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六月的陽光已然炙熱,香樟葉下的蟬鳴一聲高過一聲,擾得人心煩意亂。
高考那日宋沅的心情反而很平靜,早上和魏時穆一起出發時,還精神飽滿地給他說了句“加油”。
幾張薄薄的試卷就承載了數年的努力,宋沅盡力答完了最後一科,出來時長長地吁了口氣。
她把手機消息都屏蔽了,好些天閉門不出只顧睡覺,等緩過來後就開始瘋玩,拉上林庭柯,跟著魏時穆去各種夜店蹦迪。
兩人還化濃妝,穿著惹火的緊身吊帶裙,一進場子就撇下魏時穆自行撒歡去了。
保險起見,魏時穆通常會叫上連晉或者阿澤等兄弟一起,時不時照看一眼人群中兩個漂亮的女孩子。
宋沅穿著亮閃閃的超短裙,像只小雞仔一樣在舞池里歡快蹦躂,看得魏時穆又愛又恨,只能咬緊了腮幫子,壓下滾滾的醋意。
連晉在旁邊喝酒,好奇地問他:“你還沒打算跟宋沅表白嗎?”
一聊到這個,魏時穆就蔫了,飲下杯中苦澀,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他傻愣愣地跑到宋沅跟前,毫無准備地說出“做我女朋友吧”這樣的話嗎?他可沒有這個把握。
連晉不曉得兩人的親密關系,以為魏時穆只是純情地暗戀著宋沅,自信滿滿地提點他:“表白你還不會嘛,之前三班那班花不就給你寫過情書嗎,不然你看看我,直接約人吃頓飯,擺點鮮花彈個鋼琴,也就追到了。”
魏時穆毫不留情地向他投來嫌棄的眼神。這花花公子的做派,他可不敢苟同。
“你這套法子也就哄哄無知小姑娘。”阿澤否定了連晉,也開始給他出主意:“要我說,你得投其所好,送些人家喜歡的東西啊。”
這倒還靠點譜。
魏時穆順著他的思路考慮了會,宋沅喜歡什麼,他是知道的。可要怎麼准備呢?
萬一不成功……那連目前的肉體關系都岌岌可危。
連晉不服阿澤的論調,七嘴八舌地探討起來。魏時穆不經意間往舞池一看,兩個女孩子正離開了人群,往廁所走去。
她們剛剛還來卡座這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晃悠了。魏時穆不放心她們,看了眼時間,也該回家了,便起身跟過去,打算接應一下。
他在廁所門口等著,手里點了根煙,還在思考剛剛的話題。沒多久聽見里面宋沅和林庭柯聊天的聲音,三言兩語的,話題聊到了他身上。
他瞬間站直了身子。
外頭轟炸的音樂聲一波波震蕩過來,女生廁所里隱隱飄來林庭柯的發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魏時穆在一起啊?”
魏時穆心髒被揪住,緊張地愣在原地。
宋沅嘆了口氣,說:“唉,我也不知道。”
“你不會還沒確定自己喜不喜歡他吧?”
“……再看吧。”宋沅喝多了酒,頭疼道。
簡短的對話,讓魏時穆的心沉了大半,刺燙的煙蒂落在他指間,也感受不到半點痛楚。
他轉身離開了廁所門口回到卡座,連晉和阿澤還在聊剛才的話題,他沉默著沒再參與,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宋沅和林庭柯很快回來,時間太晚,魏時穆和連晉打了聲招呼,領著女孩子先走了。
他有駕照,原本開著哥哥的車來的,眼下只能喊代駕,先把林庭柯送到家後,再回自家小區。
代駕很快離開,魏時穆回車里叫醒昏睡的宋沅。她在酒吧時一直被那轟炸的音樂聲吊著精神,上了車後立刻就困得不行,靠著魏時穆睡了一路。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魏時穆熟悉的帥氣臉蛋,酒意上頭,伸出細長的胳膊去摟他的脖子,笑盈盈地呼喚他:“時穆哥哥~”
魏時穆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這麼能當舔狗,宋沅一個明晃晃的笑容,就勾得他丟魂失魄。
一路上他還在暗自為她的回答神傷,原以為至少宋沅會承認對他有好感。
可現在他也分不清,對方是不是真的只是拿他當工具人。
她在愛欲里的情動究竟有幾分真心,那些閃爍的目光是羞怯還是躲避,他茫然無措。
就好像一個亡命賭徒,勇氣凜然地將底牌全部打出,自以為換到了點對方的籌碼。
到頭來卻發現,亮牌的玩家只有他一個。
他還是那只風雨中的小狗,雙目炯炯只見迷霧。
宋沅壓根不知道他的糾結思緒,意亂情迷地纏上來,呼著熱熱的氣息,吮弄魏時穆干裂的下唇,輕輕撕咬又放開,嬌嬌柔柔地撩撥著:“想被哥哥操……”
懷里的的貓兒太過明艷,那張青澀的小嘴上塗滿了殷紅的唇脂,吮弄他的同時嘴角也暈染了,張牙舞爪地顯示著它的鮮甜。
算了,工具人就工具人吧,只要她還沒有厭倦。一切感情不都是慢慢來的嗎?
她遲早會掉入自己的溫柔陷阱,魏時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