她的意識空間去。」提塔用纖細的玉手握住黃銅瓶的另一端,「——准備好了嗎?閉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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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
穿越了那扇金門,呂一航被籠罩在突如其來的亮光中。
他適應了周圍的光线,發覺四周都是乳白色的一片,自己仿佛是一名宇航員,漂浮在太空中一樣。
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這里是魔神的意識空間,一切都遵循魔神的意志。當成夢境就好了。
前方是一座懸浮於虛空中的高台,橫截面為梯形,高度有將近十米,正面是一條長長的階梯。這座高台不是由石磚壘成的,上上下下沒有一道磚塊堆疊的縫隙,而更像是由一整塊巨大岩石鑿出來的。
高台上坐著一名女子,臉上掛著魅惑的微笑,看上去頂多二十二三歲。她的長發是雪白的,眼珠則是血紅的,如同電影中的吸血鬼一樣。她身穿暴露的白色絲綢長袍,高聳的胸部露出雪白的側乳,如古羅馬壁畫上的貴婦。任憑誰看了,都要感嘆一句:世間不該有這等美貌。
她坐在一只由石雕座椅上,高聳的椅背上刻畫著獅子、鱷魚與蛇互相搏殺的浮雕,每一只猛獸都雕得栩栩如生,面目猙獰,凶惡異常。
在來這里之前,提塔已經介紹過了:這就是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中,排行第十二的西迪。掌控人類情欲的魔神。
「所羅門的貴胄,你有一年零兩個月十八天沒來拜訪妾身了。」西迪從高台上看向提塔,用粉拳抵住下巴,巧笑道,「妾身好寂寞啊。」
「你大可不必惺惺作態。」提塔冷冷地說,「我特意進入你的意識空間,不是來為你解悶的。」
西迪改成側臥的姿勢,用臂彎撐起自己的腦袋,兩條腿搭在石椅扶手上,性感嫵媚的身體曲线一覽無余:「那麼,有何貴干呢?我的公主。」
「我來是為了和你簽訂契約,你只有同意與拒絕兩個選項。你不願意簽就算了,我沒時間陪你嘮叨。」
呂一航從未見過提塔的表情如此嚴肅而鄭重。提塔不斷地用自己的語氣告訴西迪:認清楚自己的立場。這場談判的主導權在我手里。
「你可沒資格跟妾身簽訂契約。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不需要你的靈魂,妾身要的是男人的靈魂。你的靈魂看起來很是可口,但妾身只能吃男人的靈魂……」
提塔拉了拉呂一航的手腕,示意他上前去:「所以這次,我帶了男人來。他叫呂一航,我要你做他的仆人。」
「這就是你帶來的男人?」西迪眯起眼睛,打量起了呂一航,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游走。
她似乎有意要給呂一航一個下馬威,毫不收斂自己的魔力。
壓力。
無法形容的壓力。
令人頭暈目眩、惡心欲吐的壓力,好像有一列時速350千米的高鐵迎面駛來,好像有一座十層高的樓房在頭頂轟然倒塌。
面對魔神的威壓,呂一航可做不到像提塔那般淡定,忍住不兩腿發軟癱倒在地就是極限了。他倒是很想問問提塔,她到底是怎麼在魔神面前保持挺立的?
