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媽媽真的很抱歉,但是媽媽現在確實有難處,媽媽保證過一陣子就會去接你回來的。”
在機場送女兒的時候,白瓊握著周白的手一臉愧疚的樣子。
但周白心里其實很清楚,媽媽要和陳叔叔組成重組家庭,在這個即將組成的新家庭里沒有屬於她的地方,所以她要被‘歸還’到周謹身邊去了。
至於會不會被接回來,那可能只有神知道。
“不過……反正你應該也是更喜歡你爸爸一點,和他生活在一起沒准會更開心的。”
周白確實是喜歡爸爸。
但那應該是和白瓊所想不一樣的喜歡,而且遠不止一點。
她本以為在媽媽身邊生活下去就能假裝成正常人一樣生活,現在看來人生果然不如意十之八九。
“你到了那邊之後一定要記得好好學習,你現在這個時間真的很關鍵……”白瓊沒有察覺到周白的走神,還在自顧自地碎碎念,“不過你成績一向很好,媽媽相信你肯定可以……”
“好了,媽。”周白背著自己的書包站起身,“該登機了,我走了。”
行李已經托運,周白進了登機口,又回頭暼了一眼。
只見剛才還和她展示母女情深的白瓊女士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給新丈夫報喜了,神情間盡是松了一口氣的味道。
看吧,就知道。
周白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轉身,登機。
青城距離這里不遠,坐飛機也不過就是一個多小時的功夫。
下了飛機之後,周白在機場大廳里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個男人,她的父親,周謹。
周謹上半身穿著白襯衣,每一顆扣子都被一絲不苟地塞進對應的扣眼中,下身黑西褲,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清清冷冷,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
周白一眼就在人群中鎖定了周謹,周謹也迅速循著周白的目光發現了她。
不遠處的少女身上穿著一條淺綠色的及膝連衣裙,小細胳膊拖著快有她半個人高的行李箱,讓人看著都覺得不忍。
周謹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周白面前直接把行李箱接了過來,“走吧。”
好像比走的時候要高了,已經快到他胸口了。
走近了,周謹才意識到女兒的成長,“開學就讀高三了?”
周白嗯了一聲,繼續低頭走路,看也不看周謹一眼。
這個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周謹想起周白跟著白瓊離開的時候才剛上高一,那個時候性子就已經和小時候大不一樣了。
小時候天天粘在他屁股後面轉,爸爸爸爸叫得甜得很,到後來看見他就跑開,把房門一關,再反鎖,神仙都拿她沒辦法。
七月初的青城還是很熱的,周謹的車不過在陽光下停了二十分鍾,就已經悶熱得像是預熱過後的烤箱,周白直接坐進了副駕駛,被車座燙得倒吸了口氣。
陽光正好在車前方,從前窗照在少女雪白的大腿上,反出瑩瑩白光。
周謹把空調打開,覺著周白的小細胳膊小細腿確實是晃眼,“你的裙子是不是太短了點?”
站著的時候長度還可以,一坐下大腿都露出一半了。
“這也算短?”周白瞥了周謹一眼,兩道秀眉一皺,又把裙擺往上扯了扯,“這才叫短吧。”
周白扯裙擺的時候一下沒控制好力道,露出了裙底鵝黃色的一角,瞥見周謹的目光,小丫頭立刻又把裙擺撲了回去。
“老古董。”
小丫頭臉上熱得有點發紅,朝周謹皺了皺鼻子就把頭撇到一邊不再看他。
回到家,周謹把行李箱放周白的房間,就回了書房,讓她一個人收拾東西。
周白的房間和她走之前基本沒什麼變化,她把衣服掛進衣櫃里,再把輔導書擺上書桌,其他都不需要動。
收拾完,周白走出房間,就聽見從書房里傳來周謹的聲音。
周謹好像在打電話。
周白放輕腳步走到書房門口,貓悄地開始聽牆角。
“嗯,……回來了。”
周謹聲线本就偏低偏冷,平時說話聲音也不大,周白蹲在門口耳朵都快融進門里頭了還是聽不清楚。
“最近……不方便……到時候……聯系。”
什麼不方便,是因為她嗎?
周白眉頭小小地擰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繞上了心頭。
要知道周謹這個老古董可是青城大學歷史系教授,雖然行事風格嚴厲,但那架不住他長得好看啊,上個公選課都有一堆人慕名而來,還總是有些女學生前赴後繼地往他身上撲。
這種自己的東西被他人覬覦的感覺很不好。
周白不高興了,進廚房倒了杯水像綠林好漢似的往下灌,卻又吞咽不及,喝得前襟濕了一大片。
喝完水,周白重重地把水壺和水杯放下,並在內心發誓自己再也不要理周謹這頭臭豬了。
“怎麼弄這麼大聲音?”周謹被周白故意造出來的聲響給鬧出來了,站在書房門口目光中浮著一層冷色,“衣服怎麼也濕了?”
淺綠色的布料變得透明,皺皺巴巴地貼著少女的胸口,映出里面粉色的胸衣。
“我喝水喝的!”周白想到有一群女學生圍著周謹就來氣,看他那張清雋的面孔也覺得不順眼,“吃飯前別來叫我。”
周謹看著周白怒氣衝衝地回了房間,電話那頭傳來了女人溫柔的笑聲:“小朋友怎麼好像生氣了?”
“不知道。”他搞不懂。
他可以理清楚歷史車輪的脈絡,認出各個時代人類活動進程的歷史事件,弄明白各個同時代名人背後千絲萬縷的聯系,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兒心里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