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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第2回 陳年怨仇如何解唯有女捕以身償

隋唐 嚴微 5333 2024-09-05 07:50

  鳳鳴山脈矗立在這茫茫戈壁上,群峰環拱間卻有一綠潭,要說這大自然真是巧奪天工,既為這處供給了水源又因山路怪石嶙峋,繁雜崎嶇,無形中形成了天然屏障。

  主峰燕王峰更是危峰兀立在環拱正中,比起其他山峰更是壁立千仞,尋常人等便是有器具攀爬亦是無從落腳。

  池翎卻是正正好好坐在峰頂的一塊大石上,遠眺西方漸落的殘紅,那抹紅暈也同樣映在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

  池翎喜歡看日落,這是她多年雷打不動的習慣,只有在那片刻光景才能讓她暫且放下心中的仇恨。

  北地干燥,風吹日曬並不養人。

  池翎小時晶瑩似雪的肌膚不知何時蛻變成充滿張彈之力的麥色。

  池翎肩直而窄,背脊有力,並非傳說中的那般青面獠牙,勁服的緊里下,確是身段緊致的健美女郎。

  池翎並非西北人,她的母親傅映秋是江淮人氏,父親池懷瑾是山東人氏,這樣的血脈讓她线條清晰的五官中隱隱有種江南婉約之風。

  一陣勁風吹過,吹動身後烏黑筆直的麻花長辮。

  池翎回過神來,眼見金烏西沉,暮色已至,她重新記起父母雙亡的血仇,一個月後便是赴約之日,為了這一天她苦修武藝,已經准備了整整十六年!

  池翎回首站在巨石上,足尖輕點,從崖頂飄然而下,幾乎垂直而立的崖壁在她腳下如履平地,仿佛空氣中有一根根透明的线供她落腳一般,不過數息便已穩穩落在崖下。

  這鳳鳴寨在池翎多年治理下已是規模龐大,全寨上下共計五百余人,其中八成皆是娘子軍,余下兩成是女兵丈夫子嗣,大多是孤苦無依也被收編進山寨之中。

  夜幕中一連串的燈火燃起,峭壁間旌旗招展,明探暗哨了望森嚴。

  池翎一路默默巡視,剛至主寨大門外,她的一名親兵茹雪便快步上前稟報:“啟稟寨主,三寨主剛剛擒獲一名公差押在正堂,還請寨主發落。”

  這麼多年覬覦她鳳鳴寨的不知多少,俘獲之人或殺或罰不過家常便飯而已,池翎不假思索:“這等小事你去告訴月容,讓她自行處理就是。”

  茹雪年芳十六,因著機敏被池翎收歸親用,她俯在池翎耳邊:“聽說那公差是張忠的女兒,寨主您不去看看?”

  池翎“哦”了一聲,“就是那害了韓統領夫君喪命的玉門縣捕頭張忠?”茹雪輕輕點頭:“正是,現在韓統領已經趕回寨中了。”

  池翎略一思索,道:“這中恩怨我是曉得的,罷了,隨月容和韓姨去吧,我便不插手了。”茹雪只得稱是,服侍池翎回屋沐浴。

  主寨大堂

  蒙眼黑布一把扯下,一陣強光刺得張鸞英雙眼生疼,睜不開眼。

  話說她被潘月容一擒回山寨便被五花大綁雙手反背身後手腕捆起懸空高吊在一門架上,吊了不多時便被嘍兵推動門架至主寨堂上。

  緩了一會兒,張鸞英環顧四下,但見紅頭巾革皮軟甲的女兵手持兵刃傲立兩旁,北地女子本就有男兒氣概,又經訓練更是英姿勃勃,兼剛健婀娜兩者之長。

  張鸞英見這些匪寇竟是一支雄赳赳的娘子軍,心中驚訝大過恐懼。

  再看正中高坐一名朱漆軟甲的女將,正是那潘月容,此刻她不苟言笑一臉肅穆倒有種別樣韻味。

  只聽她婉轉的嗓音響起:“韓姨,你瞧她可是張忠的女兒?”

  張鸞英正自疑惑,堂下一名婀娜俊秀的紫甲女將快步上前,一把扯住她的發鬢,迫她抬起頭來。

  張鸞英發根被扯的生疼,卻不甘示弱,二目圓睜與那女將對視,但見那女將四十歲上下,卻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只不過她並不認識。

  那女將將她面容仔細瞧過,喜極而泣道:“月容,正是張忠的女兒張鸞英,夫君!我終於可以為你報仇了!”