還好,沒過多久,西迪就收回了目光,那股壓力也同時消散了。呂一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背已經大汗淋漓。
西迪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失望地說:「不夠格,真不夠格。妾身對他的靈魂不感興趣,這麼干癟的靈魂,有什麼味道可言呢?」
「你沒得選。」提塔將雙臂環抱在胸前,挑眉冷笑道,「要不就在這狹窄的黃銅瓶里再呆三千年,要不就和他簽訂契約,收下他的靈魂。即使他的靈魂再難吃,你也必須接受。」
「哪有這樣的!」
西迪皺起眉頭,撅起嘴來,把頭扭到一邊去。哪還有魔神的架勢,分明像一個賭氣的小姑娘。
「我想問一問,為什麼說我的靈魂難吃呢?」一直沉默不語的呂一航插話了。
西迪本來被提塔壓制住了氣勢,這會兒卻像撿到軟柿子一樣,輕蔑地哼了口氣,向他反問道:「你的欲望是什麼?」
「我的……欲望?」呂一航不明白西迪說的是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吧,你有什麼想要妾身幫你實現的事情嗎?」
「我希望能用出法術。」
「這就是你的欲望?別說謊了。」西迪嘲弄道,「妾身觀察了你的靈魂,根本看不出你有多渴望這件事情。你是不是其實心里在想,做個不懂法術的人也挺好?」
呂一航想起了被爺爺逼著參加入學考試的經歷,這瀛洲大學根本不是他自願來讀的。
再仔細回憶一下,就連小時候學習法術,也是爺爺趕鴨子上架,硬要他學的。
呂一航本來就是一個沒啥主見,隨遇而安的人。長輩的人生規劃向來是照單全收,絲毫沒有抱怨,但他心底里是有那麼一點小心思:如果自己去上一個綜合型大學,過上普通人的人生,似乎也挺好。
於是他誠實地答道:「是的。」
「那行吧,我能讓你從此失去任何超自然能力,過上與普通人無異的生活。」
呂一航想了想,覺得自己也難以接受這個提議,這等於把他前半段人生完全否定了。
要是所有晨起練功、冥想齋戒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了,那麼代價未免太慘痛了點。
他擺擺手,拒絕道:「那好像也不必,說實話,我很珍惜我和妹妹一起學道的經歷。」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什麼?」西迪有些煩躁地梳理著自己的柔順的長發。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西迪。她站起身來,像惡鬼一樣面頰通紅地大喝道:
「你的靈魂什麼欲望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你到底有多安於現狀啊!
「欲望越強烈的靈魂,對我來說就越可口。
「妾身會從你的欲望之中得到賴以生存的養料,但如果你什麼欲望也沒有,妾身就什麼都得不到。」
西迪沿著高台的台階,一步一步地走下來,走到呂一航身邊,雙手捧起他的臉頰,用血紅的瞳孔正視著他的眼睛:
「我乃偉大的魔神西迪。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切欲望,我能讓美索不達米亞的黃金匯集於你的手中,我能讓足以容納一個神廟的美女為你侍奉,我能讓你成為英雄中的英雄,聲名被世界稱頌——你真的,什麼也不要?」
西迪說這段話時,起初語調高亢,隨即越來越低,當她說到最後一句,幾乎已經變成了顫抖的懇求。就連「妾身」這個扭扭捏捏的自稱,也在不知不覺間換成了「我」。
方才她的矜持姿態與高傲態度,不過是一種談判計策罷了。到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再掩飾下去了:她確實很想簽下契約,溜出這個黃銅瓶。她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誰知道提塔下次帶人來會是什麼時候?
呂一航神游了片刻,在頭腦中描繪出了足以容納一個神廟的美女為自己侍奉的場景。這就是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意淫能力,黃金和功名他想象不出,可美女他卻能夠想象,畢竟眼前就有提塔這種程度的……
他不禁勃起了一小會兒。當然,就一小會兒。
畢竟這是嚴肅場合,不該為下三路的事情分心,對吧?
不過,這轉瞬即逝的心思並沒有逃過西迪的眼睛。
「咦,你的靈魂好像動了一下。你產生什麼欲望了嗎?」西迪察覺到了呂一航靈魂的波動,若有所思地咂咂嘴,好像在回味剛咽下去的點心一般,很快就笑了出來,「是性愛的欲望,我太熟悉了。」
呂一航感到羞澀難堪,邊上還有個提塔在呢,怎麼能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不過既然心思被洞察了,他只得保持沉默。
呂一航偷瞄了一眼提塔。提塔聽到西迪的話後,臉色絲毫沒變,這讓他稍微放寬了點心。
「如果這就是你的欲望,那你可真是找對人啦,妾身是這方面的專家哦。」西迪拍了拍手掌,俏皮地吐舌一笑。只有裝可愛的時候,她才表現得像個美女。
呂一航低聲道:「我不想做違反道德的事情。」
「拜托,倘若你有魔神撐腰,何必用凡人的道德約束自己?不過,妾身也不會干涉你的決定,一切聽你的吩咐。」西迪的嬌聲甜膩極了,不得不說,的確有著非凡的誘惑力。
「你別說這種話……」
西迪露出壞笑,指了指呂一航身邊的提塔,湊到呂一航耳邊說悄悄話:「妾身也可以讓那位可愛的女孩成為你的性奴哦。」
提塔雖然聽不見,但也猜到了西迪在說什麼,嚷嚷道:「別拿人家當談判籌碼啊。」
比起滿臉媚笑的西迪,呂一航卻板著個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因為他清楚,自己不得不嚴肅對待契約。拿自己的靈魂作為賭注,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有什麼比這更貴重的東西嗎?
