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阻著我們的時間了,我們還要進宮的。”
碧飄雪對還像是沒有打夠的獅堂炎說道。
關於這次事件,虛構的報告書早已直接送到女王艾麗卡的手上,女王的回覆不但指示碧飄雪立即回京進見,更特別指明要把龍破天他們也“邀請”回去,理由當然是要求碧飄雪當面報告,畢竟表面上她這次是損失了整整一個兵團,絕非小事。
獅堂炎微笑說:“我也去,一起走吧。”
這使得龍破天不禁猶豫起來,先不說捏造報告的罪或是他們捏造的內容,就算只計事實碧飄雪也是失職,他們的第一關就是盡量令她避過懲罰,獅堂炎明顯是個麻煩制造者,他的出現只會徒增變數。
正待拒絕,碧飄雪已經說道:“他是去報告吧,我才不信他沒女王賜准敢在大街中開戰呢。”
這世界雖然大致上不禁私斗,但在大街大巷展開的卻除外,特別是那些強者,只看到現在四周受到破壞的境物,就不難理解這法律的意義,若剛才不是有人暗地里為他們清場,不死傷無數才怪,只是他們第一擊硬碰時做成的衝擊波,就差點使附近的房屋倒塌了。
獅堂炎卻輕松一笑道:“放心吧,我知道待會是甚麼場面,這麼有趣的事我怎能錯過啊。”
龍破天只能苦笑,他到底知不知道這麼說只會使人更不放心的?
女王艾麗卡高坐王座之上,她雖已屆四十之齡,更為一女之母,歲月卻沒有在她身上任何痕跡,因為催化生命力的回復魔法就是最好的保養方法,權力沒在她的外表上留下橫蠻或是腐敗的痕跡,只為她造就了高貴而成熟的氣度。
諸將男左女右的分站兩旁,更顯得這國度的陰盛陽衰。
這不是說這國度的男人不爭氣,也不是男性國民對女王的不服,更不是任何性別歧視的結果,只是由於女性為王,使得五大州的女將雲集在此,女性人材特別鼎盛,不過也因為如此,使得蝶影國的國勢顯得與眾不同,添加了男女之分的情意結,在這只是強者為王,忠誠意識薄弱的現世,這實在是一種異數。
連獅堂炎也乖乖地施禮,龍破天卻直接仰首對艾麗卡說道:“未知你是為了甚麼事,千里迢迢的召我到此?我希望這不是個令我不安的答案吧,女王陛下。”
站在右方首位的女將第一個的作出反應,也是全場最激烈的反應,二話不說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看來只要艾麗卡稍一示意,她也是第一個發動攻勢的人。
她的樣子算是不錯,在殿內諸女中雖不算突出,但黑色的肌膚和白銀色的頭發卻合成了奇異的魅力,不苟言笑的表情和束在背後的長發,讓人感到她對視自己為武者的驕傲,身上的輕裝甲把她健美的身材表露無遺,但在殿上也穿著甲冑,在異相之外也教人懷疑她是否對自己的肌膚沒有信心。
龍破天卻對她的長刀視若無睹,目光只稍為觸及她便回到艾麗卡身上,靜待這蝶影女王的反應,以最簡單易明的方法表示沒把這女將放在眼內。
龍破天沒有觸及劍柄,劍柄上的天雷石卻是異采連連,增添他的威勢,雖然沒有人知他用劍的實力如何,但剛才他已打敗了此地無人能制的獅堂炎,只此已足以翻天覆地,何況獅堂炎根本是個有架可打就不顧一切的傢伙,龍破天現在這破壞專家的做法正合他的脾氣,給他選擇也只會站在龍破天那一邊,使得沒有人敢動手。
其實龍破天也不願在此大打出手,徒然使形勢變得更為混亂,他要的只是立威,所以他才份外感謝獅堂炎剛才的一戰,讓他在造成最低限度破壞的情況下顯示自己的實力,雖然他現在的力量該和艾麗卡同級,有意的話大概可以使蝶影大亂以至滅亡,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艾麗卡的眼內閃過智慧的光輝,似乎已抓到龍破天的用意,微笑道:“本王只是在聽過飄雪的報告後,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青年才俊,能以一人之力和我整隊近衛軍相比,沒有惡意,若這使你感到困擾的話,本王在此道歉吧。”
艾麗卡指的似乎是報告上龍破天以一人之力消滅了盜匪把碧飄雪救出來,但落在龍破天耳中,卻感到艾麗卡是語帶相關,指的是龍破天“單挑”整隊近衛的實際經過,她嘴角上那絲耐人尋味的微笑更肯定了龍破天的想法,使他感到和這女王說話倒也刺激。
就像是能看透龍破天的內心,艾麗卡的笑容變得更璀璨了,繼續道:“嗯,若你不介意的話,到本王發問了,未知你是為了甚麼,路經我境呢?”