  張鸞英啐了一口,罵道:“賊囚,你姑奶奶我正是張忠大英雄的女兒!要殺要剮,何必多說。”

  原來潘月容交手時得知她是玉門縣巡捕,又聽到她姓張,便猜測她是張忠的女兒張鸞英,這才留她一命,想讓心心念念的韓元娘為夫報仇。

  韓元娘咬牙切齒:“大英雄?可真是往他臉上貼金。你想要好死可沒那麼容易,你父親兩腳一蹬,留下你來頂缸,我夫婦的賬只好跟你算了。”

  韓元娘一招手,“小的們,把這位張大小姐褲子扒了,先打二十殺威棒!”一聲暴喝,兩名女兵立馬上前松開張鸞英公服腰帶,連帶著褻褲一齊扯到大腿,露出一雙渾圓挺翹的屁股。

  張鸞英光著屁股被吊在架上動彈不得,窘態畢露罵道:“老賊囚玩什麼花樣!要打便打,干嘛扒人衣裳羞辱人,你自己不是女人身麼!”

  韓元娘獰笑道:“這又如何,當年我韓元娘夫婦劫富濟貧,搶了富豪鄉紳家的一些珠寶變賣,被張忠這個挨千刀的捕頭破獲,扭送公堂受盡大刑。為救丈夫,我一個十九歲的女子捧著珠寶去衙門自首,縣太爺可並不顧念我是女子,二話沒說去衣杖責我二十殺威棒。若非拜你父親所賜,我一個女兒身怎會當眾出乖露丑?算我厚道,這殺威棒沒與你算利息,小的們,給我狠狠的打!”

  話音一落,兩名膀大腰圓的女兵各握一條寸徑大棒,掄起臂膀狠狠砸向張鸞英嬌嫩粉白的屁股上。

  這鳳鳴寨如此井井有條,若無刑法糾正法紀如何能行?

  這兩名健婦女兵便是專職懲戒,這殺威棒烏木所制上面還裹有鐵頁,豈是皮肉所能抗衡。

  也就是張鸞英內功高強,不然尋常人等兩三棒就要去了半條性命。

  饒是如此,三棒一過,張鸞英屁股上就像著了火一般疼痛難忍。

  又咬牙忍了兩棒,想要不叫,又哪里忍的住?

  不由得發出一聲聲哀嚎,兩只腳在空中亂蹬,褲子再往下一掉,女子羞處便被瞧的一清二楚,小腹下部與兩條白膩大腿夾著的三角區域布滿雜亂無章的濃密恥毛。

  大小頭目及嘍囉女兵見狀紛紛叫好,有的說她叫的好聽,有的說她扭得好看,還有說她屁股真是欠揍的。

  這些話落在張鸞英耳中,羞得她無處躲藏,閉著眼睛死命挺著。

  十五棍一過,身後充血腫脹滾燙,劇痛漸漸緩解,這才生生將呼痛聲咽下喉嚨。

  再看張鸞英原本白脂色的圓潤屁股已變成兩只不規則淤紫鼓腫的皮球,上面還布滿血紅的溝壑棍印,就跟醬缸染色一般,好不淒慘。

  最後的幾棍健婦格外毒辣,狠狠掃在張鸞英腚溝上,一陣尖銳刺骨的鑽心劇痛從腚溝傳遍全身,仿佛屁股徹底裂開,張鸞英再也忍受不住,扯著嗓子大叫:“直娘賊!痛煞我也!”

  這殺威棒自是殺去威風之意,自然沉重無比,可張鸞英偏能挺刑,屁股雖是黑紫相間,卻一點委頓都沒有。

  韓元娘見仇人之女痛苦的模樣真是長出一口惡氣,繼續道:“張大小姐,這才剛開了個頭。當年狗官打完板子又說老娘隱了贓物,動起拶子,拶的老娘十根手指都沒皮了。山寨里沒有這套行頭,筷子倒是不缺。”

  眾嘍兵松下吊著張鸞英的綁繩,褲子也不給她提上,先給她被麻繩磨破了的手腕松綁,不等她緩過腕骨疼痛,一套十二根筷子制成的臨時刑具便套在了她纖纖十指上。

  韓元娘一聲斷喝:“給我拶!”兩側嘍兵一齊用力,皮繩頓時向兩邊收緊,竹筷猛地夾在張鸞英指根。

  十指連心,撕心裂肺的銳痛洶涌襲來,張鸞英搖頭晃腦的慘嚎:“啊啊啊——!殺了我吧!”

