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同人 囚籠中的熾焰魔女——羅莎琳小姐,允我奔赴你的烈火

  想要找到那位雲游四海的天才魔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用上了在蒙德的全部人脈渠道,足足一個月來,也不見得任何進展。

  好在有砂糖小姐的幫助,關在雪山上自閉研究的阿貝多,終於在我的死纏爛打下答應了這個請求。

  地點選擇在城內的煉金室,順帶我又將魔女的收音機搬了過來,心懷期待,渴望那位全知全能的魔女的聲音,正如砂糖所說的,如果阿貝多老師對這個實驗感興趣,說不定愛麗絲也會很感興趣。

  “這是,女士的遺物,和她的元素遺灰。”

  “不愧是阿貝多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不是看出來的,炎之魔女的氣息很濃重,用鼻子就行。”

  “阿貝多是人造人對吧…如果說,用制造你的方式來制作一個女士呢…說起來,稻妻的雷電將軍也是人造生命來著,想來…這個技術應該不難吧。”

  “這個技術源自被覆滅的古國,坎瑞亞。”

  “嗯…所以呢?”

  “坎瑞亞是被天理,七神聯合剿滅。意味著,使用那項技術便是違背天理。如同提瓦特大陸上隨處可見的耕地機,和至冬,深淵一樣,都是違背天理行事。”

  “沒想到,你以前可不是那麼願意聊天理的人。”

  “是嗎?”他冷冷地,將女士的遺物放下,抄起畫本“因為我的存在,便是違背天理的存在…所以。”

  他在畫本上速寫了一陣,筆鋒所過之處金光煥發,一支鮮嫩的樹枝從畫中浮現。

  接著,他將新生的枝條捏在手中,它快速枯萎干憋,變成一支干柴,僅隨手一揮就擦出火焰,將枝條放入裝有女士遺灰的瓶子,瓶中煙塵“唰”地一下燃起。

  蒼白之火重燃,那一刻的欣喜溢於言表,沒料到這一開始,就有了這番進展,若是元素遺灰能夠重燃,是不是說明她…

  “你那是什麼眼神?”

  “誒?”木訥的瞬間,再去看那瓶中,已是空空如也。

  “人類的骨骼中有磷之類的成分,這玩意一點就著,你這瓶子里,僅僅是女士的骨灰罷了,唔…燒的挺干淨的,無想一刀的燃燒效率還不錯。”

  “骨灰…怎麼可能,我那時候。”

  “科學理論來看,這就是屍體火化沒燒干淨的渣滓,根據瓶子容量,燃燒時間,我甚至可以推算,女士的全屍燒成灰大約需要三十分鍾。”

  頹然無助,我癱軟在椅子上,腦袋一陣一陣地放空,搞了半天…努力了一晚上的結果,就這麼輕易地被否定,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崩碎,一點點落下,找不見蹤跡。

  可是,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怎麼能放棄,既然遺灰沒有意義,那麼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她的貼身遺物,多多少少,這副面具上也殘留了最多,總會有辦法…

  “阿貝多老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的能力受限於天理,有時候不是我畫到一半放棄,而是再這麼畫下去,這些憑空塑造的生命,會讓地脈紊亂,衝擊天理。”

  “可這…僅僅就一個…就一個都不行嗎?!”

  “雷電將軍…也是影的唯一造物,她是神,也不敢大肆行動。”

  “其實她造了倆。”

  “散兵…是天理允許的造物,他和將軍不同。”

  “什麼?”過於衝擊性的言論讓我一時發昏,似乎是找到了問題突破口,不假思索地,我繼續發問,“如果是這樣的話…得到天理允許,就能復活女士嗎…”

  “……”

  “你回答我…這很重要。”

  “若陀龍王,是岩王的造物,即便是神明,在天理的制約下也只敢做到這一步,五百年前的坎瑞亞,就是因為大量的人工造物而引來神怒,它們的力量無法限制,擾亂天理正常運行,因此維系者要求七神對其抹殺。”

  “也就是說,這條路行得通。”

  “每個神明的造物方式各有不同,摩拉克斯是鑿岩賦形,點睛化龍,巴爾則是以水為鏡,霹雷裁影,巴巴托斯是天天喝酒,指不定何時就能蹦出來一個。而神明的造物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是純粹的肉體,還需要靈魂,而坎瑞亞是機械,需要核心。”

  “那麼,愛麗絲是如何制造你的呢…黃金一代。”

  “我不知道。”

  阿貝多的話語在腦海中回蕩,他手中的畫筆第一次猶豫,在本子上敲敲打打一陣,終是沒能落筆。

  又一次,陷入無盡痛苦的地獄,捂住額頭,酸疼無比的雙眼告訴我應該放棄,即便是看到希望了也應該放棄,那並不是我開得起的價碼,成為和摩拉克斯,巴爾一樣的塵世執政,才有資格嗎?

