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起哄聲,斷曖昧
岑有鷺思索過了,昨晚之所以會夢到尚清,主要還得怪下午的時候被尚清刺激得不輕。
氣得她一整晚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那張臉,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夢的方向奇怪了點。
為了擺脫白日里的尷尬,今天她睡覺前多做了一倍的題量,補足昨晚欠下的賬,同時把自己的腦細胞也榨得一干二淨,連自己叫什麼都得費勁回憶一下,更別說尚清了。
控制思想法效果顯著,岑有鷺沾床即睡,一夜無夢。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精神頭十足,一掃昨日疲態。
每月15日是月考放榜的時間,岑有鷺並沒有急著先進教室,和黎允文一起捧著在7-11加熱得滾燙的飯團,往學校禮堂旁的LED豎屏走去。
威利中學不會公開全年級排名,只會張貼年級前十的紅榜和年級進步前十的鼓勵榜。其余人要想知道自己的具體排名,只能私下去找班主任問。
當然,岑有鷺從來不需要多此一舉,她只用在紅榜上確認自己排名就夠了。
這是開學後的第一次放榜,不少人在假期悄悄努力,就等著開學一鳴驚人,所以很多人都對三月榜格外關注。
雖說時間還早,但那里已經熙熙攘攘圍了不少人,對著上面新增或者減少的名字談論。
岑有鷺的身高在男生中都算中等的,懶得跟他們擠。站在最外層踮起腳,視线越過烏壓壓的人頭,遠遠掃了一眼。
岑有鷺,4,高二(13)。
看見排名沒變,她不滿地撇了撇嘴,接著余光隨意一掃,發現了另一個熟悉的名字。
尚清,6,高二(13)。
比他上次進步了兩名。
俗話說,自己的失敗固然難過,敵人的成功更加痛心。
岑有鷺如喪考妣,臉都皺成一團了,將吃空的塑料紙捏在手心里抓來抓去,像只煩躁地推毛球的貓。
這種不爽一直持續到她和悠哉悠哉踩點上學的尚清撞到了一起。
實事求是地說,這次確實是岑有鷺先找事:她一路氣鼓鼓地回到教室,看見正好開門准備進去的尚清,立刻一個箭步衝上去,肩膀戳在他胸口,將人往旁邊撞開了一點,兩人就這麼劍拔弩張地擠滿了兩人寬的門框。
誰也進不去,誰也不讓誰。
像兩個身體早熟但腦子沒跟上進度的小學生。
黎允文跟在背後看見門口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啪的一聲捂住臉。
背後路過的人詫異的眼神如芒刺背,偏偏兩個當事人都沒感覺,受懲罰的卻是她——三人中唯一的正常人。
尚清垂頭瞪岑有鷺,“大早上發什麼瘋?讓開。”
岑有鷺絕對不會說是因為你排名進步了我很不爽,她又挺了挺胸,努力縮短兩人的身高差。
“我先進。”
大少爺家大業大,昨天才穿過一次的衝鋒衣轉眼就被他換了,穿了件新的Prada黑色連帽夾克,拉鏈敞開,岑有鷺幾乎能感受到他胸口從白t中滲出的熱量。
她惡毒地揣測:這麼騷了一路,不知道勾引了多少路人,蕩夫!
僵持半晌,終究還是尚清先敗下陣,往一旁側開,讓出空位。岑有鷺柔軟的手臂蹭在他身上的觸感留在肌膚上,挑戰著尚清脆弱的神經。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似乎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和岑有鷺一起賭這口幼稚的氣。
“公主請進,老奴這就給你拉門。”
尚清表情誠懇,語氣卻陰陽怪氣,手上用力將彈簧門開到極致,小臂青筋微微繃起。
岑有鷺捂嘴眯眼笑,回敬他一個自己方才想到的稱呼,“麻煩少爺了。”
尚清動作一頓,肉眼可見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岑有鷺!”他低低地吼,“想打架了是不是?”
正巧,岑有鷺昨天還專門排練了下針對尚清的撩陰腿十八招,她巴不得有個實戰機會。
“來啊,誰怕誰?”
唯一的正常人黎允文真怕岑有鷺挨打,趕緊上前一把拉開二人,誠懇地勸架,各打五十大板。
“行了,少爺公主。求你們快進去吧,你倆都成我們班的猴戲了,下次咱收了錢再出來表演行不?”
幸虧岑有鷺還是要點臉的,隨著黎允文手指方向看見不少圍觀過來的外班人,小臉一紅,灰溜溜進了教室。
被她這麼一打岔,尚清給鬧得忘記了自己本來打算在上課前歸還岑有鷺的卷子。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學校習慣在出成績當天評講錯題,他昨晚看過了,那張月考卷子岑有鷺是滿分,就算不聽也沒什麼大事。
尚清懷著某種隱隱的不安寬慰自己,直到馬老師站在講台上滿面春風地讓他心里咯噔一聲。
“今天我不給你們講題,換成咱們年級唯一一個滿分來給你們講,怎麼樣?”
岑有鷺數學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知道馬老師暗示的是誰。
高中生就是一種很容易興奮的生物,“滿分”二字自帶刺激性,再加上岑有鷺長得漂亮成績又好,愛發病的性格也算得上可愛,在班里人緣不錯,老師的提議幾乎立刻就掀起了一陣怪叫和拍桌的聲音。
大家都朝她看過去,充滿善意地起哄,讓“唯一的滿分”上去給大家講題。
若換成平時,岑有鷺立刻就上台去了。
但這次她表情怪異,在眾人眼光中迷茫地朝尚清看過去——她的卷子還在尚清那兒,沒辦法空手講題。
馬老師以前從沒讓學生自己評講過,或許這次因為岑有鷺拿了滿分,讓她非常滿意,這才突然起興。
昨天幫尚清墊衣服的時候她也沒料到會有這一茬,按他倆的關系,也不知道尚清丟沒丟。
念頭急轉,岑有鷺一咬牙,在起哄聲中揚聲朝老師拒絕:“老師,我的卷子丟……”
“老師,她的卷子在我這兒。”
尚清從書包里掏出一張被仔細對折過的試題卷高高舉起。
好像按下了靜音鍵,哄鬧的教室瞬間安靜。
這是個看見異性多說兩句話都能往戀愛方向揣測的年紀,關系好的人彼此一對眼神,露出一點心有靈犀的微笑。
尚清一瞬間掃視全場,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心里不陰不陽地想,岑有鷺這麼討厭他,要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生出什麼謠言,估計能氣得三天吃不下飯吧……她老惹他,他就該順著他們的想法,氣死她最好。
在眾人做出什麼奇怪的猜測之前,尚清暗暗嘆了口氣,堵住他們發散的思維,接著說。
“昨天放學撿到的,還沒來得及還給她。”
這句話百分百真實,卻經過語言加工除去兩人間的接觸,杜絕了任何桃色聯想。
越遮掩越有鬼,尚清大大方方地離位,將卷子放在岑有鷺桌上——雖然遲了一點,但總歸是還上了。
“下次別亂丟卷子。”尚清表情如常,意有所指。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謝謝。”岑有鷺朝他點頭。
他也知道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