  韓元娘譏諷道:“不急,這賬還沒算完呢,給我接著收!”拶了一柱香的功夫,指根血肉模糊,連竹筷都被崩斷,又換了另一套繼續用刑,張鸞英才昏死過去。

  眾人注意只顧在她受刑模樣上,誰也沒注意到池翎何時翻上堂頂,揭瓦偷窺下方。

  一潑涼水澆在頭頂,張鸞英緩緩醒轉,感覺身體像是被水車不停碾過一般,沒有一處不在痛的,幾縷濕透了的發絡軟塌塌的貼在臉上頸上,疲態盡顯。

  韓元娘見此心情好生暢快,捻起張鸞英的下巴:“怎麼樣,可還舒服嗎?當年老娘受刑時還沒你這麼嬌貴呢。”張鸞英沒力氣與她磨牙,憋著滿腔憤恨將頭扭在一邊。

  韓元娘又道:“再嘗嘗皮鞭的滋味吧。當年狗官敲了我一百鞭子,我就照數還給你。”兩名女兵剝下她剩余的衣物、鞋襪讓她一絲不掛,再次牢牢綁在木架上,不過這次不是高吊,而是站在地磚上四肢大張抻起。

  潘月容一直看著韓元娘炮制張鸞英,也是興起,心說這公堂衙門還真有折磨人的門道。

  她少時就被池翎母親傅映秋招上山寨傳授武藝,並不曉得官法如爐。

  再看張鸞英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因長年習武肌肉緊致充滿力感,光滑的胸脯玲瓏浮凸,兩條康健大腿更是又直又長。

  張鸞英還從沒在這麼多人面前光過身子,心里無地自容恨不得立死。

  兩名健婦各執拇指粗細的黝黑皮鞭,輪番拷打張鸞英邊打邊大聲唱數。

  每打一鞭,光滑的背脊上就是一道拇指闊的檁子,隨後充血隆腫,鼓漲起來。

  張鸞英背後痛如炮烙,她又不肯長了山匪氣焰,只是拼命咬唇忍痛,不幾鞭就是滿口咸腥。

  鞭了一陣,健婦目標下移,照著黑紫暗啞的臀上就是一記狠鞭,一鞭下去頓時掀開黑紫的臀皮。

  張鸞英只覺坐入炭盆,口齒中發出一聲男女莫辨的哀嚎。

  池翎聽在耳里,不覺皺了皺眉。

  眾女兵卻是大聲喝彩,不住拍手叫好。

  所幸掌刑健婦怕打死了她,只賞了幾記鞭臀便改抽大腿。

  雖然疼痛稍減,但鞭打大腿里子嫩肉的苦楚也讓張鸞英無助扭動著、哭叫著。

  她只求這時能飛來一支利箭穿透她的心髒,讓她肉體和心靈得到解脫。

  黢黑的皮鞭猶如一條靈活的毒蛇一下下噬咬著她潔白的皮肉。

  不到八十,她的背脊屁股大腿都已鮮血淋漓,張鸞英頭一歪,再度昏死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周圍一切是那麼黑暗,她仍然一絲不掛趴在亂草中,身後的刑傷卻是上過藥了。

  “醒了?身上還疼嗎?”石牢外飄來一陣磁性爽朗的女音,張鸞英聽不出是誰,嘶啞著嗓子:“你是什麼人,你想干什麼?”

  門外的女人卻是輕輕打開牢門,將一團物事扔在張鸞英面前,她凝睛一看,是一套夜行衣與鞋襪。

  “不必管我是誰,看守現下不在,你若能行動就穿衣快走,等天亮了可就沒機會了。”

  張鸞英雖不知這人是敵是友,但她怎能受人輕看,咬牙撐著身子坐起,卻發覺身上並不十分疼痛,也不知是什麼靈藥,竟好得這般快。

  趁著夜色穿戴整齊,也不肯細想這人瞧了自己裸體多久,隨即走出牢門,萬幸韓元娘沒給自己上壓杠,不然腿骨受傷,便是走動都難了。

  剛才救出自己的女子一身黑色勁裝就靠在牢門外角落上,張鸞英本就是高挑身材,這女子竟比自己還高,真是罕見。

  她心中雖有著逃出升天的喜悅但禮不可廢,對著那女子一拱手:“姑娘,大恩不言謝,敢請姑娘芳名,日後張鸞英定當報答。”

