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下次見。”耀星站在門口面帶微笑,禮貌地與許知野還有淵述告別。
淵述瞪了門邊的人一眼,小跑著追上前頭走得飛快的男人。
“哥哥,哥哥,等等我。”
許知野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幼稚?不就是淵述跟耀星在房間里面呆了一個多小時嗎,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要是有面鏡子在眼前,許知野就能看到自己現在的臉拉得有多長了。
回到家許知野徑直走進浴室洗漱,獨留不知道怎麼惹哥哥生氣的小黑龍在門口轉來轉去。
細細簌簌的衣服摩擦聲隔著薄薄的門傳出,不一會兒就響起淙淙的水聲,淵述估摸著許知野一時半會沒那麼快洗好,趕緊隨便撿兩件衣服去客廳外面的浴室匆匆洗了個戰斗澡。
許知野穿著白色浴袍出來時第一眼就見到頭上還滴著水的淵述乖巧地躺在床上,大眼睛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場面。
許知野鼻子發出短促的一聲哼,然後轉身回浴室里面不知道做什麼。
淵述見人出來又進去,著急忙慌地起身,跑到浴室門口拖鞋左右腳都穿錯了。
“不睡覺在干嘛。”許知野手上拿著塊毛巾走出來,看到這人衣衫不整地跑過來凶了他一句。
淵述撇了撇嘴乖乖回到床上,另一邊床鋪微微下陷,許知野也坐上來。
“過來一點。”許知野把毛巾甩到淵述頭上,冷酷地命令道。
淵述見許知野要給自己擦頭,趕緊樂呵呵地半坐起來挪過去輕輕靠在許知野胸膛,方便身後人擦拭的動作。
許知野沉默地擦拭著,偌大的房子內一時之間只有布料和毛發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淵述躊躇著開口,“哥哥,耀星知道我是龍了。”
“你告訴他的?”許知野繼續冷酷道。
“不是不是,他試探出來的,我太笨了沒有預料到。”淵述似乎因為自己的失誤又些許失落,靠在後邊的腦袋都微微滑落下去一些。
許知野雙手夾住淵述的臉頰,把他的頭掰過來看著上方,低下頭看著被擠壓到變形的白皙臉龐,說:“誰說你笨了,肯定是他太狡猾。”
淵述見許知野略有松口,趕緊點頭如搗蒜附和,“對,他超級狡猾的。”
“不過你也別學著湯子希看到漂亮哥哥就什麼都跟人家說,他現在沒對你怎麼樣,但是不知道確認了你是龍這個事情是抱著什麼目的。”許知野嚴肅地教訓道。
“他才不是漂亮哥哥,哥哥你才是,而且不是我跟他說的。”淵述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側過身抱住許知野的腰,毛茸茸的腦袋在胸前蹭了蹭撒嬌。
許知野縱容他一會兒就把人推開,“不是你說的,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透著藍色血管的手掌撫上許知野的心髒,淵述盤腿坐直身,與許知野面對面,看著他眼睛認真地說:“他感受到我,他也是龍。”
許知野低頭看了看左胸處的手,蹙起眉頭,“他也是龍,他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不知道。”淵述把手收回來,搖了搖頭。
好奇怪,剛剛撫上許知野的心髒時,自己竟然感覺被蒙上一層迷霧似的。以前輕易就能窺見的內心為什麼會變得失焦?
“除此之外你們還說了什麼,說了這麼久?”
淵述甩甩頭,把剛剛的事情歸因於力量的減弱,躺在許知野的大腿上,繼續回答他的問題。
“他就問我為什麼沒有了魔力,為什麼沒有被人類抓走,我大該跟他說了研究所的事情,他說可能是傷到了犄角還有現在要維持人身所以暫時恢復不了,要等自身機體慢慢恢復。”
許知野隨意揉搓著腿上散亂的黑發,沉默著似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那他為什麼會在這里,真的是找弟弟的?找你?”
“我不知道,還沒來得及問你就進來了。”
“看來我去的不是時候?”
“沒有沒有。”淵述側過身臉頰貼著許知野的肚子,像小狗撒嬌一樣拱了拱腦袋。
“下次再去問問他,我們一起去。”聲音被肚子悶著,傳到許知野的耳朵有點像海螺里傳來的風聲,遙遠而虛幻。
見許知野沒有回答,淵述爬起來把許知野壓倒在床上,整個人像張攤開的煎餅一樣趴上去。
少年的身形雖然還有些瘦弱,但也有著不可忽視的重量。
許知野被壓著有點透不過氣,抬手推了推身上人的肩膀,“快起來,別撒嬌,你前兩天才說不要把你當小孩子了,現在又像個不讓你吃肉的小屁孩。”
“你還說我永遠是你的寶寶呢。”伴隨著嘴巴一張一合,濕熱的氣息打在許知野的頸窩處。
癢意通過皮膚表面的神經末梢傳達到大腦中樞,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像一場轉瞬即逝的軀體地震。
許知野一把把淵述推下來,轉過頭跟皺眉不滿的小黑龍四目相對。
“你昨天量身高多少來著?”