他明明只是在蝶影的邊境以外的地方路過,艾麗卡卻說成他是往蝶影而來似的,使他有了在此地逗留的理由,使他感到艾麗卡已真正理解到他站這里的真正理由。
“只是尋人吧了,我這位同伴的姐姐失了蹤,所以我們正在大陸上到處亂走,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吧。”
艾麗卡點了點頭,微笑道:“嗯,那麼你需要甚麼幫助的話,盡管開聲吧,蝶影是不會吝惜於幫助恩人和朋友的。”
龍破天也領教到艾麗卡的手段,雖然默許了幫助龍破天,卻沒有提出任何實質的行動。
他的理由算是捏造出來的,為的是使人無法知道他會留在這里多久,可能只留一天,也可能留到他找到其他线索為止,既然能令他離開的方法就是助他找到线索,那只要看看誰人會過份熱心地幫他,也可以大慨地看出誰最想他離開這里。
對方既然已滅掉了近衛軍,就不可能長期的等待下去,但又有誰能接受在計劃發動的時候,旁邊多了個不穩定的計時炸彈?
所以對龍破天,不是把他殺掉,趕他離開,就是拉攏他過去,但無論是任何一者,那肯定不再是無跡可尋。
他是刻意造成暫時中立,卻無法預計的形象。
他雖然不喜歡陰謀詭計,卻不代表他對此一竅不通,因為這正是方知命的拿手好戲,作為當中的受害者,他縱使不喜歡也有了自己的一套。
艾麗卡續道:“那你逗留在本城的期間,就住在迎月宮吧,未知你意下如何?”
迎月宮本是用作招待外來使節的地方,這似乎是把龍破天他們視作國賓看待,但在外人看來,這即使不是收買的行為,至少也是控制他的接觸層面的手段。
龍破天點頭答應,余下的就只有碧飄雪的問題了,艾麗卡卻已經早一步說道:“你們可以離開了。飄雪,既然近衛隊已不存在,你就暫時充當他們的導游好了。”
對艾麗卡已經看透一切,再沒有懷疑的余地,一個簡單的命令,不但作出要以碧飄雪寵絡他的姿態,更輕輕的帶過碧飄雪損兵折將之事,讓她隨龍破天一起離去。
當龍破天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可以感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眼光從背後射來,接著他前方的地毯微一起伏,雖然立即回復平靜,但被鳳天舞鍛煉出來的對魔感覺,已教龍破天知道是甚麼手段。
但這也使他知道這不是敵人的手段,他不認為對方會這麼沉不住氣,更不認為對方會使用這種無關痛癢,僅是惡作劇等級的手段,也就是說,這代表的只是此行的一段插曲吧了。
當他安然走過那曾出現異象的地方時,他可以聽到一絲驚訝的微呼,雖然只能聽出是來自後殿的聲音,但已足以讓他鎖定報復的對象了,因為在這時候會留在後殿,或者說有資格留在後殿的,只有一人而已。
“你到底想留在這里多久?”
到了迎月宮後,風靜美搶先問道,雖然她口中說是不介意,焦急的心情卻是無可避免的,畢竟情報這東西也是有時效性的,誰知道當他們到達奧列的時候,靜音會否又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最多五天。”
這輸到碧飄雪一呆,她事前沒想過龍破天定下的時間限制會這麼短,但她還沒來得及反對,龍破天已經接下去道:“這已經足夠了,若今晚之內他們也沒有行動,就到我去逼他們行動了。”
鳳天舞卻似是對此沒興趣,向龍破天問道:“是了,要對那公主略施小懲嗎?”