但是,思量再三之後,呂一航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被西迪提出的條件打動了。尤其是當他想到《出包王女》《天降之物》《鶺鴒女神》等後宮名作時,腦海中幻想出了自己被無數美女環繞的未來。這樣的生活,應該不賴吧?
可是,為了色情的需求出賣自己的靈魂,真的值得嗎?
——值得值得,太值得了。
而且有了魔神,就能使出法術,擺脫修煉廢物的困境了,更是超值啊。
這樣的交易,有幾筆做幾筆。
呂一航一邊在心里痛罵自己的低俗,一邊想好了答復。
他舉起右手,對西迪說:「先說好,我不是為她而簽契約的,我是為了我自己。」
西迪仿佛讀透了呂一航的心思,咧開嘴笑道:「妾身明白。」
「我答應你的條件。」呂一航說,「我給你靈魂,你給我力量,還有,滿足我的欲望。」
提塔聽完也點了點頭。她讀過歷史上許多人與惡魔簽訂契約的細節,有很多人簽下的條款與之類似,應該算是足夠公平的契約了。
西迪甜膩膩地答應了:「一言為定。我,惡魔的君主西迪,發誓認呂一航為主人,效忠於呂一航,並盡全力滿足呂一航的欲望。當呂一航的欲望完全滿足之時,我將永久占有呂一航的全部靈魂。」
呂一航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契約四平八穩,聽起來沒什麼破綻。提塔也努努嘴,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看來提塔也覺得沒有問題。
於是呂一航點了點頭:「成交。」
西迪念誦起了含糊不清的咒語,用手指在呂一航的胸前畫了一個圓圈,一團黑色的霧氣悄無聲息地沒入了他的心髒。呂一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既不痛也不癢,全然體會不到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契約嗎?
如同塵埃落定了一般,西迪安心地長舒一口氣:「契約成立。我已經進入你的體內,與你共生了。我會在合適的時機收走你的靈魂——你的欲望完全滿足的時候。」
旁觀了全程的提塔點點頭,用手掌遮掩住了自己心滿意足的微笑。不知為何,她好像比訂立契約的呂一航本人還高興幾分。
呂一航大口喘著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心中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種混雜著狂喜、驚異、膽怯、恐懼的復雜心情。
仔細想想,在這個契約中,無論什麼欲望都能得到滿足,得到的好處比付出的代價多太多了,豈不是賺大發了嗎?
浮士德與梅非斯特簽訂的那個契約,不也是相同的條款嗎?
而今自己站在了浮士德的立場上,會迎來與浮士德相同的結局嗎?
……
呂一航看著西迪妖艷的媚笑,總覺得心里沒底。
他回憶起了過去在某處讀到的一段話:
提出只有自己能獲利的方案,那是三流的詐欺師。
提出雙方能同時獲利的方案,那是二流的商人。
提出只有對方能獲利的方案,那是一流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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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回到家後,呂一航馬上把自己鎖進房間,迫不及待地拿出文房四寶,在書桌上擺出青紙來。
呂一航一邊用毛筆蘸著墨水,一邊叫道:「西迪,出來。」
「什麼事,主人?」西迪應和道,在桌邊顯現出了嫵媚的身形,她笑意盈盈地將手肘倚靠在桌沿,一只手的掌心撐著下巴,雪白的雙峰與深陷的乳溝被呂一航看得一清二楚。
但呂一航顧不上這些,他急切地問道:「你說過你能給我力量,對吧?」
「那是當然啦。」
「我的要求不高,你能讓我寫出幾道有用的符來嗎?」
由於能力排異定律的影響,呂一航難以做有效的修煉,而寫符籙的時候,必須要往筆中加入內力,否則就無異於胡亂塗鴉。
呂一航跟著爺爺修行了那麼多年,各種符的畫法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奈何內力實在太過稀薄。從小到大,呂一航即使寫出符來,也派不上用場。