“172厘米。”
“你該自己睡覺了。”
“為什麼?”淵述不滿道。
許知野天生體寒,而小黑龍由於是火龍的原因一整天都像個小火爐,睡覺的時候抱著許知野就像抱著一台天然的空調,舒服極了。
“因為你是大孩子了。”許知野沒得商量,伸手在床頭櫃上把光屏拿過來開始挑選現貨的床。
“我不要自己睡。”淵述把光屏搶過來關掉直接扔下床,並憑借自己長手長腳的優勢把床邊的燈光開關摁下。
黑暗中,一人一龍的呼吸貼得極近。
“哥哥,你在怕什麼?”
許知野沒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可能是因為淵述確實不是小孩了,兩個大男人躺在一起對於這張一米八的床來說有點擠;又可能是因為現在天氣不那麼需要一個熱氣烘烘的小火爐暖被窩?
黑暗給無法入睡的人以偽裝,許知野接著窗外透進來的一縷慘白的月光打量著懷中的人。
淵述像過往的每一天一樣一手抱著他心愛的粉色毛絨小兔,另一只手霸道地整個攏住許知野的腰,並習慣性躺在許知野的臂彎處。
許知野手指輕輕點在淵述的眉心,靠著昏暗的光影描摹著深邃的眉眼,滑過高挺的鼻梁落到淡粉的薄唇。
胖嘟嘟的臉頰肉逐漸消去,下頜线若隱若現,不難想象假以時日淵述也會長成像耀星那樣俊逸貌美的混血大帥哥。
“你會在這里多久?”
喃喃的聲音消失在夏末的夜風中,沒人聽到也沒有回答。
第二日,醉言酒館。
湯子希聽見無休無止的門鈴聲,罵罵咧咧地打著哈欠下來開門,“誰啊,這麼一大早過來干嘛?”
醉言酒館臨江而建,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還帶了一個小小的庭院。一層做生意,二層住人。
早上八點,這條臨江酒吧街還在沉睡,湯子希接過第八區最富盛名的蟹肉小籠包,暈著些許起床氣把人帶上二樓。
淵述第一次上來湯子希家,對此很好奇。
鑰匙剛插進匙孔,門就從里面打開,未見其人先見其聲,抱怨帶著點嬌嗔的清冷聲音隨著木門的打開而提高,“干嘛呀,怎麼起這麼早?”
??????
只穿著一條灰色棉質睡褲的耀星一改昨日清冷高傲的形象,頂著亂糟糟的白金色頭發站在人前。
白皙赤裸的上身被星星點點的吻痕點綴著,紅得扎眼。
一人一龍瞠目結舌,許知野迅速反應過來把淵述的雙眼緊緊捂住。
“湯子希!”聲震屋瓦的叫喊終於把湯子希的瞌睡蟲都趕跑。
“你怎麼出來了,趕緊,趕緊進去。”湯子希把還無知無覺的人匆忙推進房間,“衣帽間最左邊是家居服,你……”
隨著兩個沒有節制的成年人回房整理儀容儀表,屋子重新恢復寧靜。
淵述支支吾吾地問:“哥哥,好了嗎?”
“哦,哦,可以了。”許知野放下手,領著淵述到餐桌坐下。
慢條斯理地吃完一屜蟹肉小籠包,湯子希和耀星才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出來。
耀星從容不迫地在許知野對面坐下,還是那副對一切都勝券在握,怡然自得的樣子。
湯子希忙前忙後倒水上來,拆開剩下的早餐,把礙事的塑料袋拿去扔掉,才在淵述面前坐下。
耀星接過旁邊遞過來的筷子,不慌不忙地夾了個小籠包,臨到嘴邊又皺了皺眉,“怎麼沒有醋。”
“沒有嗎?可能是我剛剛扔了,我去廚房拿吧。”湯子希又起身去廚房倒了一小碟醋出來。
許知野冷眼看著這一切,等湯子希坐下才發作,“我記得開業前就跟你說過不能對店里面的人下手的,我記錯了?”
“沒……”湯子希自知理虧,說話聲音都放輕不少。
“你這生意是不是不想干了,這次開了個頭,是不是還有下次。”
湯子希濫情慣了,許知野從來都不過問,但是酒館的生意是兩人合資的,而且自己接單也會通過情報暗網,所以當初早就有約法三章說過一些可能會帶來影響的事情。
“你…”
許知野還想接著數落,耀星緩緩放下筷子,開口道:“是我對他下手的,不關他事。”
?
“什麼?”許知野臉上冷酷的面具裂開,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你在…”想了想還有孩子,就硬生生打斷了話語。
“反正他還沒恢復好,我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就找個男人玩玩咯。”耀星頭朝淵述抬了抬示意,扔下重磅炸彈,不管面面相覷的三人如何想法,繼續慢悠悠地吃著眼前的蟹肉小籠。
耀星不是壞人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