  正如同雷電影所作的一樣,在制造將軍的時候,她的心底,是否懷抱著對姐姐的追思和愛慕呢…

  沒有力量的話,就連回憶都做不到。

  簡直就像是…女士。

  我在接近她的想法,那份哀思始終是滾燙的,卻連一個影子都抓不住,斷然她以冰霜一般的容顏詰問俗世,可我分明是見過,她飛蛾撲火的狂妄姿態,她的力量又是何等渺小,以至於落敗之後,連救贖都不再欽慕。

  如果這是天理的度量,又叫我如何能接受!凡人焚盡了命火,卻落得徒然無功,卻要背負神明給予她的不公,卻要在千夫所指的苦痛中消散!

  此刻,我能感受到她臨死的悲憤了嗎?

  我還差些什麼呢?

  愈發痴狂的我,能觸碰她的影子了嗎?

  我為什麼還要壓抑呢?

  她死前那副愚妄的態度,不正是我所渴求的釋放嗎?

  因為無能,所以接受,因為渴盼,所以墮落,再因為心底的自我,所以自大,狠毒,不計後果,僅是為了一抹被扭曲的執念!

  “啊啊啊啊!!”

  毫無征兆的,我喊叫起來,一拳打向牆壁的時候,才發覺煉金室里只有我一個人。

  阿貝多留下他的畫本和神筆,早已離開,空氣中焦灼的呼吸,不允許我逃離,他倒是落得一身清淨,甩甩手便能脫離苦海,徒留我一人惆悵。

  日落西沉,倦鳥歸還,蒙德的傍晚總是怡人,月上天側,星影蹣跚,晚歸的風卻不再是往日。

  “天理這家伙呀,可是相當不講人情的哦~為了世界秩序,他其實做的也沒錯。”

  “那又如何,我看不見的良善,便當它不存在!”

  聲音的源頭遲緩了,我一扭頭,只看見魔女的留聲機,毫無疑問,那個悠然的女聲正是愛麗絲。

  “你開什麼價。”喘息著,話語不知覺變得肅殺。

  “阿拉~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呢,麗莎這孩子,口風不嚴實呀~”

  “別打岔。”

  “對~對…就這種愚妄的態度,對一切力量感到憎恨,卻又渴望力量的態度,羅莎琳啊~羅莎琳…我可愛的學妹,她怎麼會遇見這麼多好男人呢。”

  “須彌教令院,她究竟在那里經歷了什麼。”

  “她在那里經歷了無休無止的學習,同時也了解到,更深層次的禁忌,炎之魔女。焚滅世間一切汙穢的魔女,蒙德人卻視她為怪物,而羅莎琳,只是執著的踐行自己的信條,用溫柔的火焰滌盡蒼白。”

  “五百年前的事情,我早已在旅行中了解,因此…”

  “你現在和她一模一樣,因為痛失愛侶而墜入魔道,全然沒有考慮過自己,考慮過別人的想法,你執著,卻也不通人性,你自以為在堅持正道,殊不知,在一切天理面前,只要違背他的意志,就不再是正道,人,就連神,都無法擺脫。”

  “怎麼?不對嗎!”