聽到和公主有關,飄雪立即忘記了先前的問題,追問起來。
龍破天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以魔法挪走地毯下的石板,就該做得更不著痕跡,以共振造成內部崩壞的手法不錯,但總應該先把石板和地毯先隔絕開來,避免共振時的震蕩傳到地毯吧。”
他不懂魔法只因沒時間修練,他的魔導知識卻比普通的法師更優秀,所以他雖然辨不到,卻可以侃侃而談改進之法,這也是他為甚麼能輕易覺察到異變,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踏了上去,教人空歡喜一場。
碧飄雪再想追問他說的報復是甚麼,門外卻有人來報說雷比特將軍求見,頓時再教碧飄雪一呆,事前她怎樣想也想不到第一個來訪的居然是這個朝中最老的老傢伙,若是平時她絕不會放在心上,但在這非常時期卻使她心中打了個突,懷疑起雷比特和這次的事有關。
進來的男人雖已經滿頭白發,身子卻還是壯健得很,寬闊的身形和銳利的目光,給人一種可堪信賴感覺,舉手投足之際散發出來的氣勢更顯示出他寶刀未老的實力,不負他朝中元老之名,但從嘴角散開來的笑意,卻使他和老成持重拉不上任何關系。
甫一進來,他便毫不客氣的向鳳天舞笑道:“鳳天舞,你是鳳天舞吧,上次我見你的時候還是個丫頭,想不到這麼快已長得這麼大了。”
說話的同時他卻死命盯著鳳天舞的胸脯,使人感到他說是長大是語帶雙關的。
龍破天眼內閃過警戒之色,低聲在鳳天舞的耳邊問道:“他也是老鬼以前的朋友嗎?”
鳳天舞點了點頭,答道:“嗯,將軍他也曾是方世伯的同伴之一,不過卻沒有參與神墳之島的旅程,在那之前他就留在這里任職了。”
言下之意就是叫龍破天放心,雷比特並不知道他的事。
雷比特聽到鳳天舞提起方知命,晃然大悟似的道:“對了,你就是逼使那混蛋收山的小孩了吧,我早想看看你是何方神聖………對了,他沒有來吧?”
聽他最後一句話刻意壓低了聲线,似是害怕隔牆有耳的模樣,龍破天不由得笑了出來,道:“沒有,他死了已經十年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那里呢。”
雷比特立即松了口氣,聲音回復響亮,笑不攏口的說:“那真的要好好慶祝一番了……
…”
雷比特還想談下去,那負責接引訪客的又走了進來,似乎又有甚麼人來訪的樣子,使他嘆道:“又會這麼繁忙的,不阻你了,我還得通知沉世空那傢伙,這肯定會令他高興得跳起來的,鳳該還沒有見過他吧,他上次離城已是十年前的事,那時候賽星輝還未收養你呢。”
說完也不待龍破天的反應,逕自去了。
“蒂芙妮公主有請。”
待女的說話,教龍破天失笑道:“我還沒有去找她算帳,倒是她這麼快找上門來了?”
