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忙?”董慧如站在書房門口,望著房間里的那個高大的孤影。
“嗯。最近和美國打貿易戰,金融產品都受到不少衝擊。”
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與蠟燭圖和黃色的燈光交織,打在男人的金邊眼鏡的鏡片上,給深邃耐看的五官復上一層色彩濃烈的潑墨畫。
實際上,他一直都很忙。
金融行業向來與全球對接。美國匯率的一丁點兒變動,都會影響格林尼治台下股票開市的漲跌起伏。
連天抬起眼:“還不去睡嗎?”
門口纖細的身影動了動,溫和的聲音傳來:“我最近沒有什麼事,美國那邊的研究也要收尾了。”
董慧如的尾音里帶著些老家的吳儂軟語。她皮膚白皙,眼神清淡,活脫脫江南煙雨的氣息。
“嗯。”男人應了應。
“不如我們買只貓吧?”
“貓?”連天皺了皺眉“不好。枝枝有些對動物毛發過敏。”
董慧如倒不知道他何時這麼了解女兒了,但於她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壞事。
“最近枝枝不是不在家嘛。我都看好一只了……”
“不行。”連天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些,又緩了緩“過敏還是很難受的,女兒到底比貓重要,對嗎?”
男人把這話問出來的時候聲音很輕,頗帶著商量的語氣。董慧如卻有些怔然。
她還是很了解這男人的。
平時是看起來溫和有禮,不過全是教育的功勞。
後天的教化泯滅不了他骨子里天生帶來的冷心冷肺,決絕果狠。
他認准看定的事情,向來下手快,准,狠。也容不得他人忤逆。
看,多霸道。
董慧如張了張嘴,終是沒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買貓做什麼?”連天繼續問道“我記得你總是嫌這些活物不好侍弄。”
鏡片上反著電腦黃紅的光,有些遮住他的眼睛。
這話董慧如確實說過,不過是在和連天剛開始結婚的那幾年。
女人笑了笑:“連總記憶力驚人啊。沒什麼,就是覺得家里太過安靜了。年紀大了,想熱鬧些。”
他們總是能和煦地聊著天。
就像多年老友一樣。
或許是他們誰性格太好了些。
連天不置可否,看著斜靠在門框上笑著的女人:“是我最近太忙了。”頓了頓又說“過兩天可以叫枝枝回來,她學校里也要忙完了。”
整潔的書房里,男人穿著寶藍色的睡袍,微微露出的胸膛肌肉賁張,金邊眼鏡又消弭了幾分身上難以相融的氣息。
真是一副好皮囊。
女人微微挪開眼睛:“好。過兩天我和她說。你要不要些宵夜?”
連天看了眼掛鍾。已經十一點半了。
“不麻煩你了。你先去睡吧。”
“好。”
董慧如回到臥室的床上後,躺好。順著清澈的月光能看清放在床頭上的她和男人相依在一起的合影。
那是他們二十幾歲的時候。
二十幾歲,多好的年紀啊。
和她令人稱羨的丈夫。
她搖搖頭。
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去。
想著,或許是該讓女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