  “呵呵呵~真有趣,不得不說,為愛獻身的人都好有趣,那我再問你,如果羅莎琳能夠回來,你能否接受,她心里沒有你。”

  “可笑,這算什麼問題。”

  “倫理問題~”

  “……”

  “呵呵~男人呀,提到心愛的女人總會愣神一下,一代一代天驕才女,都因為愛情而走上末路,所以麗莎小姐選擇逃離,搞得現在一把年紀了,還沒破處呢~”

  “你到底打算說什麼,魔女之間的調情我沒有興趣。”

  “我必須要提醒你,復活和重塑是兩碼事,有些事情強求不來,所以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想要的,單純是羅莎琳的肉體,還是連她的靈魂意識一起。”

  “……”

  “如果是前者,我現在就可以幫你,閉上眼,拿起筆,我會在意識中幫你畫出她的樣子,從身材到臉蛋,我的技術可以直接連通高天,從萬千定數之中,偷出屬於羅莎琳的那一筆,包准一個原汁原味,愛麗絲認證的蒙德淑女。”

  “如果是後者呢。”

  “那你就要忤逆天理,接納一個已經被抹殺的靈魂,這可不是偷了,而是直接從天上搶,就連摩拉克斯都只敢用自己的意識為若陀點睛,你一個外鄉人,真的能充當那個例外?直接將天理規則內的那個羅莎琳,搶回來?”

  “這就是你的價碼?讓我公開忤逆天理?”

  “我可沒這麼多閒情逸致給天理做解釋,提瓦特的繁星,暗域之海,再然後是無處不在的地脈,這個世界上和天理等同的神秘之物比比皆是,就算窮盡一生,我也只能略看一二。”

  “既然如此,我接受…”

  平靜著,敘說完這一切,胸中的涌動愈發澎湃,尚且不知前方究竟是什麼,僅僅是一腔孤勇,就足以讓我渾身顫抖。

  “留聲機下面的抽屜,拉開它。”

  “這是…”

  “炎之魔女的心髒,灰燼之心。”

  “你從哪兒。”

  “天上摘的~你也知道莫娜的占星術是我教的,這顆心本來就掛在天上,是她的命座星,這本來就是她和神明的交易,須彌教院的禁忌知識,讓少女得以用神明的命星之火點燃生命,用無盡的自焚換取力量。如今她死了,屬於神明的力量本該歸還,可又如同…未熄的歸星那樣~咻咻咻地掉下來了~”

  “也就是說…那其中有她強大的願望,執念!”

  “我不確定那是什麼念頭,我只告訴你,五百年前,羅莎琳揮霍自己的生命之火,化作常燃的魔女洗滌世間,在這顆心髒徹底焚滅之前,愚者找到了瀕死的她,她渾身覆蓋火焰,眼角流出岩漿般的淚水,而愚者告訴她…”

  “引發這一切的其實就是天理,就是神,就是那份力量本身,他們的不作為,他們的道理,侵害蒙德,殺死她的戀人,塗炭萬千生靈!”

  “是。沒錯…正因為如此,我才告誡麗莎不要再觸碰更深層的東西,深淵和天理,此兩者密不可分,他們都有各自的道理,卻總是要求無關者付出代價,羅莎琳,就是那其中再平常不過的一位受害者。”

  “那她的心髒…”

  “她在烈火中哭泣,直到愚者提出交易,以冰之神的權能壓制心中焚火,而她透過女皇的執念,看見了遙遠的純白之境,天理的汙穢,以及無垢的未來。”

  “……”

  “僅僅是這樣一個可悲的理由罷了,因為痛失摯愛,所以燃燒自己來焚盡魔物,她從一開始就只有單純的痛苦,你能要求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理解什麼呢?她什麼都不懂,她只知道在絕望中有人許諾了自己未來,給了自己憤怒的方向,給了自己救贖。”

  “羅莎琳…被愚人眾利用,從那之後,她就成為了女士。”

  “是的,你明白那種失足少女落入邪教組織的感覺吧?愚者引導她的憤怒,而冰之神的哀思和目標都只是她本人的念頭,她們都沒有錯,然而疊加在一起,就變成了強加給羅莎琳的悲劇,但是要想改變一個人沒有那麼簡單,你記得她的名字嗎?”

  “羅莎琳•克魯茲希…”

  “好了好了不用說那麼快~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成為愚人眾,便要帶上假面拋棄自己的一切,包括記憶,名字,但你也知道的,這種事情難道光靠說說就能做到麼?”