能者居之,這世上早沒有了世襲法,所以那些所謂的皇室人員,只是受到型式上的尊重,沒有半點實質的權力,除非她真的擁有繼承王位的實力,而這蒂芙妮公主會否是這例外的理所當然,就有待她自己的表現來證實了。
身為魔導女王艾麗卡之女,無論血統還是師承也是一等一的天之嬌女,有實力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血統代表不了天賦的繼承,師尊之強也代表不了教而得其法,最後的結果更是取決於她自己的選擇,誰也無法在這時間點上預見將來。
龍破天剛走進宮內,就看見了正端坐在另一邊的蒂芙妮公主,即使她現在一副巧笑倩兮的樣子,卻不會給人半點和藹可親的感覺,從她眼角散發出來那不能掩飾的傲氣,早透露出她比常人強得多的自尊心,以及那自視甚高的性格,這笑容只能算是個面具。
直接面對著這公主的一瞬間,龍破天立即明白到這公主為何會選擇直接請他過來,以這公主的性格,剛才他在大殿上那種盛氣凌人的表現,肯定已挑起她那極強的爭強好勝之心,即使勝不了也要打了再說,而且她雖然她沒有勝的資格,卻實在有爭的資格。
魔力由精神力操縱,而好勝的心也是精神力的一種。
雖然明知蒂芙妮還勝不過自己,他卻不能放低警戒,因為他這次賭上的不是生命而是尊嚴,即使理由不同,但這就如剛才和獅堂炎一戰一樣,他不但要勝,還要勝得乾淨俐落,他絕不容許自己有任何錯失,特別是在這看不起別人的小娃兒面前。
蒂芙妮盈盈起立,向龍破天微笑道:“請坐。”
這次他沒有看到任何的變化,但地毯上卻滿是水印似的不自然紋理,龍破天已知道她所耍的花樣,一個閃身到了蒂芙妮指定的椅子前,看似隨便地坐下。
蒂芙妮玩的是異常重力,她已在這房間每一寸地方施下重力咒,那不是能制人行動的超重力,但卻是極不規則的重力場,地毯上的紋理正是不同部份受到不同重壓的結果,這不會使人受傷,但每步也輕重不同的路,根本不可能走得自然,她要的就是這種狼狽。
龍破天表演瞬步似地越過了重力區,顯然是出乎蒂芙妮的意料之外,她面上的笑容掠過一絲彊硬,慢了半刻才回復過來說道:“先生真的是來尋人的嗎?”
“公主難道認為女王給我騙過了嗎?”
龍破天說話的時候室內的溫度不斷上升,卻不是甚麼氣氛上的比喻,而是蒂芙妮的手段,她漸漸地把氣溫升至非常人所能忍受境界,龍破天卻像是一無所覺般,以這近乎橫暴的答案封著了蒂芙妮那合理的質問。
蒂芙妮頓時啞口無言,難道她要懷疑自己母後的判斷嗎?
艾麗卡是遙不可及這印象早根深柢固存在她的腦中,使本該是合理之至的質問,她卻無法輕易出口,正猶豫之間,身旁的機桌卻突然燃燒起來,嚇得她急忙收回施出的火焰咒,滅去桌上的火焰。
這下子龍破天真正確認了蒂芙妮的死門,雖說她有著比常人強得多的自尊心,但女王艾麗卡實在太強了,加上自幼養成的習慣,使她下意識地逃避這問題,所以一旦提到艾麗卡,她就會失控。
火焰熄滅,驚魂稍定之後,蒂芙妮卻感到不妥,就算她是在猶豫,她的魔法也不可能失控至此,這肯定是龍破天弄的鬼,剛才她因為沒有感到龍破天在使用魔法而不察,但當想起龍破天和獅堂炎在城門口的一擊,便立即明白過來。
但這已經太遲了,乘著蒂芙妮手忙腳亂的時候,龍破天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既然公主疲倦至此,不阻礙公主了,在下告退。”
不給蒂芙妮反擊的機會,已再次以瞬步移至門前,伸手推門。
“你給我站住!”
現在誰人也知道她已經失了方寸,龍破天卻沒有理她,繼續啟門而去,只是淡淡的說道:“任性沒有錯,卻別忘了何謂適可而止!”
龍破天離去後,兩個女的自屏風後走了出來,她們身穿的雖然不是戰斗鎧甲,那綢衣卻是經魔法加工的精品,雖然物理上的防御力不及鐵甲,但若是論魔防力,卻是尤有過之。
其中一女恭敬的問道:“公主,真的任他離去嗎?”
蒂芙妮稍一皺眉,盯著兩女說道:“你們不知道嗎,他從進來的一刻,已經知道你們的存在了。真可惡!”
兩女不知,更不敢有任何話說,只好待蒂芙妮自己說下去。
“但我已施下真空障壁,斷去一切聲音和熱量的了,他到底是從何而知的呢?他不是可以看出真空層那麼高明吧。”
她那里知道,只要有生命的波動,就不可能避過龍破天的感覺,一切掩飾都是沒有意義的。
接著她才回答一開始的問題:“當然不是了,給我叫赫達和希爾達兩人來,我要那傢伙一嘗看不起我的惡果。”