西迪興致盎然地看著呂一航蘸墨:「這個就是東方的魔法陣嗎?妾身以前從沒見過,也不明白它的構造。不過,總是按照一定的方式運作的吧。要不妾身把魔力借你一點?」
「好,好。借我一點魔力吧。」呂一航喜笑顏開,連聲答應。
這是他與西迪簽訂契約的初衷之一,他很想嘗試一下,自己能否憑借魔神的魔力寫出符來。
按理說,寫符咒得用天地之正氣,不過,要是用魔神的魔力來寫,應該也大差不離……大概吧。
「妾身分你了,你試試吧。」西迪笑吟吟地說道。
有一股暖流從右肩,一直蔓延到右腕。想必那就是西迪所提供的魔力了。
呂一航大喜過望,立馬提起筆來。在寫符前,最好應靜心齋戒,才能保證寫出好符來。但此時筆意已到,也顧及不了那麼多條條框框了。
「能寫好!」
在落筆時,他懷著如此自信。這種直覺還是第一回體驗到。
呂一航借著這股勁力,默默念咒,在心中呼告上帝真師,同時低下頭,左手掐子文,右手細心寫好每一筆。不一會兒,他就寫成了一枚降真水符。這符是《道法會元》中所記載的,取的是北方的水炁。
呂一航舉起降真水符來,將西迪的魔力注入其中。
不一會兒,房間里彌漫起了潮濕的水汽,猶如深秋清晨的濃霧一般。桌椅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濕氣,窗戶上也附著著一層水珠。它們逐漸凝聚成豆子大小,然後滴落下來,僅留下道道水痕。
果然有用!
呂一航又驚又奇地盯著掌中的符紙:「西迪,我不知該怎麼謝你!」
西迪哼了一聲:「謝我?謝我的辦法當然是多寫點有用的符,把妾身的魔力用得更熟練一點嘍。」
「沒錯沒錯,你說得對。我得多寫點,多寫點!」
西迪的魔力能用來代替內力,這對他來說如同是雪中送炭。以後就能隨便寫符籙,隨便用法術了。天下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他仰天大笑,揮毫寫另一張符,他打算把以前沒寫過的符全都寫一遍。
寫符,怎麼會是如此暢快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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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呂一航寫到很晚。夜已深了,他側身躺在被窩里,不斷地擼動著自己的陰莖。枕頭邊備著一盒餐巾紙,房間里彌漫著精液的腥臭味。然而,他的陰莖仍然面目猙獰地勃起著,一根根青筋分明可見,如同手腕一般粗壯。
好像比以前……長了一截,粗了半圈。原來勃起與勃起是不同的,原來還能勃起得這麼夸張啊。
呂一航今晚已經擼了兩管,可是下體仍然硬得跟鐵杆一樣,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他怒喝道:「西迪,你到底干了什麼好事!」
呂一航話音未落,西迪就現身了。她仍舊穿著白色的絲綢長袍,頭發散亂地側臥在床上,與呂一航正面相對。她看上去有種慵懶的美感,這身長袍本就像是睡衣,所以配上她的臥姿再合適不過了。
她嗤嗤笑著:「現在,妾身與你的命緊密相連。你借用了妾身的魔力來寫符,妾身就要靠吞吃你的欲望來補充魔力,可妾身實在是吃不飽,所以只好用神經電信號逼迫你產生一些性欲了。這不是很自然的交易嗎?」
「這交易也太缺德了吧?你能讓我的雞巴消停一點嗎?」呂一航欲哭無淚地叫道。
果然,這個契約沒他想象中那麼輕松。
如果以後每次使用魔神給予的魔力,都伴隨著陰莖的暴起,那將來的人生該怎麼過啊?
而且,當時引誘他多使用魔力的不就是西迪嗎?真不愧是惡魔啊,誘惑人來可謂是駕輕就熟。以後一定要多留個心眼,再也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這麼飢渴難耐的話,就去隔壁強奸你的妹妹好啦。反正又沒有血緣關系,思想上也不用有什麼包袱。」
呂一航憤憤地盯了西迪一眼:「你再開這種玩笑,我就找個驅魔師來,把你趕出我的身體,強行中止這個契約。然後把你裝進黃銅瓶里,把黃銅瓶丟進海里,讓你永遠不能重見天日。」
「妾身不過是給你指條明路罷了,為什麼這麼急呢?」西迪聽到這威脅,沒露出一點害怕的顏色,反而柔聲抱怨道。
呂一航回過神來,便發覺自己說的氣話有多麼可笑:尋常的驅魔手段,祓除惡魔是可以,但對付魔神,恐怕是痴心妄想。否則,她怎麼配得上魔神的名號呢?