  “而且割舍自我的存在,忘記過去,就等同於割舍仇恨的本源,這在邏輯上…”

  “說不通,對吧。所以她戴喪之面,其實是個~”

  “洗…”

  “不用懷疑,愚人眾的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片,比她更早加入,更黑更恐怖的家伙比比皆是,如同博士那樣做人體實驗的混蛋,早就領悟了洗腦的作用,他們以各自的信條來執行冰神的意志,包括對同伴加以肅正,尤其是羅莎琳這種天真單純的少女。”

  呆坐在椅子上,思量著愛麗絲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

  我想起羅莎琳在最後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得…她說她不需要救贖,那個時候的她記起自己的名字了,我將冰之神的意志擊潰,又將她的熾焰熄滅,僅僅是那一瞬間…那一瞬間的落寞,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幡然醒悟嗎?

  那我呢?

  當我著迷於那個被洗腦的羅莎琳,我又真正愛她嗎?

  頓時,有一種彷徨的情緒遁入心口,找不到來時的道路,若是要一個人承認,自己喜歡的女人原來是個狂妄無理的家伙,那麼,他將有多麼不恥啊…

  又或者說,自己堅信的女人,到最後竟然毫無理由的變成另一個人,我究竟是渴望救贖魔女,還是渴望救贖愚痴的女士,想來該是後者,卻又很割裂,讓人找不清位置,若是要將兩段記憶分開算,那豈不是兩個人格麼?

  她們之間本不會有聯系,卻要讓我看見了,她自己都不願相信自己,我又何來資格談及….

  “猶豫了?”

  “……”

  “你沒發覺這里的邏輯漏洞嗎?”留聲機另一頭的聲音分明是暗笑了,“還是說,你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有些聯系已經出現了,而且還是你制造的哦~例外少年。”

  “誒?”

  “想一想女士在被雷神斬殺前說的話吧。從第一句開始。順便再回憶她的表情,神態,動作~再想一想她對溫蒂的傲慢無禮…”

  “燃燒結束之後,她坐在地上,很害怕,然後雷神來了,她見威脅不管用,步步後退…口中默念著,我怎麼會…我怎麼…我怎麼會變成原來的樣子…我怎麼會變成那個炎之魔女…我怎麼會記起那些苦痛回憶…”

  “看來你找到重點了,如果是因為驅動不了自己的力量而害怕,那她,首先要知道…自己有著一份炎之魔女的力量,對吧?然而身為愚人眾,這些過去早就該忘記了,因此她一直都是使用冰神的邪眼來戰斗,卻不知道那份力量始終在心底燃燒,只是被洗腦,被要求放棄,割舍自己,對溫蒂也是一樣,她早該忘記魯斯坦的死去,可事實上呢?她沒有,甚至更加難卻,那是構成她最根本的東西,無論什麼力量都無法抹殺的自我,那又是誰…在利用她天真而單純的憤怒,對神明開罪?”

  “是她自己,所以…當危難的時刻,冰神的力量不再管用的時刻,她心中那份…她自以為消失的力量,自然而然地,保護自己的本能…而已嗎。”

  “沒錯,那位孤傲的女士,她清楚自己的樣子,又一直在欺騙自己去接受,可悲可泣的火焰,再怎麼都會有流露的時候吧?羅莎琳啊…在最後渴望與你共舞啊。”

  “!和我…共舞?”

  “你記得她那時候說了什麼嗎?在冰之繭將她包裹的時候…”

  “她說…”我遲鈍了下來,那本該鮮明的話語刺痛著心髒,“冰神的權能已經是累贅了,我要打破命運的桎梏…她在…”

  “她在反抗女皇。”

  “不可能…”

  “她從來就不相信神,她只是渴望能向天理和深淵復仇,可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光憑自己做不到,而女皇可以,所以她縱是放棄一切,拼上命也要奪取神之心,那不是女皇的要求,是她自己的堅持,於是乎…最絕望的時刻來臨了。”

  “我…別說了,我怕…”像是知道了絕路的旅者,我開始抗拒真相。

  “女皇在保護她,她知道羅莎琳堅持不住了,她是愛人的神,神之心對她而言其實並不重要,而羅莎琳呢?她是恨神的人,神之心是她唯一能復仇的手段,於是…當女皇的加護將她包裹,她卻憤怒的以為,女皇也背叛了她。於是她做了一件,她渴望已久的事情。”

  “……”

  “她在向你…求助。”

  我渾身一怔,偏偏是這個最恐怖的答案,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堅持的答案,愛麗絲的聲音很輕柔,卻絲毫不留情面。

  “燃盡的魔女不足以反抗神明,但是她知道你可以…因為你已經擊破了執行官的畫皮,讓她心底的烈火燃起,還記得…你是如何打破冰之繭的嗎?”