  那女子聽後走出陰暗角落,借著月光,張鸞英“噫”了一聲,這女子本就身形頗高,玉臉朱唇纖儂合度,體態美至難以形容。

  張鸞英也是干淨利落的美女,但在這女人面前,卻生出一種自慚形愧之感。

  人自有愛美之心,張鸞英緊盯著她,五官絕美自不必說,但最使她印象深刻是那女人挺直的鼻梁,與些微高起的顴骨匹配得無可挑剔,英氣十足之余又不失風姿雅度。

  女人朗朗開口:“張鸞英,大可不必道謝。將你擒上山,累你受此大難本就是我不該,說來倒是我該對你抱歉才是。”這番話本是充滿歉意,但從這女人口中說出卻自然流露出一種淡淡驕傲之氣。

  張鸞英一驚,咬牙道:“怎麼,你也是鳳鳴山的女賊麼,我還當你如此好心,有什麼折磨人的手段都使出來吧。”說著便提防起周圍一草一木。

  女人無奈搖頭,單手探到背後,張鸞英只當她要突下毒手,誰知她卻把兩件兵器輕輕扔在自己腳下。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兩柄尖釘短矛。

  “我名池翎,你可聽說過嗎?”女人淡著語氣詢問。

  張鸞英“啊”的一聲,失聲道:“你便是‘血羅刹’,鳳鳴山的大寨主?”要知這女人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萬難與銅皮鐵骨,茹毛飲血的女魔頭對應在一起。

  池翎嘴角不可發覺的一笑,心說自己真是惡名遠揚,握著手中水龍劍的劍鞘:“別緊張,我是真心實意放你走的。”又看著張鸞英手握短矛,如臨大敵的模樣,笑道:“怎麼,你要考較考較我的本事嗎?”

  張鸞英正有此意,眼前的女人比自己還要小,她實不信這人能是威震八方的“血羅刹”,她又不是任人欺辱的性子,自然想在功夫上見真章。

  張鸞英兩腳分立,一股真氣升騰四肢經絡,左手驀然一招“星橫斗轉”疾點向池翎,這一招又暗藏變化,右矛去勢更疾,一招“奔流赴海”直插小腹,端的上是招畢血濺。

  池翎見這般猶如千軍赴敵之勢卻是不慌不忙,右手四指輕搭在水龍劍柄上,“唰!——唰!——”兩聲齊出後,再聽“當啷——叮”的一聲金鐵之音,張鸞英瞬時呆立當場,喉嚨一動,咽下一口唾液。

  塵埃落定,池翎已在張鸞英身後長劍反撩背對而站,水龍劍收鞘,鞘尖正抵住張鸞英後心。

  原來上一霎那,水龍劍刃同時蕩開雙矛,劍脊在她右肩頂上一劃,同時閃爍至她身後收劍點在背脊。

  若非池翎兩次留手,她早已痛失一臂,胸穿利刃了,又豈有命在。

  這般神劍張鸞英真是生平未睹,又因經年所學竟一敗塗地,心情陷入谷底一時無法自拔。

  池翎的聲音悠然而至:“你的武學根基牢固,又是名門正派,假以時日定能精進。不必沮喪,趁天沒亮快走吧。”

  張鸞英此時方知她是真心,以她的武功又何必戲耍自己。

  又想起父親臨終時的囑托:“敵不過,便要逃。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絕非貪生怕死。”

  剛才一番動手,牽扯到了身後傷處,尤其是那兩瓣屁股蛋,更是火燒火燎的疼。

  張鸞英強定心神,忍著痛沿小路下山,身後池翎的聲音再次飄來:“你的父親我知道他,保境安民,確實是個英雄。”

  張鸞英身子一顫,一抹眼淚運起輕功,幾個挪移便隱沒在黑暗中。

  池翎松了口氣,抹去地下腳印痕跡,回到牢外。

  兩名看守的女兵被她點了昏睡穴位,正趴在椅子上睡的正香。

  池翎為她倆解開穴道,一個閃身便遠遠而去。

  回到臥室,剛輕輕關上房門,就被茹雪擠到身前,急道:“寨主,您剛不是在沐浴嗎?怎的婢子添桶熱水的功夫您就不見了!”

  池翎一點她額頭:“傻丫頭小點聲,我這麼大的人還能丟嗎?我現下要下山一趟,若有人問起,你幫我遮掩一番。”不等茹雪回話,忙換了身衣服翻身上房,騰挪連展飄然而去,只留下茹雪原地跺腳嘆氣。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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