西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手臂彎曲起來,墊在腦袋底下,胸部一被擠壓,顯得更加高聳。真性感啊。
有這麼一位美人側臥在自己身邊,呂一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兩只手臂如狼似虎地抱了上去。
撲通。
他撲了個空。
「妾身只是顯現在您的視網膜上而已啊。」西迪仍保持著側臥的姿勢,嘆了口氣,「妾身被關了那麼久,身子虛得很,維持不了實際形體,只能寄宿在您的體內。」
看得見,摸不著,吃不到。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情嗎?
呂一航一邊用手奮力做著活塞運動,一邊咬牙切齒地說:「你,把胸部露出來。」
「遵命。」
西迪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她把絲綢長袍往兩邊一拉,碩大的兩只乳峰像掙脫了束縛一樣蹦了出來,似乎在狹窄的長袍里頭憋得慌,袒露在空氣中才終得解放一樣。這是一對柔軟而有彈性的乳房,遠遠超出一只手掌所能掌控的大小。西迪的肢體每動彈一小下,就掀起一陣迷人的乳浪。用AV標題的詞語來描述,真是一對巨乳,超乳,豪乳,爆乳。兩顆堅挺的乳頭看上去柔嫩無比,乳暈亦是不大不小正正好。就像一大塊奶油蛋糕上,在無比恰當的位置上擺了一粒新鮮的草莓。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對完美無瑕的胸部,那肯定就是這般模樣。
呂一航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明白這只不過是幻像而已,但他多想上去啃一大口。
小弟弟不爭氣地變得更紅更腫了,他只得加快擼管的頻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屄,給我看看你的屄。」
「是,主人~」
西迪咯咯笑著,就像滿足呂一航的要求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似的。她坐起身來,將大腿張開成M字型。無毛的、粉嫩的小穴就展露在他的面前,連里面細嫩的肉壁也能看得真切,好像還因羞澀而微微顫動著。
他真想上去舔個痛快……可想舔也舔不著,手上的動作倒是越來越迅速了。
「你說過能滿足我的任何欲望吧?那你滿足我的性欲啊,放全息黃圖有什麼用!」呂一航叫嚷道,「你去給我找個女人來,我受不了了!」
「妾身早就准備好了美姬來侍奉主人,只待您一聲令下,妾身就把她送來。」
「那還不快點!」
西迪又發出了有意捉弄人似的笑聲:「就在隔壁,還是說您想自己去取?」
呂一航攥緊拳頭,狠狠地敲了一下床板:「你這個混蛋,我怎麼可能對我妹妹下手!」
「哎,您有了魔神的力量,卻又瞻前顧後,不敢使用。真是荒唐。」西迪故意哀嘆得很大聲,「有妾身的幫助,暴力制服那個小妮子又不是什麼難事。您現在的實力,絕對要高出她一頭。」
「不是這個問題!她是我妹妹啊,我又不是人渣!」
「您的意思是,在強奸與和奸中,您更青睞後者?」
「你知道就好。」呂一航早已喪失了憤怒的力氣,有氣無力地說。
「那就去購買幾位奴隸來發泄性欲吧。」
「奴隸……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上次從黃銅瓶中出來是什麼時候?」
「嗯……那時候你們人類還在打大仗哦,妾身被那女孩的祖輩召喚出來,對付納粹的軍隊。」
那不是差不多八十年前的事情了嗎?
呂一航早就覺得西迪的倫理觀念比較奇怪,恐怕不只跟魔神無拘無束的個性有關,還有同現代社會脫軌太久的緣故。他無奈地扶著額頭:「唉,我告訴你,現在人類社會已經沒有奴隸了,起碼明面上沒有。」
不料,西迪竟露出了一副志得意滿的笑容,看得呂一航冷汗直冒:誰知道她在打什麼歪腦筋!
「哼,那也好辦。妾身有個十拿九穩的方案。不過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才能實施。」
接著,西迪倚到呂一航身邊耳語了一番。
「這也配叫方案?這不就是叫我不要臉嗎?」呂一航滿臉狐疑地問,「她會同意嗎?」
西迪自信地拍拍豐滿的胸脯,碩大的乳房一抖一抖:「絕對會。相信妾身吧……妾身永遠站在主人這邊,永遠不會背叛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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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