  “我不記得!我不知道!!”

  “是羅莎琳的火蝶,它們逃出冰繭,纏繞在你的武器上,讓你得到魔女的力量,幫助她融化冰神的加護!”留聲機內的聲音頓了頓,顫抖著喘了口氣,“她至始至終,都堅持著五百年前的自我,為了自己堅信的事業,羅莎琳會拼盡一切,義無反顧誰都勸不住,她太孤獨,太固執,太沉重,太忠誠,太無助,要麼沒有人愛,要麼被逼著忍耐,最後的最後,竟然是你…給了她縱情歌舞的歡愉,當她墜落的時候,捂著心口喘息,她或許是有什麼想要對你說吧?別忘了。她從一開始,就渴望著生命盡頭的極樂,可是…”

  “別再刺激我了…”

  “可是,她卻沒能在你手中死去,所以她不解。她驚異於你的力量,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褪去了烈火,那一刻的羅莎琳該有多絕望啊,她一次次想要奔赴死亡,一次次求之不得,一次次向神明咆哮,五百年前的魔女在燃盡之後選擇了相信神,而女士在燃盡之後選擇了相信人,女皇的保護反而成為了她的絕望,她又一次看見了神的軟弱,所以她說,愚人眾會讓稻妻毀滅,而不是女皇,因為在她心中,女皇已經是軟弱的神,她渴望用凡人的姿態證明,即便身無一物也要向強權征討,愚人眾這個稱謂,分明是最清楚自我的人,他們堅信人理,也從不掩飾自我,無論是是否退縮,過程是否丑陋,未來是否無望,在被強權籠罩的世間,相信自我就是最偉大的事情。羅莎琳最後還是決絕地向神明殺去,她從未丟失身為人的崇高,只是這個世界的…所謂~神~聖人~這些真正的愚人太多太多,他們手里沒有槍,卻依附在有槍的人身邊,伸長脖子翹起手指,叫嚷著,她該死,她該死,她該死。”

  “那僅僅是一個無能者對於強權的無奈罷了。不論是女皇,還是巴爾。”

  “還有溫蒂,別忘了,他可是風之神,他能幫自己的子民了卻心結,能安撫毒龍的骨疽,可五百年了,他從沒幫過羅莎琳一次,他有愧,卻礙於神的位置,犧牲了羅莎琳的命運。他分明可以阻止這一切,可卻連一個解釋都不願給,以所謂風的自由,加劇了她的怒火。五百年前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但是…最起碼在大教堂面前,他不應該不作為,或者說,如果這份不作為是神明的暗中交易,你還願意再去相信他們嗎?”

  “您的意思是,他…他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我以為…”

  “看你怎麼理解了~你不能要求神的恩賜,因為他們做不到方方面面,卻要求人們時刻相信他們,這很不公平,如果神明之間真的有交易,為何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反正一個願意給一個願意拿,為何要玩弄凡人的感情?他們總是藏著掖著,若有人去探求又要裝傻充愣,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那種態度,憤怒和自傲並不低賤,羅莎琳只是為了自己信奉的事業拼命罷了,誠然那只是一個令人遺憾的悲劇,沒有人做錯,卻要求羅莎琳承擔後果,她從來不是仗勢欺人的混蛋,五百年前是這樣,現今也是這樣,所以你總能在回憶中,聽到她說不需要救贖這樣的話,因為救贖讓她陷入了更長久的痛苦,而這份意識一不小心將你感動了~以為她在撒嬌,其實羅莎琳就是在自暴自棄而已,認識她的時候,這孩子就是…論文寫不出來就把前期籌備直接撕掉的那種。”

  “……”

  “從一開始,羅莎琳就永遠站在世界的對立面,沒有人了解她,因為她也不了解自己,只是她矛盾的感情讓她顯得淒涼了些,你自以為那是感動天下的事物,但她,自己都理不清楚,五百年的磨損已經讓她無法找到自我,可你做到了,雖然只是如花火般短暫的一瞬間,但你是點燃余燼之人,自然也引火燒身,和她一樣抓不到未來,承受自焚自滅的痛苦,這就是羅莎琳用生命與你共舞,將你同樣燒成灰燼的詛咒。”

  “所以我要讓她知道…”

  “看不見的良善,那就是不存在,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怎麼著~這不是又繞回最初的起點了?說白了,羅莎琳的良善一開始就不存在,因為沒有人願意站在她的立場,她是悲劇的死局,不過有人跳出來當枝頭鳥,大家都紛紛成了槍手,神性無情,人性涼薄,她不需要,但不代表她不能被救贖,但若你去救呢?就又變成蛇鼠一窩的敗類,堅持自己,就又要承受道德審判,又要被她的自暴自棄而拒之門外,到最後,你的良善也不復存在了,沒有人看得見你,你也成了和她一樣孤獨的死局了~”

  “可這樣,我真的…”

  “所以你不願意堅信自己?他們又什麼也沒做,光是靠站在道義上開罪,而你拼命去踐行自己的立場卻要被口誅筆伐?那到底是誰沒主見呢?是保守派的開罪者?還是積極派的探險者?沒有定論~所以,我的建議是,堅信自己的正義。”

  “我明白了,愛麗絲姐姐…或許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咬定決心,但如果連,連這麼第一步都不肯嘗試的話,如果只是跟隊他人,動搖自己,那就跟羅莎琳一樣,永遠找不到真我,無論是女士,還是魔女,在最後一刻都還是迷茫著…”

  “嗯!這才是該有的態度,只要你心如明鏡,一切都是正義!人人立場不同,天道更無定數,會迷茫會憤怒會走上歪路,那才叫人呢~畢竟啊…路子歪不歪是神定的~退一萬步說,就算羅莎琳完全就是個痴狂愚昧的惡人,難道?就不能將她拉回正道?被磨損了五百年還能喚醒自己,證明她的靈魂是柔軟的,只需要一點時間,一條道路~”

  忽然,手中的魔女之心散發出光芒,沉寂已久的戴喪之面也褪盡鉛華,月光從窗外涌進來,好似無數條絲帶,在心髒周圍盤繞。

  萬千星塵匯聚於一身,從心髒延伸開來,她的肉身在光芒中重塑。

  “唯有自我…是無論如何也忘卻不掉,帶上假面的淑女,是出於什麼理由逃避,又保留了什麼真我,足以讓她愚痴至死的真我呢?”

  “無論你身在何處,提瓦特的星空中…”

  “永遠有你的位置。”

  抬頭望向窗外,清朗的夜空中繁星點點,這其中最亮的幾枚相互連接,好似一只振翅的飛蛾,原野之上的花草猶如蠟燭一般輕輕飄搖,千萬熒火隨著晚風而來,風起地的大樹周圍,赤紅的獄火之蝶在起舞。

  “這不是創生之法,而是奪還之法。魂自高天繁星,身自地脈流氣,承以暗海的無理反逆,勿論諸神,縱是天理,也無能為力。”

  “將她…從天理中奪回嗎?”

  “無論善惡,她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唯有存在二字,永遠無法消弭,繁星和地脈乃是世界本身的意志,而暗海則是跳出天理的規則。”

  “存在…好虛無縹緲的詞語。”

  “異鄉人,你並不屬於提瓦特,就更不是天理規則下的存在,這之後的選擇完全看你自己。”

  “這就算是忤逆天理了嗎?”

  “其實呢~你的存在就是忤逆天理,例外嘛…將軍也說了呀~但是姐姐告訴你哦,天無常數,善惡無界,對於這個世界的規則來說,一切只有為了明天,要忤逆一個不講道理的孩子,你知道要怎麼辦嗎?”

  “請前輩明示…”

  “就是成為她,和她一樣不講道理,就像你一樣,不講道理的少年,強迫一個可憐的精靈魔女,去復活另一個講不通道理的女人。”

  “那剛才說的那些話,難道您是在…”

  “沒錯,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價碼,不管你同意與否。至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可別告訴莫娜這孩子,萬一她被逮住可就糟了。”

  “那您呢?從天理眼皮底下偷人…”

  “啊拉啊拉~~那個臭女人可抓不住我,權當你上次陪可莉度假的獎勵怎麼樣?”

  “多謝!多…”

  “哈哈哈哈哈~真有趣,沒事沒事,和那臭女人作對,也是姐姐的樂趣呀~”

  “您也相當不講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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